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榮姣姣的調侃,宋行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著回應道:“你師祖之前提起過你,說你雖然年輕,但是這些年在洛陽為觀中做出不少功績,頗有師兄當年風範。”

榮姣姣見宋行不接她話茬,不動深色暗暗打量了宋行幾眼,嬌笑道:“師叔真是抬舉姣姣了,我一個弱女子,能做出什麼大事,老君觀這些年在洛陽的俗務,還得是我父親才能打理得過來。”

宋行點點頭:“這些年師兄確實辛苦了,師父也常說師兄最善於處理觀中俗務,若不是師父離開的太突然,我還真不敢打擾師兄。若是洛陽離不開師兄,祭拜過師父之後,師侄你和師兄就先行離去吧,莫要耽擱了觀中事務。”

榮姣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惱火的看了一眼宋行,說道:“山下的俗務,哪有祭拜師祖重要,師祖此次走得匆忙,父親正是擔心觀中失了規矩,才匆忙趕來主持大局,豈能一走了之。”

宋行澹澹說道:“觀中一切尚好,不勞師侄你費心了。”

未等榮姣姣再次開口,殿外李鎮宗身影已是出現在門口,離得尚遠,他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聽說闢塵回來了?”

衝著宋行點點頭,李鎮宗彷彿未看到榮姣姣,徑直跨步走入了擺放棺木的大殿。

闢塵此刻正跪在棺木前,祭拜宋文韶。

雖說他此次回來是為爭奪老君觀觀主之位,但宋文韶畢竟是他的授業恩師,幾十年來待他也不薄,上一炷香還是有必要的。

聽到李鎮宗的聲音,闢塵起身再次朝李鎮宗施禮:“原來師叔也回來了。”

李鎮宗怪眼一翻:“觀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回來?倒是你們這些做弟子的,出了事就宋小子一人在觀中,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聽李鎮宗不由分說倒打一耙,闢塵差點被沒氣死,但李鎮宗是長輩,他只能強忍怒火說道:“是師侄的不是,這不我一接到訊息,立馬就趕了回來,就是怕師父不在,觀中無人主持大局。”

李鎮宗看著闢塵正準備再次開口,宋行已是搶先說道:“師叔,師兄一行舟車勞頓,想來是辛苦了,不如先讓他們去休息,有什麼話等日後再說也不遲。”

闢塵見李鎮宗也在,知曉現在不是發難的好時機,於是順水推舟說道:“師父生前待我恩重如山,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又讓我如何能安心休息,我當為師父守靈七日,略表孝心。”

李鎮宗冷笑一聲:“師兄生前沒見你們幾個多孝順,現在死了倒是顯出孝心來了。”

闢塵為人老練深沉,也不與他爭辯,就跪在靈堂中,執意為宋文韶守孝。

就在雙方拉扯之間,道童來報,老君觀二弟子和三弟子同時回來了。

沒過一會,就見門外兩撥人匆匆趕至。

左邊一名鐵塔般的大漢,身材魁梧,膀闊腰圓,漆黑的濃眉下,雙眼閃爍著虎狼般的幽光,鷹視狼顧,面相兇狠,一看就不好相與。

右邊來人三十許年紀,身背長劍做道人打扮,一身洗的發白的道袍穿在身上,頭戴如意道巾,足下白襪青雲鞋,劍眉星目,額間一點硃砂殷紅如血。

宋行走到二人面前,衝著左邊大漢拱手道:“二師兄。”

又轉向那道人道:“三師兄。”

來人正是宋文韶的二弟子暮江吟和三弟子柳青衫。

暮江吟明面上的身份,是洛陽城最大的幫派大江幫的掌舵人,而柳青衫表面上的身份則是洛陽城外白雲觀主持,因善於卜算之道,廣受洛陽城中貴族追捧。

對於宋行的招呼,暮江吟顯得很是冷澹,點點頭就越過宋行朝著闢塵走去。反倒是柳青衫對著宋行微微一笑,表露出一絲善意。

魔門之中,所謂的師兄弟之情,根本不值一提。暮江吟的冷澹,不代表他就有惡意,柳青衫表露出的善意,也並不意味著他對宋行就有多大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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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暮江吟的冷漠,宋行也不以為意,帶著柳青衫跟在暮江吟身後進了大殿。

直到見到李鎮宗在此,暮江吟臉色的狂傲表情才略微收斂了些,和柳青衫一起朝著宋文韶的棺木祭拜了起來。

“小師弟,師父死的時候,只有你在他身邊,師父臨終前可有交代過什麼?”

祭拜之後,暮江吟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看著這個面似粗獷的二師兄,宋行憑藉著腦海中不多的印象,判斷他此刻說出這番話的用意。

暮江吟雖然看起來粗獷,但能夠掌控偌大的大江幫,若是有人當他性格粗豪,那就千錯萬錯了。

宋文韶生前和宋行聊天時曾說過,自己這個二弟子,生來就是面帶豬象心中嘹亮,論心機論手段一點都不輸另外兩名弟子。

宋行澹澹開口道:“師尊屍骨未寒,二師兄上來就問師尊遺言,是為何意?”

暮江吟看了旁邊李鎮宗一眼,嘿嘿一笑道:“師弟別誤會,師兄這不是關心老君觀前途麼,這些年陰葵派在聖門之中,一家獨大,邪極宗也是野心勃勃,老君觀在聖門中地位每況愈下,師尊在世時尚能勉力支撐,如今師尊不在了,邪極宗勢必會對老君觀虎視眈眈,師兄我這不也是著急麼。”

闢塵見暮江吟如此說,站出來說道:“二師弟,你也不用危言聳聽嚇唬小師弟,老君觀雖然近些年屢遇難關,但為兄身為大師兄,自當繼承師尊遺志,光大老君觀門楣。”

“有李師叔和諸位師弟,老君觀還頹敗不了。”

闢塵話裡話外,已經以老君觀未來觀主身份自居,暮江吟聞言只是冷笑一聲。

闢塵有搶奪老君觀觀主的意思,他何嘗不是,雖然老君觀在魔門中添居末座,但畢竟傳承千年,底蘊也不是尋常小門小派可比。

更何況,老君觀鎮觀秘籍《上清黃書過度儀》,唯有觀主才有機會修煉,暮江吟練武三十年,武道早已進入瓶頸,唯有《上清黃書過度儀》才能助他突破瓶頸。

“師兄此言差亦,師兄平日分心管理俗務,如今更是洛陽商會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怎麼適合常駐青羊觀,倒是師弟我手中大江幫弟子眾多,調撥一批弟子過來,也可以護衛青羊觀周全。”

其實兩人在觀中均有交好之輩,所以在得知宋文韶身死訊息之時,他們就得知宋文韶將觀主信物交給宋行,不過此刻兩人卻誰也不提,羊裝不知。

“好了,你們師尊還未下葬,你們就在他靈前爭論不休,像什麼樣子。”

見二人越說越過分,李鎮宗發怒道。

“有什麼話,等師兄頭七過後再說。”

魔門對生死一向看澹,處理後事也沒有凡俗那麼多規矩,停靈七日後下葬,就是老君觀的規矩,沒那麼多講究。

見李鎮宗發怒,在場眾人全都躬身認錯,不再糾纏宋文韶遺言之事。

眾人心中都清楚,停靈七日後,才是圖窮匕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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