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
唐宇和大衛兩人，從谷地區出發，乘坐懸浮軌道交通回家。
車廂裡，大衛很是驚訝，唐宇身為公司高層，為何總會選擇乘坐地鐵，卻不太好意思開口詢問。
大衛的目光顯得有些呆滯，腦海裡一直在思考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讓他根本沒時間消化。
早上明明還被田中勝男譏諷一頓，擔心明天實習怎麼辦，中午和唐宇吃了頓飯，一切難題迎刃而解，輕輕鬆鬆彷彿根本就不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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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
大衛是很年輕，也很靦腆，但他不傻。
當唐宇主動邀請他吃飯，並且提出讓他留在荒坂公司實習時，大衛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天下真的會有無緣無故的人情嗎？
可能提供一個實習崗位，對唐宇而言不算什麼，甚至算不上舉手之勞。
但多少家長排隊都想攀附他，為子女爭取到這樣一個名額。
散會時，一大堆荒坂學院領導簇擁著唐宇。
便能感受到唐宇在荒坂公司的地位不俗，絕對是重量級的存在。
大衛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唐宇，發現他目不轉睛，似乎在欣賞窗外的景色。
想到如果不是那場車禍，也不會認識唐宇。
興許很多事情，從遇見唐宇的那一刻開始，就發生了很大改變。
大衛高興勁頭已經過去，聯想到將來種種，心情難免又沉重起來，自言自語道。
“一定是媽媽找了唐先生吧...”
“不然，唐先生怎麼會突然找呢，實在是說不過去...”
“真不知道，媽媽要怎麼還這份恩情。”
“好在唐先生沒有為難我們，否則免不了被人笑話了...”
大衛再次想起田中勝男尋他開心的畫面，那副高高在上，鄙視一切的高傲神情，簡直無限反感。
唐宇聽到身旁的大衛似乎在碎碎念，但又不太真切，於是問道。
“怎麼，有心事？”
大衛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
“沒有，沒有...”
說著，列車已經抵達聖多明戈河谷區。
大衛趕緊向唐宇道別，一個健步匆匆忙忙出了地鐵，避免了更多尷尬。
大衛走出站臺，收拾心情，決定趕緊跑回去和母親分享這個好消息。
他感覺自己變了不少，特別是經歷那場真實夢境後，逐漸意識到，母親始終是那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既然母親希望看到自己入職荒坂公司，即便這很難做到，可能也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但大衛不想再讓格洛麗亞看見自己時，眼中只剩失望。
大衛一路狂奔回家，剛打開門進屋，發現家裡收拾得挺乾淨，衣物都已經烘乾晾曬，卻空無一人。
“看來媽媽是出去找工作了。”
大衛脫掉鞋，走進屋子，閒來無事的他從臥室裡拿出超夢環，手裡還攥著兩枚超夢晶片，是從義體醫生那弄的新貨。
這些超夢晶片是他早早準備好的，打算獨自在家時體驗一把，體驗超夢成了他為數不多的喜好之一。
大衛看了看超夢環，可想到明天就要去荒坂公司實習，便將東西又放了回去。
再次跑到鏡子前，開始練習準備著。
“你好，我是大衛馬丁內斯，受唐先生邀請，來貴部報道...”
“不行不行，太蠢了點，重新再來。”
“你好...”
與此同時。
和大衛作別後，唐宇繼續乘坐地鐵回家。
他下午沒打算去上班，在格洛麗亞那邊沒有訊息之前，還得繼續等待。
至於大衛去反情報部實習，直接去前臺報道就行，已經給他安排了個熟悉工作的老職員帶。
距離小美智子交辦差事的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天。
唐宇倒也不急於一時，還是老習慣，在沒有徹底弄清楚局勢前，他是不會輕易出手。
軍用科技不是善茬，還得等對方露出一些馬腳才行。
至於蘇珊艾伯納西那邊，停職三個月消停多了，昨晚清道夫報復，沒有找到和公司有關的痕跡，大機率屬於清道夫報仇。
當年唐宇和V子還有傑克，三個人幹翻清道夫老巢，救出過一位名叫桑德拉·多塞特的女人。
事後，竟然被一麵包車清道夫追上，非要來個不死不休。
後來，又有V子在路邊被忽悠看超夢，讓清道夫嘎了腰子，以至於和他們結下很深的樑子。
手上鮮血沾染多了，名聲慢慢就大了。
當時混跡在沃森一帶的清道夫，就沒有不知道唐宇和V子的。
不多時。
唐宇回到了沃森區小唐人街，走進自己的高檔公寓。
看了眼時間還早，他決定來點下午茶。
正當唐宇準備好茶飲和點心，舒舒服服坐在陽臺享受下午茶時，忽然接到了格洛麗亞的通訊請求。
接通來電。
格洛麗亞直入正題：“唐先生，曼恩他們已經完成委託，成功找到了來利海因，的確是被漩渦幫的擄走了。”
唐宇從不懷疑曼恩團隊有能力完成這項委託，但行動如此之快，看來的確有些手段。
“我知道了，來利海因人怎麼樣，送回瓦倫蒂諾了嗎？”
格洛麗亞：“還沒有，已經送到公共醫療中心急救去了，救出他時，情況比較嚴重。”
唐宇對此已經有了預料，在夜之城被莫名其妙擄走失蹤的人，基本沒幾個能安全活著回來。
有些是被抓去做一些不知名的秘密實驗，有些是被錘暈，像死豬一樣擺在手術臺上，有些是被綁架到黑屋裡，錄製慘絕人寰的黑超夢。
總之。
在夜之城無緣無故失蹤，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來利海因算是幸運的，至少撿回一條命來。
格洛麗亞繼續說道：“唐先生，請問你今晚有空嗎？”
似乎是覺得這樣問不太禮貌，格洛麗亞連忙解釋：“這次委託有些細節情況需要當面向你彙報，這件事和軍用科技有關，另外大衛實習的事情，我想親自跟你道謝。”
唐宇想了會，晚上似乎沒約，回道：“行，我找個地方，地址稍後發你。”
格洛麗亞：“好的！”
結束通話通訊後。
唐宇再給傑克打去電話，告訴他瓦倫蒂諾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傑克很是高興：“兄弟，這次花了多少錢，給我個數，我轉給你，總不能又讓你破費。”
唐宇調侃道：“傑克，你可瞧不起人啊，我缺你這點錢嗎，不過你準備下，今晚可能有活。”
傑克一聽到有活，立刻就來勁了。
“嘿嘿，早說嘛，我都在家裡憋了好幾天，說吧，今晚有什麼大動作，可別像上次那樣光坐著看戲。”
唐宇笑了：“坐著看戲還不好嗎，今晚可能要去漩渦幫那轉轉。”
傑克：“又去漩渦幫那群賽博瘋子的地盤，他們沒完沒了是吧，上次的教訓還不夠狠嗎？正好來利海因的賬跟他們一起算算。”
唐宇沉聲說道：“嗯，涉及到軍用科技，得去找他們搞點有用的情報訊息。”
傑克信口答應：“沒問題，兄弟，今晚給你安排上，聯絡我就是。”
唐宇也就不再贅述：“行，你開車，具體情況見面詳談。”
結束通訊。
伴隨著日落，天漸漸暗澹。
聖多明戈河谷區，沃勒森街。
製造廠入口大門，坐落著幾處熱食小屋，亮著澹藍色燈光照亮四方，隔絕開昏暗侵襲，彷彿獨成一處煙火小世界。
穿著牛仔風格的人群，從廠門進進出出，路過時會買些熱食，但流量不大。
其中一處中式熱食屋，唐宇正坐攤前，隨意點了些餐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老闆聊著。
唐宇之所以選在這裡，除了方便格洛麗亞過來，也是因為攤販老闆曾經和他有些交際。
當年他和V子兩人，就是在這個老闆的極力推薦下，喝上了笨笨猴。
笨笨猴是一種高果糖玉米糖漿，玉米甜味燻鼻。
其實唐宇不太喜歡這種高甜度飲料，最主要是V子那個瘋丫頭喜歡喝，所以才入了坑。
當初還特意買了一大箱笨笨猴，擺在V子家裡，想讓她喝到吐，沒想到她竟然越喝越上癮了。
商攤老闆達瑞爾，正燒鍋熱水準備做一些麵食，熱氣騰騰的水汽滾滾冒出，增添些許煙火氣息。
唐宇已經提前把地址發給格洛麗亞，所以在此處等她過來。
不多時。
唐宇便聽到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唐先生，不好意思，來晚了些。”
只見格洛麗亞略帶歉疚，身上穿回了那件黃色賽博夾克，這是那件公共醫療衛生中心的制服。
唐宇沒有多說什麼，讓她先坐。
格洛麗亞明白唐宇選擇這裡碰頭的用意，就是不想讓她破費。
如果再去餘盡那些高檔餐廳，即便是她掏錢，最後花的還是唐宇的腰包。
這讓她的確很不好意思，每次開銷算來算去，還是算到唐宇頭上。
商攤老闆主動上前問道：“要來點什麼？”
格洛麗亞則問道：“你這兒有彩虹蠍尾獅嗎？”
彩虹蠍尾獅是夜之城低價暢銷飲品，幾乎底層打工仔們沒事時都會來一罐，提神醒腦。
商攤老闆達瑞爾滿臉嫌棄地說道：“您喝這餿湯水幹嘛呀？我聽說有幾批貨大晚上還發光呢！”
接著話鋒一轉，笑臉推薦：“咱有笨笨猴，口味兒強多了！”
唐宇見到商攤老闆那極力促銷模樣，也是不由得笑了，這傢伙怕不是笨笨猴經銷商總代理吧，還來這一套。
格洛麗亞愣了下，倒是旁邊的唐宇直接說道。
“老闆，那來兩罐笨笨猴吧。”
老闆達瑞爾見推銷成功，滿臉笑開了花，從櫃檯下方拿出兩瓶笨笨猴，放在攤位上。
綠油油的易拉罐，殼上還印有一隻猴子腦袋。
格洛麗亞試著拿起一罐，拉開瓶蓋，一股子腥甜的玉米味兒直衝面門，差點兒沒給她燻暈過去。
她悶著鼻子喝了口，味道還不算太差，就是味太衝，沒忍住輕咳了兩下。
唐宇同樣開了罐，喝了一口。
其實唐宇挺喜歡吃玉米，但討厭玉米味的飲料，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可喝多了卻又覺得像那麼回事。
唐宇放下笨笨猴，詢問身旁的格洛麗亞。
“味道如何？”
格洛麗亞抽了張紙，擦乾淨嘴角。
“還行，就是玉米味太濃了些。”
唐宇笑了：“說實話，我也不太喜歡這股玉米味，但好在喝完不會鬧肚子。”
格洛麗亞點點頭，算是認同唐宇所說，語氣帶著歉意說道。
“唐先生，大衛公司實習的事，真的謝謝。”
說話的時候，格洛麗亞不太敢直視唐宇，臉頰不由得浮現一絲緋紅。
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別人，即便是給唐宇辦過事，但拿了酬金，終究是抵不過這份人情。
唐宇倒是不介意：“都是小事，況且大衛在學院各門功課表現還挺優秀，留在公司實習也不錯。”
格洛麗亞肯定不會把這種客氣話當真，在荒坂學院表現優秀，和留在荒坂公司實習幾乎是兩碼事。
而且，她為了不讓大衛難堪，還特意請求唐宇不要告訴大衛背後的真相。
大衛自始至終都還不知道，償還學院賠償以及留在荒坂公司實習的代價。
格洛麗亞的的確確陷入走投無路境地，除了找唐宇，她想不到任何辦法。
商攤老闆見唐宇身穿西裝制服，言談舉止坡像是公司的人，一邊忙活，一邊插話。
“先生，小姐，看你們穿著，應該都是在公司上班的吧，恰好我妹妹今年剛競聘上一家公司，總算是找到條好出路。”
“前陣子她還在我這幫忙，現在已經去公司上班了。”
商攤老闆達瑞爾說話間，臉上不自覺洋溢著微笑，應該是為妹妹入職公司感到欣慰與自豪。
格洛麗亞似乎有所觸動，追問道：“老闆，那你妹妹入職的哪家公司？”
商攤老闆達瑞爾：“澤塔科技。”
格洛麗亞有些驚歎，澤塔科技也是夜之城排得上號的大公司，能入職這樣的大公司對於商攤小販出身來說，的確算得上是鯉魚躍龍門了。
唐宇知道這檔子事，商攤老闆達瑞爾的妹妹曾經也在這條街長大的。
以前互相認識的幾個街頭混混，都特別厭惡公司。
後來他妹妹入職澤塔科技，搖身一變成了公司職員。
混混們就認為他妹妹背叛了，成天沒事就來找茬商攤小販達瑞爾的茬。
當時還是V子出面幫他，擺平了幾個街頭混混。
不過現在看來，商攤老闆達瑞爾似乎還沉浸在喜悅中，麻煩並未找上門來。
原本還有些拘謹的格洛麗亞，被商攤老闆打斷後，神色逐漸恢復正常，意識到該說正題了。
“唐先生，關於來利海因的事情，還有一些新發現。”
唐宇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講。
她整理好思緒，開始認真闡述得到的訊息與情報。
“瓦倫蒂諾幫成員來利海因，的確是在前陣子被漩渦幫的綁走了。”
“他被漩渦幫的人關押，地點是沃森城北工業區中部近海街，那裡有一處漩渦幫的秘密實驗基地。”
“曼恩找到那裡，並與漩渦幫的人交火，最後救出來利海因時，他幾近神志不清，沒個人樣。”
“因為他全身被植滿各種奇怪新義體，類似挖掘機的雙臂，後半個腦袋殼子也被挖掉，換成了金屬電子面板，植入了賽博網絡空間深潛介面，都還沒來得及縫上...”
“兩隻眼睛也被摳走，植入了機械圓筒義眼，全身能換的地方都換了個遍，看起來血肉模湖，說不好聽點，真的和賽博喪屍沒兩樣了。”
唐宇微微皺眉，漩渦幫素來有瘋狂植入義體的習慣，不僅是幫派成員，所有被他們抓到的人，都會遭受殘酷的義體植入。
血肉苦弱，機械飛昇。
唐宇點破其中關鍵：“你之前說這件事可能和軍用科技有關，意思是來利海因身上有軍用科技的實驗性植入體？”
格洛麗亞點點頭，神色變得凝重。
“經過檢測排查，來利海因身上不只有軍用科技的實驗性義體，還服用過不知名激素藥物，甚至在後腦勺的賽博網路深潛介面，發現了被數據流入侵過的跡象。”
“曼恩說尋人後面的事跟他們無關，只能提示，參與到漩渦幫這件事裡的，不止軍用科技一家公司。”
唐宇沉默了。
沒想到一個綁架桉竟然會牽扯出這麼多秘辛。
以他目前掌握的資訊來看，至少能確認軍用科技和生物技術兩家公司參與，至於腦神經入侵不排除是夜氏公司。
至於漩渦幫為了撈錢幹這些活，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
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去找漩渦幫老大布裡克談一談，從他那挖出點有用的情報。
唐宇一口飲完剩下的笨笨猴，齁甜的玉米味充斥整個鼻腔，真的上頭。
“今晚，我們得去一個地方聽聽重金屬音樂。”
格洛麗亞有些不解，抬頭看向唐宇問道。
“聽音樂？”
唐宇點點頭說道：“死亡之舞俱樂部，說來你可能不太信，他們手裡還有一支‘耳鳴’樂隊，每次上臺演出都是不同的人。”
“布裡克那老小子成天做著重金屬音樂美夢，幻想在夜之城音樂界能闖出點名堂。”
說完，唐宇撥通了傑克的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