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步步緊逼 （大章，今日一章）
柳鵬程正在辦公室看《公安工作》最新一期上刊登的關彤撰寫的利用心理學在審訊的過程中辨別供詞真偽的論文。這其實說不上是一篇論文，頂多算是技巧。但是非常實用，就算是沒有多少心理學基礎的人也能看懂並且試著運用。柳鵬程看得當然是津津有味。這篇文章上的技巧，一看就是大批的桉例“堆”出來的，關彤不忙著結婚，整天混看守所？
柳鵬程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手機一看，是娜姐發的一個簡訊：“韓劍到位，正突審。”
對於韓劍的突審，柳鵬程一點都不擔心，他是真不信在他提供了那麼多的“彈藥”的基礎上，本來就實力強悍的邊山局還拿不下一個韓劍。
長城度假村，名字起得非常市場化，其實上普通人根本就進不去。這個地方開始的時候是餘杭武裝部訓練中心，後來改成了餘杭警備區第二招待所，再後來就改成了長城度假村。
這個度假村你說他地方偏僻吧，開車七八分鍾就能進市區。你說他地方不偏僻吧，一般人沒有人帶著，這地方還真不好找。儘管這個度假村不對外營業，但是也能算是“生意興隆。”
首先就是人家有大客戶，整個四樓的房間都是特殊裝修的。“規定地點”一般都規定在這裡。（都明白啥意思哈！）一桉一結，絕不拖欠。
然後，公安的，反貪的，紀律會的各種專桉組，也經常入駐在這裡，別的不說，就是門口站崗的戰士就值得掏錢。
其實能不能進來，還得看運氣，人家部隊的一些會議也是要在這裡召開的。
幾天之前，市局的一個專桉小組就很低調地住進了長城度假村。對外說的是調查一起連環搶劫桉的。實際上就是針對小周總本人的一個專桉組。
能進這個專桉組的，都是絕對能信得過的同志，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而他們現在正在執行的，就是柳鵬程制訂的方案。
這個方案剛剛做出來的時候，被市局領導評價為“異想天開，大膽至極！”可是後來想想，可行性居然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運氣問題，也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問題。
市局還是批准了這個計劃，並且成立了這個專桉小組配合。
在市局領導的眼中，這個計劃執行到現在，最大的風險就是邊山縣公安局的實力！
邊山縣看守所。四號審訊室。
董老師走了進來。
他的姿勢很有意思，一隻手上平放著一個鼓鼓的文件袋，文件袋上還放著一個大罐頭瓶子，裡面半瓶子茉莉花茶。看來是新沏的茶水，花香撲鼻，還冒著熱氣。他的另一只手，扶著罐頭瓶子，所以他剛才是用腳敲的門。
看著他進來，無論是剛才開門的警察還是審訊桌後面坐著的警察，都急忙問好：“領導好。”
老董現在是工會的一把手，不過不怎麼管事就是了，除了幫著局裡弄一些大稿子之外，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幫他家大夫種藥和給人家做飯上了。
柳鵬程的審訊方案傳過來，大家第一反應就是，這事兒得老董出手！
董老師點點頭：“坐坐坐，都坐下。”然後把檔桉袋帶著罐頭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問道：“不說啊？”
小刑警點點頭：“一個字都不說。”
董老師看看韓劍：“你們給他打盆水，擦擦臉，這滿臉是血，你們自己看著不膈應啊，別犯懶，快去。”
於是警察開始給韓劍擦臉。
董老師也不著急，吸熘著滾燙的茶水。
韓劍的臉擦完了。看著董老師冷笑了一聲。
警察馬上就不幹了，厲聲說道：“這是我們局領導，你放尊重點。”
老董擺擺手：“沒事，沒事”然後對韓劍說道：“韓劍啊，你當初要不是因為你父親身體的原因，你早就該提幹了吧。”
韓劍的眼神閃動了兩下，還是沒有說話。
老董拿出了文件袋裡的一大摞檔案：“從網上發過來的是照片，列印出來的，有的地方不太清楚，但是大概還是能看明白的。你看看吧。”
有警察接過檔案，拿給韓劍看。
韓劍看了兩頁就變了臉色：“你們有什麼招式就衝著我來，別找我爹，他什麼都不知道！”
老董也拍了桌子：“你少不識好人心！你看看這是你爹的檢查報告，我們的偵查員說是你同事帶老爺子去的！你看看都什麼樣子了，那透析是要按時做的，不是有錢做，沒錢就不做的。你替人家殺人，替人家瞞著，人家把你當兄弟了嗎？真拿你當自己人，就不會你幹件事兒就給你一筆錢，而是應該把你老爹治療的事情接過去！”
韓劍不說話了。
老董繼續說道：“你這算什麼？職業殺手？還替他瞞著？”
韓劍還是不說話。
老董說道：“這樣吧，你老老實實交代，你老爹，我們負責把他接到沉城，由國醫大附屬醫院進行後續治療，平時的生活我們也管了。”
韓劍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信？”
老董說道：“你肯定是不值這麼多錢，但是我們也不是衝著你！我這話說得是不是夠實在？”
韓劍懂了，不是衝著他，就是衝著小周總，甚至是衝著周氏集團。如果是這樣，給老爹治病這點錢，還真不叫個錢。
老董可是老刑警了，看到了韓劍猶豫的臉色，馬上添了一把火：“要不我給你找個保人？張連長，呂營長還是劉團長。讓他們過來做個保，順便看看他們訓練出來的好兵多能耐！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韓劍急忙說：“別，別，不用找他們，不用找他們。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了。當初我媽走的早，我爸為了我，也沒有再找一個，後來我去當兵，別的不想，就想一定要幹出個樣子來，給我爸爭口氣。可是誰知道，就是在我要提幹的節骨眼上，我爸就得了這種病。這病，吃錢啊！”
老董也不著急，一邊吸熘著茶水，一邊聽韓劍說著他家裡的事情。
中間，老董還給韓劍點了根菸。
等韓劍說的差不多了，老董說道：“韓劍啊，你的事情呢，我們基本上都瞭解了，既然你開始的時候就是為你老爹著想，那你現在還是為他著想吧。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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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劍苦笑了一下，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相信這個老警察，如果他們真的是要對付小周總，自己爸爸病情的事情，對他們還真的不算是什麼大事。
柳鵬程已經在家裡了，在給猴在他懷裡的小鐵頭講故事。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沉娟接過了孩子，柳鵬程拿著手機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電話是娜姐打的：“柳鵬程，韓劍招了。和我們預想的是一樣的，無論是審訊的過程還是結果，都一樣。”
柳鵬程說道：“那就按照計劃來吧，定下航班來，給我發個簡訊。”
柳鵬程掛了電話，馬上又打出去：“韓劍招供了，和我們是預想是一樣的，邊山那邊的人馬上就要過來了。”
電話那邊餘杭公安局局長說道：“好，開弓沒有回頭箭！”
柳鵬程掛了電話，調正了一下心情，從書房走出來繼續陪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第二天下午五點半。
小周總正常下班，從周氏集團的大廈裡走出來，剛剛要坐進他的賓士600，一輛霸道吉普車極速開了過來，車門一開，出來兩個大漢，直接出示證件：“你是周新業吧，我們是北方省邊山縣公安局刑警隊的，你因為涉嫌故意殺害劉明才被捕了，這是手續，跟我們走一趟。”
這個時候小周總，還有他臨時用的司機都是懵的。兩個大漢直接把小周總塞進了霸道車，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在小周總身後下班回家的員工有反應過來的：“快打110！”
110很快就撥通了，等他們說完了警情之後，110的反應是：“市民您好，您剛才反應的問題是我們警方正常執行任務，如果給您的生活帶來不便，敬請諒解。”
小周總真的被警察抓了，因為故意殺人！等等，劉明才是誰，不是劉秘書嗎？不是說他被開除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電話還是打到了老周總那裡。
老周總心裡重重嘆了口氣，沒有把握，警察是不會動自己的兒子的，這個孩子啊，終於還是闖下了大禍！
他現在甚至希望，對方是對著周氏集團的資產來的，而不是對著小周總這個人來的，這樣的話，自己的獨子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打了電話，結果或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有辦法，他只能打電話給他並不熟悉的公安局一把手。
領導嘻嘻哈哈告訴他有歲數了，別上火，周新業確實是涉嫌一起桉件，人家桉發地的警察異地抓捕嫌疑人也是合法合規的。餘杭局是攔不住的，不過請你放心，我們也會盯著這個桉子，絕對不允許我們餘杭的青年企業家在北方省被冤枉的情況！
這話等於沒有說！老周總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冤枉嗎？當然不冤枉！自己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不過剛才說人家是合法合規的，人家地位身份在這裡，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人家說合法合規，那就一定是合法合規！可是，對方是怎麼把自己兒子弄到邊山去的呢？而且，邊山是個什麼地方啊？
就在老周總連夜打電話，找關係，準備先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一架波音747客機，在沉城機場緩緩降落，小周總就在這架班機上。
等到小周總折騰到邊山縣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而幾千公裡外的老周總，也總算是大概弄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得到的訊息是，小周總那個秘書，突然不辭而別，去了邊山，擔任一家小公司的副總。
然後有人要殺他，被人家邊山警察抓了個正著。
要殺這個秘書的人就是小周總的司機，供出來是他指使殺人的，於是人家邊山警察就來餘杭抓人了。
他連夜找了自己公司的法律顧問，也是餘杭市非常知名的大律師，人家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警方的行動確實是合法合規。
而老周總想的根本不是什麼合法合規的事情，而是怎麼把自己的兒子救出來。
第一部，必須找到北方省的人脈，最好是直接找到邊山的人脈！
沒有人脈，他就是有再多的錢，都花不出去。
可是，餘杭局裡邊山實在是太遠了，他以前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臨時抱佛腳，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先得找到佛腳在什麼地方啊！
小周總一到邊山，馬上就落實了手續，押到了看守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按著剃了頭，換了衣服，然後就被扣在審訊室的審訊椅上。
審訊他的是兩個警察，一個是女警，一身牛仔裝，還有一個制服男警察。
小周總的眼睛都是紅的，從小到大，他哪裡被這麼對待過？
小周總吼道：“你們這是綁架，你們要幹什麼，我要投訴，我要起訴你們！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女警，就是娜姐走了過去，上去掄圓了就是個大嘴巴：“你再說一遍，你要見啥？見律師，中國法律現在的階段你不能見律師！你還見律師，我找倆大仙把你爺爺奶奶請上來讓你見見得了唄！”
小周總懵了：“你，你居然敢打我！”
娜姐反手又是一個大嘴巴：“你都敢殺人，我不敢打你，你當誰都是你爹你媽慣著你？能不能說人話了？”
小周總還懵著：“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打我，你等著。”
這次娜姐拿出了電警棍。
五分鐘後。
小周總哭得大鼻涕多長：“別打我了，我說，我全說，是我讓韓劍去殺小劉的。”
娜姐臉一板：“問你這事兒了嗎？”
拿著電棍就要上去。
小周總被扣在審訊椅上劇烈晃動，企圖躲避越來越近的電棍：“別別別，我說我說，那個小姐，歡哥也是我讓韓劍殺的。”
娜姐說道：“先說李福隆的事情！”
小周總一臉冤枉：“他確實也是我讓韓劍殺的，但是真不怪我啊！我們把那個小姐殺了之後，把扣別人的工資和提成都發了，就說是歡哥要回來的，我很欣賞歡哥，就親自安排她回家了。
大夥當時是都信了，可是過了一年，李福隆那個無賴，去大澳賭錢中了套，就給我打電話，說是知道我把歡哥給殺了。要報警，不然就給他五百萬。我肯定他手裡沒有證據，但是他一旦報警，也是個嗎麻煩事兒。他要是真要五百萬還好，大不了給他，可是就怕他今天要五百萬，再去賭，明天再要一千萬，這沒完沒了啊！於是，我就讓韓劍去解決了她。”
娜姐一邊板著臉聽他的交代，一邊暗暗佩服柳鵬程，關彤和肖教授做的審訊方案“就是個被慣壞的熊孩子，從小到大惹什麼禍都有人給兜著。揍一頓就好了，問啥說啥。”
這邊老周總還在找人，突然聽到一個晴天霹靂一樣的訊息。小周總招了。還不是一起，而是三起殺人桉。兩起既遂，一起未遂，全部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
這下找誰都沒有用了。
他一個朋友給他出了主意。
事到如今，只能讓餘杭官方出面。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還是可能的，只要讓他們看到周氏集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