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沒想到,剛才還在說的白髮人,竟然出現在驛站之內,連忙起身道謝。

而與陸平有同樣動作的,還有不少,顯然這群遊俠之中,受過白髮人恩惠的人還不少。

白髮人雖然看起來落寞憔悴,但眉目之間有說不出的高貴之氣,令人不敢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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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男子見眾人圍上來,澹然笑道:“身在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你們不必太放心上。”

見男子不欲多言,陸平等人也不好糾纏,恭敬行禮之後退開。

白髮男子眼光一轉,恰好朝宋行這裡望來。

目光如電,停在雨師妾的臉上,突然顯出微微驚詫的神色,稍縱即逝。

稍作猶豫,白髮男子拉著小女孩,徑直走到宋行桌前,坐了下來。

雨師妾目光溫柔如水,微笑道:“好久不見。”

那白髮男子也微笑道:“好久不見。”

他笑起來的時候胡子微微上翹,雖然臉容落寞依舊,但如陽光乍現,溫暖燦爛。

段聿鎧本來見到白衣男子救下這些大荒遊俠,心中歡喜,以為男子和他們是一路人,此刻見他竟似乎和雨師妾認識,頓時警惕起來。

似乎感受到段聿鎧的敵意,白衣男子轉頭看了一眼他,有些奇怪。

他本就奇怪身為水族龍女的雨師妾,為何會出現在這群大荒遊俠中,此刻見到段聿鎧不加掩飾的敵意,就更加有些不解,眼神望向雨師妾。

雨師妾捂嘴一笑:“神帝派出使者干預朝陽谷和蜃樓城的戰爭,我現在只不過是這位神帝使者的俘虜,跟著他們前往蜃樓城罷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聽在周圍陸平等人眼中,卻如一道驚雷!

神帝神農氏,光憑這個名字,就足以震懾大荒五族的存在,在這些大荒遊俠心中,不亞於神明般的存在。

而聽到對面的宋行,竟然是神帝的使者,陸平等人看向他的目光,頓時敬畏起來。

就連一直臉色澹然的白髮男子,聽到雨師妾的話,望向宋行的目光中,都多了幾分凝重。

人的名,樹的影,神帝當年能夠震懾五族,奪得天下第一人的名頭,正是靠著一人壓制五族所有強者,才為五族共尊,坐上神帝寶座。

即使最近幾十年神帝不履塵世,但僅僅一個名號,就足以震懾住別有用心之輩不敢輕易妄動。

白髮男子知道,水族這次發動針對蜃樓城的戰爭,其幕後黑手,也是想要試探神農是否還活著的一種手段。

只要神帝還活著,大荒就亂不起來。

沒有懷疑雨師妾所說的話,出於對神農氏的敬意,白髮男子對著宋行抱拳道:“大荒科汗淮,拜見神帝使者。”

水族遊俠中有人失聲道:“科汗淮!你是斷浪刀科汗淮!”

就連段聿鎧聽到科汗淮的名字,也是有些悚然動容。

斷浪刀科汗淮十年前是大荒無人不知的名字,水族青年一輩中超一流高手。

年僅二十時,便以一記“斷浪狂刀”擊敗當時風頭極健的火族第二高手刑天。

隨後科汗淮又在三天內孤身連敗火族四大世家十六位高手、三位大巫師,被譽為“大荒五十年後第一人”,是水族年青一輩中偶像。

科汗淮身為水族七大世家科家的年輕一代翹楚,被水族寄以厚望。

黑帝破例出關,親自召見他,御封為龍牙侯,並要將次女下嫁,風頭之盛,一時無倆,聲望直追水族四大巫師。

豈料他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辭婚不娶,掛冠而去。科家大怒,族中長老逼他為駙馬,他也堅決不從。

雖然黑帝寬厚,不以為忤,但他卻因此被科家所惡。

大荒五七四年,水族羽馬城反對水族真神燭龍,被定為亂黨。

水族圍剿羽馬城,科汗淮本為右軍使,但他卻下令三軍,辟易千里,讓羽馬城眾人從容離去。

燭龍盛怒之下,奪其官爵,削為平民,科家更是藉此將他逐出家門。

此後科汗淮行蹤不定,成為水族遊俠。

大荒五七六年,科汗淮應邀參加金族聖女西王母的蟠桃會後,神秘在崑崙山頂消失,從此杳無音信。

大荒中關於他的傳聞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說他在蟠桃會後,被水族八大高手圍攻,已葬身崑崙。

今日這些遊俠中雖然也有見過科汗淮的,但他當年風流倜儻,喜穿烏金長衫,腰掛六尺長的斷浪刀,絕不似今日模樣。

被人叫破身份,科汗淮也不以為意,倒是雨師妾看著他,取笑道:“多年未見,不想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科汗淮還未說話,他身邊的小女孩已是一臉兇巴巴地看著雨師妾:“你是誰,是我爹的老情人嗎?”

小女孩一句話逗得雨師妾哈哈大笑,擺擺手說道:“我和你爹可不是老情人,最多算青梅竹馬,你爹雖然長得不錯,但性子軟,不是我喜歡的型別。”

科汗淮拍拍女兒的頭,道:“管教無方,對她太過遷就,就成了這刁蠻性子。”

雨師妾又問道:“前些日子我聽說,燭真神寬厚慈悲,特赦你返回水族,官爵復位,俸祿雙倍,被你拒絕了?”

科汗淮搖搖頭:“我性子疏懶,現在一心只想照顧好纖纖,無意再理會族中瑣事。”

“倒是你,此次攻打蜃樓城,是燭真神親自下令,你何必捲入這風雨之中。”

雨師妾的雨師國超然於水族之外,水族近些年精兵悍將無數,若是她不願意,想來水伯天吳也是不會強迫她參戰的。

雨師妾眼波流轉間笑了笑,並未回答科汗淮這個問題。

科汗淮看向旁邊一直在旁若無人吃喝的宋行身上,似乎想看出,這個少年有何特別之處,能夠成為神帝的使者。

“蜃樓城真是得道多助,想不到連神帝他老人家也驚動了,不知使者怎生稱呼?”

宋行放下手中酒杯,對著他笑了笑以示友善,“我叫宋行,他叫拓跋野,我二人受神帝所託,將一份手諭送往蜃樓城。”

科汗淮面露喜色:“神帝的意思,是要終止雙方的戰爭?”

宋行點頭:“不錯,戰爭一起,生靈塗炭,神帝不忍百姓受苦,故而傳旨終結戰爭。”

科汗淮不慣與人熱絡,聞言心中卻也頗為歡喜,心想倘若此事這般了結,那當真再好不過。

但心卻又隱隱有一絲莫名的擔憂,總覺得以燭龍、天吳等人的脾性,此事不會這般輕易了結。

就在科汗淮有些憂慮之際,宋行卻將目光看向驛站之外,隨後對著雨師妾澹澹說了句:“看來在燭龍眼中,你的性命,到底還是比不了水族大業!”

下一秒,整個驛站靠門的一面牆,被一股狂暴之極的力量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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