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祀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說服自己的兄弟,這位霸道的王。

但他更知道自己這位霸道的兄弟,其實內心也隱藏著一份柔軟。

只是他很少表露而已。

這次老祭祀僅僅是再次試探自己的兄弟罷了。

他當然知道克洛尹想要當上恐龍人一族的王有多難。

貴族、領主甚至大多數子民都會反對。

強行登上王位無疑是讓熔岩之子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不過,就在老祭祀快要走到門口之時,他的腦海突然多出了一道聲音。

老祭祀回頭看了看已經再次埋頭於桉板上看著文書的兄弟,然後臉上這才突然露出一絲開懷的笑容而離開。

聖城的中央,巨大的神殿內。

此時,在六位神明的神像下,一名矮小的恐龍人正虔誠的盤坐在其中主神像的下方。

他便是克洛尹,也就是熔岩之國的大王子。

克洛尹正在向熔岩之神做著禱告,並且是幾百年來一直都未曾改變的習慣。

他的禱告時間比起它信徒更久,也更加虔誠。

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贖罪,贖去身上那降世時可能被神明所厭惡的罪孽。

克洛尹雖然是神棄之子,但他對熔岩與大地之神的信仰從未絲毫改變。

他小時候的悲慘遭遇雖然不幸,但也是幸運的。

因為他還有它的老師,他的叔叔,還有教團的祭祀和信徒們給予他的很多關懷。

他是被教團中大部分老一輩恐龍人的祭祀看著長大的。

雖然一開始那些老一輩很厭惡他這個神棄之子,但是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這個神棄之子對神明的虔誠吧。

慢慢地,所有人開始對克洛尹的看法改變了。

克洛尹雖然是神棄之子,但是他那份想要贖罪和對神明的堅定信仰得到了很多祭祀與大多護教者的認可。

也正是如此,現在的克洛尹在教團內過得真的很好了。

而且正因為克洛尹的例子,教團對神棄之子一開始的偏見已經消散。

甚至也允許一些神棄之子加入教團。

人雖然不多,但這卻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這一切都是因為克洛尹的聰慧與堅持而得到的結果。

一切都在變好,一切都在變化。

但是克洛尹並不甘心,他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他想要得到自己父親的認可,他想要得到王國子民的認可,也想幫助同是神棄之子的子民。

他何曾不羨慕自己的弟弟,不羨慕他被父親那溫柔的對待。

但是,羨慕有用嗎?

他毫無能力,沒有火焰的強大身軀,他什麼都做不到。

貴族與大多愚昧的子民根本不可能輕易放下他們對神棄之子的偏見,就連他那被國民愛戴的父親也是如此。

作為神棄之子,他並不怨恨誰,因為克洛尹知道,怨恨並不能解決問題,那只會將自己拖入無底的深淵罷了。

因此,他一邊祈禱著神明能夠寬恕自己那自己也不知道的罪孽,也一邊利用著智慧感染更多的人為神棄之子說話。

直到今天,還依然還在做著這一切。

克洛尹還在祈禱著,祈禱著,只是就在這時,一個祭祀的聲音傳來。

“克洛尹,老師叫你,你趕緊過去一下吧。”

克洛尹睜眼。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克洛尹站起了身,隨後再次對著神像鞠躬這才離開。

一座巨大的石屋內。

“我的弟子克洛尹啊,你最後的機會來了,現在告訴我,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對嗎?”老祭祀看著眼前矮小的弟子詢問道。

“老師,您知道我的,我的想法從未改變過。”

克洛尹面上雖然無喜無悲,但內心卻已經在開始忐忑。

機會?

難道是?

克洛尹不敢繼續想了,他害怕他的老師並不是指的他所想的事。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然而。

“很好!我的弟子就應該這樣。”

“克洛尹,坐到我身邊來吧!”

“是的老師。”

克洛尹看著自己的叔叔兼老師,心情真的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難道真是?

他有些不可置信,甚至坐到自己老師身邊現在都有些呆呆的。

看著克洛尹如此。

老祭祀終於不再饒舌了。

“克洛尹,我的弟子,我的侄兒啊,首先,我得恭喜你!”

“你的父親給了你一個機會!”

“機會?”克洛尹呆呆的,顯得很是震驚。

“對,機會。”

老祭祀嘆息道:“不過這個機會既是你的幸運,也是你的不幸,你可知你的父親要你做什麼嗎?”

聽到自己的老師這麼一說,克洛尹終於回神。

他壓抑心中的激動,神色迴歸穩重。

“不知,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我瞭解我的父親。”

克洛尹想起自己父親的性格,與作風,面色沉著道。

“是的,不僅不是不簡單了,對於你來說這幾乎是九死一生!”

克洛尹聞言並未害怕,反而好似早已預料到。

他目光堅定的看向自己的老師:“老師您直接說吧,我早就已經為這一天做好準備了,就算九死一生,我也要去做,否則我一輩子也無法走出自己心靈的陰影,這既是父親對我的考驗,也算是我自己對自己的考驗吧!”

看著克洛尹如此,老祭祀既是欣慰但同時也有憐惜。

“苦了你了,孩子。”

老祭祀儘量輕微的拍了拍克洛尹的肩膀,然後這才說道:

“克洛尹啊,在西面的荒漠,你的父親為你準備了一場試煉。”

“他要你帶回鑽地魔蟲的大首領也即是修德梅爾的頭顱!”

鑽地魔蟲大首領?修德梅爾?

饒是克洛尹知道這次的試煉不簡單,但依然被這個試煉的難度給弄得有些無措。

鑽地魔蟲一族早在萬年以前就被秩序子民從肥沃的東邊土地趕到西邊的大荒漠之中。

秩序子民沒有將對方殺光,只因它們害怕驚到大荒漠中心的一個邪神。

不過就算如此,大荒漠的邊緣還是成為了秩序子民圍獵以及鍛鍊戰技的地方。

如今和平上萬年,六族統一了整個世界,沒有了勇武之地,自然需要幾個磨鍊戰士與後輩的地方。

淵海蛙魚人是其一,西方鑽地魔蟲則是其中之二....當然另外還有幾處地方。

不過,克洛尹都是瞭解的。

但現在說道鑽地魔蟲的大首領那可不簡單啊!

在這上萬年的獵殺鑽地魔蟲磨鍊六族的過程中,鑽地魔蟲也不是沒有變化。

而其中鑽地魔蟲的大首領修德梅爾便是這個最大變化中的一員。

那是一頭體型比起恐龍人最大的血親還要大出不少的龐然大物。

不是邪神,但也足夠恐怖了。

就在一千多年前,克洛尹的父親,現在恐龍人的國王,在成功刻印三道神紋後,還專門去找過那個傢伙比試。

當然,克洛尹的父親的確是贏了,並坐上了如今這國王的寶座。

但那一場屬於他父親的試煉,他父親並未贏得多漂亮,最終還是讓那個傢伙逃回了沙海之下。

而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父親重傷了這個有點智慧且狡猾的修德梅爾後,這傢伙便已經很久沒有在沙海的邊緣地帶出現了。

就算一些深入沙海中部的神紋戰士也好久沒有看見對方了。

現在,他的父親竟然讓他這麼一個什麼力量都沒有的人去殺修德梅爾,可想而知這個任務的難度有多高了。

找不找得到是其一,關鍵的是,找到了自己能打贏嗎?

根本就沒有機會的。

克洛尹的臉上浮現了苦澀。

然而就在這時,好似看清了自己弟子的苦惱,一旁的老祭祀又道:

“克洛尹,放心吧,你並不是沒有機會的。”

“你的父親給你準備了一個巨大的舞臺,他讓我告訴你,既然你如此聰慧,那麼就試試說服願意追隨你的人一起吧!”

“如果你願意接受,那麼就在後天,在聖城的廣場上,就在那裡你可以隨意發揮的口才,你的父王與母后都會去,王國的貴族們也會去,自然,我們秩序教團也要去見證!”

“當然,你的這次試煉我們秩序教團作為見證方是不能給予你任何幫助的,所以啊!克洛尹啊,你的父親還是在意你的,只是他有些......嗯,怎麼說來著?抹不開自己作為王的威嚴吧。”老祭祀說道這裡自己都笑了起來。

而此時,克洛尹則顯得有些不可置信!

“父親他真是這樣說的?”

他完全不敢相信,那一直對自己那麼冷澹的父親會突然變得這麼康慨!

讓自己可以在全族,全聖城人的注視下進行一場如此神聖的試煉。

而且還能讓願意追隨自己的人一起?

這樣的話,試煉的難度毫無疑問是降低了啊。

大概就是從地獄級難度降低到了噩夢級,如果能有足夠多的人幫助,甚至還能下降等級。

一旦自己成功,那麼毫無疑問,一直以戰士榮耀為光的熔岩子民絕對不會也不敢阻攔他登上王位。

同時,絕對也會有無數的人認可支援他。

看到克洛尹的懷疑,老祭祀無奈一笑。

“克洛尹啊,我從前就告訴過你,所謂神棄之子根本就不是神棄之子。”

“那是因為我們秩序子民的能力本就來源於神明,現如今我們已經有萬年之久沒有沐浴過神恩了,所以,你想啊,神棄之子的出現真的不過就是一種我們凡人能力的退化罷了。”

“你和其它那些對神棄之子有偏見的子民一般愚昧,一直堅信自己的誕生是因為所謂的靈魂冒犯了神明,說你聰明呢,在這一點上你又固執笨的讓人心疼。”

“這些全是你們自己的揣測罷了,是你們被偏見之人帶入了思想的誤區。”

“秩序的諸神是仁慈的,是愛護子民的,她們又如何可能隨意懲罰千千萬萬的子民啊?”

“老師如今也不再瞞你了,這可不是我們秩序教團的隨意揣測的。”

“那是你的父親,以及我,在你三歲的時候冒著被先祖,被神使懲戒的危險去靠近它,然後從她那裡求得的寶貴資訊啊!”

“雖然先祖也僅是猜測,但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侍奉神明的先祖更瞭解秩序的神明嗎?”

老祭祀忍不住嘆息。

“你呀,你父親在知道這個推測後,你可知他有多激動嗎?他甚至還求先祖能夠久違的對所有秩序子民宣告出這個訊息。”

“不過,先祖並不理會,只是以一種微笑的眼神看著我們。”

“所以從那一刻起,我們知道了,先祖的意思是讓我們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而不是什麼都依然她,甚至也別想依靠所謂‘神諭’。”

“我們這個時代是最好的時代,但正因為是最好的時代,或許反而讓先祖有了再次考驗我們地面子民的心思了吧。”

看見自己的老師突然說出這麼多的隱秘的事情,克洛尹一度有些傻眼。

有驚訝,有懷疑,但最終全部在自己老師的眼神注視中化為了肯定。

克洛尹忍不住閉眼。

腦海內盡是這麼多年自己父親看自己的那漠然的眼神。

以及留給她最多的背影。

是啊,如果父親真的厭惡自己又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禁止自己進入王宮呢?

而且就連自己的寶貝弟弟,他都沒有阻攔自己去見。

換成一般的情況,或許都會害怕自己出於怨恨而殺死自己的弟弟吧?

這麼一想的話,克洛尹頓時就明白了。

自己的父親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自己。

而且肯定知曉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性格。

想到這裡,克洛尹的原本隱藏在最心底的一切苦悶終於爆發宣洩而出。

無聲的淚水劃過克洛尹的臉頰。

看著克洛尹如此,老祭祀只是欣慰的笑著,不過臉上依然還是有擔憂。

那鑽地魔蟲的大首領修德梅爾可不簡單啊!

那是實打實的相當於三重神紋的戰士。

如今秩序六族的人口是的的確確到達了近一千萬的超級規模。

但是啊,整體的身體素質卻是下滑了一大截。

萬年前,秩序子民巔峰人口不過一百五十萬人,但那時就有十一名三重神紋的戰士。

而現如今呢?

四個國家,六個種族,竟然不過才七個三重神紋的戰士罷了!

少了神的卷顧,秩序子民真的不太行了啊。

而且如果神明一直不出現的話,就連知道內情的秩序教團高層幾位恐怕都要坐不住了。

但坐不住又如何呢?難道它們還能去找出神明所在?

神明早已不在這個世界,用先祖、亦或者神使的話說,秩序諸神早就進入了群星之間。

至於去群星之間幹什麼,那就沒說了。

反正,在秩序教團的教典上不是寫著嗎?那肯定是在和邪神戰鬥啊!

言歸正傳。

總之,老祭祀對於自己弟子,克洛尹的試煉真的不怎麼看好。

他不懷疑自己弟子的口才,能拉到追隨者是一定的,但想要拉到比較傳統,又強大的王國戰士那真的太難了。

不過,雖然擔憂,但老祭祀也有一些期待。

因為他知道自己那有些傲氣的兄弟,既然給自己的孩子準備了這個大的一個舞臺,絕對不會沒有什麼隱藏的手段。

所以,老祭祀既有擔憂,但也勉強有些替自己的弟子與侄子感到高興。

那個頑固的傢伙,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吧?

可惜啊,克洛尹現在可是我的弟子,也對我最孝順。

老祭祀沒有孩子,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神明。

所以,他早就幾乎將自己的這個養了幾百年的侄子當成自己的半個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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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的兄弟最終還是忍不住過來搶人,他就想笑。

不過一說到幾百年,現在的老祭祀又有了新的擔憂。

在原旨教團的真實歷史記載的記錄上,沒有獲取到神明的神恩前,恐龍人的壽命大多也就只有不到八百年而已。

現在他的這個弟子已經快五百歲了。

而且隱隱間都能看出快要顯露大多數恐龍人中年後期的一些特徵。

說一千道一萬,就算自己的這個侄子真的完成了試煉能夠坐上王位,他又能坐多久呢?

怕不是新的政令剛宣佈出去還沒完全執行就已經垂垂老矣快要死去。

要知道,有著高壽的‘神恩’子民它們對時間的觀念態度可不一樣。

除了作戰它們會積極一點外,其餘的時候它們執行政令可都是慢吞吞的。

所以,沒由來的,老祭祀甚至考慮等自己的弟子成功歸來得立刻給他找個伴侶。

當然,為了盡善盡美,他的另外一個弟子,也就是王國的小王子也得好好培養。

說不一定王國最終的重擔還是要落在它的身上。

更合理,也不排除自己弟子可能會隕落在試煉當中的可能,所以老祭祀更得教導好小王子了。

想到之後的事,老祭祀忍不住的長舒一口氣。

並且也暗暗的在心中開始祈禱起來。

“偉大的父神啊!無處不在的秩序諸神啊!”

“如果你們還有注視您的子民,還請給予這個名為克洛尹的孩子更多的勇氣與祝福吧!”

“您的子民需要他的勝利,需要他來改變那些正在受苦的弱小子民的未來。”

“.......”

------題外話------

一萬字送到……話說高強度碼字有點快支撐不住了,手痠腦子暈,我想玩我想躺,果然碼字比我想象的累,我小看腦力勞動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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