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一直待在我的身邊，相處了這麼久也是相安無事，可是我身體裡也有一隻鬼眼，它應該也可以吞噬才對，但為什麼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某種未知的限制麼？”
楊間越看越是心寒。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肯定也是不能提前終止人皮紙的吞噬的。
畢竟一旦做出了決定，最忌諱的就是想要兩頭兼顧，這樣做既不現實，又很容易兩面都兼顧不到。
看著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面的老太，楊間突然感覺，眼前的不是厲鬼，而是一隻孱弱的獵物，看似無害的人皮紙是獵手，將獵物拖入陷進之中。
就這樣。
身上存在著數只厲鬼的老太一點點消失在人皮紙裡面，連同著最後一點屍水，也吞噬殆盡，只剩下空氣中的惡臭，述說著剛才的一幕。
“……”
楊間默默退後了一步，手掌不自主的抓緊，半邊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無論是無頭鬼影，還是眼下的人皮紙，都是由他親手釋放出來的。
儘管是迫不得已，但是最終的後果也是要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
一旦發生了不好的變化，或者是自己沒能駕馭無頭鬼影，那這座黃崗村，便是他的墓地。
“只能先選擇相信一次人皮紙了，我現在沒有別的手段來解決當前的困境，與其和其他人一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不如放手一搏，賭一次！”楊間慢慢握住拳頭，目光一凜。
無頭鬼影是維持黃崗村平衡的關鍵所在，算上它的話，村子裡還構成威脅的厲鬼，有那只一直咳嗽的病鬼，還有遊蕩於靈堂附近的兇鬼。
這兩隻厲鬼都是楊間目前無法對抗的存在，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利用亂入的無頭鬼影，讓當前形成封鎖的局面，開啟一絲縫隙，決定了自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又或者是更進一步。
不過達成這個目前的前提，是人皮紙會不會選擇和自己合作。
對於這一點，楊間倒是不那麼的擔心，畢竟從目前表現出來的東西來看，人皮紙的智商近乎人類的水準，而且非常的聰明，相信它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正當在思索的這段時間。
老太的最後一絲痕跡，也消失在了鬼蜮裡面，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完全進入到人皮紙中。
就像是……被吃掉了！
沒錯，或許厲鬼之間的吞噬都是這樣的形式，強大的厲鬼吞噬弱小的厲鬼，繼而製造出更加可怕的靈異。
“我和人皮紙最早開始的交易是一隻厲鬼，可現在老太的身上，最少也有兩隻，不知道這一點是否會影響到我們的交易……”楊間目光閃爍，等待著變化。
他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
可是等待了有一會時間了，地上的人皮紙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宛如一張普通的，褐色的紙張躺在地上，好像剛才吞噬的厲鬼只是幻覺。
而眼下。
鬼域的時間不知不覺也到了。
楊間開始感覺到身體裡的鬼眼正在躁動不安，有種復甦的衝動。
眼睛已經在不受控制，開始在身體裡面亂串，時而在胸口裂開一道口子鑽出，時而撐開後背，時而又走到腳底板......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敢關閉鬼域。
平衡雖然暫時恢復了。
天空也變亮了，之前消失的那棟擺設靈堂的房子也重新出現。
可是楊間沒有忘記，那個落單必死的詛咒。
一旦自己走出鬼蜮，會不會和那些死於詛咒的人一樣，也在落單的一剎那，突然暴斃呢？
他不敢嘗試，也不願意嘗試。
那些死在黃崗村的馭鬼者已經用生命為自己驗證了“落單必死”這一點，哪怕是死，也不要死的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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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辦法了……”
楊間看著毫無反應的人皮紙，嘆了口氣，身體裡鬼眼的復甦越發嚴重，皮膚表面在劇烈的抖動。
死亡並不可怕，他一路過來也看過了太多的人死亡，也早預料過自己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死於一場靈異事件，但真的到了這一步，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周正說的沒錯……我們這種人，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在這種地獄般的世界掙扎活著，實在是太辛苦了。”楊間抬起頭，看著遠處微微亮起的天空，自嘲一笑。
“是時候開始準備後事了。”
他轉過身。
準備將自己關進屍袋裡面。
至少要留一具全屍，不要死後成為鬼奴什麼的，到時候死了也不安生。
而且進入屍袋也能關押鬼眼，算是為這個世界減少一隻厲鬼的危害吧。
如果最後還有時間的話，應該和媽通一個電話，雖然剩下的錢不多，但還有幾百萬，留給媽養老的話，應該是勉強夠了。
所以……折騰了這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當初直接死在敲門鬼事件裡，會不會更好一些？
如同人們所說的一樣。
楊間此時的腦海裡，不斷閃出之前的人生片段，猶如走馬觀燈一般。
裡面有自己的家人，也有和他一起逃出生天的同學，只不過在這些同學裡面，還多出了一位曾經的好友。
“聽劉小雨說，林凡目前是大江市的城市負責人……有點可惜，沒能再和他見一面，畢竟那個時候班級裡，只有我和他算是怪談發燒友。”
楊間試著回想起林凡的樣子。
但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還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他居然無法記起林凡這個曾經和自己關係要好的同學，此時只知道一個名字了。
算是又多了一個遺憾吧。
他苦笑著搖搖頭，回過身，朝著存放屍袋的位置走去。
可正是這個時候，他篤然看見不遠處有一灘流淌著的“黑色液體”，向自己飄了過來，那像是一團無形的煙霧，又像是一團黑影。
只是那道黑影……沒有腦袋！
“這是……無頭鬼影？”
楊間渾身一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篤然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地面。
果然看見有一隻影子的手臂抓住了自己和人皮紙，將兩者連接起來，散發出宛如寒冰一般的陰冷質感。
而此刻一直無事發生的人皮紙，也湧現出了一行血液組成的字跡：“哈哈，我成功和楊間完成了交易，他幫助我吞噬了厲鬼，而我準備幫助他駕馭第二只厲鬼！”
這，這是……
看著人皮紙上的字跡，楊間不禁動容了起來，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可是他剛準備退後，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停留在了原地，而導致這一切的東西，是身後那道沒有頭的黑影。
“它打算佔據我的身體！”
楊間抵抗著無頭鬼影的侵蝕，哪裡還不明白人皮紙的目的是什麼，可惜他的鬼眼正在復甦，根本無力反抗。
然而同一時間。
一團濃郁的黑霧突然飄過天空，出現在了楊間的身邊。
緊接著，一位長相清秀的青年踏著黑霧而出，看著被無頭鬼影囚禁住的楊間，忍不住撓了撓頭。
“我好像……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