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教會之下
教徒們在主教的指揮下，唸誦著永恆真理之名，踩著錯位的空間，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主教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他已經太老了，以凡人之軀承載神明的力量就是這樣的，發揮的力量越強，則對自身的傷害就越大。
雖然神明有能力讓這種傷害降到理論上最低，但沒有神明會那麼做——讓凡人使用自己的力量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
而且也不是誰都能夠獲得這樣的力量的，除非是那種天生相性較高的代行者，不然便只有信仰虔誠到一定程度，才能夠進行申請——就這，還得看神明樂不樂意呢......
主教的視線開始模糊，漂浮在天空中的身形搖搖欲墜。
“偉大的永恆真理，我得先離開一下，為了讓您的注視能夠停留更長時間，我需要...補充一下......”
真實之眼緩緩閉合，主教拖著蒼老的身軀，向著教堂飛去。
......
“怪了，這次就一隻眼睛，連分身都算不上，怎麼感覺比上次還難搞？”
地底，計若連續拋了幾次鞋子，鞋尖所指的方向都很怪異，且【一線直感】給計若的反饋也非常混亂，白線在虛空中扭成了麻花狀......
如果只是計若一人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畢竟他已經在‘鋼鐵極地’之中修行過八極天了，雖然還未圓滿，但也鍛鍊出了足以在任何角度如履平地的靈活性。
關鍵是現在不止計若一人，計若能跑，其他人跑不了。
空間錯亂，連開任意門跑路都做不到。
紊亂的空間會讓任意門的傳送出現偏差，貿然進去的話，相當於主動進入空間亂流之中。
回大夏倒是可以，同一位面的傳送只涉及空間，跨位面就涉及時空了，是兩個不同的檔位，初始傳送點的空間錯亂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不大。
只是——
隨便遇到點困難就往家裡跑算怎麼回事？
所以計若沒打算跑。
“上次？”希拉道，“你之前跟真理交過手？不過這也正常，真理本身並沒有確切形體，或者說祂擁有所有的形態，每個形態都有形態自身擅長的能力，就算是在神明之中，真理也是一位非常特殊的存在，誕生於人們對世界的探索之中......”
計若聞言有些詫異，這話說的，莫非希拉不知道真理是法神查爾斯的神格化身之一？
艾米莉嗔怪道：“剛剛真是嚇了我一跳，希拉，你下次施展這種魔法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下啊。”
方才情況緊急，所有事物都失去了應有的顏色，一切都化作最原始的簡陋線條，希拉見勢不妙，千鈞一髮之際以自身代行者的天賦發動無吟唱魔法，泥土化作巨浪，瞬間將幾人覆蓋，並形成空洞，將幾人挪移至地底深處。
不僅如此，洞窟邊緣還被一股特殊的氣息包裹著，似乎能起到隔絕感知的作用。
“要不是我反應快，剛剛你就被那老頭的眼神給攪成肉泥了！”希拉冷聲說道。
艾米莉撓撓頭。
梁世賢好奇的道：“對了希拉，你剛剛用的是什麼魔法？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埋下來了，好厲害。”
“死靈系術法·土葬術。”希拉得意的介紹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術法之一，其產生的死氣能夠隔絕大部分遮蔽手段，掩蓋墓葬內的生機，不管是用來儲存東西還是用來逃跑，都非常好用。
有時候天氣太熱或者實在是找不到地方住的時候，還能用來當臨時住所，就是地底溼氣重，住久了對身體不太好......”
梁世賢驚了：“土葬術？！你用土葬儲存東西？！不是，你平常就住這種地方？！”
別說梁世賢，就連計若都驚了：“你堂堂代行者，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不有的嗎！”希拉第一次漲紅了臉：“而且，身為代行者又不代表著我就一定有錢，神不需要吃喝拉撒，我需要啊......”
希拉咕噥著，接連就是一些難懂的話了。
什麼‘住在墓室裡不用花錢的同時，還能增長土葬術的熟練度’，什麼‘身為死靈術士，住在墓室裡很正常’之類的，惹得計若哈哈大笑。
艾米莉也在一邊笑出了聲，希拉忍不了了，憤怒道：“你笑什麼笑？你平常住哪裡！”
艾米莉眨眨眼：“住在精靈之森的翡翠宮殿裡啊，怎麼啦？”
“啊這......”希拉張大了嘴巴。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梁世賢見狀，趕緊轉移話題：“對了計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他摸了摸呈扭曲狀的土牆，連伸過去的手都在空間中扭曲成獵奇的模樣，連忙收手，道：“看來就算想從地底離開也不簡單吶。”
計若想了想，道：“這好辦，希拉，你的這個地下室應該是可以自由移動的吧？”
“什麼地下室，這是墓室，是墓室！”
“誒，都差不多，能動嗎？”
“......能。”
“那就好，往這邊走。”
“那邊？”希拉愣了一下：“那不是真理教會的方向嗎？去幹什麼，自投羅網？”
計若神秘一笑：“你懂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他們都出來追咱們了，教會那邊估計沒什麼人，咱們回去試試看能不能聯絡上真理，跟祂再要一份賞金。”
“？？？”
......
片刻後，在希拉的操控之下，簡陋的移動墓室來到教會下方。
“咱們真的要上去？”
“來都來了，那還能有假？”計若拍拍希拉的肩膀，鼓勵道：“上去吧，趁現在上面沒什麼人。”
“......好吧。”
希拉咽了口唾沫，擔憂的同時心裡又隱隱有種期待的感覺。
老實說，哪怕是身為死神的代行者，這種事情她也還是第一次經歷。
甚至希拉還覺得，相比起自己，計若才更像是一個死靈術士——用飛針魔蜂當弓箭，用史萊姆做炸彈...總之人幹的事計若是一件都不幹啊！
希拉操控著墓室緩緩上升。
“那些教徒絕對想不到，我們還會再回來！”計若得意的說道：“而且以我跟真理的關係，我的賞金怎麼可能才十金幣？肯定是這些傢伙偷偷貪墨了，這次咱們直接找真理要，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幾人：“......”
什麼叫‘以你和真理的關係，懸賞金不至於這麼低’？
你到底對真理做了什麼？
神特麼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槽點太多，連梁世賢都不知該從何吐起了。
忽然——
啪嗒！
“啊！”
正在緩慢上升墓室穹頂忽然掉下一具嬌小的人形骸骨，將艾米莉嚇得不輕。
“這是？”
“是女性骸骨。”希拉以專業的眼光分析道：“看體型，以及盆骨形狀，應該是未經人事的少女......”
話音未落，那骸骨似是受到墓穴死氣的影響，竟有一道面目猙獰的人形虛影從骸骨上凝聚，嘶吼著朝幾人撲來。
“好強的怨念！”希拉眉頭一皺，法杖一揮便將少女怨靈降服。
計若：“......”
一邊說著對方強，一邊隨手就將對方降服......會玩。
那怨靈被希拉捏成一枚虛幻的光團，光團內，原本嬌俏的面容因為強烈的怨恨而變得猙獰可怖。
其生前不知遭受了何等殘忍的折磨，化身怨靈之後沒有半點神志可言，不斷的咆哮、嘶吼，眼中沒有半點清明，盡是怨毒與仇恨。
希拉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骸骨上，有死靈術法的痕跡。
只是，這裡是真理教會的地底，怎麼會出現怨靈呢？
這又不是死靈教會...死靈術士沒有專門的教會。
正想著，上升中的墓室又掉了一具骸骨下來。
隨著墓室不斷上升，掉落的骸骨也越來越多。
身為死靈術士，希拉非常專業，這些骸骨雖然都是女性，但也不全是未經人事的少女。
......
“呼~呼~”
行將就木的紅衣主教透過教會中的某條密道，進入隱藏的地下牢房。
通道兩旁，共有數十間牢房，每一間牢房裡都有著一個或幾個衣不蔽體的女子，她們目光呆滯，身上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主教皺了皺眉頭，隨意進入一間牢房之中。
他低聲吟唱著，眉心真理之瞳完全閉合，身上開始散發出濃郁的死氣。
牢房的地面上，早已準備好的儀軌被死氣啟用。
因為過程太過血腥，儀式細節就不過多贅述了。
總之就是主教的虎牙忽然延出唇外，瞳孔化作猩紅。
儀式中央的女子們全身血液被抽離，被主教吸收，而主教本人也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的恢復年輕。
“不夠，還不夠......”
主教低喃著。
這次的消耗太大了，一間牢房根本無法完全彌補，而且之後保不齊還要借用永恆真理的力量，他得多存一些‘生命力’才行。
他走向下一間牢房。
忽然——
“我聽說類似這種經常會有許多人待的地方，一般都是建在亂葬崗上的，會不會......”
細微的聲音響起，主教愣了一下。
“亂葬崗怎麼可能都是少女的屍骨？這個教會肯定有問題！”
“這是...精靈的屍骨......”
主教面前的地面忽然鼓起幾個大包，一具具骸骨從地底鑽了出來。
然後主教就在骨頭之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
“咦？有人......”計若神識一掃，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看錯了，不是人，是個畜牲！”
主教大喜：“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天助我也！”
“助你大爺！”
地面炸開，計若滿臉怒容的從土坑中跳起。
主教眉心那枚印上去的真理之瞳豁然睜開，神光迸射，以真理之能，構築真理囚牢，打算活捉計若。
“偉大的永恆真理會嘉獎我的！”
計若身下影子流轉，三道影分身眨眼間分置各處，補光的補光，扛攝像機的抗攝像機。
而計若本人則在半空中召喚出變身腰帶，低吼一聲，在光芒閃耀之中完成變身。
那真理囚牢砸在光芒上，竟是被計若變身時的光芒卡在三尺之外無法動彈，待光芒散去，計若整個人被帥氣的戰甲包裹，那真理囚牢才重新開始下落。
主教微微詫異。
而計若已經雙手一拍，手腕上的萬化武庫湧動重組，變為一柄寬近一米，長兩米多的巨劍！
萬化武庫·神劍形態！
這是用真理分身神軀打造的神劍，出於自身形象考慮，計若在打造完成之後還貼心的外面附上了一層金屬外殼。
只是由於萬化武庫的體積有限，變化出劍柄包裹住真理雙足之後，便剩不下多少記憶金屬了，所以劍身呈半透明狀，隱隱可見內部沉睡的神明。
鏘——！
真理與真理碰撞，永恆與永恆對峙。
主教的表情從狂喜到輕蔑，再從輕蔑到駭然。
僅僅瞬息，那真理囚牢便被計若的巨劍自下而上削成兩半。
這也正常，畢竟一邊是神明的分身，而另一邊只是意識投影的部分力量而已，不管怎麼看，都是計若的‘神劍’更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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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計若的‘神劍’也不是毫髮無損，畢竟萬化武庫之中加入神劍形態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強度雖然有所增長，但還是比不上真理神軀。
劍身外面的那層半透明金屬外殼被真理囚牢撞碎，露出其內熟睡的真理分身來。
主教瞳孔地震，三隻瞳孔都震。
雖然主要信仰的是真理之瞳，但身為真理教派的一員，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家神明的人形？
“永恆真理？！”
主教駭然失聲。
希拉等人接連從計若撞出的大坑之中爬出，見到這地牢之中的景象，饒是希拉作為死靈術士，見此情景也忍不住怒氣上湧。
“血煞轉生逆命儀軌？！”希拉怒罵：“你這個人渣！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渣存在，世人才會對我們死靈繫有這麼大的偏見！”
她揮舞法杖，首次吟唱。
急促而神秘的咒語凝為實質，顯化出一道道漆黑的咒文，攀附上那數十具可憐的骸骨。
怨靈咆哮飛出，與各自骸骨融合，她們摘下自己的肋骨，在希拉術法的幫助下化作鋒利的兵刃，無聲的嘶吼著衝向主教。
“去吧！用我賜予你們的力量，復仇吧！”
艾米莉也很憤怒，因為骸骨之中，有精靈族的同胞。
若非她並不擅長戰鬥，此刻怕是也衝上去了。
梁世賢衝了出去，以強橫的肉身力量破開一道道牢門，將門內驚慌失措的少女們挨個救出，免得這些可憐的人被戰鬥波及。
艾米莉吟唱生命魔法，挨個治癒被梁世賢救出的悽慘少女們。
身體的傷勢能夠治癒，但心靈上——
梁世賢憤怒的看向主教，計若忽然將自己的四次元口袋扔了過來。
“班長，裡面有一些衣服和被子，幫忙拿一下，別讓小姐姐們著涼了。”計若神劍駐地，抬腳踩在沉睡中的真理之神的下巴上，冰冷的面甲上殺氣四溢：“這邊，交給我！”
梁世賢用力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