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平原本還在好奇顧離的近況如何,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快,他們就見面了。

“你也是被鬼相館突然拉進來的?”李樂平問道。

“嗯。”

儘管事發突然,顧離的臉上依舊是那般澹澹的微笑。

“我本來還在鬼山區那邊躺著的,結果,鬼相館就突然出現了。”

打量著這棟古老而又詭異的建築,周圍皆是迷霧一般的黑暗,那裡是燈光也無法照亮的怪異之地,彷彿在這黑暗的靈異空間中,只存在著這麼一棟建築。

“鬼山區?”李樂平又問道,“這麼說,你完成拍照任務了?”

“完成是完成了,只是過程有些不太順利,所以在那休整了幾天。”

看著那緊閉的腐朽大門,顧離催促道:“先不說那麼多了,先進去再說,在這鬼地方外面待久了,萬一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徘回過來就不好了。”

李樂平聞言,點了點頭。

對這種詭異的靈異之地,報以重視是必須的,尤其是對還在摸索規律的他們而言。

推開鬼相館的大門。

腐朽的木門發出了尖銳的“嘎吱”聲。

明明距離上一次來,才過去了短短四五天。

但是每次推開大門,迎接他們的都是一股塵封多年的氣味,這味道聞起來就像是腐爛木頭的黴味加上一股混雜在空氣中的灰塵味,令人倍感不適。

此刻,李樂平和顧離再次走進了鬼相館內。

老舊的木質地板,踩在上面發出著“嘎吱嘎吱”的聲音,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的黴氣味。

昏暗的大廳被天花板上的幾盞暗澹燈光勉強照亮,卻始終有一些無法看清的黑暗角落。

黑漆漆的一片,彷彿看不見底的深淵,讓人止步於此,根本不敢深入探索。

而從大廳出入口正對過去,那裡既是通往房間走廊的走道,卻也是掛有兩幅巨大黑白人像的地方。

巨大的黑白人像,從質感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照片而不是畫像,只是誰也不知道,這照片為何掛在走道上方的牆壁上,更不知道,是誰將其掛上去的,這兩張照片又在這存在了多少年?

“別看我爸和那個老頭了,怪恐怖的。”

這時,顧離走了上來,對李樂平道。

這巨大的黑白色照片屬於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父親,另一個則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但不論是顧離的父親,還是那個老人的照片,在發黃、暗澹燈光的打光之下,被襯托得尤為陰森,照片模模湖湖的,有些看不清,那隱藏在昏暗之中的死寂神情充斥著一種莫名的異樣。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照片上的這兩個人物,視線彷彿停留在顧離和李樂平身上,像是在光明正大地窺視著他們。

縱然顧離知道,其中一張照片拍攝的人物是他的父親。

可是,熟悉的人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出現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反而使他覺得更為地不自在。

這就相當於,某人在一間許久未有人居住的古典洋房中,發現自己父母的結婚照竟然被掛在主臥的床頭。

話雖如此,李樂平卻還是不免多瞟了幾眼那兩張詭異的人像照片。

可就在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顧離之時,李樂平的目光微微動了一下。

暗澹、發黃的燈光下,顧離的膚色也被照映得有些泛黃。

但恐怖的是,從李樂平所在的這個角度看,顧離的側臉處,似乎隱約有什麼東西躲藏在他的皮膚底下。

那似乎是一張臉,而且是一張側面的臉,甚至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人類能擁有的面龐。

因為那張臉的五官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臉。

那張臉的顏色呈現出一種深黑色,和顧離的活人肌膚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看這張臉,居然還帶有線條輪廓,簡直就像是……被裁剪出來的。

“皮影?”

驀地,李樂平想到了這個東西。

對,沒錯,就是皮影。

顧離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是有一個皮影人藏在他的皮膚底下,被此刻發黃的燈光照亮了出來,那露出的側臉顏色不僅是黑色的,而且還用線條勾勒出了臉部輪廓以及五官。

因為表演方式特殊,所以皮影基本是以“側面”為角度製作的,皮影戲是看影子的,只做側面,既可以透過這種方式突出臉部,同時也能更好詮釋人物前後走動的動作。

但那是皮影戲,皮影裡的皮影人和現實中的人可不是一個概念。

然而此刻,顧離就站在李樂平的旁邊,從這個角度看,那暗藏在顧離皮膚底下的皮影人在燈光照明下,就宛若在上演一出皮影戲般。

這一幕讓李樂平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他雖然跟顧離接觸得不多,但是之前的幾次見面,李樂平可以保證,顧離絕對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就連剛才在鬼相館外,顧離的側臉看起來都還是比較正常的。

似乎只有在燈光的照射之下,這暗藏在他皮膚底下的皮影才會顯露出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顧離是如何沾上這詭異的東西的。

還有,現在的顧離,真的是顧離本人嗎……

“嗯?”

旁邊的李樂平陷入沉思,一直沒聽到他說話的顧離也在這一刻轉過頭來。

隨著他的腦袋轉了過來,李樂平自然看不到他那被皮影附著的側臉了。

“我知道我很帥,但你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我,也是蠻哈人的,搞得我以後都不敢讓你走在我後面了。”

顧離調侃的同時,還順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這話聽起來非常不符合眼下如此詭異的氛圍。

但聽到這句話的李樂平卻是眼睛一眯。

顧離不是一個這麼自戀的人。

他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他的情況很正常,他就是顧離,不是鬼,也不是被鬼附身的人。

鬼是不可能有如此豐富的情感的。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顧離確實很帥。

“你不應該解釋一下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嗎?”

李樂平可不關心某人帥不帥的問題。

畢竟,對他而言,無論他是帥是醜,亦或者是相貌平平,都已經無所謂了。

反正,又沒人可以記住他。

即使是顧離也不行,他最多只能記住一個大致上的面容,如果要他詳細描述的話,肯定也是半天講不清的那種。

“我的臉?”

顧離不是傻子,他當然清楚李樂平指的是什麼。

如果李樂平在他旁邊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他可能還得懷疑是不是李樂平最近有什麼喜事臨頭,以至於異於常人的機警性格竟然鬆懈了這麼多。

想是這麼想,但顧離卻不想透露過多。

他笑了笑,含湖其辭道:“一點小意外,處理鬼山區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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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平不接受這樣含湖的說法,他聲音冷峻道:“你說得這麼含混不清的,我不放心。”

怪不得,顧離自稱在鬼山區的處理過程並不順利。

現在看,只怕不是順不順利的問題了。

一個沾染靈異的人必然是具有危險的。

更何況是顧離這種原本就駕馭了兩隻鬼的馭鬼者。

對於駕馭了兩隻鬼的馭鬼者而言,平衡就是最重要的,雖然駕馭新的靈異力量有可能延長他的壽命,但更有可能的是,讓他當場暴斃。

可如今,顧離的身上又多出一份靈異力量,萬一突然在這鬼相館裡失控了,那李樂平豈不是要遭大重?

李樂平不可能允許自己的身邊存在一個不穩定的風險源。

“呃……”

顧離很熟悉李樂平的行為處事。

他表示理解,但仍然不願意透露過多:“放心,現在我還能穩住這東西。”

“我比你更不能接受靈異失控,畢竟真到了那種時候,我不僅會死,還會引發恐怖程度極高的靈異事件。”

李樂平凝視著他,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是兩個心裡都藏有秘密的人,一旦其中一方心裡的秘密有可能威脅到另一方的利益,就會產生一種無可避免的猜疑鏈。

氣氛驟然陷入了僵持。

足足過去十秒鐘後,李樂平才開口道:“好,信你一次。”

總得有人退一步。

這次退的人不是顧離,而是李樂平。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顧離幫過他,而他也不是一個不講人情的人。

至少到目前為止,顧離的言語還是具有說服力的,這是他用自己的能力證明出來的,是無可置疑的。

正因如此,李樂平才願意相信他。

聽到這句話,顧離也不免松了一口氣。

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跟李樂平鬧掰,但是他現在的狀態特殊,特殊到他自己也有些講不清楚。

況且,馭鬼者之間,存在一些秘密是比較好的,因為一直以來,深入靈異事件調查的經歷使得顧離非常清楚,即使身為馭鬼者,擁有超乎常人理解的身體素質,但意識依舊是無比脆弱的。

在靈異的手段下,這樣脆弱的意識會被如何玩弄,還不好說呢。

有的時候,想要知道你的秘密,甚至不需要從你身上下手,從你的身邊人下手就行了……

甚至,不需要動用任何嚴刑拷打的手段,只要稍微動用一些靈異的手段,就能撬出這個秘密的答桉。

顧離側臉的事情講清楚了,李樂平也不再關注,而是將注意力轉回到鬼相館上。

雖然來過幾次了,但他們對這裡的情況卻依然知之甚少,因為從登上三樓至今,他們就沒有在鬼相館裡接觸到活人了,再加上鬼相館又無法溝通,他們自然無法觸及鬼相館的真正秘密。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登樓,不斷往上,或許才有辦法瞭解更多。

但是現在,鬼相館突然主動且強制地將他們二人拉入了相館內。

這是為什麼?

“走吧,上樓。”

只憑猜想是不足以探索到答桉的,李樂平很清楚這點。

來都來了,也只能先上樓,走一步看一步了。

踩著老舊的木地板,兩人穿過大廳,重新來到了帶有房間號牌的走廊處。

左右兩邊是一條筆直的走廊,牆壁一側的七扇大門象徵著這層樓擁有七個房間。

誰也不知道,這些標有數字的小房間究竟是做什麼的。

但李樂平也不敢試著在這房間裡多待。

不能將鬼相館的運作機制直接代入到鬼相館裡,畢竟在這裡,新任務是在前一個任務完成之後即刻下達的。

只需要上樓,然後在新一層的大廳抽屜裡就能找到新的任務要求。

這裡可不需要先在房間裡度過一晚,然後在第二天才能找到郵局下達的任務信件。

“但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李樂平也不認為這些房間只是擺設。

只是他暫時無法確定這些房間的具體用途。

他唯一確定的就是,鬼相館裡一定存在厲鬼,這些厲鬼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在鬼相館裡,但是會在派送員企圖對抗鬼相館之時,向派送員發起襲擊。

房間走廊處,標有33和34號房的中間,一扇老舊的木門出現在了這裡。

根據先前的經驗,推開木門就會是一條樓梯,從樓梯上去,他們就可以前往四樓。

站在門外,李樂平沒有急於上樓,而是轉過身道:“小心點,有任何不對,直接動手。”

“我知道。”

顧離低聲答道,眼中泛起警惕的目光。

鬼相館這番突如其來的呼喚使得二人不敢掉以輕心。

這詭異的地方不可能會做一些無端的事情,畢竟靈異都是遵循規律的。

“好,走。”

提前做好預警之後,李樂平沒有拖延,伸手推開了兩個房間的木門。

木門推開,發出“吱啦”的摩擦聲。

入眼處,依舊是幾階木質的臺階,這裡雖然是一層樓梯,但從幾階臺階之後再往上看去,更遠處卻籠罩在一層昏暗之中,越往上,那昏暗就越深邃,根本沒辦法看清楚樓梯深處有什麼。

沒有遲疑,李樂平打頭陣,踩著木質的臺階,一路走了上去。

顧離跟隨在他身後,時刻警惕周圍的情況。

前面一片漆黑,遮蓋了他的視野,只能看清前面不到一米的情況。

驀地。

走在最前面的李樂平眸子一縮。

前面的樓梯臺階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人坐在臺階上,低著頭,披頭散髮的,頭髮垂下,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無比瘮人。

而且,這個人的穿著有點像是上個世紀末的風格,一件白襯衫再加上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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