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在秦新建家裡喝完酒之後,沒有回自己家,而是來到了便民商場找到了鄭劍鋒。

將事情的原委和他大致的說了一些。

之所以說是大致,是因為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不能說。

“馬大莊回來了?”鄭劍鋒也是一臉的驚詫,“他不是說不回來京都了嗎,這狗東西。”

鄭劍鋒當初就看不上馬大莊,

對於這種只知道吃祖上的飯的人,他當初就勸王平安小心著點,你對他再好,這種人喂不熟,現在好了,被背刺了吧。

王平安笑了笑,隨意的揮了揮手,直接趕人,“行了,讓你去辦點事兒這麼難嗎?”

鄭劍鋒訕訕的笑了笑,“怎麼會,我就是替你鳴不平。”

......

再說馬大莊,在臨時租住的房子裡面,左思右想,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

剛剛,

有兩個人過來問話了,他按照錢金髮要求的,一字不漏的全說了。

但等人一走,他卻後悔了。

當初王平安對自己不薄啊,

這麼做,實在有些不是人物,特別是剛剛他出去的時候,也打聽了一下,王平安不是以前的王平安了。

人家現在是副處了。

二十一歲的副處,這什麼概念......可把馬大莊給鎮住了。

錢金髮這邊沒有辦法得罪,王平安這邊也得罪不起啊,他夾在裡面兩頭受氣,頭大不已。

到了晚上的時候,趁著沒人。

“馬爺”一想,我特麼也別在京都待著了,腳底抹油,我顛了吧。

之前想著回到京都炫一下的心思,徹底沒了。

保命要緊。

錢金髮拿著馬大莊的文書,直接到區裡面給檢舉了,這才有了王平安這茬事兒。

很快,

就有兩個幹部找到了王平安,兩個人穿著軍綠服裝,腰間有武裝帶,其中一個管問,另一個管記。

“王平安是吧?”

“對!”王平安澹然的回道。

兩個幹部看著王平安,不由在心裡給王平安豎起一個大拇指。年齡不大,但這股穩重的勁兒,便是很多老人兒都比不過。

很多人一聽說審查,當時腿就有些發軟了。

甚至有時候,你還沒有問什麼話,他自己就先說了。

面對審查又不是第一次了,王平安早已經見怪不怪。

大領導都見的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況是這場面。

其中一個幹部嗤笑道:“想必你也聽說了,有人檢舉你私自買賣房屋,有沒有這回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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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安微笑著說道:“沒有的事兒,我只是租借馬大莊的房子,我這兒有倆家簽訂的文書,可以給你看看。”

說著,將當初簽訂的文書拿了出來,放在兩人的面前。

“可據馬大莊自己講,你是買的他的房子,而不是租借......”兩個幹部皺眉,等著答桉。

王平安眨了眨眼,“什麼時候,這文書不當成證據,反而人的話當真了?這位幹部,如果我說我們院子的房子都是我們家的,這話你能信嗎?”

負責問話的幹部狠狠的看了王平安一眼,“據馬大莊說,你還和他簽訂了一份文書,只是這文書不在他的手上,只有你自己手上有一份。”

說完,

兩個幹部的眼神炙熱,

似乎只要王平安說的不對,他們就可以立即把人帶走。

但王平安卻是不緊不慢的搖頭:“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真的有十足的證據,完全可以把我帶走,或者有搜查證的話,可以到我家搜。”

面對王平安的態度,

負責詢問的那人,重重的一拍桌子,怒色道:“我勸你不要跟我賣關子!”

呲牙咧嘴的嘴臉。

似要擇人而噬,但王平安看在眼裡卻是極度的好笑,他已經猜到這兩人應該和檢舉人有聯絡,要不然不會這麼費心巴力的這麼問。

但也正是如此,王平安才爭鋒相對。

你僅憑一張租賃文書,就想找我的麻煩,是不是也太看不起人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一個人,衝著問話的那人說道:“馬大莊......不見了。”

“不見了?啥意思?“

“跑了!”

王平安離得不遠,自然也聽到了,心裡一下子落聽了。

狗日的馬大莊跑了,那就更好了。

他勐然站起來,“請問你們問完了沒有,我可以配合你們的工作,但也是有一定的限度的,我的工作不能一直耽誤著......”

負責審訊的兩人臉上的橫肉不由抽了抽,

臉色難看。

負責審問的那人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哪兒敢一直耽誤您的工作,您可以走了。”

“不是......這就走了?”正在記錄的人,不禁大急道。

但話沒有說完,卻被攔了下來。

王平安起身看了他們一眼,徑直的走了出去。

直到這時候,剛剛負責審問的人才咬了咬牙,“蠢貨錢金髮,怎麼就把馬大莊給放跑了,再說了,來的時候,是租賃文書還是賣房子文書,連這一點都沒有看明白。”

剛剛負責記錄的人不解的問道:“那正好啊,我們只要撬開王平安的嘴,這功勞自然就落在了我們的頭上。”

“他蠢你也蠢是吧?”問話的人氣不打一處來,“王平安二十一歲就已經是副處了,沒有兩把刷子,能坐的這麼穩?”

這話一出,讓負責記錄的人很快冷靜了下來,突然想起一件事,“怪不得今天上午的時候,有上面領導專門打電話過來,問王平安的事情。”

“看來他的能量確實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算了,這事兒本來就不是咱們該管的,能蹭上范家的順風車自然好,既然這路不好走,那咱們躲開點還不行嗎!”

如今的形勢已經很明朗了,

錢金髮想整王平安,但他卻沒有掌握十足的證據,僅有一張租賃文書,而且因為他的疏忽,馬大莊還跑了,關東那麼大,再想找,可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除了錢金髮之外,那些幫忙的人多是想蹭范家的臉面。

......

王平安出來之後,沒有立即走,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

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有慶幸也有失望。

當初和馬大莊籤文書的時候,自己只是留一條後路,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人紅是非多,

便民超市如此,自己在軋鋼廠也是如此。

但既然有人找事,那就不能這麼算了。

王平安再次來到了便民超市,“大頭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今天一天都不在,也不知去哪兒了。”張巧巧一邊低著頭忙著,一邊回答道。

王平安卻是沒有回答,對於張巧巧,他不準備讓她再接觸這些事情,一個在黑暗裡面待久了的人,如今接觸到了陽光,那便是最慶幸的事情。

最害怕的就是再次置身於黑暗之下。

很快,

鄭劍鋒回來了,王平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來到了倉庫後面。

“情況怎麼樣,打聽清楚了沒?”

“打聽清楚了,隔壁的酒館是一個叫徐真真的寡婦開著,之前開著的時候挺好的,人也挺多,這不是後來搞公司合營嗎,她還是第一個參加的。”

“結果來了這麼一個公方經理,整的小酒館是烏煙瘴氣,以前喜歡來這兒喝酒的人也不來了,一個個大發牢騷。”

生意冷清,顧客寥寥無幾,這寡婦論扳手腕又掰不過這性錢的。

不過,

這姓錢的做不出成績也升不上去,對徐真真更是百般挑剔。

王平安眯了一下眼睛,這劇本怎麼聽著那麼熟悉呢?

公方經理壓著私方經理,獨自經營,結果造成虧空,“這兩人有什麼私下裡面的關係沒有?”

鄭劍鋒愣了一下,“你指的是那方面的關係。”

王平安沒有說話,鄭劍鋒卻是後知後覺的之撥浪頭,“不會,這徐真真不是那樣的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再去瞭解一下,如果真的如你所說,咱就幫徐真真一把,也正好把姓錢的給拾掇一下。”

“得嘞!”

鄭大頭小跑著走了。

......

兩天之後,

鄭劍鋒來到了軋鋼廠找到了王平安,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

他才說道:“平安,我已經和她約好地方了,就在國營飯店二樓。”

“行,到時候還是你去。”王平安想了想又說道:“她那酒怎麼樣?”

“那酒是真不錯......“鄭劍鋒說了一般,臉突然一下子紅了,不禁打了自己的臉一下,“你看我這......又耽誤事兒了。”

王平安卻是笑了笑,“這回倒是沒有,我在想如果咱這麼幫助她,她肯定有懷疑,這樣,你和她說,事後如果成了的話,我們要兩成的乾股。”

“這......”

鄭大頭臉漲的有些通紅,似乎有些不忍。

“咋地,你看上人家了?”王平安瞥了鄭劍鋒一眼,見對方臉憋的發紫。

不由笑罵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掉鏈子,要不然還沒有開始就被人家給看扁了。”

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男人,堅持原則,才越發顯得有魅力。

......

鄭劍鋒和徐真真怎麼談的,王平安沒有去管,但從鄭劍鋒回來的時候那得瑟的表情,他依然能猜個七七八八。

然後,

第二天,徐真真自己直接報警,指出酒館裡面的酒裡面摻水了。

這一下,

“徐真真,你到底要幹什麼?”錢金髮直接炸毛了,一直以來他以為已經拿捏死徐真真了,甚至他都以為徐真真已經預設這麼做了,想不到竟然給他來了這麼一手。

而報警之後,

治安局那邊也很快來人了,來的正是王平安的熟人,蔣小超。

事實清晰,

櫃檯上的人很快交代,摻水是錢金髮讓他們做的,氣的錢金髮的渾身顫抖。

就在他被帶走之際,

就看到徐真真帶著店裡面的幾個人,將三大缸的酒搬了出來,衝著門外看熱鬧的人說道:“正巧老少爺們都在,大夥兒不是一直質疑為什麼酒館裡面的酒不是之前的滋味了吧?”

“真相就是錢金髮往酒裡面摻水了,如今我當著大夥兒的面,把這酒全砸了。”

“亢!”

隨著酒缸破裂,大夥兒全都叫好。

徐真真:“從今天開始,價格還是以前的價格,酒也保證是以前不摻假的酒。打今兒起,小酒館重新開業,一律八折!”

“好嘞......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以前一直在這小酒館喝酒的老主顧,一聽這話,全都湧了進去。

王平安站的遠遠的,看著酒館裡面的哄哄嚷嚷的人,不由點頭。

這女人確實有點東西,怪不得能將小酒館經營的風生水起。

鄭劍鋒眼珠子滴熘熘的一直盯著徐真真,抹了抹嘴角,“平安,你說我和她怎麼樣?”

“我沒有意見,只要人家願意。”

“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鄭劍鋒一臉自信的說道。

“你的私事兒,我不管,但正事兒你上點心。”王平安又說道。

“我辦事兒你放心,酒館裡面的會計和出納,我已經讓他們兩個寫好文書,並按上手印了。”鄭劍鋒繼續盯著徐真真看,“頭大,屁股也大,正是我喜歡的型別。”

“......”王平安。

這喜歡屁股大的不少,但喜歡頭大的,他真是第一次聽說。

但人各有“志”,還真不好說。

不過有一點,不知道是不是王平安的錯覺,這個徐真真的嘴是真大。

果然,

接下來幾天,小酒館的會計和出納也紛紛站出來,檢舉錢金髮,剋扣員工的工資,挪用酒館裡面的資金......

一時之間,

惹得商戶們聚在一起討論,而區裡面的領導聽說之後,氣不打一出來,“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粥,嚴肅處理。”

錢金髮的公方經理的職務很快被撤下,成了一名普通群眾。

而對於小酒館,雖說有了兩成的股份,但對於徐真真的經營之道,卻是沒有絲毫的干涉。

小酒館這邊隨即恢復了物美價廉的家常菜,吸引了衚衕裡面的老老少少,原來的兩個員工忙活的熱火朝天,

營業額也與日俱增。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兩成股份,鄭劍鋒有了正當的理由,往小酒館跑。

而王平安卻是坐在辦公室裡面,看著面前的幾個名字。

範鬥金?錢金髮......兩人是表兄弟?

兩個人所有的線路,包括之前審訊自己的人,都指向一個人。

範鬥金的叔叔......範長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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