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李樂平一言不合就突然動手了。
從動手到結束，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幹淨利落。
根本不給龍傲反抗的機會。
當著安南夜總會所有人的面，他直接捏碎了一名馭鬼者的脖子，還把他的屍體丟到了夜總會老闆範健的面前。
破碎的茶几上，一具姿勢奇異的屍體就這樣凹陷在桌子的正中。
“你——！”
手底下的一名馭鬼者就這樣被幹掉了，範老闆的臉色頓時一變，是又驚又怒。
龍傲雖然不是安南夜總會的第一批成員，也不是越安人，只屬於夜總會在大川市紮根後招收到的一名馭鬼者。
但是，歸根到底，龍傲也是夜總會招攬的重要成員之一。
結果，他就這樣被李樂平給殺死了。
“他想弄死我，你想替他說話？還是說，你有什麼意見？”
李樂平習慣性地摸出了一把手槍，直接指著面前坐在沙發上的範健。
“你這是在玩火！”
“找死！”
驀地。
隨著李樂平掏出手槍，坐在附近一直觀察著這邊情況的三名馭鬼者也同時起身。
燈光照耀下，這三名馭鬼者終於顯露出了真容。
一個姿勢怪異，像是瘸了一條腿似的，站起身來的時候還需要杵著柺棍。
只不過，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人並非少了一條腿，而是因為他有著一隻彷彿不受他控制的腿。
當他站起來的時候，就能看見一隻慘白的腳從褲腿中伸了出來，這只堪比死人膚色的腳很不自然地被他拖動在地，腳背朝地，而不是腳底朝地。
另一個人的臉上戴著一副網上就能買到的骷髏面罩，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臉。
只是透過那些沒有被遮住的臉頰邊緣，就能隱約捕捉到一些不正常的青灰色，彷彿這人的臉已經腐爛發青了一般。
剩下站起來的那個人也很有意思，這個人的一隻胳膊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深褐色的木棍，木棍插在他胳膊斷裂的地方，想想就疼。
“別動！誰敢動我打死誰！”
李樂平又掏出了一把手槍，手持雙槍，一把對準了範健，另一把在那三名馭鬼者的身上來回遊走著。
而在這時，一直忍耐著怒意的張小小也爆發了。
他從腰間拔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兩把手槍，一把頂在身旁的女秘書劉婷腦袋上，一把跟著李樂平，來回在那幾名馭鬼者的身上瞄準著。
氣氛驟然僵持住了，只是隨時都有爆發激戰的可能。
“李先生。”
沉默片刻後，範健看情況不對，趕忙調解道：“不要衝動，我們邀請你來，只是想解除一些誤會，順便談論一些合作的。”
“合作？”
聲音一落，李樂平槍口一轉，瞄準著龍傲的屍體，一顆黃金子彈直接打進了他的腦門。
“砰！”
“砰！”
一槍接一槍響起。
子彈擊碎了龍傲的腦殼，周圍血肉橫飛，滿是血漬的茶几上，一股腐爛的臭味四散開來，燻得人幾欲作嘔。
龍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腦袋稀爛的躺在茶几上。
而範健等人也只敢默默看著，不敢在這時候跟李樂平翻臉。
龍傲被輕而易舉地幹掉了，這說明己方對李樂平的實力判斷出現了重大失誤。
甚至，他們對李樂平的性格都出現了誤判。
本以為李樂平會和蘇宏一樣，對自己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卻沒料到，這人下手如此果斷，開槍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種情況下，想要動手把李樂平打掉，是具有極大風險的。
雖然範健認為，自己四個馭鬼者一擁而上，總能把李樂平連帶著他身後狀態不佳的張小小活活耗死在這。
但是，他不敢保證，李樂平會不會臨死前發瘋拼掉他們這邊的幾個人。
看李樂平現在鞭屍龍傲的行為，範健毫不懷疑李樂平是有這樣的能力和膽量的。
反正都要死，那還不如拉幾個墊背的膽量。
就算運氣爆棚，自己這邊一個人都沒死。
但是只要動用鬼的力量，就必然會加劇厲鬼的復甦。
為了幹掉李樂平和張小小，卻要同時面對損兵折將和承受厲鬼復甦這兩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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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顧慮二合為一，當即讓範健不敢下狠心了。
這還是其中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就是李樂平的身份。
貨真價實的國際刑警，哪怕加入的時間不長，但也是真正有著官方身份的人。
況且，這位置上的人本來也就不長壽，都挺短命的。
如果自己這些人敢在這裡做掉一名國際刑警，那就算是蘇宏也不可能把訊息壓下去。
屆時，總部一定會拼了命地報復回來。
李樂平也正是吃準了這兩點。
一切馭鬼者組織皆是紙老虎。
只要自己先下手為強，誰又敢做那個出頭鳥？
為了個死人拼命，值得嗎？
不能拼命啊，拼命了還怎麼賺錢？
而在這時。
李樂平抓著龍傲已經不見了腦袋的屍體，將其往身後一甩。
沿途，各種暗褐色的液體以及某些人體組織撒得滿地都是。
“撲通。”
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李樂平放下槍，一隻腳踩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範健：“合作，是要有資本的。”
“你，有這個資本嗎？”
“你甚至連跟我講規矩的資本都沒有。”
下一刻，他冷著臉，臉上還不小心沾染了幾滴血漬，掃看了眾人一眼：“你們要搞清楚一點，我不是來聽你們講規矩的，我是來讓你們遵守規矩的。”
瞬間。
大廳之中寂靜無聲。
李樂平腳踩著茶几，冷漠地掃看著夜總會的這些人，身後的沙發後躺著一具一動不動的，腦袋殘缺的屍體。
褐色的血液在地板上流淌開來，很快就讓大廳內充滿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現在，還有人想跟我講規矩麼？”
偌大的大廳之中，只迴盪著這麼一句話。
沒有人敢出聲，更沒有人敢打斷。
“沒有人說話，那我就當是沒人敢了。”
此話一出，李樂平收起了手槍，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
張小小也非常有眼力勁地，將手中的槍收了起來。
大哥都收手了，他這個湊數的如果還在這狐假虎威，那就不對勁了。
“那邊那個女龍套。”
忽的，李樂平說了一聲。
此話一出，差點讓剛剛坐下去的其他人又重新站了起來。
一聽清叫的不是自己，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
沒辦法，李樂平的手段太狠了，那種不帶一丁點猶豫的狠辣，無疑是讓這些自認脾氣不太好的馭鬼者都不敢在他面前囂張。
龍傲已經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給他們示範了惹惱李樂平的下場。
“什……什麼事……”
那個叫劉婷的秘書此刻說話都有些發顫。
她害怕李樂平突然反手給她一槍，像殺死龍傲一般，將她給打得死無全屍。
女人嘛，就算是死的時候，也希望自己死時的模樣是美的。
“別在那發抖了。”
李樂平瞥了她一眼，隨後如同這家夜總會的主人似的，吩咐道：“趕緊讓人把屍體處理了，不然等到厲鬼復甦的時候，你猜猜你能不能活下來呢？”
聞言，劉婷連忙向範健那邊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在得到範健的點頭示意後，她才趕緊指揮那幾名已經邊緣化的保鏢上來把屍體用金箔包裹住。
然後，幾個保鏢扛著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金箔，搭乘電梯下樓，去專門的地方將龍傲的屍體封存。
望著電梯門緩緩合上，李樂平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範健：“現在，你還打算跟我講規矩嗎？”
範健的臉色有些陰沉，但他還是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做了個“請你講”的手勢。
“那好，既然範老闆這麼客氣，我就不客氣了。”
這話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但是沒有人敢反駁。
“我這個人比較實在，你想和我解除誤會，那很簡單，第一，把我抓的鬼還回來，第二，張小小的家人，給我放了。”
李樂平十指交叉，看著範健：“這應該不難吧。”
範健沒有思考的意思，脫口而出道：“後一個可以，前一個不行。”
“原因。”
“鬼已經送回國內了。”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李先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可以告訴你，安南夜總會是一家由東南亞各國資助的馭鬼者組織，只要這些資助國裡面有需要，那我們就會將鬼上交。”
範健透露了一個資訊，那就是安南夜總會不只是有越南國投資。
這個馭鬼者組織的背後，甚至還有著許多東南亞國家的影子。
但是，李樂平卻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是嗎？可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呢？”
“什麼不對。”範健疑惑道。
李樂平直接道：“人性。”
“人性？”
範健有些不理解李樂平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詞。
“你們都是馭鬼者，馭鬼者都會死於厲鬼復甦的，如果動用鬼的力量，那只會死得更快。”
“那麼，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能驅使你們不遠萬里，來到異國他鄉，不惜動用厲鬼力量也要抓鬼的理由。”
“可不要跟我說你們的內心有多麼偉光正，一個兩個馭鬼者有這樣偉大的犧牲精神我還信，可是你們這四五個人，總不至於每個人都有這麼壯烈的性格吧？”
話一出口，範健的臉部肌肉微微一僵，眸光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看。
這是在逃避的意思，說明李樂平戳中了他謊言中的要害。
人都是自私的，除非有某種危害到自身利益的事情發生，否則的話，大夥基本都是各掃門前雪。
“我看清你們這副模樣之後，立刻就想明白了，為什麼你們會花錢僱傭閒散的馭鬼者來幫你們抓鬼了。”
“因為你們已經到極限了，抓了幾隻鬼之後，如今的你們都快死了，對吧？”
李樂平看了看那三個站起來的人。
那個杵著柺杖的人臉色充斥著經歷痛苦後的麻木，一條從褲腳中伸出的死人腿時不時抽搐一下，像是要奪走他的身軀。
另一個人渾身的皮膚已經變灰髮青，即使戴著面具，卻也遮不住他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以及面具之下的那一雙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神。
只有那個手臂被褐色木棍頂替了的男人看上去還算得上是正常，雖然他少了一條胳膊，但是相比起另外兩個人，這個人的臉色至少還能看出一些活人的色彩。
“已經嚴重到再動用幾次能力就會死於厲鬼復甦的地步，所以只能在這所謂的夜總會裡面，靠著所謂的偵查手段來探測馭鬼者的位置，然後騙一些新入行的，對靈異一知半解的馭鬼者來替你們去抓鬼，最後要是運氣好，真的抓到一隻鬼，你們就能順理成章地拿到這只鬼，而那個傻乎乎的馭鬼者得到的卻也只有那麼一點賞金。”
李樂平看了張小小一眼。
這裡的“傻乎乎的馭鬼者”，不單指張小小。
“不，不對。”
李樂平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笑意。
“也許對於那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新人來說，一兩千萬可能就是一筆鉅額財富了，他們也沒有任何途徑去瞭解厲鬼在市面上值多少錢。”
“你們啊，真是典型的，又想把髒活累活推給別人，又不願意支付相應的代價，在這種事情上面都不忘剋扣一筆，你們真是比鬼還毒啊。”
鬼雖然恐怖，但是說白了，鬼只是殺人的。
然而，按照夜總會的這種坑蒙拐騙的壓榨手段，可以說是比鬼還毒了。
非但要你的命，還要你給他們打白工。
價值幾億的厲鬼，到這邊一下就降低到了兩千萬。
李樂平都不得不感嘆一句，驢都沒這麼使喚的。
讓驢拉磨，起碼草還是管夠的吧？
“啪！啪！啪！”
被戳穿了真相的範健表情陰晴不定，但隨後他竟然忍了下來，而且還雙手鼓起掌來。
“不愧是總部的國際刑警，李先生，你真的很厲害，我們只不過見了這一面，你卻看出這麼多東西來。”
只是看他眼神之中夾帶的幾分冰冷，可以得知他心裡還是很不高興的。
沒有被範健的誇獎衝擊得迷失了頭腦，李樂平依舊是那般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悅，只有生人勿進的意思。
“誇獎的話我聽了不少，只是我不喜歡聽這些沒有意義的阿諛奉承，因為好話帶不了任何實質性的東西給我。”
一邊說著，李樂平一邊站起身，一股莫名的詭異氣息從他的身上冒出，令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張小小在內，皆是打了個冷顫。
“我的意思很簡單，也很明確，告訴我，你們安南夜總會想要紮根在大川市的原因，還有你們抓鬼的原因。”
“否則的話，今天，你們這些外國來的馭鬼者，一個都別想走出這裡。”
這一刻，李樂平的臉色變得無比森然，令人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他到底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