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房間內,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審批眼前堆放的大量文件,由於長期處在壓抑的環境下,他的精神極為敏感,但身為巢都世界的總督,他不能放鬆休息,他要每時每刻保持高效的狀態。

“已經開始壓制不住了嗎?這些異變到底是什麼?”

法蘭茨在自言自語著,他翻開眼前送來的報告,自己手下已經把嚴重的文字標識出來,但當他看到時卻被震驚得無法言語。

因為在資料檔案文件顯示中,法蘭茨看到自己手下描繪的畫像,一名生活在底層的人全身潰爛,並且身上長出膿包狀的植物體,頭顱扭曲成一攤濃稠的液體,彷彿正在經歷某種異變般讓人感到恐怖。

“法蘭茨大人,死者是一名普通的公民,生前沒有食用任何不明的合成食物,周圍遍地都是血腥...血腥的器官,它們彷彿在跳動,根據死者的子嗣們描述,他們的父親夜裡房間都會傳來某種震動。”

“他們的母親早已在一場星際航行中遇難,可他們卻清晰的聽到父親房間喘叫的聲音,當他們懷著憤怒想要質問自己父親為什麼背離母親遺願時,在他們開啟房門的瞬間...”

看到這裡,法蘭茨此刻在皺眉,他對這些倫理是唾棄的,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生活在巢都世界每天都在發生搶奪與暴亂,在陰暗的下巢無數女性被飢渴的流放者強行做了不可描繪的悲慘遭遇,當維持秩序的士兵們達到卻已經晚了。

下巢陰暗的港道中除了裸露在外的身體,還有地上遺留下的不知名液體,這些女性絕望的臉孔讓人感到悲痛,她們不止被進行不可描繪的痛苦,而且她們身上的器官都被活活的挖掘出來。

這是何等荒繆與可恥的行為?法蘭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一切。

但當每次抓到這些讓人憎恨的流放者時,法蘭茨都會給予這群卑鄙的偷盜者處於極刑,並且當著所有巢都世界的子民面前一刀一刀的割下其血肉,讓其嘗受長達七天無法想象的恐怖折磨。

而這行為也杜絕了之後發生的更多悲慘事件,可惜巢都世界的陰暗面從來都不會消失,正如那句話一樣,光明背後往往都會伴隨著黑暗,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聖潔不染呢?

想到這裡,法蘭茨搖了搖頭,他頭疼的不止這些可怕的事件,還有自己女兒那些可笑的想法,他原本以為送法希去神聖泰拉之後會改變,但他沒想到反而會成為自己最後悔的決定。

“法希,你為什麼不明白呢,我們永遠都無法改變蟲子的身份,你為什麼還要踏上你母親曾經的道路...”

有些嘆息與懊悔的聲音在這房間內響起,不管如何,法蘭茨制止不了自己女兒的行為,他只能給予最好的保護,也是來自一名父親默默守護的愛。

他們不是超人般的戰士,他們是凡人,他們也沒有堅不可摧的意志,更沒有比肩半神之軀的基因身體,他們只是一群為了活著在黑暗群星間不停掙扎的螻蟻。

此刻法蘭茨的思緒已經完全不在之前的皺眉狀態,他知道既然已經無法掩蓋,那就讓事件爆發,他做好了一切準備。

“黑暗已經籠罩整個納凱世界,越來越多的詭異事件發生,異變的源頭我根本無法接近,戰士們和我都在畏懼,誒,我還能掙扎多久?”

法蘭茨不斷在內心質問自己,他何嘗不知道現在納凱巢都世界正在發生的各種事件,可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已經組建裝備堪比帝國星界軍的士兵們。

可惜根本沒有達到預期,畢竟在血的教訓面前,沒有那個士兵不畏懼那顆異變源頭的星球。

如果再不處理異變的源頭,法蘭茨相信納凱巢都世界一定會成為一顆死亡星球。

“為什麼帝國沒有回應我們?是因為我們沒有價值嗎?榨乾所有資源後又無情的拋棄!”

“是啊,就連那些榮耀的戰士們家園世界都能判決,當然不會在乎我們這群螻蟻的生命...”

房間內迴盪著法蘭茨低聲自語的悲慟,他能感受到刺進靈魂深處的心寒,他在緊握拳頭,他不會怪罪帝國的無情,他只會痛恨自己的弱小。

當群星間都在替完美之城悲劇隕落的訊息惋惜時,根本沒人在意這些邊緣世界正在發生的可怕異變。

生命是基石,超人般戰士是工具,而凡人就是塵埃中不起眼的粒子...

巢都尖頂。

從遠處看,當雲煙圍繞著巢都的時候,尖頂就像是一個逐漸變細的白蟻丘,它從廣闊的基座向上延伸形成幾乎垂直的高塔,在這座高塔內可以俯瞰整個巢都世界,這裡空氣與陽光是最為適居的地帶。

能住進高塔裡的只有貴族們和少數的精英階層,他們主宰大部分巢都世界上人們的命運,這裡時刻都有巡視的衛兵們在戒備著,暴亂與衝突不會停止,而衛兵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發生流血事件的苗頭。

與此同時,法蘭茨在處理大部分事物後,這名巢都世界的總督來到塔尖的頂端,他臉上掛著憂心忡忡的表情,在他眼裡...

這座巢都如同永不熄滅的機器,巨大的濃煙沖天而起,機械運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無休止的工作讓人們疲憊,也可以說是麻木。

每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般,只剩下軀殼的肉體。

但人們沒有抱怨,也沒有停下腳步,他們很慶幸還活著,說來可笑,幻想的生活在巢都世界是奢望的,可人們又極力裝作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並且積極向上爬,渴望成為上層的精英階級。

可惜人們的夢想從來都不成正比,這種社會體態是正常的,人們也深知這一點,努力不一定有回報,但不努力一定沒有回報。

所有人都在為了攀升的道路上前行,有的人為了活著,有的人為了野心,有的人為了爬到高位等...

曾幾何時,法蘭茨也是其中的一員,他想改變一切,他幻想過成為總督的那一天,可真的當上總督後,法蘭茨才感覺到曾經的想法有多可笑,正因為這些負擔才讓他日漸衰老,甚至連自己妻子追悼會都沒能參加。

“娜塔爾,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人們悲慘的命運,可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沒有帝國的庇護我們就是卑微蟲子...”

“你是見過群星間的黑暗,那些無時無刻都在等待機會的敵人,它們在施虐帝國的疆域,它們在散播痛苦的恐懼,為什麼你還要妄想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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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難道你不知道違逆這個道理會是什麼下場嗎?!你不是一名阿斯塔特!你也不是那群榮耀事蹟響徹群星的傳奇!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啊!娜塔爾...”

曾經與自己妻子的記憶在法蘭茨腦中浮現,這名本應該還保持健碩的中年男子卻因為妻子離世變得蒼老無比,他的女兒說得沒錯,他老了,他在處理一些事件上變得猶豫不決了,他沒有往日的銳氣,他也沒有曾經的進取之心。

現在的法蘭茨只想安穩的度過這一生,可異變又讓他意識到可怕的災難,他不怕死亡,但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每當他看到自己女兒那張年輕陽光的臉時,他內心都會惋嘆起來。

“法希,如果你一直待在神聖泰拉多好...”

“父親,你沒事吧?”

不知何時,法希竟然來到這名總督的身邊,其實她一直在,可當她看到自己父親蒼老的臉孔,她之前的想法在此刻都煙消雲散。

“啊,你來了,法希,父親沒有讓你見笑吧。”

看著自己父親眼神中慈愛的目光,法希內心有些觸悸,這是心疼,也是身為女兒能感受到自己父親的疲憊,但她還是忍不住把內心的想法說出。

“父親,你為什麼要修建那些沒用的港口?這些奢侈的行為對納凱巢都來說不是負擔嗎?”

“誒,法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不知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希望?什麼希望?父親,難道人們不是你的希望嗎?納凱巢都不是你的希望嗎?”

“你在做的這些有什麼意義?不應該把現缺的資源放在有用的地方嗎?這都是曾經你教我的啊!父親!”

面對自己女兒不停的追問,法蘭茨沒有立刻回答,他陷入了沉思,他內心也在質問自己這麼做的意義何在,想了一會,法蘭茨才發現原來都是自己骨子裡遺留的觀念在作祟。

他想保留一個貴族應有的體面,又想不失身為總督的款待之道,可寂靜的港口根本沒有任何來到納凱巢都世界的客人或者戰士。

法蘭茨已經對帝國絕望了,這名總督也向馬庫拉格發去求救,可由於群星間星語溝通與傳遞越來越模糊,他不知道前幾個月讓星語者傳送的訊息有沒有被人收到,尤其是他最為寄託的一位大人。

法蘭茨不知道這位大人記不記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盼的大人會不會來到,但他對這位大人的印象永遠都不會忘記。

白晝覆滅,肩比神明!

正因為如此,法蘭茨才保留著那些貴族奢華的禮儀,他不想讓榮耀之身在納凱巢都世界失了該有的尊貴,雖然他也知道神選冠軍降臨的可能性很低,甚至不會到來。

可法蘭茨依舊抱著一絲希望,更是唯一的希望。

“勞亞茲,你有收到馬庫拉格傳來的星語嗎?”

法蘭茨沒有看向身旁的女兒,他注視著自己女兒身邊披著斗篷的老者,當這名老者摘下斗篷後,那雙通白沒有任何色澤的眼睛暴露出來。

這是一名導航者,也是一名星語者,基因突變讓她身體結構大部分脫離常人,由於導航者與星語者的特殊基因結合體導致她曾經幾次陷入危險的失控邊緣。

甚至勞亞茲一度要被當成星炬的養料,好在法蘭茨的妻子不留餘力的拯救她才脫離死亡的邊緣,而她也因此選擇永遠效忠眼前這名總督的家族。

“是的,法蘭茨大人,發出的星語太過模糊,我也不知道是否會被成功接收。”

“看來我們真的無法逃脫蟲子的命運...”

看到自己父親與老師不明言語的交談,旁邊的法希皺了眉,她有些不解又憤恨道:

“父親,到現在你還在等待什麼可笑的希望嗎?!你的行為會葬送納凱世界的命運!看看你的周圍!老師,快幫我勸勸父親他...”

話還沒說完,法蘭茨就制止了自己女兒激動的情緒,並且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話就轉身離開。

“法希,你以後會明白的,黑暗或許已經來臨,但群星的黎明也在閃爍!”

“黎明?父親,不到最後一刻你仍然不會放棄嗎...”

看著自己父親蒼老的背影,可卻走得異常的堅挺,誰能想象到一名巢都世界的總督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黎明身上?

法希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自己父親的腳步走得很堅決,就跟其想法一樣。

矢志不渝,永無鍥舍,這名巢都世界的總督已經把全部希望放在曾經接待過神選冠軍的念想與期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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