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結束
戰艦在遠去，雲鶴與阿追來到盤坐著的蘇明面前，二人俱是沉默。
蘇明爽朗笑道：“都是幾百幾千歲的人了，就不要再做如此小兒女態，去吧，我這裡一切安好。”
雲鶴久久無語，阿追則咬唇點頭, 輕聲道：“父親，一切小心。”
而琪琳與炙心也在戰艦開始進入大蟲橋之後，駕駛著飛行器而來。
“父親。”炙心喚道：“我們一起走吧，母親還在天使之城……”
琪琳在一旁只是點頭，“這說到底是地球人的事情，您沒必要為地球……”
蘇明繼續大笑，沒有一絲低沉失落，他道：“琪琳，我可是天使的王，凱莎守護宇宙上萬年，我怎麼可能落後？”
“去吧，宇宙之大，何處不為家，地球人會再次創造繁榮，你們也會成為新的神……”
“記住，神的使命是守護，而不是破壞……我過去雖然沒有特意去破壞，但卻也沒有完成我的使命，這些年總是覺得缺了些什麼，在宇宙間無所事事，希望你們不要像我一樣……”
蘇明說著，看著四人臉上的不捨，無奈的搖搖頭, 又道：“放心吧，我可是神聖之軀, 不可能死的。”
雲鶴欲言又止，但終究只是點頭，朝著炙心三人喊道：“走！”
說罷，便開啟蟲洞，將其他幾人推進去。最後，她站在蟲洞前，朝著蘇明轉身輕輕頷首，隨後一步踏進。
蘇明看著離去的四人，看著遠處快速進入大蟲橋的無數戰艦，默然地嘆了口氣。
一道柔和聲音卻在此時響在耳邊，“怎麼，又想留下我一個人？”
蘇明扯開嘴，直接起身抬手抓住身後之人的手，柔荑入手，蘇明開懷道：“來了？”
“嗯，不來的話，難道要讓我一個人守著天使之城？凱莎在梅洛星說的沒錯，負心！”
“哪有，這不是……”
銀髮的天使抬手止住蘇明的話，眼神輕飄飄的瞅了一眼如死狗一般的華燁，華燁苦笑道：“鶴熙, 當年天使之城的事, 我初登王位，必須要安穩局勢才行……”
“別叫我名字，華燁早死了。”鶴熙語氣冷淡，讓華燁一陣嘆息。
隨後鶴熙又看向蘇明：“真的要這樣？琪琳說的不錯，地球畢竟不關天使的事。”
蘇明緊了緊鶴熙的手，看著容貌依舊妍麗，氣質高貴的鶴熙，輕聲道：“你不是很好奇我的來歷嗎？過去支離破碎的告訴了你一些，但涉及最深的終究沒敢說出來，今天就告訴你吧……”
“我來自地球。”
蘇明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鶴熙華燁俱都瞪大眼睛。
蘇明連忙笑道：“當然，不是這個地球。”
“那一個宇宙啊，沒有天使，沒有惡魔，只有一個對宇宙充滿好奇的地球文明，而我們現在這個世界，在那個地球只是一部動漫……我第一次和蘇瑪利戰鬥的時候，曾說過我走過那麼多的地方，那是真的，而且是曾走過許多的宇宙……”
鶴熙努力的消化著這些話，良久才怔怔說道：“所以，你是想要回去嗎？”
她沒有問什麼動漫，也沒有在意什麼其他的宇宙，先問的竟然是蘇明的意願。
蘇明便笑，接著搖頭：“在過去一些世界，確實很想回去，但來到了這裡，就不想了。”
鶴熙也便展顏。
兩人互相握緊對方的手，遠眺冥王星處的大蟲橋，戰艦已經徹底進入，只剩下十幾位天使與雄兵連的戰士們朝著這邊觀望。
“要不要對他們說些什麼？”
蘇明問了一句，鶴熙想了想，又搖頭道：“沒什麼可說的，就像凱莎說的一樣，我們的狀態不再銳利，未來是他們的，由著他們去吧。”
蘇明頷首，朝著華燁揮手，開啟他身上的束縛，然後道：“開始吧。”
華燁起身，活動了下手腕，光幕在他的面前開啟，華燁的手連連按下，眼前的黑洞陡然一滯，然後猛地擴張，無盡的吸力不可阻止的擴散開來，蘇明再也維持不住了。
“繼續！”蘇明拉著鶴熙的手，凝神看著那黑洞，朝華燁厲聲喊道。
華燁咬了咬牙，繼續操作。
黑洞便繼續擴張，龐大的吸力讓他的身形都不穩，有隨波逐流的感覺。
蘇明眼睛覆蓋湛藍，黑髮與白衣朝著黑洞的方向胡亂擺動，勉力維持著三人的身形。
這時，又有一道虛幻身影憑空出現在三人眼前，華燁的動作都凝固，厲聲喝道：“卡爾！”
卡爾沒有在意華燁，面朝蘇明與鶴熙，第一次在他們兩人的面前摘下兜帽，一頭金色碎髮柔順的垂下，他微微點頭：“交給我吧。”
蘇明湛藍眼睛盯著卡爾看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我現在才知道你這幻體是怎麼回事，你早死了！”
卡爾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頭，“研究死亡的我，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我覺得可不是這樣。”
卡爾繼續點頭：“是的，在研究死亡之前，我就已經死去。”
“什麼時候的事？”
卡爾柔和的眼睛閃過追憶之色，“我貿然的進入宇宙之外，然後死去，是基蘭老師用大時鐘收集了我的思維資料，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
蘇明便懂了，卡爾如今只是用大時鐘裡面的一道資料，所以一切的物理傷害都殺不死他。
“虛空真的存在嗎？”蘇明突然問道。
“存在。”卡爾確認的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你認為它存在它就存在，你不認為它存在，那它就不存在。”
“一切起始的那個0？”
“是的，可以這麼理解，宇宙就是零中誕生的一，而宇宙有無數個，虛空又沒有時間的概念，也就是說這無數個一因為可以看作是同時誕生，有了一個，便有了無數個。”
卡爾說著，語氣低沉下來。
“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虛空是真的不可被研究，不可被認知，我們所研究的所謂虛空，其實都是錯的，那不是虛空，那是我們宇宙本身的規則。”
“那基蘭的虛空碎片呢？”蘇明皺眉。
“虛空哪有什麼碎片，它本就是無。”
“不對，有了宇宙之後，無便成了有，它相對來說就是存在的。”
“並不，虛空不存在，所謂碎片，那只是宇宙邊緣的規則混亂而已，讓我們把它錯誤的認知為虛空碎片，從來沒有什麼虛空。”
蘇明輕輕呼了口氣，又問道：“那麼終極恐懼呢？”
“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文明，幾乎都有探索宇宙之外的想法，因為他們認為宇宙之內已經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這是錯誤的，單個宇宙沒有外面，還記得我在資料中所說的嗎？有無數的宇宙，他們的存在就像千層餅一樣，每一個宇宙都佔據了一層，這一層無邊無際……”
“等等，你之前說你去了宇宙之外。”
“是的，這又是另一個問題，我本以為我會進入到一個想象中的虛無世界，但其實出去後還是在宇宙之中，就像一個沒有內外的瓶子。”
“那你是如何死的？”
“我的死亡嗎？哈，是因為宇宙不允許。”
“宇宙不允許？”鶴熙歪頭，“宇宙也有意識嗎？”
“宇宙當然沒有意識，但它有一套規則，規則不會讓人死去，但我們會研究規則，試圖突破它，研究本身會讓人死去。”
“還是先前的問題，終極恐懼到底是什麼？”蘇明繼續問道。
“就是這個研究本身！宇宙沒有內外，它會擴張，但我們永遠出不去，因為它不分內外！”卡爾說著有些落寞，似乎是在對自己研究了數萬年虛空，到最終卻發現它並不存在的失落。
“終極恐懼，就是我們研究的時候研究本身會得出反邏輯的資料，研究的時候你會發現一切都是相悖的，而接觸到的一切人或物都會被影響，這個影響範圍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而往往會影響到有著同一認知的存在，這也是過去的那些文明一夜之間毀於一旦的原因，同時也是如今沒有多少關於過去強大文明資訊流傳下來的原因，而這種毀滅這又涉及到了精神的方面。”
“凱莎有一點說對了，不去研究，就不會毀滅。”
“那你們在一萬多年前告訴我們，宇宙會被拖入終極恐懼，甚至存在不了多少年了又是怎麼回事？”鶴熙皺著眉出聲。
“當初的神河文明太過強大，在宇宙的各個角落散佈自己的思想，而終極恐懼因為會毀滅有著思維的共同性的存在，而無數的文明毀滅，讓基蘭校長錯誤的以為，終極恐懼會在有一天徹底毀滅整個宇宙。”
“那麼基蘭和你為什麼沒有死去？”
“基蘭老師當時掌控大時鐘，在神河文明即將毀滅之時，他利用大時鐘尋求解決方案，大時鐘裡無數的認知將他的意識淹沒，所以才得以存活，而我，我是在神河文明毀滅後才誕生的，學習的太多太雜，並沒有太多和神河文明人的相同意識。”
蘇明點了點頭，指著眼前的黑洞問道：“那麼我們不去研究就行了，為什麼你又找到了這個，要去到另一個宇宙？”
卡爾轉頭看了眼，默默嘆了口氣：“因為天使也開始研究虛空了，天使太過強大，整個宇宙都是她們的信仰者，意識同步率太高，而研究一開始，就不可能停下，相悖的概念已經深植意識底層，終有一天會爆發，整個宇宙的文明都將毀滅。”
“對相悖概念利用，也就是葛小倫的反虛空能力，基蘭老師在那時候已經有了隱隱的察覺，他用超神學院聚合了無數文明的研究成果，在神河之力的基因中植入可以操控已知宇宙一切物質的能力，這是基蘭老師的嘗試，他想要利用宇宙本身反抗這種相悖，讓他有序，所以神河之力便誕生了。”
“而你們天使中的炙心，她則是這種相悖的代表，她的思想是不是很有邏輯，看起來是太過重視資料，但這也正是那種相悖的表層，那種相悖的概念表面看來也正是很有邏輯，但只要深入，便能發現一切都是混亂。”
卡爾說完，便朝著蘇明做出邀請的動作：“天理王閣下，想必您現在已經做出了最後的選擇，那邊另一個宇宙和我們的宇宙不同，它有著獨特的規則，這可能就是我們打破這種相悖概念的希望。”
卡爾又補充道：“這邊有我在，會看好一切。”
蘇明目光淡然的點了點頭，卡爾的身形漸漸虛幻，那種巨大的吸力再一次襲來，華燁看了眼蘇明：“還繼續嗎？”
“繼續。”
華燁便點頭，那顆黑洞不斷擴張，蘇明最後眺望了一眼遠處的冥王星，又朝著鶴熙轉頭輕笑，“走吧。”
鶴熙點頭，隨著蘇明一步一步走進黑洞，二人的神體隨之被撕碎，就連遠處的華燁沒有了蘇明的保護，也無力的進入黑洞，變成粉末。
卡爾的身影再次出現，他又再次帶上了兜帽。
而被撕碎的蘇明與鶴熙，此時卻好似進入到了一個莫明的空間之中，而這個空間，蘇明很熟悉。
他曾在這裡待了很久。
兩方宇宙的空隙，連線又沒有連線之處，它並不是所謂的虛空，只是兩方宇宙的規則混亂所開闢的一處聯通兩方宇宙的空間而已。
同時也明了了，他原來很久以前就很多次來到過這種地方，一切的穿越，都是他自己想要找到回家的路而已，但每次都錯了，終於在上一次找到了一個地球。
同時他也找到了很多有聯絡的宇宙，他曾經穿越的宇宙，都在其中。
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來到此處，兩道聲音不知道是如何傳播，同時響徹在蘇明的耳邊，不過蘇明此時已經沒有了耳朵這種接收器官，所以那兩道聲音是同時傳播在了蘇明的意識之中。
“你們來了。”兩道同樣的聲音響起。
是凱莎和涼冰。
“你們為什麼在這？”
“哈，宇宙沒有內外，我們無處不在。”
隨之又有無數的聲音響起。
“又有新人來了……”
“歡迎歡迎……”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被敵人殺死，還是試圖研究宇宙之外？”
嘈雜一片。
蘇明愕然，這時又有聲音驚訝道：“這不是過去進來的那個傢伙嗎？他還在這裡編寫了好久他的身體底層程式碼……”
“是呀是呀，我也想起來了，我還想起來這傢伙來來往往了好多次，去了另一個被毀滅的宇宙，沒有我們，現在宇宙的人也不可能這麼簡單進入那方宇宙，甚至還能利用那邊的能量。”
蘇明沒有理會這些聲音，只是鎖定眼前的另一方宇宙，試圖真正進入其中。
“蘇明，用不著的，我們本就同時處於兩方宇宙之中，你和卡爾的對話，我們都聽到了，兩方宇宙正在融合，兩層空間也在融合，宇宙的本質將會改變，過去的終極恐懼也不再是問題，我們只需要等待即可。”
“新的宇宙，將會有新的相悖概念，那將是新的終極恐懼，而這次，我們將不再研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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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停了下來看向那方宇宙，如今的他已經是無處不在的狀態，很快便找到了躍所在的位置，想了想，問道：“怎麼把宇宙中的事物拉過來？”
“只能拉意識。”有聲音說道，“而且拉過來會毀壞身體，也很難再出去了。”
蘇明心中一動，便有人察覺到他的意識波動，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方法脫離這種狀態？”
“目前沒有，但總會想到不是嗎？”
“哈哈哈……怎麼可能，我們在這裡這麼多年，如果有辦法的話，早就想到了，如果我們能出去的話，你早就該看到那些古老的文明重建，你們天使也不可能發展起來，甚至早就被掐滅在萌芽之中了，如果我們出去，現在的那些文明都該毀滅，為我們這裡的人騰出位置……”
“卡爾來過這裡嗎？”蘇明想到這個問題，便問道。
“他呀，來過一次，但就帶了很短的時間，連說話都沒來得及。”
“你們都是曾經的人？”
“是的，我們是過去的人，我們的文明統稱為盤古文明，意思就是古老的文明，真要分類的話，有你知道的神河，也有其他的文明……不過你們這個天使文明可真的是厲害，竟然能把整個宇宙的文明統合起來，讓他們共同遵守一種秩序，我當時都嚇死了，以為我們的宇宙要徹底毀滅了！”有聲音大呼小叫起來。
蘇明的意識沉浸起來，默默與鶴熙的意識相互靠近，隨後無數的資訊相互溝通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數萬年。
蘇明的意識一陣劇烈波動，他一瞬間溝通了那方毀滅的宇宙，沉睡中的躍突然驚醒，隨後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在崩潰，而自己的意識則要陷入某個莫名之地。
她試圖反抗，但耳邊一道聲音讓她放下心來，那是蘇明的聲音：“放鬆，是我。”
她的意識進入到了那處空間，隨後蘇明的意識向著所有人說道：“我們推進一下宇宙融合的程序如何？”
“怎麼做？”有人問道。
“我們現在的狀態只是意識，但也相當於是一種概念，只要我們想的，就可以做到。”蘇明開口。
“那好，試一下。”有人同意了。
隨後一股融合的意志在此處浩浩蕩蕩的擴散開來，這處的黑暗空間頓時有了縮小的趨勢，似乎變成了一種粘合劑，兩方宇宙都被這概念拉動，相互靠近。
宇宙的融合是怎樣的？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動靜，就只是所有的人感覺到似乎有了些什麼不一樣。
這是概念上的變化，所有人似乎還是原來的樣子，但他們存在的底層概念早已改變。
蘇明與那群人的意識在宇宙間動盪不已，但卻造不成什麼影響，宇宙融合之後，概念和規則瞬間就圓滿了，不再像是交界處可以影響什麼，只能按著宇宙的規則來。
然後蘇明朝著鶴熙涼冰躍等人暗中傳遞信息，一時間，整個宇宙的能量和物質都凝聚，五個人形在凝聚。
他曾經有過多次經驗，事實上早就可以出去了。
“快告訴我們怎樣回到現實宇宙！”有人大喝。
蘇明沒有理會，只是靜靜凝聚著身體，他們五人此時似乎站在宇宙之巔，整個宇宙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四人的所在，整個宇宙的文明紛紛驚訝。
不知道過了多久，五道人影徹底凝實，蘇明看著身旁的鶴熙與躍，一左一右牽她們。
“結束了，該給你們一場婚禮，讓所有人見證。”
蘇明說著揮手，身邊又有無數的人影出現，那是曾經死去的所有天使，安蘇、艾蘭、雨桐、晶……
無盡的光亮徹宇宙，蘇明再次掃過宇宙，無盡星光鋪成道路，無數的神被強行拘來，侍立在星光道路的兩側，蘇明牽著二人的手，在天使與諸神的見證下，一步一步踏上星光，朝著星光盡頭走去。
原地的凱莎與涼冰對視一眼。
“姐。“涼冰輕喚道。
凱莎輕哼一聲：“去玩你的惡魔吧，我這次要親手殺你一次！”
“我們現在也不可能被殺死啊，概念一樣的東西，怎麼殺死？”涼冰無奈道。
在一顆與地球相似的星球上，正在開一場宴會，但宴會因為天上突然出現的人影而停止。一個孩子坐在趙信的腿上，奶聲奶氣的指著那個星球和人影。
“爸爸，那是什麼啊？”
葛小倫正要說話，身後琪琳卻呆住，然後輕聲說道：“那是，天使。”
飛在宇宙之中的阿追此時停在一顆恆星之側，靜靜的抬頭看著。
在星光道路的盡頭，有一顆星辰緩緩在凝聚，那是梅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