第06章左右逢源
那一刻莫立明毫不猶豫地喊價一百萬以上，面色端正嚴肅，有股堅定不移的味道。
當他高聲說出那句話時，在場的觀眾，有些人發出感到駭異般的驚呼聲，而有些無動於衷一樣，感覺他那出價並沒胡亂抬高的意圖似的，或許他們還有人認為，他莫立明要價太低了，別說是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起價都不為過，因為那塊翡翠原石開出來的那片門子，看上去其底子的質地多好啊，那光澤亮度很足，簡直使其晶瑩剔透，老坑出品的玻璃種才有如此質量吧。
此時此刻，石頭的原主人老方和中途插足亂事的“第三者”雷子，他們兩個人卻是驚駭不已的樣子，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均是顯得越來越不對勁。
雷子與老方面面相覷似在用眼色交流之後，雷子突然轉過頭來面朝著莫立明冷哼了一聲，語氣淡淡地說道：“我說老弟，你不會是以為有了那貨就坐地起價滿天飆價了吧？一百萬？你才十萬定下來的東西，這一轉手就像要一百萬，那可是翻了十倍啊！”
也許，他和老方都在心裡面狠狠地咒罵莫立明了，說他貪婪吧。
“翻了多少倍也不是我來決定的，我哪有亂侃價的意思？”莫立明淡然一笑道，“多少錢都是由它自己說了算的。我想你，包括賞眼的各位玉石行家應該都看得明白吧，那塊玉玉質怎樣，想必大家心裡都清清楚楚了。請你們仔細瞧瞧，那玉的翠色近似蘋果綠，顏色均勻而鮮豔，並且質料細膩，無雜質無裂紋，這是什麼級別的玉料，一目瞭然！”
莫立明對賭石的技巧和經驗雖然嚴重缺乏，但是他完全辨別得出一塊天然翡翠的質感是好還是壞，在這一行混了這麼久，他早已耳濡目染了，至於翡翠玉胚的品種和上市翡翠的分級等，這些資訊他可是瞭如指掌的。
他剛叫老方擦出來的那團綠玉絕對是翡翠之中的上成品種。
當然，賭石的神秘面紗還只揭開了一層，一葉障目之下，整塊石頭的全部面貌還是一個大懸念。
莫立明要進行的是繼續賭，即出手“半賭貨”，這對於目睹這一幕的一些大行家來說就很不理解了，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見好就收，把石頭子拿回去啊，這樣的極品賭石具有多大的升值空間啊，等到玉石交易盛會舉行的時候，再拿到這個市場上來，那就肯定不止一百萬的價錢了，因為在那時會有來自四面八方的賭石商人，他們可見不了好貨啊，像這等下層滿綠而且綠透的開門子貨，他們那些大手大腳的商人只會搶著收。
有幾個人在心中估價，此石頭賣個五百萬以上的價格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恰恰就是那“一葉障目”的緣故，讓大家看不透莫立明這個人。
實際上，從雷子出現並與自己爭奪那塊賭料的那一時刻起，莫立明就在“賭”了，這個賭賭的不僅僅是那個石頭，還有其他很多方面。
莫立明雖然不認識老方跟雷子，對他們的人品一無所知，但是他想得到，這一開始，雷子就和老方設了一個局，按道理，做賭石生意的這種低階的錯誤是不會犯的，怎麼可能把別人已經定下來的東西再搬上攤子呢，即使有這種忙中有錯之類的可能性，那東西也早該給了人家啊，雷子不是說他都支付了定金麼，他們騙人的話真的是自相矛盾不足為信。
後來透過察言觀色，莫立明能確定雷子他們是在耍陰謀，當時他既沒證據在對方的地盤上也沒有任何的底氣來揭穿他們的真真面目要回自己看好並決定買下來的那東西。
可就在這個時候矛盾來了，那石頭一面錶殼以下三釐米處得地方顯露出了閃眼的翠綠，莫立明在利用透視眼捕捉到那一幕奇景的那一下，他就認定了，此石裡面大有乾坤，所以為了不錯過石頭，他將計就計，順著雷子的圖謀跟了下去。
莫立明基本上也算定了，雷子會把那塊毛料的價錢抬到十萬左右，他倒也遂了對方的心意，跟價到十萬而止。
賭石一錘定音，莫立明以原價將近十倍的高價買下，東西要收歸囊下拿走可他身上根本湊不出那麼多現金，親人朋友也借不來，因為過去自己為了給姐姐治療該借的都借了，在這種情況之下，莫立明便只有再來一博，那便是當場擦石，把那層自己已經看準的綠面給擦見光。
玉面豁然開光之後，雷子他們都震驚了，其實，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很微妙的細節動作雷子他們誰也沒有留意到，那便是，他莫立明心頭也頓感無比驚異，只不過他強作鎮靜沒怎麼表現在臉上而已。
“大煞風景啊，當真是大煞風景啊！”
莫立明眼對著那石頭上擦開的好看的玉面在心下裡不住地惋嘆。
而這個天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老弟，這麼著吧，我出五十萬，這是我的極限，你真的很賺了。”雷子拉下臉皮，放下了話來。
“不好意思，五十萬我不賣。”莫立明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那你想要多少？你可是一分錢還沒出啊，讓你空手白拿五十萬，這樣的好事哪裡有？”老方這時也開口說話了，先前裝出來的那副熱情燦爛的笑容這下子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傲慢冷漠的態度。
“老闆，你說這話就不恰當了啊。”莫立明神色嚴厲地說道，“怎麼？你還想反悔？那是不可能的！賭石都幾百年的規矩了，輸了就輸了，贏了就贏了，雙方都要心悅誠服！況且，我沒說不給你錢，只是先讓你幫我一個小忙，你也答應的啊，我沒勉強你們什麼吧？”
他此話一出，老方和雷子都臉如寒冰，恨恨地瞪著莫立明，恨不能撲上去從他身上咬下來一塊肉似的。
而周圍的觀眾當中，起了一陣騷動，大家議論聲起，炸開了一團鍋。
“小夥子說的是，願賭服輸，怎麼能不講信譽呢？！東西擦出來了，該屬於他的，他給了十萬塊錢的賭價就行了，要不是他，你會擦嗎，只想多賺點錢，都不敢亂擦吧？”有人議論道，那是一個站在雷子身邊近處的一個老漢，老方和雷子都聽得一清二楚，兩個人臉上肌肉抽動，面子很是過不去的樣子。
這之前莫立明就料定了這一點，這可不是一個偏靜的地方，而是這塊玉石市場耳目聚集最熱鬧的所在，但凡發生了什麼影響比較重大的事，就會一傳十十傳百，是無法掩蓋的，群眾的眼睛雪亮如刀，老方他們總不會愚蠢到砸自己的招牌吧，即便他們為貪求那塊玉有這種做法，那於情於理甚是於法他們都處於不利的地位。
如果他們真那樣做，莫立明完全可以告他們，他們那可是詐騙，在石頭開光之前還好，數目不小，也許還說得過去，而現在大不相同了，都是上百萬的東西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就算在刑法上警察不追究，莫立明也能透過民法訴訟來解決這起糾紛，反正人證物證俱在，不怕打不贏這場官司。
“好吧。你行，你厲害！”雷子用力抖了抖手中的水菸袋，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就數錢吧，十萬五千！”
“是啊，拿錢來！你這都搞的什麼啊，給你五十萬你還嫌少！”老方也咬牙切齒地說道。
“……”
面對兩人這急劇變化的態度，剎那之間，莫立明面色不由一沉。
問題來了！
因為他兜裡拿不出十萬的現金，還差八九萬，有二百萬的支票也不頂事，現金支票不能零取，也不能夠轉賬，要等到後天才可以去銀行取錢。
本來莫立明的設想是，見到那麼好的半賭品很是心動的雷子會按照自己的出牌價搶下來，畢竟那東西裸－露出來的玉面質地那麼好，先下手為強才是，一百萬絕對只賺不虧本。
可誰知道他變卦了，他不要了……
這嚴重擾亂了莫立明的計劃。
而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也絕非莫立明所願，他要是備有資金，就肯定不會這麼搞了。
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打算……
“哎，你看著我幹嘛，交錢啊。”老方不耐煩地催促道。
“嘿呦喂，我說老弟，你剛才不會是喊的空頭口號吧？”雷子觀察著莫立明的神情，似乎瞧出來了什麼，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你這就不厚道了啊。”
說著他向老方使了一個眼色，老方會意，立馬兇巴巴地衝著莫立明叫道：“你小子是想吃白食啊！他媽的，原來你是個騙子！你身上沒有錢，你還想買東西，也不問問，這是誰的地兒！小心吧你！”
“老方，多說無益，先收攤吧！”雷子立即招呼道。
老方也立馬行動，他當即彎下腰去，便要先去拿那個開窗的石頭。
“你站住！”莫立明冷聲吼道，“誰說我沒錢了？！我有說過嗎，是你們兩個人自己在那裡一唱一和的演戲吧？！”
倏地，莫立明一把拽住了老方的手臂。
“那你倒是拿出來啊，十萬塊，一分一毫都別少我們的！”雷子高高昂起頭，神態傲慢之極地叫道。
“等一下我就給你們！”莫立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不等！”老方猛地甩脫了莫立明的手，翻過身來臉紅脖子粗地吼道，“現錢現給！我們這可不收什麼刷卡和支票，你隨便問問，看是不是規矩，你不懂規矩，就別來玩！”
這一來，雙方矛盾衝突在逐漸升溫加劇，幾乎達到了白熱化狀態，四周聞訊前來觀看熱鬧的人是裡三層外三層越聚越多，議論聲響也是此起彼伏沒休沒止。
“那老弟也是太年輕社會經驗不足啊的緣故啊，要是我，既然看中了石頭，就和老方商量好，說帶他一塊兒去取錢也可以，反正雷子也把他騙上鉤了不是？不過也是了，他也想不到雷子是誰，這一茬怕是被他和老方訛詐上了。”
不遠處的一個攤位上，兩個賭石老闆正在那兒竊竊私語地談論著，他們好像對雷子那人的為人非常瞭解。
“可不是啊？”另外一個攤主也頗為惋惜地說道，“雷子那人就是一個精，多少人在他手頭上栽了啊，這下那小子完了，除非他能馬上變出十萬塊錢來，否則，我敢肯定，那塊見了玻璃種的翡翠石歸雷子所有了，那小子一分錢都收不到！”
這後一個彷彿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前一個人又說道：“那老弟的眼力倒是一流的，我還沒見過賭得那麼準的人。我倒突然覺得，他也挺狡猾的。他身上沒錢是吧，可他拿眼力來賭，他故意只擦出一個視窗來，為的自然不是多此一舉，而是另有深意的，他想要一百萬賣給雷子，然後空手套白狼地拿到九十萬，可惜雷子那個貪婪鬼吝嗇蟲，五十萬多一分他都不幹！”
“嗯，聽你這一說，我倒也明白了。那小子也不是個善茬啊！”後者點頭認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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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擾亂市場秩序，你就等著吧。”這時氣呼呼的雷子掏出了手機來，像是在給誰打電話。
“那兩位老闆，做人要講究誠信啊，那小夥子不是說不少你們的錢嗎，你們何必非得馬上結賬呢？你們市場的財務管理中心不是說可以刷卡開兌現發票的嗎？”恰在這時，人群中一位老年人站在莫立明這一邊發話道，他並說了，“我可以為他做擔保，我相信他會很快付錢給你們，別把事情鬧大了，讓大家不愉快。”
“你誰呢？我不認識你！我們市場的財務科今天關門了！你要給他做擔保，我憑什麼相信你？！”老方毫不客氣地朝那老大爺叫嚷道。
莫立明呼口氣，向那老漢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有錢，錢在這兒呢！”
而就在此時，莫立明身後傳來了一個清脆尖利的叫喊聲。
那一聲與眾不同的叫喊，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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