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了車的謝珊和陳子安走向了電梯。
“老陳，你說章小冰這邊會不會出什麼么蛾子？”謝珊有些擔憂道。
“應該不會。”陳子安想了想道，“畢竟謝老爺子的關係在那，再說了，這事無外乎就是個利益多少的問題罷了，有利可圖的事情，傻子才不幹！”
“就怕王家那邊也來抬價。”
陳子安搖了搖頭，“蓉城創投的後面畢竟是蓉城資本，於情於理，都應該支援本地企業，打擊外來的野蠻人！若是真給了王家，這事他們不好向國資那邊交代。”
兩人邊說著，邊上了電梯。
很快，兩人來到了章小冰的辦公室。
“謝侄女，好久不見了。”見兩人進來，章小冰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招呼著兩人坐到了沙發上，“老謝可真不夠意思，人都在蓉城了，都捨不得過來敘敘舊！”
“今天謝氏那邊正好有個機構調研接待。”謝珊笑道。
“昏水那邊最近好像沒動靜了？”
“估計是在等著八月下旬，謝氏的銀行貸款一旦償還不了，那就是最好的打擊謝氏的證據。現在，說太多了，反而起不到太大作用。”一旁的陳子安道。
“這位是？”章小冰這是第一次見陳子安。
“陳子安，我們雨聲科技的董秘。”謝珊說道。
章小冰點了點頭，看著陳子安似乎有些眼熟，半響之後，他神色一震，“陳總是不是參加了H.W的新聞發佈會？”
“不錯。”
“失敬了。”章小冰正色道，本以為這位就是個普通的董秘，誰知道人家竟然還是頂尖的工程師，超級無痕摺疊屏的研發參與者。
“章總過獎了。”陳子安謙遜說道。
“看起來，昏水這次的如意算盤怕是會落空了。”章小冰笑道，“謝侄女可是不聲不響放了個大招。”
“希望如此。”謝珊笑道，“章叔，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蓉城創投持有的謝氏集團股份，我們準備回購。”
章小冰眯了眯眼，謝珊這次的來意他當然知道。
“謝侄女，你準備出價多少？”
“按現在市價的九成，章叔覺得如何？”謝珊道，來之前她特意跟餘夢瞭解了下上市公司股權轉讓的一些規則，按照現在的規定，最低的轉讓價格可以做到市價的百分之八十。
“低了。”章小冰微微嘆息，顯然有些不太滿意，“若是昏水做空之前的股價，百分之九十倒也可以接受，如今，謝氏的股價已經跌去了一半。在謝氏股價低迷的時候，創投可沒再落井下石。”
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謝氏想要受讓自己的股份，得拿出些自己的誠意。
“章叔，上市公司股權轉讓可是要對外公告。”謝珊皺了皺眉，“按現在謝氏的經營狀況，若是我們給出高於目前市價的溢價，恐怕面臨的質疑不少。”
“謝侄女，我也和你交個底。”章小冰沉聲說道，“創投的要求不高，目前市價的基礎上，溢價百分之二十！我們立即可以籤訂協議！”
謝氏現在的股價是20元，溢價百分之二十，就是24元左右，而九成是18元，一飲一啄，2,000萬股的話，謝建明將多付出1.2億元的資金。
“章叔，我爸那邊的情況，你也清楚。”謝珊想了想道，“謝氏現在處於一個蟄伏期，這幾年傷了筋骨，恐怕短時間內沒那麼容易恢復。”
“你們的困難，我懂。”章小冰繼續說道，“王家前段時間找過我。”
陳子安和謝珊對望了一眼。
這麼看來，他們猜想的沒錯，王家的確是有舉牌謝氏的想法。
“王家開出的價格是30元。”章小冰道，“這事本來今天想給老謝當面說說，沒想他今天沒來。那只好請侄女這邊幫忙轉答給老謝了。”
有些話，章小冰沒有直言。
王家向創投出價30元，
創投向謝氏的報價只有24元。
這中間6元的差價，也是1.2
億元！創投在這件事情上算是給了謝氏極大的優惠。1.2億元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也讓謝珊感到有些為難。
如果章小冰沒有忽悠她的話，蓉城創投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做了很大的讓步。
她把目光投向了陳子安。
陳子安此時也在思索，話都說但這個份上了，若是他們再討價還價倒是顯得有些不識抬舉了。可現在的謝氏每一分錢都是扳著指頭在用。
若是1,200萬元，倒也算了，可1.2億元，對現在的謝氏來說，太關鍵了。
難怪今天謝建明沒有親自過來，只怕主要不是因為投資者接待，而是因為站在他的角度上來說，更不好和章小冰討價還價。
“章總，我有一個建議。”良久之後，陳子安出聲道，“像我們謝總說的，溢價百分之二十，謝氏的確不好和監管機構交代。不如我們就按照市價交易，謝氏也不提九成的事情了。至於中間四元的差價，咱們再另外做個買賣。”
“什麼買賣？”章小冰問道。
“蓉城創投入股雨聲！”
“入股雨聲？”章小冰凝眉道，“陳總，你的意思是，創投這邊非但收不到錢，還得砸錢？”
“章總，雨聲可不是誰都能入股的。”
章小冰再次皺眉。
雨聲科技他是知道的，前幾個月部門的人還做過一些投資報告，儘管從6月開始，雨聲依靠拿到的H.W Mova 8的代工訂單，突破了月收入過億這條線，現在也算是蓉城這邊數的上號的ODM廠商。
但雨聲的投資價值，章小冰卻是不太看好，就像華奮、蓉信，這麼多年，也只能靠著不斷擴大生產規模，拿更多的生產訂單來維持企業的發展。這兩家老牌廠商的估值停留在100億這個坎上已經多年。
這也是傳統製造加工行業的弊端，看著鬧熱，但其實天花板很低。
“陳總，前幾年，華奮的張勇福，蓉信的盧星周也找過創投這邊融資，開出的條件都非常優厚，但我們可是都沒有投。”章小冰微微有些失望的看了眼陳子安。
“我知道章總擔心的點。”陳子安也不意外章小冰如此反應，“可雨聲不同......”
“華奮和蓉信也說過他們不同！”章小冰擺了擺手，“類似的話我都快要聽起繭子了，每家企業都說自己牛逼，都說自己出類拔萃，可蓉城真正在華國數的上號的企業又有幾家？”
“條件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章小冰望向了謝珊，“謝侄女，你們回去考慮下，成與不成，也儘快回個話。”
“章叔，你就不好奇，謝氏回購股份的錢從哪兒來的？”謝珊眯笑說道。
章小冰一愣，沒有說話。
謝氏的資金來源，他當然好奇，也做過很多推斷，但始終沒能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章總，你剛才說華奮、蓉信，你們沒有投。但你知道，雨聲現在的股東嗎？”陳子安笑了笑。
“雨聲的股東，我記得除了謝侄女之外，就是一個員工持股平臺。”章小冰有些不解，陳子安為什麼要提到雨聲股東的事情。
雨聲的股權變更是今天上午才完成，從現在的系統中暫時還查不到最新的股東資訊。
“章總，你認識唐力心唐老嗎？”陳子安本想將H.W入股的事情給章小冰再吹吹風，突然想起現在新商集團也成了雨聲的股東了，唐力心在蓉城商界的公信力可比他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同樣的話，從唐力心口中說出，可比他說要可信很多。
“當然認識！”章小冰有些不耐煩道，“蓉商會會長，咱們蓉城商界的泰山北斗。”
“關於雨聲的事情，章總可以問問唐老。”陳子安笑道。
章小冰有些狐疑的看著陳子安，陳子安這話隱隱有拉著唐力心為雨聲背書的意思。
“我也就看在老謝的面子上！”章小冰站起身來，拿著手機走了出來，這話也不知道是講給陳子安還是謝珊聽。
半個小時之後，
章小冰從門外走了回來。
神色如常，內心卻是如打翻了五味雜糧。
H.W投了雨聲，新商集團也投了雨聲。一個是當今華國通訊領域的領頭羊，另外一個則是蓉城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級人物。
新商集團近些年的對外投資其實非常謹慎，但按照唐力心的說法，作出投資雨聲科技的決策只花了兩個小時！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兩家龍頭企業都毫不猶豫的入股了雨聲？唐力心並未說穿，他覺得章小冰是聰明人，應該能夠猜到背後的一些玄機。
看著章小冰的神情，陳子安知道唐力心這個吹風機應該發揮的不錯。
“章總，現在通訊終端產業，更多的還是集中在沿海這些一線城市，像大米，H.W的研發基地都在鵬城，蓉城地處華國西部內陸，這方面的發展是弱了些，但人力成本相對於沿海地區要便宜不少。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以外包為主的產業叢集。”陳子安打破了沉默。
章小冰這次沒有不耐煩，而是眼神示意陳子安繼續。
“蓉城大大小小的廠商不少，華奮，蓉信，雨聲算是第一梯隊，這些年來，華奮和蓉信也在不斷整合一些小的廠商。甚至，很多小廠商，進入這個市場，就是為了被大廠商收購。”
“蓉城的這些廠商，加工能力一流，但缺乏的是整機設計能力，缺乏核心技術專利。”陳子安感慨說道，“雨聲，要做的就是扛起蓉城終端廠商核心競爭力的這面大旗！”
“有朝一日，也能夠成為像H.W一樣，在國際上能夠和三星，蘋果一爭高下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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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冰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這種聽上去就是吹牛皮的話，作為風投出身的他來說，自然不信。
從唐力心口中得知，這次H.W進入雨聲的估值是65億。這個估值已經不低了，至少和華奮，蓉信比起來，有些虛高了。
關鍵是，H.W竟然沒有和雨聲簽訂任何的業績對賭協議，這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陳總，雨聲最近的發展確實很快，這點我不否認。可要說，讓蓉城創投融資，是讓我們佔了便宜，我不認可。”
“章總，到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會覺得，今天投資雨聲將是一筆非常明智的投資。”陳子安道，“實不相瞞，若不是為了對付王家，H.W和唐老恐怕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取得雨聲的股權。”
“雨聲未來，上市也好，借殼也好，也就這一兩年的事兒，股權握在謝總自己手機不香？”陳子安癟了癟嘴，“這可是幾百倍的收益！”
“一碼歸一碼！”章小冰眯了眯眼，“謝氏股權轉讓和投資雨聲可不能混為一談。”
“章總要這麼說也行。”陳子安也不退讓，“大不了，我再向唐老借八千萬，把蓉城創投的錢付了。但雨聲這邊股權融資的事情，可就別想了。孰輕孰重，章總心裡應該清楚。”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陳子安沉穩說道，“我來幫章總算一筆帳。第一條路，謝氏籌錢，24元的價格，回購蓉城創投持有的謝氏股份，章總得到4.8個億。雙方從此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第二條路，謝氏以20元的價格，回購蓉城創投持有的股份，蓉城創投將得到的4個億，購買謝總持有的雨聲股權，大概取得雨聲百分之六的股權。以後，雨聲實現資本市場上市，這4個億或許會變成40個億，也說不定。”
“我們投的每一個企業，都是以上市作為目標，但真正實現上市的能有多少？整個蓉城各個板塊的上市公司加在一起不到一百家。市值能超過百億的不到二十家。”章小冰道，“雨聲現在的估值已經不低了，說實話，看上去是A輪，實質上我覺得都已經到了D輪的階段。”
“我們可以簽訂對賭協議！”陳子安一字一句道，神情嚴肅。
“怎麼個對賭法？”
“三年之內，雨聲若是實現不了上市或者被併購，導致蓉城創投無法順利推出，謝總承諾按照年化百分之十的利率回購這部分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