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神
“複雜嗎？”蘇明輕聲幽幽的說道。
然後抬手，恆星的光就在他的手上跳躍，他合掌，便像抓住了那光。
蘇明將手伸到帥氣天使的眼前，“你覺得我抓住光了嗎？”
“光怎麼能被抓住？”帥氣天使嗤之以鼻。
“對了，光怎麼能被抓住呢？”蘇明笑著贊同，轉而又說道：“人也是一樣的，去強迫自己做一個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然後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一瞬間就想通了……”
“想通了？”躍皺眉，“所以就不想打了，而且還把指揮權交給了推動這場戰爭的伊登？”
“那也有原因的。”蘇明點頭說道：“霍頓應該猜到伊登和我們的關係，必然不是簡單的敵人那麼簡單，他這時也進行了人生的最後一場豪賭……”
蘇明說著有些惆悵，抬頭看向雲層巨大的圓形豁口：“他在賭伊登和我們的關係，也在賭天使面對這種情況的做法，而賭注……是幾十萬加略戰士的生命。”
“這有意義嗎？”帥氣天使又問道。
蘇明搖了搖頭，“不要任何事情都問有沒有意義，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只是想做，所以就做了。”
帥氣天使沉思：“但我還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她抬頭道：“這覺得對我很重要。”
蘇明知道，帥氣天使是有些迷茫，因為是天使主動來到了蘭姆恆星系，有主觀意識的挑起了一場戰爭，一場對於落後文明的屠殺。
她問的也不是霍頓的舉動，而是這場戰爭。
蘇明想了想，先是讓其他的天使去看那名受傷天使的狀況，接著才轉向帥氣天使。
他說道：“你記憶只有天使之城和梅洛星的三百年，其他天使的經歷你是沒有的，所以凡事要問個意義，這沒錯，但是……”
“但是說到底這個世界，更強者總有許多特權，就像加略為了他們的人民，必須要跨越宇宙來侵略一個核前文明，天使為了得到訊息，也要先顯示出自己的強大，才能更加輕易簡單。”
“意義，當然有，硬要說意義的話，任何事情也都有意義……就像凡人每日的吃喝拉撒，看起來只是最尋常的小事，但它確保著生命的正常存在。”
“要說到這場戰爭的意義，你得自己想一想，我告訴你的，終究虛了些。”
聽到蘇明這樣說，帥氣天使皺起了眉，看向下方傳出哭聲的戰場。
伊登把霍頓的屍體抱起，飛身在所有加略戰士的上空，他先是閉目，臉上有悲色。
接著睜眼，看向同樣面有悲色的戰士們，高聲道：“加略的戰士們，我們，將停止戰爭！”
戰士們聽聞，久久無言，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們新的指揮官。
忽然有人大喊，“死了那麼多人，就這樣停戰？！”
伊登看向傳出話音的方向，嘆了口氣：“那麼，你還想戰鬥嗎？站出來，想要繼續戰鬥的，都站出來！”
並沒有人很快站出來，伊登冷聲道：“現在，我才是指揮官，擁有發動戰爭和停戰的權力，而你們，只需要聽從命令。”
下方終於有人飛出來，緊接著又有許多人飛出，與伊登遙遙對視。
“我……我們要繼續戰鬥，為死去的人報仇！”
伊登沉默一陣，說道：“你們這是在讓所有人陪你們送死。”
伊登說完又看向沉默著的，沒有站出來的戰士們，他們有的低下頭，有的蹲在地上像個鴕鳥一樣，也有一些只是看著天上站出來的那部分人沉默。
伊登朝著默不作聲的人出聲：“你們，還想要戰爭嗎？想要繼續去毫無意義的死去嗎？想要繼續去和……神戰鬥嗎？”
沒有人應答，但伊登已經知道他們想說的話。
他指著站出來的那一批人，朝著戰士們下令：“現在，將他們的武器卸下，然後，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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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繼續戰鬥的人，在天上大聲謾罵著。
戰士們對視了很久，終於有人站出來，朝著天上的同伴喊道：“放下武器吧……贏不了的。”
“你們都是叛徒！”天上的人怒喝道。
“你說得對，但我們不想再繼續戰鬥了，而且還是在和傳說中的神戰鬥。”
“戰爭和犧牲是我們身為戰士的榮耀，你們背叛了……”
“不要無謂的犧牲！”又有更多的戰士起身，打斷了那一小部分人的話。
他們對峙著，卻沒有任何一方最先動手。
躍在天上看到這一幕，深深的皺起了眉，“他們為什麼變得這麼快？按理說才剛剛經過戰爭，怎麼可能那麼快放下一切，就因為伊登那幾句輕飄飄的話？”
“當然不是。”蘇明笑道：“普通的戰士本來就不需要想太多，與我們戰鬥究竟有什麼意義，他們用不著去想，也很少有人去想，一切都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他們不是還有入侵蘭姆恆星系，為他們的人民建立新生存地的使命嘛，就這樣放棄了？”
“當然不是，但人總有私心，總有些私心比公事更重要，或許是家人，或許是求生的本能等等，每個人都不一樣，但到了最後促使他們做出相同的選擇。”
帥氣天使搖了搖頭，“不懂。”
蘇明笑著，朝著躍招手，兩人慢慢向下降落。
情況有些僵持，他得出現了，要快點解決這邊的問題，拖得越久越有可能產生不必要的結果。
霍頓不想要神，但今天，蘇明終究是得做一回神。
他立於天上，光從頭頂的空洞湧下，月白的衣袍隨風擺動，他的眼睛在光中一片金黃，面容也被光映的看不太清。
天上的戰艦環繞著他，天使四散的飛舞，有各種聲音傳出，那是戰艦的轟鳴，是遙遠處海浪聲……各種聲音匯聚在一起，似在禮讚，在默誦神名。
他張開雙臂，像天使張開羽翼，在擁抱整個世界。
躍在他的旁邊執劍立在空中，就像加略宗教書籍中的那樣：“神行在天上，像行在地上，執行日月的天使執劍在她的左右……”
但所有人更多的還是緊盯著蘇明，那個被天使環繞，在此刻宛若世界中心的……神。
蘇明俯視所有人，緩緩的出聲，聲音浩大而威嚴。
他說。
“我是神。”
神，降臨了，與經文中所說的不同，並沒有帶來福祉，而是……帶來了戰爭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