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現身

“萬變之主的智慧點亮了黑暗的銀河……”

“‘帝皇’是萬變之主的無數化身之一，你依舊是在信奉她的偉大本質……”

如果是路明非在場，這等褻瀆蠱惑的言語可矇騙不了他，但楚子航——

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直到大半年前他才正式接觸到世界的另外一面，其意志自然不可能跟路明非這個征戰了一百多年、對帝皇的信仰堪稱狂熱的阿斯塔特相比擬。

這等蠱惑對凡人而言是致命的，被蠱惑的人意識不到自己已經陷入錯誤的深淵中，就比如那些被基因竊取者汙染的人類，他們直到走入泰倫蟲族的消化池前都認為自己仍在信仰帝皇——只不過他們認知中的“帝皇”長有四條手臂。

在面對混沌異端入侵時，他們甚至還會拿起武器高呼“為了神皇”與敵人作戰——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被異形汙染的事實。

楚子航死死咬著牙，承受著耳邊令人發瘋的低語與尖叫，心裡不斷地默唸路明非教給他的禱告詞。

路明非曾很清楚地告訴過他，向帝皇禱告不是向她求救，而是要憑藉自己的勇氣意志以及對帝皇的信仰來對抗異端的蠱惑。

而夏彌同樣被鳥人們的尖叫與莫名的低語影響，完美無瑕的美麗面孔此時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歷史裡根本沒有你的存在……”

她沉沉地低吼出聲，彷彿在跟不可見的對方交流。

就在兩人與扭曲的低語對抗時，那些臉上生有扭曲鳥喙的人型生物結束了冰冷的誦唱，“君焰”所凝聚而成的火球已經成為他們的掌控之物，顏色在紫與紅之間飄忽不定的火焰映亮了他們體表彩虹色的鱗片。

似乎只要楚子航與夏彌抵擋住了言語的蠱惑，這顆巨大的火球就會將兩人吞沒。

但就在下一秒，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一絲純粹的金色自火球內部出現，隨後急速擴張，眨眼間這顆詭異的粉紫色火球就變成了一輪金色的太陽，在這神聖的金光照耀下，鳥頭人們的身軀在痛苦的尖叫聲中自燃，掙扎著被焚燒成灰盡。

這片空間開始崩壞，蠕動的血肉、扭曲的觸鬚、流動的童眸……這一切在金色的太陽前就猶如高溫下的冰塊急速溶解，虛幻的邊界帷幕被撕開焚燬，也就是在這一刻，那些纏繞楚子航與夏彌的瘋言亡語才消失一空，重新恢復清明。

“快走！”

楚子航如醍醐灌頂般立即清醒過來，聖潔的金芒纏繞其身，在看清前方被金色太陽摧毀的空間缺口後，他立刻拉著身後還未完全清醒的夏彌往前狂奔，直到耳邊響起了熟悉的焰火爆炸聲。

楚子航側頭看向窗外，只見外面不再是如墨般的黑暗，城市繁華的燈火點點，從夜空中升起的璀璨煙花彷彿在慶祝他們成功從未知的空間中逃離。

環望四周，他聽見隔壁的病房裡傳來了春晚主持人倒數的聲音，再過幾秒就是農曆的新年。

確定自己迴歸現實世界後，楚子航才停下腳步長出一口氣：“帝皇庇佑。”

他有些慚愧，雖然想要以自己的勇氣與信仰對抗那些彷彿能鑽入大腦深處的魔音對抗，但終究還是帝皇的聖輝庇佑著他。

惡魔的低語相當狡猾，它會在一連串比繞口令還要更加繞的資訊裡插入一個微小的謊言或者是漏失一個關鍵的字元，如果你忽略了這一點並認知這段資訊是正確的——那致命的汙染之種就將從此在心中種下。

哪怕只是回想起剛才那些褻瀆的言語，楚子航就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以及後怕。他趕緊搖頭以忘卻這些褻瀆言語，並讓憤怒短暫充斥自己大腦：

接下來必須找出設下這片空間陷阱的惡魔，就算是死也要以帝皇的盛怒將其毀滅，徹底淨化！

“你還好麼？”

幾番深呼吸與禱告平復情緒後，楚子航附身察看癱坐在地上的夏彌狀況。

夏彌一愣一愣的，神色有些茫然，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這個女孩也是有夠倒黴的，先是被死侍綁架，然後又跟著自己踩進了惡魔的陷阱……說實話沒有瘋掉就已經是奇蹟了。

楚子航嘆了口氣，倒黴歸倒黴，但如果涉及到惡魔汙染——至少路明非是這麼囑託的，遇到被惡魔汙染的生物絕不能心慈手軟，該就地淨化就直接淨化。

他托起少女完美的臉龐，靠近仔細觀察她的童眸——這是一種比較直白能夠觀察對方是否被汙染的方法，據路明非所說，被異端力量汙染的人最起初身體會發生變化，比如童孔變色出現褻瀆邪惡的八芒星符號、皮膚脫落露出鮮紅的血肉、身體長出犄角、膿包或者羽毛……又或者多長出幾個女性的胸部——男性也會長……

總之楚子航都默默地記了下來。

“師兄你耍流氓。”

有人輕聲說。

楚子航一愣，夏彌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了神，清澈的童孔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而此時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差有人推把手就能來個韓劇裡標準的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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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窘迫，但楚子航還是很冷靜地不緊不慢鬆開手掌：“我只是在檢查你有沒有被惡魔汙染的痕跡。”

“惡魔……汙染麼……”

夏彌似乎在琢磨楚子航的話，“剛才在我耳邊呱呱叫的東西是惡魔嗎？”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現在已經安全了，帶你的哥哥離開這裡，後面會有人幫你過濾掉這段不愉快的記憶。”

楚子航沒有過多解釋，他做到了自己應盡的義務。

他起身朝父親所在病房快步走去，同時重新從風衣裡拿出手機：“Eva，我是楚子航。”

“Eva收到。”這一次，Eva那柔和的女聲在楚子航話音剛落下時便已經響起。

楚子航松了口氣：“緊急情況，請通知分部派人手前來第一醫院，發現墮落死侍以及惡魔的蹤跡，要求封鎖並疏散醫院內部人員。”

“明白，已經通知該地區分部執行人李劍星，大概六分鍾後到達。需要通知路明非團長嗎？”

“之後我再跟他詳細彙報吧，現在事情還沒解決，”楚子航回頭看了一眼夏彌，夏彌也正盯著他，“另外有一個叫夏彌的女孩需要接受記憶清洗程式，麻煩安排一下。”

“收到。”

楚子航不知道的是，夏彌其實是在看他背後那雙金色的光翼。只不過因為光芒有些虛幻，這雙光翼看起來更像是數道金色的光帶在飄舞，跟路明非聖者狀態時背後那雙明顯的羽翼狀光翼有差別。

但其又相當契合楚子航，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那種進行二次元走進三次元的角色Coser會出現明顯的違和感，彷彿這對光翼確切地為他而生。

放下手機，楚子航攥緊村雨的刀柄，輕輕推開了父親所在的病房房門。

房間裡的白熾燈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但窗外的焰火，以及纏繞父親病床的亞麻經文所散發出的澹澹金光映現出了床前的另外一道身影。

一對燃燒著紫焰的童孔看了過來，在目睹楚子航背後那對飄揚的光翼後，他開口說話了，蒼老沙啞的聲音帶著隱晦的惡毒與厭惡：

“又一個‘受詛者’的愚蠢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