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森一熘煙就跑回了實驗室,只留下李諭和卡爾坐在那裡繼續吃飯。

卡爾笑道:“不用在意,他一向這樣。”

李諭能理解他的心情:“長時間的研究後能夠獲得突破,誰都會高興得廢寢忘食。”

有了框架,其實建設這套ph理論就很簡單了,只不過一時半會確實難以掀起波浪。畢竟受時代所限,目前就連許多科學家本身都不相信原子,更別提電離理論中的離子了。

所以李諭此刻確實沒有把這件事過於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就如約前往哥本哈根大學。

後世提到“哥大”,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肯定是哥倫比亞大學,但實際上姓“哥”的還有哥根廷大學與哥本哈根大學這哥倆兒。

大學的評判標準比較多,如果單說諾獎數量,哥倫比亞大學當然更強,在全球大學裡都能名列第五,擁有96個諾獎。

而哥根廷大學排在15名,有45個諾獎;

哥本哈根大學排在17名,有39個諾獎。

所以“哥幾個”都不是小角色。

目前丹麥還沒有那個著名小美人魚銅像,它其實就是1909年時,由嘉士伯基金會贈送的。

這個凋像此後多次被人鋸走頭部、手臂之類的部件,2003年時還被人用炸藥炸到了水裡,打撈起來已經嚴重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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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有人給她潑了藍白相間的油漆;還有人潑紅漆……

這樣的事情簡直數不勝數,尤其是各種塗鴉,太多了。有一部分塗鴉的藉口也層出不窮,什麼民族主義、宗教主義,或者抗議捕鯨的極端動物保護者,反正無法列舉。

甚至還有人給小美人魚銅像冠上了種族主義標籤。比如“黑命貴”時期,有部分黑人反對任何歷史凋像,因為他們覺得這些歷史人物曾在奴隸販子和殖民主義者等種族主義壓迫中發揮了作用。

雖然很難理解一個童話故事中的小美人魚有什麼種族主義色彩。

而可憐的小美人魚也不知道自己會承受如此多的“不能承受之重”。

李諭來到哥本哈根大學時,丹麥皇家科學院院士兼哥本哈根大學校長、數學教授佩特森本人,帶著物理及海洋學者克努曾、生物學講師奧古斯特·克羅、生態學家瓦爾明等人一起來迎接李諭。

這待遇給得蠻高了。

其中佩特森年紀不小,他本人是做圖論研究,這東西自從尤拉研究七橋問題首創後,在歐洲一直有許多數學家感興趣。

克羅則會在1920年獲得諾獎。

佩特森對李諭同樣非常看重,畢竟是同時身兼多項一流成就的學者,說是當今世界的頂級科學巨匠真的不過分。

但他們顯然還不知道李諭將來會越來越可怕。

“尊敬的李諭院士,能見到您屬實令人激動。”佩特森說。

他也用了英國皇家學會外籍院士的稱呼。

李諭已經被兩個人先後稱為院士了,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好在對方也是個院士,李諭說:“佩特森院士,您好。”

佩特森說:“我們哥本哈根大學對於自然哲學一向尊崇,早早就讓理學院眾師生等候您的演講。”

李諭有點頭大,怎麼又要演講,於是說:“其實內容都在書了,簡單的交流交流就是。”

佩特森說:“沒有問題,你隨便說幾句都可以。”

克羅說:“大家不僅對您的學術成就感興趣,更對東方感興趣,所以無論如何這個演講您都不要推辭。”

李諭感覺盛情難卻,於是答應了下來。

哥本哈根大學和上次去的巴黎大學院系設定很像,都是將自然科學放在了專門的理學院中。

佩特森欣喜地帶著李諭前往理學院的禮堂。現在科學大咖並不容易請,大部分都是有某種職位在身,或者年齡大了不願意過多走動,像李諭這種年輕有為精力旺盛的真是不多見。

佩特森甚至說:“我仔細研讀過你的混沌理論與博弈論,猶如開創了新的數學道路。而且看你這麼年輕,瞬間讓我想到了當年曾經到訪過的阿貝爾先生。”

李諭對阿貝爾很熟,於是問道:“他是挪威人吧,也曾經來過哥本哈根大學?”

佩特森說:“並沒有,但一位大學的前輩漢斯廷教授收留過他,只不過他很快便毅然前往了巴黎。”

阿貝爾當時之所以去法國,就是因為法國相當長時間裡都是數學中心,出了一大票數學牛人,後來才慢慢被德國趕超。

李諭嘆道:“只可惜同時期巴黎也有一位年齡相彷的數學天才,加羅瓦。”

這兩個人短暫的生命就奠定了現代數學的群論,但去世時都是只有二十來歲。

阿貝爾十分貧困,死於肺結核,終年26歲。

三年後,加羅瓦又為了一個別人口中“低階客棧裡賣弄風騷的女人”而不惜與一位軍官決鬥,終年更是只有21歲。

實在無法想象他們要是能多活幾十年會怎樣。

諾獎裡沒有數學獎,此後最高的數學獎項是菲爾茲獎,但只授給不超過四十歲的數學家,可能也是害怕再有年紀輕輕的明珠遺落。

但貌似大部分科學家或者藝術家的最大成就都是在四十歲以前完成。

就像張愛玲說的那句“成名要趁早”。

佩特森來到講臺上,先為李諭做了介紹,其實他都不用多介紹,當黃皮膚黑眼睛的李諭亮相時,臺下已經是陣陣驚呼。

“我的天,他就像一個與我們年齡一樣的學生!”

“他到底如何做到如此年紀便在物理學、數學、天文學都有極高成就!”

佩特森伸手往下壓了壓:“大家安靜一下!能請到當今科學界炙手可熱的新星李諭院士著實不易,皇家科學院以及嘉士伯基金會共同出面才贏得了這次機會,大家一定要珍視,從他身上感悟到尋求真理的路徑……”

李諭聽了心想,其實我也沒這麼難請,稍微勸一下就可以過來嘛!

佩特森講了幾分鐘後,對李諭說:“李諭院士,請你來講吧。”

李諭走到臺前,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隨口說:“這次來得比較突然,我實際上也沒有做什麼準備,不然就由大家提問,來找個引子。”

李諭掃了一圈下面的人,人數也不多,現在的大學招生規模普遍不大。

他很快就找到了玻爾,因為他的腦袋的確很大,非常明顯。

“玻爾同學,你有什麼想說的?”李諭問道。

事實上他也是醞釀了好半天,叫堂堂量子力學三巨頭之一的玻爾為“同學”,真心有那麼一點彆扭。

玻爾有些詫異,雖然他很想發言,但自己只是個新生,感覺還輪不到自己。

李諭的突然發問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啊……我……”

李諭笑道:“沒關係,隨便問就是。”

玻爾說:“我,我在想下午的足球比賽要採取什麼陣型,院士您也喜歡足球嗎?”

李諭竟然也被問蒙了,“足球?喜歡當然喜歡……”

玻爾接著說:“下午我們與神學院踢比賽,您也參加吧!反正我們差不多大。”

“好……也好……”李諭不知道咋接了。

後面的學生們鬨堂大笑,有人說:

“神學院很強,我們很難贏,還是不要想了。”

“讓你提問,怎麼扯到足球了。”

玻爾卻說:“是李諭院士讓我隨便問的。”

玻爾身邊的一人突然說:“弟弟,我們肯定能贏,不要擔心這個問題了。現在好不容易見到李諭先生,儘量提一些專業方面的問題。”

李諭恍然,我暈,自己竟然認錯了!

一開始指認的那個“玻爾”其實是大名鼎鼎的量子力學巨頭尼爾斯·玻爾的弟弟,他叫做哈那德·玻爾。

兄弟二人年齡差不多,長得又很像,李諭一下子找錯了人。

但玻爾這個弟弟也不簡單,年輕時的才華甚至在哥哥之上,此後也成了一名數學家。

而且兄弟二人從小熱愛足球,甚至差一點去當了職業運動員。

尤其是弟弟哈那德·玻爾,還曾代表丹麥足球隊獲得了1908年奧運會的足球亞軍。

兄弟兩人堪稱足球界裡數理學得最好的,數理界裡足球踢得最好的!

“真”玻爾說:“我能提問嗎?”

李諭剛才略顯尷尬,於是說:“當然可以。”

玻爾說:“我看了多遍院士關於黑體輻射推導的論文,如若真是如此,那麼就是說能量的單位會極小,才可以成為一份份的狀態。也就從側面證實了原子存在,又考慮此前英國劍橋大學卡文迪許實驗室湯姆孫教授的實驗,原子中存在電子,它們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狀態?電荷又是如何分佈?”

李諭想不到玻爾才剛進入哥本哈根大學,就開始想這麼超前的問題,但他問的問題確實太大,於是回道:“你提出的正好就是將來物理學發展的方向,但我要有點遺憾地告訴你,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涉及到了試驗論證,否則此刻任何提出的東西都只會是一種假想。”

玻爾問道:“根據院士的論文,原子如果存在,尺度極為細小,這種試驗怎麼可能做出來?”

李諭說:“好問題!但關於原子方面的物理學,恰恰就是一門極為精準的科學。這種精準程度就像測量從倫敦到聖彼得堡的距離僅僅差了一根頭發絲。”

玻爾詫異道:“這是能夠做到的事情?”

李諭說:“當然可以,否則如何面對眾人的質疑?”

量子力學發展下去後,就是個在實驗上極為極為精準的科學,很多試驗的精細程度常人根本無法想象,是人類對於微觀世界探索堪稱史詩般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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