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33章 第六日（6）

——如果人類的記憶可以像電腦一樣, 丟失之後再進行備份錄入就好了。

食蜂操析如此哀嘆著。

儘管她能自由自在操縱他人的大腦與精神, 但唯有被她視作“幸福時代”的“英雄”，永遠無法在她的能力下，回憶起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美好回憶。

忘記了她穿著泳裝的模樣, 忘記了她曾用包包敲他的頭，忘記了她得到的那個“閃亮小妹”的土氣綽號, 忘掉了她體驗到的間接接吻，更忘記了她的性命一度被他所救。

然後，那個人也忘記了……為了救下被少年集團“死結（deadlock）”追殺的她, 自己的腹部被刺穿，血壓一度降低到無法使用麻醉, 無法得到及時救治，甚至曾經距離死亡如此接近。

上條當麻是食蜂操析在初一的暑假裡, 最為清爽的寶物。甚至正是因為曾經與上條當麻相遇, 食蜂操析才能跨越頹廢不堪的記憶，成為現在常盤臺中學的“女王”。

於是，為了拯救因重傷休克的上條當麻, 讓他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 食蜂操析用自己的能力操縱了上條當麻腦部的水分，以此代替麻醉劑止痛。但與此同時，上條也由於血壓極低、也就是體內水分平衡崩潰，導致他接近“喚醒記憶的路徑破損”。

就像收納長相與名字的部分只有食蜂操析的那一格遭到物理性破壞，即使和上條聊起她的事，上條也想不起來, 就算食蜂一遍又一遍的自報家門，上條也會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忘記。

於是，記得那些寶貴回憶的，就只有食蜂操析自己而已。

——如果那個人，可以重新記起我的事情……不，只要能再次記住我就好……

蜂蜜般金色長髮的少女坐在她第一次遇見那個向她“搭訕”的人的地方。

而後，她彎下腰，從腳邊撿到了一隻純金的杯子。

“啊呀？這是誰的杯子嗎？但是看起來有點像是古董呢～”

就在食蜂操析的手接觸到聖盃的瞬間，她無意識許下的願望被觸發。

【希望上條當麻恢復記憶】

【希望上條當麻重新記起食蜂操析】

那是極為微小的願望——小到完全無法與“拯救世界”“死者復活”“時間倒流”“改變歷史”之類的願望相提並論，僅僅只是某一位少女為了自己或許永遠無法實現的戀慕之心，而湧現出蜂蜜般淡淡甜味的願望而已。

但是，由於上條當麻的[幻想殺手]有著能夠抹消一切超能力與魔法的特殊效果，導致聖盃對他施展的力量一直無法有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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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世界開始逐漸扭曲，朝著特異點的存在逐漸生長……直到某一日，兩位魔神柱注意到了這個逐漸生成的特異點。

其一是巴力，其二是桀派。

而在這其中，魔神柱桀派為了更好的觀察特異點的形成，便選擇附身在了殺生院祈荒的身上。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當魔神柱桀派附身在了殺生院祈荒的那一刻起，原本只是特異點的這個世界，從此走向了連魔神柱都險些被覆滅了的、恐怖而荒誕的終焉。

其原因便在於，當桀派進入這個世界時，它身上的魔力與那只永遠無法完成願望的聖盃剛好出現了接觸，而意圖燃燒人理的魔神柱則進一步誘發了聖盃魔力的汙染。

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同時也是造就了日後更大更絕望的犧牲的殺生院祈荒。她的記憶與平行世界的另一個mooncell的自己進行了同步，甚至以此為依據，導致這個世界本該作為心理輔導過著普通人一般生活的殺生院祈荒，有了成為beast的基礎。

或者說，正因有了那份平行世界的記憶，她才會無比希望自己能夠從【人】蛻變成【beast】，以至於反過來將附身於她的魔神柱桀派吞噬，甚至更進一步，將另一位魔神柱巴力也找到並吞噬。

與此同時，為了追求更加強大的魔力，她更是連那位無意識許願而引發了特異點的食蜂操析也一併吞噬，並奪走了少女手中的聖盃，透過吞噬了的魔神柱的魔力，召喚出b.b作為自己的幫手，繼續擴大殺生院祈荒吞噬的範圍，乃至將這個足有230萬人口的學園都市，作為讓殺生院祈荒蛻變成蛹並羽化成beast的溫床。

***

許下“希望喜歡的人可以重新記起自己”的願望的食蜂操析沒有錯。被魔神柱桀派附身並被平行世界自己的記憶汙染而成為beast的殺生院祈荒也很無辜。什麼都沒來得及做，甚至還反過來被附身物件吞噬了的魔神柱桀派，也沒法說它有錯……但當這三人與聖盃發生共同的化學反應後，卻使得學園都市被徹底湮滅成無人生還的資料之城。

無法說誰有錯，但也無法說所有人都是無辜的。

“所以我才最討厭這樣的狀況了……”

藤丸立香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儘管這個特異點兇險異常，但隨著她進入殺生院祈荒的內心，並從這些記憶裡逐漸拼湊出特異點的起源真相後，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從心底湧起，令她連嘆氣的心情都沒了。

小小的鑰匙還在發光，微弱的猶如夏末即將消失的螢火蟲。藤丸立香歪頭瞥了它一眼，隨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她有預感。

僅僅只是“看到”真相還不是結束。

在前方，一定還有什麼在等著她。

***

學園都市的殺生院祈荒，只是個容易獲得他人好感的心理輔導罷了。

但mooncell的殺生院祈荒，卻並未幸運的擁有如此平凡的人生。

自小在深山出生和長大的女孩，儘管父親是某個教派的宗主，但殺生院祈荒卻由於患有不治之症而被判斷活不過14歲。甚至因為父親禁止她接觸世俗，唯一支撐著殺生院祈荒的就只有父親的信徒們作為慰問品而留下的安徒生童話。

自己得到的永遠只有憐憫，誰都沒有向自己伸出援手。

所以——【人是不會救人的】。

逐漸長大的殺生院祈荒，直到某一日透過網路接觸到了外界的知識，這才終於治好了自己的不治之症。但也因此，致使她作為靈子駭客的才能開始開花結果，一度導致了後續一系列的悲劇與慘案。甚至由於幼年的經歷，令她認為“世界上的人類只有自己”，價值觀也完全脫離了人類。

殺生院祈荒本該有著成為救世主的潛質與才能，能夠成為一個為拯救眾生而奔波的人。但她卻只將這份才能用於自己，自私的為了自己的欲|望為選擇拯救更多的人……哪怕到最後，所有被她“拯救”了的人都會由於無法得到她專一單獨的愛而自殺，殺生院祈荒也絕不會為此皺半點眉頭。

但學園都市的殺生院祈荒，並不是這樣的人。

平行世界的記憶同步，造成殺生院祈荒一度無法分清真正的自己究竟那個和平生活的心理輔導，還是那個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魔人“隨喜自在第三外法快樂天”。

但是這份迷惘，只持續到前一秒。

隨著藤丸立香跟著那只散發出螢火蟲般微光的[心之鑰匙]越是前進，那只鑰匙散發出的光芒就越發明亮。甚至隨著它的光亮變強，殺生院祈荒的心靈也因此出現了類似摩西分紅海一般的效果。

混雜交織的記憶被藤丸立香不斷歸整，心靈空間也在鑰匙不斷擴大增長的光芒下被撕扯切割成兩半。最終，這片混沌的一部分成為了beast狀態的“平行世界的殺生院祈荒”，另一部分則成為了不再是人類卻也不是beast的、以alter ego存在的“學園都市的殺生院祈荒”。

沒有絲毫猶豫的，藤丸立香將alter ego殺生院祈荒伸手拉出。

“……為什麼，要將我帶出來？”

“因為你又不是完全自願做出這一切的啊。”

橘發金眸的少女御主看著她，那雙金色的眸子陡然令殺生院祈荒生出自己彷彿在被陽光照射的溫暖錯覺。

“無論是被桀派附身，還是獲取平行世界自己的記憶……全都不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但是，現在開始不同了。從今以後，我會作為你的監督者（master）——若是你將你的這份力量用於歪門邪道，就由我來將你糾（制）正（裁）。”

未成年的少女雖然臉頰稚嫩，但眸中的決心卻比什麼都要來的堅定。

——那是只有做出了數次真正“拯救”善行之人才會有的眼神。

猶如被少女御主的溫暖吸引了一般，alter ego殺生院祈荒伸出手。

與此同時，契約結下。

“那我也就這樣期待著了，監督者（master）小姐～”

***

心靈世界發生的事情無論經過多久，現實時間也才僅有一秒不到而已。因此當藤丸立香拉著alter ego殺生院祈荒出現後，在旁人看來卻是遭受黑衣莉莉絲攻擊時的殺生院祈荒將自己分作兩份，賊心不死的繼續算計迦勒底的人類御主。

“啊啊等下！這邊的殺生院小姐不是敵人啦！”

“真的？master你可別被這個女人騙了。”

“不會啦！這點程度的判斷力我還是有的喔！”

“是，正如master所言，在這裡作為alter ego的‘我’，和那邊作為beast的‘我’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哦～”

殺生院祈荒祈荒輕飄飄的語氣，無論何時聽來都相當具有說服力。

但莉莉絲顯然對任何殺生院祈荒都沒有好臉色。

穿著純白禮裙的莉莉絲顯然還在對這個原本時間線的黑衣服自己的攻擊耿耿於懷，尤其當她看見黑衣服的“自己”由於沒有靈基再臨而攻擊力不夠，哪怕已經靈基崩壞，身體碎裂，最後的一點殘骸隨著水流衝散……而beast殺生院祈荒卻還未被完全打敗後，她的心情就越發糟糕了。

而在這時，黑色的archer，也就是衛宮[alter]手持雙|槍|上前。

“……我說過的，這個世界上，只有那個女人必須殺死才行。”

魔力開始湧動，水流翻卷形成漩渦。與此同時，archer衛宮[alter]的技能——[投影魔術]與[嗤笑鐵心]也已經發動。

“我會結束這一切……無限劍制（unlimited lost works）！”

從下方附著刀刃的槍|口中，射出了一枚小小的黑紅色子彈。

它隱匿在水流之中，規模小得甚至令人無法想象這回是一位英靈的寶具。但當archer衛宮[alter]的那枚子彈擊中beast殺生院祈荒之後，一道、兩道以及更多的劍刃從她的體內由內而外刺穿出來。鮮紅的魔力混雜著不時有透明碎片的水流，遠遠望去，居然令人下意識覺得充滿了殘破的美感。

與紅色archer將無限劍制放在心象結界中進行外部大規模的攻擊不同，黑色archer則將無限劍制放在敵人體內進行攻擊，在兼具了隱匿性的同時，更能絕對徹底的打破敵人的防禦，迅速有效地造成傷害。

至少從那位深入海底並依然想要下墜的殺生院祈荒露出的痛苦神情來看，她體內的核心絕對在archer衛宮[alter]的這一擊下被破壞得七七|八八了。

但是，還未結束。

白色禮裙的莉莉絲亮出銀藍色的雙足。鋒利的刀尖在水中揮舞，配合她隨著水流飄搖舞動的白色裙子，令藤丸立香下意識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童話中因受到詛咒而不得不棲息於森林湖泊之中的天鵝公主。

[罪惡芭蕾]發動。

[嗜虐體質]發動。

[melt病毒]發動。

溶解莉莉絲的目的只有一個。

“礙事者也差不多該退場了吧。溶解吧，消失吧——弁財天五弦琵琶（saraswati meltout）！”

跨越時間的alter ego揚起裙襬，厚重鋒利的雙足刀刃猶如劃過夜空的流星點亮深海。她想起那位與她經歷了許多，最後卻被殺生院祈荒攻擊到融化成一灘有機物質液體的立香，又忍不住回憶起這個世界與她交集不算太多，卻終於能夠好好順利活下來的立香。

上一個時間線的記憶，終究只有她以及被她共享了記憶的莉普會永遠銘刻在心。

——哪怕這個時間線的立香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緊。

出奇的，食蜂操析曾經的心情與莉莉絲的心情詭異重合。

——只要我所珍視的‘那個人’能夠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日結束。

恭喜立香大姐頭喜提alter ego殺生院祈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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