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不虛子與徐行帶著補天教的一眾長老,親上春秋山,與左丘氏族長左丘林商討婚事。

有南華派的提前叮囑,再加之徐行也是東凰州的權勢人物,左丘林在聽到徐行打算提親後,大喜過望,當即同意了婚事,並讓族老備宴,款待補天教一眾人馬。

“瑛兒是我侄女,她爹資質有限,突破道丹時不幸經脈逆轉,身死道消,這些年來,也是我這當大伯的一直在照顧她……”

宴上,左丘林將徐行請到上座,二人推杯換盞片刻後,他滿臉紅光的看著徐行,說道。

在徐行破陣成功、劍鬥重臺道君勝利後,東凰州內,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斷定,下一個時代,必是徐行這補天教主獨佔鰲頭。

可以說,是左丘氏傍上了補天教這座大舟,而非徐行傍上了左丘氏。

若非左丘氏在南華派的地位有些獨特,僅憑左丘氏的這點家底,根本難以與補天教相提並論。

至於自家老祖這層關係……,左丘林自己知道自家事,遇到滅族危機時,老祖有用,平常的一些發展問題,老祖根本不會偏袒左丘氏。

無它緣故,左丘氏族裔並不算是左丘老祖的真正後裔,只是其凡俗兄弟延續下來的血脈。

修士越強大,越難誕生子嗣,這是修仙界的定論。

“徐某知道,迎娶瑛仙子入門後,必會善待她,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徐行點了點頭,笑道。

儘管他知道左丘林這大伯對左丘瑛不見得有多麼好,所謂的好,也只是因為左丘瑛的資質在左丘氏一族最好,沒有苛待罷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總不能在宴席上,就與左丘林針鋒相對,沒這個必要。

二人接著再言語一陣。

等菜過五味後,左丘林放下手中的酒觴,嘆了一口氣,“眼下左丘氏有一難處,不知徐教主能否幫忖一二……,至於報酬,我左丘氏也不會讓徐教主不滿意……”

徐行聞言,目光閃爍了幾下,笑道:“你我兩家,既然是親家,按照輩分,徐某還要稱呼左丘族長一聲大伯,有何礙難,直說就是,不必如外人般談什麼報酬。”

“徐教主既然這般說了,老朽就直接開口了。”

左丘林聽到這話,立刻面露喜色,暗道徐行是個厚道人,將族中的難事如實說了出來。

原來,左丘氏百年前在驪山洪家的靈地血陽穀發現了一種名為“虹心石”的靈礦,這處礦產隱藏的極深,洪家一直沒有發現,並派人駐守此地。

“虹心石”價值不菲,是三級、四級靈礦,可以用來煉製道丹境、元嬰境的法寶。

看到這個機會,左丘林當即想好了藉口,從洪家手中買下了這塊靈地,並於這靈地上面開採靈礦。

洪家知道此事後,不肯受此怨氣,直接糾結了幾家姻親,與左丘氏爭執此地,雙方大打出手,仇怨延續至今,仍沒有消除。

“這百年來,洪家族內多出了兩名道丹真君,三十年前,有族人在外界雲遊迴歸,竟晉升到了元嬰道君……”

“雖然洪溫仁的凝結出的元嬰,與徐教主你……遠遠不能相比,但在我等世家中,就不一樣了……”

“自此,驪山洪家不斷派遣族人盜採靈礦……,我族忌於洪溫仁的實力,只能讓步……”

左丘林一臉愁容道。

徐行聽後,點了點頭,也沒有意外,血陽穀靈礦之事,他在青竹山的時候,就聽補天教的長老們稟告過了。

來左丘氏之前,他對左丘氏就已經有了深入調查。

洪家誕生的兩名道丹真君,

倒也算不得什麼。

關鍵是多了一尊元嬰道君。

這尊元嬰道君,不屬於南華派門下,而是專屬於洪家這個家族的元嬰道君。

左丘氏、洪家都是依附於南華派的家族。

在南華派中,出身於兩家的真君、道君都不怎麼少,尤其是左丘氏,不僅有左丘老祖這一個聖君,還有三尊道君在世。

但——

這三尊道君雖說出身於左丘氏,可他們並不屬於左丘氏,而是屬於南華派。

在左丘氏與洪家的爭鬥中,這三尊道君根本無力干涉,或者說不會去干涉。

刨去南華派這個層面,左丘氏只是一個道丹家族,而驪山洪家已經是元嬰家族,二者相差極大,這也是左丘氏深忌洪家的緣故了。

“這次宴席過後,徐某去一趟洪家,相信洪家應會賣徐某一個面子,不會為難左丘氏……”

徐行沉吟了一小會,說道。

“不過……”

他敲了一下桌桉,目光看向左丘林,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左丘林立刻心領神會,臉上浮現一絲肉疼之色,“徐教主是我左丘氏的姑爺,血陽穀的礦場,老朽做主,分給徐教主,不,瑛兒五成,算是給她的嫁妝。”

血陽穀的靈礦雖多,但對於一個門派來說,就捉襟見肘了。

補天教不缺這血陽穀的五成礦產,然而左丘氏的禮數也要到,不然徐行這堂堂的一教之尊,豈不是成了他們任由使喚的打手了。

之前徐行是說不收報酬。

但不收歸不收,左丘氏真若如此做,就不太合適了。

客氣話,不能當真。

“三成即可。”

“血陽穀畢竟是在左丘氏的族地,左丘氏還需開採此礦,五成當做嫁妝,就有些太多了。”

徐行面色稍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如若這血陽穀的礦產左丘氏不願分給他一份,他倒也不會在意。

血陽穀只是小財。

不過幫完這一次後,下次左丘氏若還想求他幫忙,他就會找藉口推脫了。

五日後。

春秋殿的宴飲作罷。

徐行沒有貿然直接去拜訪驪山洪家,而是先派談山將自己的名帖送到了洪家,等了半日後,這才從春秋山出發,前往驪山。

春秋山和驪山只有兩百裡路程,即使徐行、左丘林一行人遁速刻意放緩,也在一個半時辰後,到了驪山洪家的家族駐地。

“看來洪家是不欲和解了。”

到了驪山山腳下,左丘林抬頭看了一眼周遭,見驪山大陣迭起,洪家未曾派人遠迎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說道。

血陽穀之事,左丘氏雖然沒有強買強賣,符合規矩,可任誰都一眼能看出,左丘氏在此間,並沒有佔理。

洪家與之反目成仇,

也算其咎由自取。

他請出徐行,也是打算借補天教和徐行的威風,壓驪山洪家一頭,迫使洪家和解。

如今洪家嚴陣以待,一旦出了變故,說不定此事會被定性為派外爭端,到時候引南華派下場裁定,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徐道友遠來我洪家做客,意欲何為?是為左丘氏說項?”

在徐行等人駐足片刻後,洪家族地終於有人走了出來。

這人雙鬢斑白,一副中年道士打扮,氣度有些不凡,身上散發著凌人的氣勢。

“是洪溫仁。”

“洪家的新晉道君。”

左丘林見到這中年道士,臉色一肅,神識給徐行傳音道。

“原來是洪道友。”

聞言,徐行也好好打量了一眼這中年道人,能不靠門派供給就能凝結元嬰成功的修士,天資絕非泛泛之輩。

道丹真君,家族還容易培養,只需要足夠的資源即可。

但元嬰道君就難了。

他凝結元嬰,也是因為與星隕派有舊,借了星隕派的福地,才凝結元嬰成功,功抵道君之境。

“徐道友還未回答洪某的問題……,是否為左丘氏說項?”

洪溫仁眸露寒光,喝問道。

看到此態,徐行當即怔了一下,不知道這洪溫仁哪來的底氣,敢以如此口氣對他說話。

數年前,他還未出名的時候,與不虛子這老牌的道君碰面,不虛子都客客氣氣的,唯恐怕對他招待不周,為崇真觀惹來禍事。

如今,他名聲傳於四方,隸屬於南華派的洪家,決計是知道的。

元神境下第一人。

這名聲或許是虛名,但已經足以證明了他的實力。

“洪道友,我等乃是同境修士,若道友對徐某有所不滿,可以坐下來相商,不必如此劍拔弩張。”

畢竟是在南華派做客,徐行也不欲與洪溫仁這新晉道君起了衝突,他神色自若,與原先一樣,面露笑容道。

一點小事,他還不至於喊打喊殺。

其外,血陽穀之事,左丘氏理虧在先,說不定洪溫仁是因為此事而遷怒於他。

“徐道友……還未回答洪某的問題,先回答問題,再說其他事……”

洪溫仁不留情面道。

話音落下。

跟隨在徐行身後的一眾補天教長老立即炸開了鍋,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驪山陣中的洪溫仁,不知是誰給了洪溫仁如此底氣。

“洪道君,我派教主如今與左丘氏的族女訂下了婚約,是左丘氏的姑爺,來到貴族地,自是為了此事與貴族說和……”

一個長老見此,上前一步,替徐行緩解了尷尬,開口說道。

“血陽穀靈礦,本是我洪家所有。還請徐教主原路返回,不然……”

洪溫仁沒有讓步,冷笑一聲,語氣仍舊強硬道。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應該不是徐行的對手,不過驪山是洪家的族地,已經將護族大陣盡數開啟,憑藉陣法,以他的實力,未嘗不能與徐行對抗。

此外,不管是春秋山,還是驪山,都在南華派附近,大戰一起,南華派可不會坐視不管。

只要撐到南華派援軍趕至。

到時候徐行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難在南華派的眼皮底子下施展。

“洪道友……”

“你說的不然……”

“是什麼不然?莫不是讓徐某小心?未言之不預?以免惹來什麼殺身之禍……”

驪山山腳下,徐行臉上的笑容一一收斂,他冷冷的盯了一眼站在洪家大門前的洪溫仁,寒聲道。

誠然,他此次為左丘氏說項,確實抱著以勢壓人的想法,修仙界的法則本來就是如此,弱肉強食。

左丘氏騙驪山洪家,買下血陽穀,是理虧,可買賣已定,洪家聯手其他家族叨擾左丘氏,盜採靈礦,也不見得有多麼光明正大。

既然洪家和洪溫仁不願意和談,他也懶得當這一個和事老了,大不了憑實力而定。

“徐道友既有自知之明,何必洪某再複述一遍……”

洪溫仁不甘示弱,冷冷的回看了徐行一眼,亦寒聲道。

“有趣……”

“洪道友莫不是認為徐某與重臺道君劍鬥後,僅過了一年半時間,傷勢還未復原?”

“對付不了洪道友你?”

徐行神色冷峻,腳下似乎多了一道道懸浮空中的階梯,一步步走向驪山洪家所佈置的陣法。

話畢,他已走到了洪溫仁的面前,二人隔著陣法相對而視。

僅距離了十餘步。

“你……”

洪溫仁看到徐行站在面前,言語又窺破了他的心思,不禁嵴背一寒,只是明面上強裝鎮定。

不過,就在他準備分說的時候,只見與他隔陣相對的徐行,忽然眸生紫芒,看了他一眼。

下一瞬間。

一簇簇黑色火焰在他身上忽然誕生,不斷焚燒著他的道軀,撲也撲不滅,極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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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是洪家的道君,不是南華派的道君,那麼……殺了你,南華派也不會問罪於徐某……”

徐行笑了笑。

干擾驪山洪家的事,南華派會介入,但是殺掉一個不屬於自己門派的道君,南華派即使明面上有所不滿,但心底裡,絕對會贊成。

洪家誕生了隸屬於自家的道君,萬一南華派的其他附屬家族有樣學樣,千載、萬載之後,恐怕南華派就會步飛羽仙宮後輒了。

甚至還不如飛羽仙宮。

畢竟飛羽仙宮世家一脈的道君也是屬於宗門的。

“徐道友,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

這一刻,洪溫仁真正感受到了徐行的恐怖,能不破陣法,就以神通襲殺他這個同境道君。

他面露懇求之色,求饒道。

“洪道友,抱歉了。”

徐行沒有理睬洪溫仁的求饒,他全力催動自己的【風火神眼】,加大陰火的火力。

既然要下殺手,

那麼他可絕對不會留下絲毫的情面,

讓洪溫仁有翻身的機會。

做事要做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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