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江渝踩著輕快的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咧著嘴傻呵呵的笑著,心情如晚霞般燦爛。

幾個時前,江山和隨行人員離開之後,殷秀芳李天毅母子和幾位官太太也一臉晦氣的溜走了,募捐活動繼續進行。

可同學們看江渝的眼神變了,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原來的人畜無害白兔,變成了扮豬吃虎大灰狼。在東川一中這地方官二代本也不算稀奇,大家都見得多了,但他是轉學生同學們本來就不太熟悉,突然聽是新市長的兒子,還真有不適應。

江渝立馬就急得快哭了。他性格內向,自從父母離婚就更加獨來獨往,好不容易有了這群朋友,卻又憑空多了層隔膜。

多虧齊然拍了拍他肩膀,滿不在乎的來了句“你是餘則成啊,潛伏得這麼深,大家怎麼收拾這傢伙”,這才當場化解了尷尬,朋友們又像以前那樣吹牛打屁,吳建豪和範韋甚至專門捉弄了江渝。

到下午募款結束,募捐箱裡清出三萬多塊捐款——除了滄滄,別的同學都不知道其中一萬是齊然悄悄放進去的。這些錢全部交給了宋剪梅,因為是替病人募款,忙了大半天的朋友們不僅沒留下來吃晚飯,連中午吃盒飯、渴了喝的礦泉水鮮橙多,都是自己掏錢買的。

當朋友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宋剪梅眼眶紅紅的,再三感謝大家之後。又特別向組織者齊然和滄滄道謝,還有江渝——在大家眼中,是他父親江山的出現才扭轉了局面。趕走了討厭的殷秀芳李天毅母子,讓募捐活動得以繼續。

江渝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很少或者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形,嘴裡胡亂著謙虛的話,兩隻手虛虛的往前推像是在阻擋著什麼,惹得男生女生都忍俊不禁,滄滄更是毫不客氣的開了個玩笑。

發現被耍了。江渝假裝生氣,心裡面卻很高興,因為他知道同學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看看旁邊咧著嘴壞笑的齊然。江渝不無感慨,最應該感謝的應該是這位朋友呀!從他身上收穫了很多的東西,勇氣、自信、友誼,甚至還有父母離婚之後。父子關系日漸緊張疏遠。父親面對他時久違的笑容……

邊走邊想就快到家了,輕快的步伐卻變得遲滯,江渝並不喜歡回家,因為所謂的家並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家,家裡有他不想面對的人。

新家是怡豐花園電梯樓最高層的躍層式空中花園套房,江渝掏出鑰匙開啟房門,走進裝修豪華的家。

屋裡開著地暖,將冬季的寒冷阻擋在外。室內溫暖如春。江家的女主人、江渝的後媽袁琴裹著華貴的金絲絨睡袍,半躺在華貴的真皮沙發上。她臉上敷著面膜,身邊趴著一隻雪白的波斯貓。

袁琴再過幾個月才滿三十歲,身材相貌保持得不錯,當年她可是山城旅遊姐的選美冠軍,嫁給江山是標準的老夫少妻。

“哼,你還知道回來,”袁琴懶洋洋的問道,停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又哼了聲:“跟你那死鬼老爸學吧,元旦節也不在家裡好好呆著……以前在東川的時候,你偷跑出去見你媽……喂,不會是她死皮賴臉跟過來了吧?”

到這裡,袁琴突然警惕起來,一把扯掉面膜,惡狠狠的盯著江渝。

“沒、沒有,今天我跟同學出去搞募捐,”江渝低下頭,手用力的捏住褲子。

袁琴很有心計,六七年前剛嫁給江山那段日子,表面上對江渝很好,背地裡悄悄整他。江渝本來因父母離婚就有怨氣,當著父親的面撞了幾次,慢慢江山對他越來越失望,更加相信了嬌妻的枕頭風。

再往後袁琴沒了顧忌,打江渝的時候下手特別狠,哪怕他躲到床底下,還要抄起拖把杆子伸進去捅。

現在江渝上了高中,袁琴不再動手打他了,冷嘲熱諷仍然是家常便飯,所以他一直很怕這位後媽。

袁琴白了他一眼:“募捐,募個什麼捐?不把學習搞好,弄那些狗屁不淡的事,你腦袋裡裝的都是豆腐渣呀?!瞧你那豬腦子,每次都考倒數幾名,開家長的時候你爸沒空去,還不是丟我的臉!”

以前江渝不敢和袁琴拌嘴,今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心氣兒比往日高了那麼幾分,嘴裡嘟嘟噥噥的表達著不滿:“阿姨,我們真是去為困難同學募捐,再我都上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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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還敢嘴!”袁琴從沙發上站起來,順手就去擰江渝的耳朵。

恰好保姆抱著三歲大的女孩出來,嘴裡“哥哥,哥哥”叫個不停,還奶聲奶氣的喊“媽媽別打哥哥”。

粉妝玉砌的女孩叫江西,是袁琴和江山的女兒。袁琴當著自己女兒的面就不再發飆,換了一副笑臉逗女兒,卻又狠狠瞪了江渝一眼:還不快滾!

一天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江渝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房間,無精打采的翻開書本,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

時不時的咧著嘴笑笑,那是在回想今天和朋友們的經歷,自己也能幫助同學了,這對他來完全是種全新的感受。難怪齊然那麼熱心助人,這種幫助別人感覺還真——不錯!

外面大門又開了,響起江山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江渝本能的抬起屁股,卻又遲疑著沒有邁步。多年來父子關系冷淡,他很久沒有在父親回家時,主動迎出去招呼了。

江山親切的逗弄著女兒,和嬌妻著話,這樣的溫暖是江渝很少得到的。

袁琴還不忘在丈夫面前告狀:“渝長大了,越來越不聽話,都和我起嘴來了!沒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他不在家好好學習,整天都在外邊亂跑,不知道和什麼人裹在一起。”

江山抓了抓女兒的頭髮,滿不在乎的笑笑:“沒事兒,今天我看見他們了,有個同學的爸爸受傷癱瘓,渝和同學幫她搞募捐。成績差就差,也不指著今天這時間,倒是這種活動挺有意義。”

袁琴愣了,幾乎每次告江渝的狀,丈夫都會站在她這邊,今天怎麼回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兒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整天悶著不是個事兒,交朋友也好,我看他那些同學都挺好的,”江山著,就捏了捏女兒胖墩墩的臉蛋:“哥哥已經長大了,對不對呀呀?”

“好好,哥哥長大了,讓哥哥帶我玩,”江西拍著肉乎乎的手,很快把話題扯到了對她有利的一面。

江山哈哈大笑,袁琴也笑起來,只是表情總有那麼不自然。

然後江山往二樓的書房走,剛轉身就看見站到了房間門口的兒子。

江渝一直支稜著耳朵聽外面的對話,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走到門口正好和江山面對面,片刻之後他低低的叫了聲:“爸……”

江山也楞了一下,然後笑著頭:“你那些同學挺不錯的,尤其是齊然,以後多向他們學習。”

嗯,江渝重重的了頭,來自父親的鼓勵,讓他滿心歡喜。

可惜他並不知道,父親走進二樓書房之後,原本笑眯眯的好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陰沉,很有威勢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仔細的關好門,江山抄起電話撥給了陳維亞,響了幾聲後接通:“維亞,你那邊怎麼回事?牡丹大橋的事情,你可是給我打過保票的!今天怎麼有受傷工人的女兒,醫藥費沒給足夠,跑到廣場上搞募捐?都快堵到我們政府門口來了!”

電話那頭,寰亞集團裝修豪華的總裁辦公室,陳維亞拍著胸脯信心滿滿:“老江你放心,絕對沒問題!只是個很的意外,我們會立刻處理,保證不會讓你那邊受一影響。”

“我受影響?是你那邊受影響!還想不想接雙河新區的工程了?”江山的火氣哧溜哧溜往上竄。

陳維亞好歹,再三再四拍胸脯作保證,江山才掛掉電話,最後他是把電話重重扣落的。

聽到電話裡哐當一聲響,然後是嘟嘟的忙音,陳維亞鼻子裡哼了一下,頗不以為然。

財務總監胡玫同時也是陳維亞的情婦,惴惴不安的看著電話被結束通話,媚笑著走過來,伸手摸到陳維亞太陽穴,像以前那樣為他按摩放鬆:“維亞,江市長真是的……”

陳維亞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就甩了她一耳光:“還不是你那草包哥哥搞出來的事!一個農民工能耍什麼花頭,你們非得扣著那賠償金,有個屁用!”

胡玫捂著起了五道紅指印的臉,眼淚花花的,咬了咬牙齒,伸手往下虛虛一切:“維亞你的意思是?”

“你白痴啊,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陳維亞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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