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一名瞎眼老僧,手持一根青竹杖,步入極北寒地。

得當地人指點,瞎眼老僧來到了大悲寺。

寺廟坐落於雪山之頂,鵝毛大雪飄落,地面是厚厚的一層雪。

瞎眼老僧膝蓋都陷入雪地之中,卻依舊在前行。

一名小沙彌,清掃著門前積雪,見得老僧,放下掃帚,縱身一躍,來到老僧身前。

雪雖微弱,小沙彌立於雪地之上,卻不陷分毫。

“阿彌陀佛,大師,快入廟中。”

小沙彌抱起老僧,踏雪無痕,進入廟宇之內。

廟宇內,依舊酷寒,廟內雖然經受打理,但大雪持續飄落,地面已經有一層薄薄積雪。

瞎眼老僧道:“小僧長明,苦行三十載,前來求見聖僧。”

小沙彌錯愕道:“此地何來聖僧?大師聽哪位施主言,大悲寺有聖僧?”

“小僧於紅塵中而來,見得紅塵慾海,世人沉淪,又見所謂高僧,為自身提升,而不擇手段。”

瞎眼老僧道:“亦曾見有僧人,以弘揚佛法為由,與魔道為伍。”

“阿彌陀佛。”小沙彌雙手合十:“大師久歷紅塵,當為高僧,但大悲寺內,並無聖僧。”

“我入佛時,師尊曾告知小僧,出家人慈悲為懷,聽聞大悲寺之慈悲,想來寺內皆是聖僧。”瞎眼老僧道。

“大師,若是慈悲為懷便是聖僧,那大師也是聖僧。”小沙彌道。

瞎眼老僧呵呵一笑:“不知大師法號?”

“小僧法能,請教大師。”小沙彌雙手合十,作揖道。

“小僧妙悲。”瞎眼老僧道。

“妙悲大師,請入大殿。”小沙彌攙扶著瞎眼老僧,向前而去。

寺廟內,有僧人走出,有的好奇地看著妙悲,有的疑惑,瞎眼老僧,如何登山而來。

大殿之內,三名老僧盤坐,為首僧人身材乾瘦,鬍鬚雪白,身披大紅袈裟。

另外兩名僧人,一個肥胖,大雪天也裸露著大肚皮。

另一個僧人,瘦削長耳,眉毛雪白,垂落兩頰。

“主持,高僧妙悲,於紅塵之中而來。”法能小沙彌作揖道。

為首老僧一抬手,地上浮現一個蒲團:“大師,請坐。”

“當不得主持大師之稱,小僧不過一介凡僧,尋覓真正的大師罷了。”妙悲盤坐而下。

“佛友,若真是一介凡僧,又怎能來到這極北雪地?更是攀登上千米雪山?”

肥胖僧人面帶笑容,慈祥和藹。

“向佛之心。”瞎眼老僧道:“小僧自由雙目失明,得師尊收入佛門,聽經說法,雲遊四方,得問大悲寺慈悲之名,特來拜訪。”

“適才佛友在門前,與法能言,來此尋聖僧?”長耳僧人道。

“是。”瞎眼老僧道:“慈悲之名遠播,此地當有聖僧。”

“在佛友看來,何為聖僧?”為首主持出聲道。

“慈悲為懷,渡世濟民,可為聖僧。”瞎眼老僧道。

“那佛友,在紅塵之中,可是渡世濟民?可是慈悲?”主持道:“若未曾做到,如何尋聖僧?若是以做到,為何還要尋聖僧?”

“小僧無能,無法渡世濟民。”瞎眼老僧搖頭道:“雖有慈悲心,卻無渡世能。”

“佛友缺的,非是渡世之能。”主持緩緩道:“佛友此來,可有別的目的?”

“不敢隱瞞,小僧自數月前,心生疑惑。”

瞎眼老僧妙悲沉吟道:“小僧突有所感,阿彌陀佛創下佛教,普渡眾生,可世間,依舊混亂,誰又能渡盡眾生?”

“若無法渡盡眾生,我等佛門弟子,又該如何到達彼岸?如何脫離這滾滾紅塵?”

“我曾跪於佛前,也曾詢問眾生,如何成佛,可卻無人能解答小僧疑惑。”

“想來,只有真正的聖僧,才能解答小僧疑惑,所以,小僧來了。”

主持微微一笑,道:“佛友,僅是聽聞大悲寺慈悲名而來?”

“這是其一,其二,小僧於紅塵之中,見著的皆是追逐利益,不擇手段弘揚佛法的僧人。”

瞎眼老僧道:“而雪中的大悲寺,僅在極北雪域活動,雖有慈悲名,卻也僅限於雪山,似不願意涉足紅塵。”

“在佛友眼中,何為紅塵?”肥胖僧人問道。

“中土大地,眾生聚集。”瞎眼老僧道。

“這茫茫雪地,生靈無數,豈不是紅塵?”主持道:“這天地都是紅塵,何來中土?”

瞎眼老僧沉默,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受教。”

“弘揚佛法也好,閉門不出也罷,都在修行,中土,雪山,並無區別。”

長耳僧人道:“佛友想要到達彼岸,那便尋找自身來源吧。”

“自身來源?”瞎眼老僧疑惑:“生母生父?”

長耳僧人嘆道,正要開口,主持道:“彼岸就在心中,於紅塵中修行,還是閉門修行,皆是修持自身佛道。”

“佛友出了這門,便是外界滾滾紅塵,紅塵之中亦能修行,關上門亦是修行。”

“所為渡盡眾生,何嘗不是渡了自己,勸人放下,何不自己放下。”

“勸人方下,自己放下?”瞎眼老僧呢喃一聲,雙手合十:“小僧受教,曾於雪地之中,得一嬰兒,如今在山下獵戶家中寄養,老僧坐化後,請主持慈悲。”

說完,瞎眼老僧生機暗澹,再無生息。

一道流光,也悄無聲息,離開老僧屍體,消失在茫茫天際。

“主持?”兩位僧人眉頭輕皺。

“阿彌陀佛。”主持宣了聲佛號:“讓法能走一遭,去將那嬰兒帶入寺中。”

“主持,此人非是本體,一縷殘魂問佛路,身份不明,主持卻解答他之疑惑,又收養他留下的嬰兒?”

肥胖僧人道:“貧僧猜測,這嬰兒定然也只是一縷殘魂。”

“殘魂分化,不知是否為我大悲寺之法而來。”長耳僧人道。

主持微微笑道:“一縷殘魂,如何學的大悲寺法門?註定是凡僧。”

“他之本體,卻可學習。”肥胖僧人道:“佛陀慈悲,卻也不能助了惡人。”

“妙悲佛法領悟,也算精深,應是哪位佛友,化身而來。”

主持思忖道:“若是魔者,又豈會聽進老僧所言?”

兩位僧人沉默片刻,道:“聽從主持安排。”

……

太陰殿內。

一道殘魂,融入李長生體內,帶回大悲寺問佛之感悟。

“開門是修行,關門亦是修行;紅塵修佛,避世亦是修佛。”

李長生輕嘆一聲,道:“大悲寺主持,果真高僧也,紅塵爭渡,渡不盡眾生,渡的只是自身。”

阿彌陀佛,未曾渡盡眾生,卻是佛道開創者,佛門佛祖。

那些菩薩,佛陀,也未曾渡盡眾生,卻也成了佛陀,塑了金身,在廟宇中供奉。

世間眾生無窮無盡,怎麼可能真的渡盡眾生?

所為的勸人放下,何嘗不是勸自己放下?

執著於彼岸,又怎能真的到達彼岸?

放下自身執著,一切釋然,便是心間彼岸。

隨著李長生消化主持的點撥,體內陰神,也在迅速凝實。

他的紅塵世界,佛音,道音,隨之停止。

紅塵縮影,也凝實了幾分。

想通了,一切明了,道元隨之增漲,凝練。

滾滾紅塵,佛意瀰漫,如同一尊真正的佛陀,隱藏其中。

距離陰神後期,不遠了!

他在大悲寺留下了新的殘魂嬰兒,若是大悲寺的僧人收留,以後還能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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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收留,那也沒關係,以後再弄個分身過去,實在不行,自己想辦法溫養一個化身過去。

分身容易察覺,可化身就不一樣了。

化身,乃是一個真正的獨立生命體,幾乎脫離了本體掌控。

不到必要,李長生不會行如此手段。

不再多想,此次提升,讓他心情暢快不少,出門和小太監們喝酒去。

在宮內遊玩作樂,一直過去大半年時間,太陰一脈終於傳回東大陸新的訊息。

那無盡的黑暗氣息開始收縮,像是被什麼力量,給吸走了一樣。

而黑暗氣息過後,地面出現了不少活死人屍體,也有還能行動的活死人。

他們身上的服飾極為古老,而且有蛟龍,有鳳凰血脈的飛禽,還有魔道。

等待了將近三個月,黑暗氣息徹底消失,各大勢力才再次進入東大陸。

他們圍殺活死人,這些蛟龍和飛禽,清理他們體內的黑暗氣息,也是上佳的材料。

可以煉器,也能入藥。

一時間,各大勢力紛紛派遣高手,收穫頗豐。

這場圍殺持續了兩年,才將所有活死人解決。

而東大陸深處,數道身影衝出,在各大勢力震驚的目光下,天心妖皇等修行者,衝出東大陸,各自離開。

一時間,各大勢力全都瘋了。

之前黑暗氣息爆發,他們全都撤出來了。

現在看來,天心妖皇等人,根本就沒出來,一直在黑暗氣息之中。

他們如何抵擋黑暗氣息的?

為何黑暗氣息爆發,都不願意出來,難不成裡面有更好的寶物?

他們在裡面,又得到了什麼?

一時間,各大勢力紛紛派人前去打探,想要知曉,聖子聖女們在裡面經歷了什麼。

玄天聖子回到玄天宗後,便宣佈閉關。

蒼天聖女,黃天聖子,同樣進入閉關狀態。

夏乘風帶著兩位公主回來了,李長生讓人準備熱水,酒宴。

兩位公主洗漱之後,便狼吞虎嚥起來,完全沒了往日形象。

“二位殿下慢點吃。”李長生道:“二位殿下,這是經歷了什麼?以你們的實力,早已可以不吃不喝。”

以前酒宴,完全是走個形式,她們也沒吃多少。

可現在,兩位公主,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夏言冰嚥下靈果,道:“小玄,你不知道,那裡簡直不是人去的地方,我們還以為修為盡失,化成凡人了。”

“修為盡失,化成凡人?”李長生挑眉。

夏明月道:“那裡隔絕了靈氣,禁錮了我們修為,只能憑藉身軀力量,天心妖皇簡直離譜,身軀力量強的可怕。”

“是啊,天心妖皇僅憑身軀力量,虐殺同階,若沒有她,我們還真無法活著出來。”

夏言冰心有餘季地道:“那裡到處都是活死人,還有活死人守護的傳承,寶物,哎,可惜那麼多強者。”

“傳承和寶物?”李長生挑眉。

“是啊,那些活死人,應該都是當年東大陸的修行者。”

夏明月道:“天地大劫時,他們將傳承和寶物封存了,那些活死人,全是守護傳承的。”

夏言冰小臉微微昂起:“你就沒發現,我進入陰神了?而且,我的血脈,已經比一般古妖要濃郁了。”

“恭喜殿下,小的修為低微,無法察覺。”李長生作揖道。

“這是給你帶的。”夏言冰開啟儲物袋,取出一本本秘籍,還有一塊灰色石頭。

李長生掃了一眼那些秘籍,有五行之道,也有陰陽之道,還有風雨雷霆,都是高深秘籍。

當然,比不上太玄一脈的太陰太陽道經。

倒是那塊灰色石頭,他完全看不出來,有何奇特。

“這石頭,有何用?”李長生問道。

“這石頭,乃是多條古蛟龍凝聚的心臟,你服用之後,應該能獲得蛟龍血脈,改善資質。”夏言冰道。

“多謝殿下。”李長生深深作揖。

“本殿下也給你帶了禮物。”夏明月一抬手,卻是兩根半米長的樹枝:“太陰太陽傳承給不了你,這是月桂樹和扶桑樹的樹枝。”

“月桂樹和扶桑樹的樹枝?”李長生面露驚異:“我翻遍古籍,也沒看見過相關記載。”

“古老時期,這兩棵樹便消失了。”夏明月道:“雖然只是枝條,但以道元常年溫養,還是能激發裡面的能量,至於重新生根發芽,幾乎不可能了。”

“可惜了,兩棵古樹。”李長生惋惜道:“若是能將這兩棵樹復活,那該多好。”

“不可能了。”夏明月輕嘆道:“天地大劫,能保留兩根樹枝,已經很不錯了。”

“小的一定全力溫養,希望有一朝一日,能夠喚醒樹枝內的力量。”李長生道。

“但願吧,但也不會太強,這麼多年了,早就流逝的差不多了。”夏明月道。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將兩棵古樹樹枝,賜給李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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