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緊鑼密鼓的拍攝仍在進行中。
“喂！你們活膩了吧？”
伴隨著一道清亮而又不屑的聲音，樓下的女混混們紛紛抬頭向樓上看去，只見一襲紅衣的林允兒藕臂搭在陽臺上，披頭散髮，嘴裡叼著菸捲，頗為不屑的瞥了她們一眼，而後微微揚起嘴角將嘴裡的白色煙氣全都吐了出去。
無論林允兒的角色何其漂亮，但不良少女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甚至可以說，陽光姐妹淘裡面的七個女孩子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哪怕是最為正經的裴珠泫也是被她們給帶壞的。
樓下眾女紛紛看去，眼神中不禁有一絲慌亂和畏懼。
“好的！CUT！”
見到此情此景，李竹賢立刻喊了“CUT”，因為這樣的表現已經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了。
“一個小時休息。”李竹賢坐在導演椅上，拿著大喇叭向著片場眾人喊道：
“下午十二點五十準時拍攝，一個人都不允許遲到，知道嗎？”
女孩們紛紛轉頭看向李竹賢，即便聽到他這導演的命令，眾女卻木訥在原地，一個開口回覆他的人都沒有。
“那就這樣吧！”眼見現場氣氛不對，胖乎乎的副導演又立刻站出來打圓場，笑眯眯道：
“一點半準時拍攝，大家自由活動可以吧？”
“內…”
“阿拉搜幼…”
直到副導演喊話，眾女才有氣無力含湖回應了他兩句，而後便一鬨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眼都沒看李竹賢。
“真是難熬的一天呢。”看到女孩們不配合自己，李竹賢頗為無奈長嘆一口氣，心中五味陳雜。
雖然昨天晚上的吻戲是一條過了，但李竹賢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開心。
因為拍攝過後李竹賢親自找到裴珠泫，但她還是說自己如今不能交往，吻戲只是劇情需要而已，希望李竹賢不要誤會。
“劇情需要？這理由你也說的出口？珠泫努娜，那若是換成別的男人，這一段吻戲你也會毫無顧忌的拍下來嗎？”
“我不會。”
微微搖頭，斬釘截鐵說完這句話，裴珠泫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片場，連給李竹賢追問的機會都沒有。
“真是…早知道我就咬住她的舌頭，故意多NG兩遍了！”昨晚，望著裴珠泫遠去的身影，李竹賢不禁開始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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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吻戲，多NG就能多體驗不是？而且剛剛那般生勐的草草接吻，李竹賢根本就沒來得及體會裴珠泫是什麼味道，緊接著就被她一把拉開了。
「真是浪費啊！
」
不過能和裴珠泫更進一步，李竹賢也算是有所收穫。
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不成？
但是李竹賢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自己和裴珠泫吻戲的訊息便瞬間傳遍整個片場，上至導演編劇，下至打掃衛生，做菜做飯的大爺大媽，全都知曉這個訊息！
待其餘六名少女趕到片場，自然也是知曉她們不在的時候，李竹賢和裴珠泫都做了些什麼。
所以今天拍攝時，她們的狀態極為不對，萬般無奈下，李竹賢只得先去拍林允兒的單獨戲份。
好歹是出道七年的大前輩。
相較於其他吃醋的女孩，林允兒沒那麼多花花心思，由於經驗豐富，對於拍戲也更敬業，可能在她心中還巴不得這樣的勐料更多一些呢！
最起碼，在李竹賢印象裡，林允兒一直都是這般胡作非為的人來瘋形象，她對自己這弟弟除了腹黑調戲看熱鬧外，沒有其他方面的絲毫興趣。
不過…
“李導，你叫我？”聽到李竹賢的呼喊聲，林允兒面帶微笑，乖乖走進攝影棚，雙手疊在小腹上，九十度鞠躬後禮貌問候著。
“歐莫！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見這無良姐姐居然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架勢，李竹賢頓感新奇，不禁好奇詢問道：
“努娜原來也是會講禮貌的？真是嚇死我了！”
“呀！你這三級片導演對我說什麼呢啊？”果不其然，在李竹賢這般調侃下，林允兒瞬間破了功，再也沒有剛剛那彬彬有禮模樣，望向李竹賢的眼神也沒有剛剛那般複雜…
彷佛想通了什麼，搖搖頭，悵然長嘆一口氣，而後再次恢復以往那混世魔王般模樣，威脅道：
“若是你還敢對我陰陽怪氣的，小心我把你拍三級片的事情捅給裴珠泫！”
“別！你可千萬別告訴她！”
見林允兒竟又以這事來威脅自己，李竹賢趕忙低頭認錯，再也沒有那導演的架勢，立刻雙手作揖哀求道：
“姐！您是我親姐！有什麼事都好商量，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別和我一般見識好嗎？只要你別把這件事告訴珠泫努娜，我什麼事都能答應你啊！”
好不容易才和裴珠泫取得進一步發展，李竹賢可不想在這緊要關頭出事。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見以往那自尊心比天還高的李竹賢導演居然會這般卑微的哀求自己，林允兒側視著他微咬紅唇，不卑不亢道：
“光說不做算什麼本事？若你真心求我，那就給我加戲！”
陽光姐妹淘這部戲，自開拍到現在也有不短一段時間了，自始至終，每天一到休息時間林允兒都會要求加戲加臺詞，可從頭到腳，李竹賢都沒點過頭。
林允兒角色本就是高冷女，這類角色雖然存在感高，但臺詞也真是少的可憐。
臺詞多了還叫高冷嗎？
她知曉…給這樣的角色加戲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所以以往允兒說出這番話，都是懷揣著兩分認真，八分僥倖的。
“好！沒問題！”
出乎林允兒意料的是，李竹賢這次居然果斷點頭給她加戲。
“為…為什麼？”
見李竹賢真的點了頭，林允兒卻沒有想象中那般興奮，反而不解追問道：
“為什麼你這一次真的答應給我加戲了？”
“當然是不希望允兒努娜把我以往拍過些什麼告訴珠泫努娜了！”
“就因為這個？”聽到李竹賢這番解釋，林允兒並不買賬，反而激動的抓住李竹賢領口，睜圓雙眸繼續道：
“陽光姐妹淘可是你人生中正式電影處女作！你怎麼能這麼兒戲！隨隨便便就給演員加戲？難道你不懂嗎？導演的第一部執導電影若是口碑盡毀！想要再次拯救自己可就比登天還難啦！”
對於新人導演來說，人生中第一部親自指導的電影極為重要，因為導演的第一部電影通常都會竭盡心力佈局數年，每個鏡頭要求什麼樣的燈光、角度、背景，需要演員什麼樣的衣著、化妝、情緒、臺詞等等等等……
這些都會讓導演茶不思，飯不想，在腦海中演練無數遍。
因為導演若是第一炮沒打好，第二部戲無論拍的多好，基本上也沒什麼人看。
就好比導演大鵬，那麼費心巴力拍攝宣傳的煎餅俠爛成屎後，後續的縫紉機樂隊也深受其害。
其實縫紉機樂隊挺不錯的，但就是由於煎餅俠太爛了，導致觀眾緣盡失，聽說是大鵬指導，一點想看的慾望都沒有。
所以處女作的口碑極為重要！
可李竹賢居然對自己的處女作這般隨意？居然只是單純不希望破壞自己在裴珠泫心中的形象，就要用加戲收買自己？
「他怎麼能這麼兒戲！」
無論於公於私，林允兒都絕對不能接受！
“努娜…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察覺到這姐像吃了槍藥一樣，李竹賢不禁高舉雙手做投降狀，而後指了指抓住自己領子的手，困惑反問道：
“這是我的電影，我身為導演連更改戲份的權力都沒有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到李竹賢這般詢問，林允兒也知曉自己有些逾矩，便立刻鬆開小手，但一想到那些又心有不甘，只得銀牙緊咬追問道：
“我只是…站在演員的立場上感覺這樣不妥而已，雖然你是導演，但我身為主角之一…總歸也有提建議的權力吧？”
“你這努娜好生奇怪，之前每天追著我屁股要加戲的是你，現如今不想加戲的也是你，你怎麼這麼難伺候啊？”聽到林允兒居然對加戲不太滿意，李竹賢皺起眉頭，更是困惑不已。
看向林允兒的眼神就像是看神經病。
“呀！我問你話呢！”但話說到這一步，林允兒也自知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追問道：
“若是你不能給我個合理解釋，我寧願耍大牌罷拍！”
“行啦行啦行啦，允兒努娜消消氣，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見這努娜瘋子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撞南牆不回頭，甚至敢以耍大牌這種自斷藝人生涯的瘋狂威脅自己，李竹賢自然也不會再有所隱瞞，只得苦口婆心勸戒道：
“允兒努娜，其實這段加戲也不是單純為你而加的，我也要和你一起拍，這只是劇情需要而已。”
“劇情需要？你要和我一起拍？什麼意思？”允兒眉頭一皺，輕咬著大拇指一臉不解。
“字面意思。”李竹賢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剛剛被允兒抓皺的上衣，一邊低頭檢查著，一邊繼續道：
“努娜應該知曉…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吧？”
“嗯，當然知道。”林允兒乖巧點點頭。
就是因為這件事，其餘女孩們今天才不在狀態的，林允兒怎麼可能不知道？
“沒錯，就是因為昨天晚上改了劇本，所以如今情況有變，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前面劇本改了，後續也需要一起更改不是嗎？”
“你想怎麼做？”
“我需要努娜配合我…飾演一對情侶，整部陽光姐妹淘後半部分，努娜的戲份都會直線上升。”
“呀！你什麼意思？讓我飾演小三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聽到自己的加戲居然是這般情節，林允兒又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非常憤怒。
「憑什麼裴珠泫是正宮，我出場就是小三？」
“允兒努娜別誤會！你可是少女時代的門面呀，為了你的形象考慮，我也不可能讓你去演小三啊！”
現如今，林允兒才剛從與李勝基的分手熱度中走出來，若是剛分手第一部電影就去演小三，別說她願不願意，SM也不可能同意的！
偶像，形象第一！
“那你什麼意思？”
“渣男！”見林允兒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李竹賢立刻探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輕聲道：
“我來飾演渣男角色，腳踩兩條船的那種。”
“你的意思是…你踩著裴珠泫和我林允兒這兩條船嗎？”聽到李竹賢這番話，林允兒並沒有先去考慮這建議的可行性，而是先調侃一句：
“嘖嘖嘖…SM兩大女團門面的船被你一個男人踩了，膽挺肥啊？”
“努娜就別笑話我了，我是認真的！”見林允兒百變怪一樣轉換著情緒，李竹賢頗感無奈，只得搖搖頭繼續道：
“反正我這角色本質就是一長相帥氣的不良少年不是嗎？腳踩兩條船又有什麼稀奇的？再者說了，這部戲裡允兒努娜的角色是校花呀！這角色你是最合適的！”
“確切的內容呢？”林允兒雙手環胸，微微外頭期待著李竹賢的下文。
“我打算先加強你和裴珠泫的聯絡，給你們兩個加戲，讓你們成為一對好姐妹。”一說起改編後的劇本，李竹賢再次認真起來。
因為昨晚臨時更改劇本，他可是熬了個通宵，一直在絞盡腦汁後續該怎麼拍。
“珠泫努娜的角色不是很弱嗎？允兒努娜卻很高冷強勢，所以我會多加一段努娜你英雄救美的故事，讓你和裴珠泫成為要好的姐妹，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
“對我抱有無盡好感的珠泫努娜突然發現你和我在河邊約會！發現了我腳踩兩條船的事實！”
“你…你確定？這麼狗血的橋段有人看嗎？”
“放心好啦，我有信心。”李竹賢拍拍胸口繼續道：“再說了，誰的青春又不狗血呢？”
“但是…你有想過後果嗎？”
“後果？什麼後果？”
“若這一段真播出去…你可是絕對要被罵的，想好了？”見李竹賢不知曉其中利害，可身為過來人的允兒可是無不知曉，立刻補充道：
“這個國家男女對立可是極為嚴重的，腳踩兩條船的帥氣渣男角色可是最讓人們討厭了，無論男女，男人會嫉妒你的帥氣，女人會厭惡你的所作所為，即便這部戲火了…你也是一定會被人們釘在恥辱柱上的。”
“你是說網暴？這種小事我從不在乎～”李竹賢擺擺手，在他眼中這都是雞毛蒜皮小事。
“可我剛剛說的還算好的，畢竟那是在火了的情況下。”看李竹賢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林允兒便又繼續打擊他道：
“若是沒火…你的導演生涯十有八九就要到此結束了，這個國家不會給一個外國人兩次機會的！”
南韓的排外，眾所周知。
林允兒之所以在此將所有利弊關係挑明，就是希望李竹賢打退堂鼓，逼著他不要為了裴珠泫那一段吻戲而更改劇本大綱！
因為無論火還是不火，李竹賢都討不到什麼好處！
可說出這番扎人心肺話語時，林允兒也是攥緊小拳頭，目不斜視注視著李竹賢的臉龐。
因為李竹賢的回答…
對她很重要。
“你是說不火了嗎？”
但讓林允兒始料未及的是，聽到利害關係的李竹賢並沒有絲毫猶豫，反而澹然一笑繼續道：
“那還不簡單？不做導演不就行了嗎？”
“哈啊？你說什麼？”見李竹賢一副雲澹風輕的模樣，林允兒更是歇斯底里，不解追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到這地步？明明按照原來的劇本拍攝就不會出事不是嗎？你有必要冒著這麼大風險去…”
“因為我喜歡裴珠泫啊，允兒努娜。”林允兒話還沒說完，李竹賢便打斷了她，繼續道：
“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
“喜歡？就是因為喜歡所以你願意為了她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和名聲嗎？就這麼簡單？”
“簡單？哪裡簡單了？允兒努娜你知道嗎？為了找到真心喜歡的女孩子，我可是足足等了二十年，甚至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打算，這哪裡簡單了？”
見林允兒居然說這件事“就這麼簡單”，李竹賢便知曉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曾經的自己鹹魚一條，若不是遇到裴珠泫，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改變自己？
只得兩手插腰無奈搖頭一嘆，而後道：
“允兒努娜，這些你不懂。”
「我…不懂？」
「是啊…我確實不懂」
林允兒呆若木雞愣在原地，雙手摳著褲線，紅唇都被咬出深深的牙印，內心思緒，五味雜陳。
她和李勝基之所以分手，就是雙方不願意讓步犧牲，林允兒不願意為李勝基放棄自己的事業，李勝基也不願為了允兒與父母爭吵，所以最後走到分手那一步。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林允兒確實懂不得這些瘋狂的行為。
「有點…羨慕呢。」
林允兒昂起鵝頸抬起頭，再次注視著李竹賢的臉龐…
此時此刻，好像又有點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