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同船共濟
西川不小，可平陽城距離西川府城並不遠。
蘇離快馬加鞭，一路奔波。
太陽西沉，落日餘暉浮現在天邊。
蘇離望著西方那一抹驚豔的紅色，內心滿是苦澀。
“爹爹，祖父……離兒不孝，離兒沒有能力守住咱們蘇家的傳家寶……”
一路上，蘇離心如死灰。
他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他蘇家的畫技如果想繼續傳承下去，那就得老老實實的將水墨丹青交出去。
如若不然，西川府主歐陽大人一句話，就能讓整個蘇家下大牢，讓這個綿延了千年的畫技家族就此斷絕。
蘇離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他也得替整個蘇家考慮。
對了，還有嬴小弟。
蘇離想到那道黑色少年身影，苦澀的心又升起了幾分喜悅。
嬴小弟確實是長大了……
他是個天才，可不能就這樣夭折在歐陽輔助的手中。
確定了心中念頭，蘇離緊緊抱著懷中的畫匣，大步朝著歐陽府邸走去。他三步並作兩步，沒一會兒工夫，就已經來到了歐陽府大門處。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看到有陌生面孔出現，歐陽府的下人頓時警覺。
“我是平陽府蘇家蘇離，如今攜傳家寶水墨丹青來贈予歐陽大人，還請閣下通報一二。”
蘇離拱手行禮，客氣而又恭敬地道。
蘇家？
歐陽府下人聽到蘇家二字時臉色微變，眼底流露出濃烈的震撼之色。蘇家是西川當地最強的畫師世家，是西川唯一一支擁有千年嫡系血脈的畫師世家。
據說，蘇家的先祖，曾經在一位武學大宗師身邊待過數十載，更是在武學大宗師逝世之後，才迴歸西川，開始傳承畫技。
雖然畫技早已經不復往日，但蘇家的名聲，卻越來越響亮。
蘇家在平陽府的名聲，甚至超過了一般的官宦世家。
因此，當蘇離的話落下後，歐陽府下人神情嚴肅，立刻進去稟告去了。
歐陽府中，歐陽尋正在與其他幾名心腹商討事宜。
"諸位，聽說過江龍死了，你們說這件事該如何辦呢？"歐陽尋目光掃視眾人，輕輕嘆息一聲，緩緩問道。
"大人，這件事我倒有個建議，可以試探一番。"
其中一名白胡子老者，捋著鬍鬚，慢悠悠地說道。
"哦，李先生可是有什麼妙計？不妨說出來。"歐陽尋聞言，目光一閃，連忙追問道。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白胡子老者緩緩道。
歐陽輔愣了一下："李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過江龍死在了蘇家，這就已經給我們創造了機會。我們不妨就以過江龍被殺一案，給蘇家製造壓力。如若他們蘇家敢動手，那就是對官府不敬！蘇家就只能乖乖將傳家寶獻於大人。"
白胡子老者說完，目光炯炯盯著歐陽尋。
歐陽尋聞言，雙眸猛然瞪圓，眼底流露出一絲興奮。
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
"不錯，李先生果真高明！"
歐陽尋哈哈笑道，臉龐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李姓老者聽到歐陽尋讚賞，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不過，歐陽尋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喜悅又被沖淡了幾分。
“李先生，可那過江龍是個盜賊啊！他雖然在平陽當地享有盛名，可是在官府的記錄之中，他手上的確有過幾樁抹不去的血案。讓官府為了一個盜賊去出頭，這未免有些……”
歐陽尋糾結的點就在於這裡。
他想要輕而易舉的拿到水墨丹青，又不想讓自己的名聲受損。既想要面子還想要裡子，天底下哪裡有雙全的事情？
李先生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更勝幾分。
“大人，誰能夠證明死在蘇家的那個人是過江龍呢？我們只需要一個懷疑，懷疑有人死在了蘇家，那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死者的真實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歐陽尋聞言，眉頭一挑，眼底閃爍過幾分異芒。
他仔細想了想，覺得李先生所言有理。
"好，就依照你所言。不過，你可要記住，無論是否能夠證明，我都不希望你把水墨丹青留在蘇家！"
"放心吧，大人。"
李先生笑著應道。
“歐陽大人，外面有人求見！”
歐陽尋正和李先生說話間，府外忽然傳來下人通報的聲音。
歐陽尋眉毛一挑："是何人？"
"他說他叫蘇離！"府中的小廝回答道。
"蘇離！"
歐陽尋和眾人同時一怔，眼底閃過濃烈的詫異。
怎麼會是他？
眾人正在密謀，如何獲得蘇家的傳家寶，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經主動送上門來了。
歐陽尋下意識的看向李先生。
李先生則是重重的看了歐陽府主一眼，隨後又點了點頭。
"讓他進來！"歐陽尋深吸口氣，沉穩吩咐。
很快，一名身穿白衫的翩翩公子，就被小廝引領著，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白衫公子約莫二十五六歲，身材修長挺拔，容顏英俊，氣質清冷。
他剛走進來，眾人便發現，這個白衫男子就是蘇離！
歐陽尋等人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蘇離竟然主動來到了歐陽府，他到底想要幹嘛？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眾人的計劃嗎？
歐陽尋目光閃爍，心裡猜測著蘇離的打算。
"小民蘇離，見過歐陽大人。"
蘇離走上前來，拱手一拜，敬重道。
"蘇先生有禮，不知你在平陽城待的好好的，忽然上本大人的府邸幹什麼？是否有人為難於你？"歐陽尋語氣平靜，似乎不知蘇離此次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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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蘇離，今天來此，主要是為了感謝大人。大人任職期間，西川當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居，幼有所養。所以，為了替西川百姓感謝大人，小民帶來了一樣東西。"蘇離恭敬道。
歐陽尋目光一閃："哦？什麼東西？"
蘇離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幅圖卷，雙手奉上。
"歐陽大人，這是小民從蘇家帶出來的水墨丹青。"
"水墨丹青！"歐陽尋眼睛一亮。
他魂牽夢繞的好寶貝，如今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眼前，令他本人都覺得有幾分意外。
"蘇先生，你這畫卷，可是專門從蘇家拿出來的？"歐陽尋急切的詢問道。
"不錯，就是我專門拿的水墨丹青，都是為了感謝大人。"
蘇離毫不猶豫的承認道。
他之所以願意承認這一切，是因為他已經看透了歐陽尋的野心。
他想讓蘇家成為他的附屬。
他想借用蘇家的畫技，在朝廷上為他開局，然後再將水墨丹青獻給其他人。這一招，就算李先生也萬萬沒有料到！
這才是歐陽尋的真實想法。
"好，好，好，蘇先生真乃奇才，佩服，佩服啊！"歐陽尋連說兩個佩服。
此刻，歐陽尋看向蘇離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歐陽大人過獎了。小民不敢當。"蘇離謙虛道。
"蘇先生請坐。"
歐陽尋笑著說道。
"多謝大人！"蘇離道。
"不知蘇先生想要什麼樣的報酬？"
歐陽尋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報酬......"蘇離頓時陷入沉默。
如果是別人，這個時候，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索要更大的報酬。
歐陽尋見蘇離不言不語，眼中頓時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這樣的富家公子，果然和一般人有很大不同。
這樣的人，最是貪婪無度，他想要什麼，不會輕而易舉的說出口。
蘇離的沉吟，令歐陽尋的心裡更加沒有底氣起來。
"不知道蘇先生需要什麼樣的報酬，我歐陽某一定儘量滿足！"歐陽尋鄭重的保證道。
"這......"蘇離遲疑了片刻，終於緩緩吐出一句話。
"歐陽大人，如果我想要的報酬，是整個蘇家的安全，你會答應嗎？"蘇離目光灼灼的看向歐陽尋。
"整個蘇家的安全？！"歐陽尋瞳孔陡然收縮。
整個蘇家的安全？！
這一番話落到其餘人的耳朵裡，格外的輕飄飄。但是在歐陽尋聽來，似乎又有著別樣千均。
整個蘇家的安危，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個要求......"
歐陽尋臉色變幻不定，心思翻轉。
蘇離的條件雖然簡單，卻比一些鉅額財富更加難以搞定。
"我想，以歐陽大人的能耐，完全可以做到。如果歐陽大人答應，我會親筆臨摹一副水墨丹青，並且，再將它贈予歐陽大人！"蘇離道。
"好，我答應！"
歐陽尋不假思索的開口，說出口之後，又忍不住暗罵自己糊塗。
他怎麼會答應這樣一個荒唐的條件！
他之所以對蘇家有所忌憚，不只是因為蘇家在平陽的地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平陽蘇家雖然是蘇家的主脈。可是蘇家的某個分支，如今已經在大乾朝中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
歐陽尋雖然能夠在西川府稱王稱霸，可是在整個朝廷之中，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地處偏遠的大臣罷了。
現在他要公然庇護蘇州的話，那就是跟京城的蘇家作對。
可是……
如果得到蘇家的幫助，將蘇家的畫寶一步步的送上去，歐陽尋還有可能在仕途上有一番新作為。
蘇離見他答應了自己的條件，頓時松了口氣。
"大人果然豪爽，蘇某在此謝過大人了！"蘇離說道。
歐陽尋擺了擺手："這個就不必客氣了，從今往後，你我二人就是一條繩的螞蚱了。"
"不，蘇某是大人的螞蚱。"蘇離搖頭。
"你是我們西川府的功臣，不管你是誰的人，你都是我歐陽尋的人，永遠都是。"歐陽尋堅定道。
蘇離聞言，神情有一瞬間的迷茫，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大人的恩情，小民銘記於心。"
"好，蘇先生能夠答應，我就放心了。"
歐陽尋微笑道。
他現在心情很不錯，他沒有想到，蘇離會如此配合他。
想到自己未來的仕途發展，歐陽尋心情很愉悅。
他端起茶杯，品嚐著茶香，眼中精芒一閃。
"蘇公子，貴服中應該有一位高手吧。過江龍都不是那位高手的對手，蘇公子可否將那位高手引薦給本大人？"
"這個......"蘇離頓時就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