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群星歸位，不見王影
阿撒託斯的宮殿。
世界的終極之地。
一切神祇，一起知識，萬物的起源之地。
刺耳、詭異的笛聲終日不絕，外神們在大殿中狂歡，吹響長笛，讓那位偉大的盲目愚痴之神，永遠沉浸在熟睡的夢境中。
這是宇宙中一切生靈所期望的事。
如果讓那位盲目愚痴之神甦醒，那整個世界將只剩下混亂的破敗。
踏上臺階。
一步步拾級而上。
布魯斯看見宮殿的陰影中，無數恐怖的扭曲面龐一閃而過。
透過縫隙，只能窺探到祂們的一鱗半爪。
這些是在阿撒託斯宮殿中負責吹奏長笛，保證這位偉大存在永遠沉睡下去的神祇。
祂們看見布魯斯後並沒有阻止，阿撒託斯的宮殿除了格赫羅斯以外，任何存在都可以靠近。
畢竟在所有神祇的常識中，除了格赫羅斯以外，沒有其他神祇有可能喚醒阿撒託斯。
而偉大父神的存在早在九界毀滅後，便被三柱神埋葬在歷史的陰影中，現在尤格.索託斯又認為布魯斯不是偉大父神。
自然沒有其他神祇來阻止祂。
畢竟想在阿撒託斯的宮殿搞事，可能自殺還要快一些。
“新生的舊神，你是來瞻仰偉大的盲目愚痴之神的嗎？”
聲音從大殿內部傳來，布魯斯微微側耳，只覺得這嗓音好似尖銳的指甲緩慢劃過黑板，又在白色的牆壁上留下五條細長的痕跡。
眼神掃過四周的陰影。
布魯斯並沒有看見那位外神的形體，他推測這應該是某個負責吹奏長笛的邊緣人物。
見布魯斯不說話，那位外神也不再言語，只剩下宮殿內部永恆的笛聲從不停歇。
大殿沒有光線，或者說現實宇宙的規則與概念在這種宮殿內並不存在。
猶格.索託斯創造了宇宙之後，將阿撒託斯的宮殿轉移到了宇宙核心，但是這裡卻並不存在任何規則，依舊保持著當初外層空間的一片混亂。
這裡沒有光，也沒有暗，沒有時間，沒有空間。
一切的一切都被攪和在一起，存在混亂沒有停歇之前的原初形態。
曾經有幸運兒被夏塔克鳥從星球上帶到了這座獨立於世外的宮殿。
祂們的形體被重塑，在這超越世界的力量下，那些幸運兒的形態被徹底改變，哪怕從這座宮殿離開後，祂們看上去依舊是當初進來時的模樣，但其實早就不是當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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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的力量下，祂們的生命形態已然發生飛躍。
甚至於比舊日支配者們還要優越。
如果說，不是因為覲見阿撒託斯的機率太低，而覲見者的存活率還低得可憐，甚至於極少數的倖存者也會在阿撒託斯的神力下，漸漸變得瘋狂。
那乘坐夏塔克鳥來到阿撒託斯的宮殿，才是巫師們無二的進化選擇。
看一眼就能讓人類脆弱的生命本質被徹底改變，朝著外神毫無阻礙的進化，若非99.9%的死亡率，以及100%的瘋狂率，早就有無數巫師前仆後繼的送上門來了。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祂搖搖頭，不再理會耳邊嘈雜的詭異笛聲。
他實在是欣賞不來。
或許這些阿撒託斯的獨有品味吧。
祂徑直走入大殿，朝著深處邁步。
這是一處很奇怪的建築，沒有上下四方，沒有前後左右。
這裡可以是無窮大的，也可以無窮小的。
宮殿處在時光與空間的夾縫中，在這裡布魯斯可以直接通往任何時間線，換句話說，阿撒託斯的宮殿具有唯一性，從這裡能夠直接去往時空的任意節點。
甚至於，尤格.索託斯掌握的時光權柄也無法影響這裡半點兒。
“不愧是阿撒託斯的宮殿。”
站在大殿中，布魯斯第一次如此明晰地感受到了阿撒託斯的偉力。
根據著權柄的指引，祂可以清晰地“看見”，在宮殿的最深處，有某個與祂共鳴的存在。
想起以三柱神為首的外神行徑，以及奈亞拉託提普的說辭。
布魯斯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莫非，以前的我，或者說那位文明秩序之光，真的是與阿撒託斯在創造世界前就相認識的嗎？
沒有遲疑太久，按照奈亞拉託提普的說法，想要真正喚醒阿撒託斯，至少需要祂迴歸王座，此刻的布魯斯還不具有這樣的能力。
不需要擔心剛進入宮殿就叫醒阿撒託斯，導致全宇宙的人類文明直接涼涼。
在宮殿中行走，布魯斯很快察覺到，整個宮殿內此刻存在三名外神。
其中有一位便是那個至始至終在宮殿裡吹奏長笛的傢伙，還有兩個外神並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在這裡守衛或者說阻攔著什麼。
是在防備諾登斯祂們嗎？
布魯斯在心頭猜測，諾登斯是以前偉大父神的下屬，如果說對於外神而言，想要喚醒阿撒託斯需要偉大的父神。
那對於舊神陣營而言，想要尋找偉大的父神，喚醒阿撒託斯同樣是一個選擇。
這是雙向的影響。
“喂，新生的舊神，我知道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宮殿的陰影中，吹奏長笛的外神好奇地打量著布魯斯的行動。
剛才後者的動作全都被祂盡收眼底，這讓祂很詫異，這個新生的外神是要幹什麼？
也不膜拜，也不嘗試著用權柄去試探這其中的神力，也不像祂們這些外神這般在宮殿中載歌載舞。
“我很好奇，新生的舊神，按道理說你們這些舊神應該不會喜膜拜偉大的盲目愚痴之神，你剛剛成為舊神，怎麼想著來宮殿？”
似乎是在宮殿中待久了，這位吹奏長笛的外神有些話癆，對著布魯斯問東問西。
然而布魯斯並沒有搭理祂，按照吸引的指向，不停在宮殿中行走。
但他的動作在這個外神看來，完全就是不按規矩的胡亂走動，像是再繞一個不斷迴圈的圓圈。
“喂！”
祂突然朝著布魯斯喊道。
“我看你在找什麼，你不會是想要尋找偉大的盲目愚痴之神，阿撒託斯吧？”
布魯斯的腳步一頓，他扭頭看去，眼中帶有不解。
“有什麼問題嗎？”
他並沒有掩蓋自己的目的，在布魯斯看來，外神們經常在阿撒託斯的宮殿狂歡，除了格赫羅斯以外，祂們不會防備任何人來尋找阿撒託斯菜地。
“還真是？哈哈哈——”
看著一邊吹奏長笛，一邊狂笑的外神，布魯斯眉頭微蹙，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過了片刻，對方似乎漸漸緩過勁來了，看著布魯斯使勁搖頭。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我活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遇到了你這樣一個好玩的舊神，你繼續，我打擾你了，加油。”
看著對方一副憋著笑的模樣，布魯斯眉頭舒展，對於這些瘋狂的神祇，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繼續按照指引開始尋找。
另一邊，吹奏長笛的外神正與同伴交流著，精神世界歡聲笑語。
“你聽見了嗎？祂說祂想要去尋找偉大的阿撒託斯啊，哈哈哈！”
“聽見了，不愧是新生的舊神。”另一個聲音把“新生”兩個字刻意強調。
“你們猜，祂會找多久才放棄？”
“半年？”
“一年？”
聽著同伴的猜測，吹奏長笛的外神笑的放肆。
“我覺得，這傢伙腦筋看上去不怎麼好使，說不定諾登斯不告訴祂，祂會一直找下去。”
“那諾登斯什麼時候會告訴祂？”
“誰知道呢？反正祂要找好一會咯，哈哈哈——”
過這三個外神並沒有阻止布魯斯的行動，這大殿中上下四方沒有分別，哪怕是外神也無法找到阿撒託斯沉睡的本體。
同樣，祂們也不認為布魯斯可以，所有神祇只知道阿撒託斯沉睡在這座宮殿內，卻找不到對方的具體位置。
甚至於可能阿撒託斯就在祂們面前，而祂們卻一無所知。
正因如此，祂們才會嘲笑布魯斯，暗中觀察著後者的行動。
但布魯斯不同，作為文明秩序之光，祂天然與阿撒託斯有著與其他神祇都完全不同的感應。
伴隨著不停行走，在三個外神看來，布魯斯只是在原地不規則兜圈，實際上，布魯斯感覺到自己掙不斷靠近著阿撒託斯。
終於。
布魯斯停下腳步，他站在了一處陰影前方。
這裡的時空與大殿四周並沒有任何區別
布魯斯可以確信，只要跨過這面陰影，祂就能抵達阿撒託斯沉睡的寶座。
緊接著，布魯斯毫無遲疑地邁步。
下一刻。
宮殿內，長笛的演奏聲停止了。
三個不可名狀的身形突然出現在布魯斯消失的地方。
“消失了？”
“祂去哪兒了？”
“怎麼回事？”
三個外神滿臉驚恐，祂們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那個舊神感知。
“快找！”
三個截然不同的權柄想要佔據大殿，然而本來並不大的宮殿在權柄的擴散下，居然不斷膨脹。
漸漸的，三個外神的臉色蒼白，祂們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權柄已經展開到了極限，可佔據的地方卻在不停的收縮，到現在，已經不足萬分之一了！
“絕對有問題！”
吹奏長笛的外神雙目發光，祂突然想到了一個讓祂無比慌張可能。
“你們說，祂會不會是找到了。”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鴉雀無聲，三對目光顫慄著，其他兩個外神想要反駁，可話語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無邊的恐懼將祂們籠罩。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祂們完全無法想象會發生什麼。
一個舊神，居然找到了阿撒託斯。
此刻。
宮殿盡頭。
布魯斯剛一進入這裡，微亮的秩序之光便驅散了黑暗。
混亂，恐怖的熵，足以將任何一個膽敢進入這裡的神祇消弭與無形之中。
布魯斯感覺到了，這裡的時空與外層空間別無二致。
很顯然，阿撒託斯就沉睡在其中。
微亮的金光下，巨大的王座若隱若現，朦朧的黑暗籠罩在其中，隱隱約約勾勒出令世界膽顫的身影。
布魯斯緩緩漫步，嘴上喃喃道：
“梅林大師，你說的答案就在這裡嗎？”
他緩步買上王座前的臺階，很快，布魯斯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直面阿撒託斯的存在。
幕簾籠罩著恐懼，將世界的終結，那位象徵著毀滅，混亂與死寂的盲目愚痴之神隔絕開來。
保護著世界的運轉。
而此刻。
布魯斯抬起純粹由秩序之光構造的手掌，接觸到了幕簾。
克萊德恩的主艦上。
布魯斯的化身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早在之前布魯斯在外層空間創造宇宙時，這具化身便暫停了一切思維。
不過因為很早他就找藉口離開了指揮室，沒人察覺他的異狀。
此刻指揮室內，史密斯正克萊德恩艦隊的艦長討論著。
他們面前浮現著一處星域。
“史密斯先生，你們覺得這顆行星如何，這是與你們地球的各種引數最接近的生命行星了。”
看著光幕中，與地球一般無二的行星，史密斯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剛才，他已經和艦長隱晦了暗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後者也知道了地球的特殊。
在一方有意，一方巴結的情景下。
艦長毫不遲疑地答應史密斯幫地球挑選備用行星。
在數百個方案中，史密斯最後選擇了七個備用星域。
“那我們就說定了。”
兩人愉快地握手，各自心頭松了一口氣。
突然。
轟！！！
光幕動盪，艦隊的人工智慧陡然出現。
“先生！星位發生了變化！”
史密斯和艦長臉色驟變，星位，這可是一個極度敏感的詞彙。
“報告先生，根據觀測，突然有大量群星朝著正確的軌跡移動。”
“什麼！”
史密斯臉色難看，他脫口而出道：
“正確率是多少？”
他無比期望這是一個烏龍。
然而。
只看見光幕中，人工智慧緩緩開口，給出了他們一個絕望的答案。
“根據我們從古籍中找到的所有星位進行觀測，這次的正確率是”
“100%”
撲通。
史密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艦長的反應也是同樣，後者頹然倒地。
然而這還沒完，只看見人工智慧消失，一張模糊化處理的圖片被投影而出，伴隨著人工智慧的聲音。
“先生，這是議會傳來的照片。”
史密斯抬起頭。
光幕中。
一顆模糊的完全失去了本來模樣的紅色星辰倒掛於漆黑的天幕，在祂下方，無數群星運動，脫離了軌道，朝著舊日正確的星位迸發。
看著眼前的圖片，哪怕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處理，史密斯依舊猛然握緊雙拳，雙臂顫抖著，彷彿有刺耳的鬧鈴般歌聲如燒紅的鐵鉗插入大腦。
是格赫羅斯！
群星，歸位了！
……
外界發生的一切，布魯斯並不知曉，或者說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再重要。
布魯斯站在王座面前，幕簾在他手中被掀開。
無窮的混亂中。
巨大的王座上。
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