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透水了!

這簡直是最糟糕的噩耗,齊然只覺心頭咯噔一下,從小就聽老爸講礦上的事情,如果透水在身後,水慢慢漲上來,跑得快還可以趕在前面,要是透水發生在升井的必經之路上,人就被前方來水堵在了礦井裡,凶多吉少。.org

盛華的技術人員更清楚目前的兇險,畢竟他們只是工程師,不是煤礦專業搶險隊,遇到這種情況同樣會因恐懼而驚慌失措。

他們每個人都有碩士博士的學位,擁有豐富的專業知識,如果這是在地面上,被困井下的是普通礦工,由這些專家來指導搶險工作絕對事半功倍。

問題是,現在他們並非在安全的地面指揮搶險,而是自己被困在了危險的井下!

作為盛華這個特大企業集團的頂尖專家,大多數時候坐在辦公室裡吹空調、喝咖啡,到井下的時間並不算多,即使親臨一線,下屬煤礦也必定做好了全面完善的準備工作,迎接這些來自集團總部的“欽差大臣”,連礦井裡面都恨不得用抹布擦得一塵不染,哪裡會讓他們遇到這種突發事故?

真正置身於地底深處的礦井,地震震落的煤塵四散飄飛,前方又發生了透水事故,嘩嘩的流水淹沒了腳背,在這樣的危急關頭,這群專家還不如常年待在井下工作的普通礦工。

前面的人想往後退,後面的人又不甘心就這麼倒回去,推推搡搡亂成一鍋粥。

幸好齊然扶著陳怡追了上來,陳怡緩了兩口氣,調勻呼吸,“都別擠,水勢大不大?是支巷還是主巷透水了?”

紅旗井是特殊時期的產物,為了大幹快上,主巷從井口往下一百多米,依次挖了東南西北四條支巷,現在眾人所在的位置已經高過北巷,離前方井口還有東、南、西三條支巷。

這時候判斷透水地點就直接關係到眾人的生死存亡,如果是東、南、西三條支巷之一發生了透水事故,還可以和來水拼速度,存著儘快從主巷升井的一線希望;如果是主巷透水,那麼逃出去的希望就渺茫了,要儘快尋找較高的地方作為暫時的避難處。

前方的慌亂稍微平息了一些,傳來唐工的聲音:“水勢還不算大,不知道是支巷還是主巷。”

人們頓時心情糾結,誰不想儘快升井回到地面?可摸不清前面的情況,又不敢貿然前進,否則被水堵在巷道裡,那就死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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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巷透水。”

少年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慌亂嘈雜的巷道裡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齊然還扶著陳怡,彎腰藉著頭戴式礦燈的輝光,檢視地面奔湧而來的水流。

眾人本能的一喜,透水的支巷離這裡越近,搶在來水前面衝過去的機會越大,南巷在中間,那裡發生透水,情況比最近的西巷糟糕一點,但又比最上方的東巷稍好。

同時,無論哪條支巷透水,都比主巷透水好得多。

可接下來他們就又失望透頂,因為發現是從齊然嘴裡說出來的,人們根本不相信這個中學生比眾多技術專家還強,竟然能在沒有通訊、沒有別的資訊的情況下判斷透水事故地點。

“你怎麼知道是南巷透水?”

“小孩子別瞎說,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還是先往後退吧,來水越來越大了,我看過圖紙,下面的北巷有一段是斜向上的,地勢較高……”

“圖紙不準確啊,到處都是導水裂隙帶!”

“再說這是廢井,風管水管和電話線都沒有,困在裡面肯定凶多吉少!”

專家們又吵成了一片,可惜現在不是技術研討會,而是在地震中發生了透水事故的礦井裡邊。

陳怡防塵面罩下面的臉已是一片鐵青,“都停下來,聽齊然說他的理由!”

女強人積威尚在,人們很快停止了爭論,儘管他們投向齊然的目光還是充滿了不信任。

一個中學生,有沒有搞錯!

齊然低頭指著水流:“看見沒有,水有點發紅,只有南巷那邊有紅土。”

上次和林嫣到這口礦井裡邊來,為了尋找當年的初遇之地,他們往每條支巷都走了那麼一小截兒,所以齊然很清楚情況。

他的判斷並非基於高深的技術知識,而是來自簡單的生活常識,可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上,卻比任何分析判斷都簡潔明了,直接有效!

人們頓時喜形於色,齊然的這句話,簡直就是來自天堂的福音,點燃了生的希望!

“迅速前進,儘快升井!”陳怡當機立斷下達了命令。

………

井口,林為民一行人又被逼了回來,剛剛發生了餘震,煤塵噗噗的往下掉,礦井裡面又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明顯已經發生了透水事故,他們都不是專業的搶險人員,礦上幾個幹部也是坐辦公室的,也沒帶什麼救生設備,迫於無奈只好退出了井口。

林為民臉色發青,當透水事故真正發生時,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比起幾十條生命,他的官位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

還有女兒的同學,那個曾經幫助過他的齊然也在井下,想到少年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林為民就覺得胸口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呂治國白著一張臉,還試圖往井裡衝,被幾個礦上的幹部死死拽著:“呂局長,不能衝動啊,咱們等搶險隊伍來!”

人人都清楚呂治國為啥這麼著急,他這個工業局長身上還揹著處分,如果陳怡真正發生了不幸,老呂絕對完蛋了。

每一分鐘都是漫長的煎熬。

終於齊思明帶著搶險隊伍,扛著各種救生設備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全是精壯的小夥子,每個人的臉都淌著豆大的熱汗。

半山腰,三輛履帶式礦山挖掘機用抓鬥撐著山坡,發動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排氣管黑煙突突直冒,駕駛室裡的職工咬著牙猛拉操縱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出事的礦井。

山腳,數不清的煤礦職工正在沿著山坡往上,扛著擔架、自動蘇生器、氧氣瓶,就連瘸了條腿的老勞模馮躍進,都拿著熱水瓶一拐一拐的往上爬……

“這麼好的職工,盛華為什麼不肯要?”林為民忽然覺得眼睛裡有點熱熱的。

齊思明帶人到了井口,救援工作迅速展開,留在井口的幾個煤礦幹部面面相覷,沒人敢去告訴他,齊然也被困在了井下的噩耗。

“現在要下井勘察摸清情況,黨員幹部跟我來!”齊思明大手一揮,帶著全套防護裝置率先走進了井口,更多人緊隨其後。

齊思明的胳膊被抓住,錢二毛從後面跟上來了:“齊工,帶上我,我不是黨員,但也不是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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