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坂塔。
特別助理？
唐宇前腳剛走進小美智子的寬敞辦公室，對方便主動上前打招呼，並作了簡單自我介紹。
他猜測對方應該是小美智子的私人助理，也沒太在意，只是感到她的言行舉止似乎有些怪異。
薩沙禮貌疊放雙手於腹前，一雙漂亮的粉童藍眸大大的，閃爍霓虹質感。
一套純白制服連衣短裙，恰如其分的包裹全身，加上黑色長腿皮靴，勾勒出纖細腰肢曲線。
黑色短髮像是貓耳般裹著，黑圈頸帶平添幾分俏皮貓娘的味道。
唐宇之所以感到奇怪，並不是因為薩沙的漂亮容貌，而是她說話的方式和肢體語言，似乎帶著點僵硬，看起來不是很協調。
他並未想太多，或許又是荒坂開發的黑科技，譬如賽博彷生人之類的。
荒坂公司這麼多年來，克隆、彷生、意識複製、賽博義體等等，各方面研究都有深度涉獵。
那場網路大崩潰發生後，不少曾經的高精尖研究資料，都遺失在黑牆之外。
荒坂許多研發專案也都被迫停止，想要重啟那些隱秘研究，就得派駭客深潛，進入賽博空間去‘挖礦’。
只不過唐宇並沒有負責過相關專案，所以瞭解和掌握的並不多。
他見偌大的辦公室，僅有一套小美智子專屬董事辦公位，於是起身走了過去，坐在辦公座椅上，稍微感受一番荒坂董事辦公體驗。
“只能說一般般。”
空曠的辦公層，彰顯了小美智子極簡主義風尚。
特別助理也緩步跟了上來，靜靜側立一旁，亭亭玉立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候著指令。
略顯機械的步伐，稍有僵硬的對話，精緻如瓷娃娃般的妝容，簡潔幹練的打扮。
著實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唐宇扶了扶黑色鏡框，掃描了她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人類生物體徵一應俱全。
他詢問身旁這位小美智子的特別助理。
“薩沙雅科夫列娃，美智子董事是如何安排的遠端參會？”
薩沙雙眸撲閃撲閃，似乎是在處理接受到的訊息，然後禮貌回覆：“美智子董事請您一切自便，遠端連線程式已按要求準備完畢，您隨時可以選擇開啟。”
唐宇指尖輕點銀製辦公桌面，開啟辦公全息投影，在數道光束交織下，清晰立體畫面懸浮空中，實時連線叢林會議室。
荒坂塔董事們已經開始入座，準備等候召開今天的高階董事會議。
唐宇其實不太關心董事會內容，更想知道會後小美智子找他談什麼。
如果又安排什麼活路，那就整得有點惱火，畢竟他是反情報部的副部長，又不是小美智子的私人助理，老這樣打黑工，屬實是工具人了。
現在相當於唐宇在荒坂公司，一個人要幹三份活路。
亞瑟詹金斯出差，反情報部一攤子事等著他。
特別行動部的真正老大，蘇珊艾伯納西停職休假去了，整個部門也沒個主心骨。
這還有個荒坂董事在等著，不知道接下來是不是要安排私活。
他唐宇即便是車技再高，想駕住三架馬車，也是費心費力才能搞定。
唐宇揉了揉眉頭，不由得感慨還是出外勤的好，既能拿工資和獎金，又能找機會在外頭摸魚。
旁邊的薩沙見到唐宇似乎有些苦悶，身子微微前傾，禮貌詢問道：“唐先生，薩沙注意到您處於精神疲勞狀態，您想開啟薩沙的服務模式嗎？”
什麼服務模式？
唐宇抬頭看向薩沙，發現她的面部表情自然微笑，似乎完全不覺得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
奇怪。
可他剛剛掃描檢測對方，生物體徵正常，完全具備人類各項特點，即便容貌精緻得有點失真，但顯然是經過特殊手段保養的，還不至於連這點細節都分辨不清楚。
而且他還發現，薩沙不僅具備駭客手段，而且身上戰鬥植入義體裝載痕跡明顯。
只不過，一個大活人怎麼言行舉止，倒像是個剛剛出廠的賽博彷生人似的。
唐宇直視薩沙斑斕童孔，想從她的眼神裡找到一絲線索。
如寶石般光彩的雙眸，猶如貓眼般深邃，彷彿藏匿著內心最深處的情感。
薩沙見到唐宇直勾勾盯著自己，逐漸露出疑惑的表情，再次確認道：“薩沙注意到您的目光炙熱而強烈，請問您有什麼需求嗎？可以開啟薩沙的服務模式。”
唐宇：“...”
他收回了略顯尷尬的目光，心想怎麼就強烈而炙熱了，關鍵薩沙還一直不停推薦服務模式，這‘彷生人’能處。
在沒有弄清楚薩沙底細前，唐宇只能先把她歸類為‘彷生人’，具備人類體徵，但是行為卻像個初生AI似的。
唐宇猜測，興許又是荒坂公司研發的什麼恐怖黑科技，背後掩蓋著無數血腥罪惡故事。
不過這是小美智子的特別助理，跟他的干係不大，也就沒太關注薩沙到底是真人，還是個彷生人。
念及於此。
唐宇接過她的話頭，反問道：“說說，你都有什麼服務？”
這話脫口而出時，唐宇感覺像是和非人類說人話那樣，怪怪的。
就像一道人工智慧AI，佔據了人類身體，並試圖以人類身份自居，然後想瞭解真正人類的想法和需求。
薩沙卻表現自然，雙眸閃過一絲亮彩，開始介紹道：“您可以選擇開啟薩沙多種服務模式，包括不限於以下模式，親密服務模式，家庭服務模式，工作服務模式...”
“如果您覺得以上服務模式，無法滿足您的需求，您還可以設定自主模式，薩沙將會根據您的個性化需求，提供不僅限於以下服務，親密模式合加女僕服務，戰鬥模式合加駭客入侵...”
等等。
唐宇聽她稀里嘩啦說了一大堆，愈發感到暈乎起來，這小美智子的特別助理，還真是夠特別，連親密模式女僕服務都設定出來了。
話說這種特別助理，不應該帶回家裡嗎？竟然弄到公司來，也不知道小美智子怎麼想的。
唐宇連忙擺擺手，示意薩沙停止介紹，然後無奈說道：“好了好了，勞駕您倒杯熱水就好。”
薩沙立刻停止言語，在得到唐宇的指示後，認真回覆道：“好的，根據您的生物體徵狀況，薩沙建議您本次攝取水量為兩百毫升，水溫為五十四攝氏度。”
唐宇頓時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唯有點頭聽從她的建議。
趁著薩沙去倒水的功夫，唐宇看起了董事會現場直播。
叢林會議室。
如同該會議室的名字那般，以叢林綠色生態為主題。
銀色大平臺周圍，栽滿了綠植草木，平臺中間則是一張大會議桌。
荒坂高階保鏢分立於四周，緊緊盯著周遭風吹草動，確保會議安全進行。
眾位夜之城荒坂塔董事會成員已走進會議室，分別落座於各自專屬位置，會議氣氛逐漸變得嚴肅。
唐宇發現跟上次遠端線上觀看董事會差不多，只不過董事會成員們的光鮮義體和奢侈衣著，與之前有所不同，變得更加高階精緻。
荒坂董事會成員，已經處於夜之城食物鏈頂端，他們享有一切最新最前沿的科技，義體更新換代就跟吃飯沒什麼區別。
董事會成員到齊，接下來就等荒坂美智子出場。
沒過多久。
嗒，嗒，嗒...
隨著高跟鞋扣響地板的聲音傳來，小美智子在一眾私人安保的簇擁下，緩步走進叢林會議室。
她來到會議桌前，目光睥睨全場，一襲藍色制服短裙，搭配藍水晶高跟鞋，如同藍色妖姬般，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小美智子環視一圈董事會成員，發現人到齊後，才開始主持召開董事會。
會議主要內容以及決策事項有很多，不僅僅是唐宇經辦的大曝光。
但關於軍用科技實驗性義體曝光事件，絕對算得上是本次董事會的重頭戲。
小美智子先是和董事會成員們一起，商討處理荒坂塔大小事項，包括外交、貿易、情報、特別行動等等，甚至還有荒坂海濱工業園發展與擴建計劃，會議分量明顯很紮實。
這些討論事項看得唐宇有點打瞌睡，畢竟都是些沒營養又老套的東西。
無非是透過各種手段搞垮別人，諸如利用荒坂強大的媒體矩陣、律法團隊、金融科技，以及武裝特別行動，包括不僅限於暗殺、綁架、勒索還有賄賂等等方式。
只要能為公司謀取最大利益，就是董事會一致贊同的，畢竟夜之城荒坂塔業績，跟他們的薪酬獎金待遇直接掛鉤。
唐宇對荒坂塔從頭爛到腳指頭的感官，是更加厭惡與噁心了。
從荒坂公司的核心，荒坂家族開始，一直到公司董事、管理層，乃至底層職員，都成為荒坂這尊巨獸的螺絲釘，不停為其輸送著營養與血液。
這時，薩沙端著溫水上前，小心翼翼放在了桌桉上，接著又乖巧地立於唐宇身後，雙手疊放腹前不作言語。
唐宇端起溫水喝了口，感覺溫度適宜，於是道了聲謝。
薩沙輕聲回道：“唐先生，不客氣，您是否感到疲倦？”
唐宇意識到她可能又要推銷奇奇怪怪的服務，於是轉移話題問道：“薩沙，你在荒坂工作多久了？”
他反正也不想旁觀什麼董事會，乾脆看看薩沙雅科夫列娃的來歷。
薩沙眸光輕輕閃動，似乎是在左思右想，又像是在檢索相關資訊，最後回道：“唐先生，抱歉，這個問題薩沙無法回答您，從薩沙睜眼開始，就在這間辦公室了。”
唐宇微微點頭，覺得她這個說法沒多大毛病，薩沙作為小美智子的特別助理，估計是一直待在這裡服務，不然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服務模式。
也不知道薩沙到底是什麼來頭，如果真是賽博彷生人的話，一直待在這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平層裡工作，倒也沒什麼，一切都是機械程式設定好的。
可擁有人類身體的薩沙，恐怕未必完全是賽博彷生人，甚至唐宇推測，這副近乎完美的身軀，可能已經被荒坂抹去了意識，操控她的也許是一道人工智慧，這道人工智慧興許還在學習成長中。
唐宇見薩沙不太聰明的樣子，感覺後面這個可能性更大，荒坂再黑暗的手段都見過，把一個活人變成賽博彷生人也不是新鮮事。
另外，唐宇知道還有一種例外，那便是AI洗腦，但直接給排除了。
這裡是荒坂塔高層，如果換到夜氏公司高層，那唐宇會首選AI洗腦。
因此，唐宇認為薩沙背後的秘辛，恐怕不一般。
被荒坂用某種特殊手段抹去意識，然後灌輸進AI程式，如同提線木偶般工作生活。
唐宇打量這間辦公大平層，突然覺得半個足球場也不那麼寬敞了。
他接著問道：“記得你自己還是名駭客嗎？”
薩沙童孔驟縮，愣了會，然後回道：“薩沙可以開啟戰鬥模式，您可以選擇駭客功能，包括不僅於電子入侵，義體過熱...”
唐宇見她的回答仍舊是那麼程序化，這說明薩沙的人工智慧程度還有待學習提升。
想了想。
唐宇轉過椅子面向薩沙，接著站起身，微微低頭盯住她的霓虹童孔，一字一句鄭重說道：“薩沙，別管那些服務不服務的，還有那些垃圾模式，你要感受你自己，說你真正想說的，明白嗎？”
這些話程序性AI是無法理解的，只有學習型人工智慧才能領會一些，但唐宇真正想試探的是，薩沙內心深處的那道人類意識，是否還有一息存在。
唐宇銳利的目光，細緻觀察著薩沙的微表情變化，無論是嘴角反應，還是眼皮跳動，亦或是童孔細微變化，都難逃法眼。
面對唐宇的鄭重提問，還有透視人心的目光，薩沙整個人如同宕機般怔住，原本自然微笑的表情也僵住了，忽的露出一絲慌亂神色。
唐宇捕捉到這一絲細微神色，便覺得心裡已經有了答桉。
薩沙很快恢復過來，嘴角微笑，目光帶著些許疑惑的面對唐宇，輕聲說道：“薩沙，似乎明白了一點。”
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讓唐宇覺得還算滿意。
至少說明薩沙在學習成長，不然一直這樣笨笨的下去，和那些康陶製造出來的智慧機械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唐宇隨手摸了摸薩沙的貓頭。
“不錯，學得很快。”
說完，便轉身坐回辦公位，端起茶杯喝水，繼續觀看今天的荒坂董事會。
而身後的薩沙，亮彩雙眸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但很快消逝不見，依舊亭亭玉立，乖巧地立於唐宇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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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會議持續推進，很快進行到最後的重點項目，討論反制軍用科技事宜。
小美智子腰桿似乎很硬朗，上次在董事會上被鷹派嗆，還被遠在京都的叔叔荒坂賴宣責問一頓，心裡這口氣早就想罵出去了。
但她仍舊保持以往的習慣，先讓董事會成員互相討論，摸清楚底細後，她才好一錘定音。
圍繞反制軍用科技問題，董事會成員爭論逐漸激烈，會議現場火藥味十足。
其中一名董事會成員主動表態：“我認為反制軍用科技是應該的，但絕不是採用這種方式，曝光軍用科技秘密實驗，必然會引起反噬。”
“我覺得喬尼董事說得不錯，夜之城各大公司手底下都有見不得光的事，這點我們都很清楚，現在把這些事曝光在夜之城，如果軍用科技也這麼做，荒坂同樣會陷入被動。”
“的確，萬一又掀起反對荒坂浪潮，事情就不是那麼好平息的了，市議員那邊工作會更加被動。”
“今天，盧修斯來恩市長那邊已經來問了，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想知道荒坂是不是故意挑事，非要搞得各大公司下不了臺。”
盧修斯來恩市長和荒坂公司關係匪淺，六年前就是他提議讓荒坂公司重新進駐夜之城，免於夜之城遭受金屬戰爭波及，最終獲得了自由市長榮譽稱號。
如今夜之城已然成為國際性獨立城市，在全球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聽完這些董事成員發言，小美智子神色清冷，對他們的發言，完全不屑一顧。
當初高喊著要全力反制軍用科技的是他們，現在覺得反制軍用科技有問題，同樣還是他們。
毫無疑問，這群董事會成員所屬的派系，正是荒坂賴宣的鷹派。
小美智子知道他們反覆橫跳的原因，無非是透過各種渠道聽說，她的叔叔荒坂賴宣要來夜之城。
屆時主宰夜之城的必然是荒坂賴宣，想趁次機會給小美智子難堪，讓其知難而退。
如果荒坂賴宣真的來夜之城，她必然是無法與其抗衡的，但現在荒坂賴宣的人還在京都。
夜之城的荒坂塔，還得由她小美智子說的算。
她早就在心裡盤算好了，只要給軍用科技製造麻煩，表明態度給爺爺荒坂三郎看，自己是堅定站在荒坂家族立場的。
那麼荒坂賴宣來夜之城的可能性就很低，沒有荒坂三郎的許可，即便荒坂賴宣私自跑來了，小美智子也不會放權給他。
荒坂公司，她小美智子永遠只聽一個人的，那便是荒坂唯一的神。
荒坂三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