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9章 還未完全泯滅的人性與溫柔
巨大的羽蛇順順當當接住了立香和綠谷, 至於那只被綠谷當做坐騎的腦無也被順手接住。正面吃下一記[gandr]的綠谷出久咬著牙, 強大的意志力令他一點一點將手伸進自己的褲子口袋。
那裡裝著一枚小小的發信器，只要按下它或是毀掉它，綠谷出久就能立刻引爆一連串恐怖。
“但是, 到此為止了。”
頭髮亂糟糟的立香按住他的手，幻想種的羽蛇在落地後便解除召喚化作靈子消失。漫天光點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浪漫, 可在光點中央的兩個人都沒有半分感動。
“綠谷，現在停手還來得及……聽我的！在更大的、不可逆轉的傷害出現前，你現在停手的話……”
“別開玩笑了！為什麼我非得聽你的不可——而且, 就算現在停下，我也不可能得到救贖了！！！”
長時間呆在黑暗之中的人, 即使能夠見到光明，雙眼也會因為無法承受而被灼傷。
更別提, 綠谷出久並不是一動不動呆在那片黑暗裡。
即便以個人的正義為行動理由, 但綠谷出久的雙手與身心早已被黑暗與鮮血沾染。如同他遍佈傷疤的軀體，爆殺王經過的城市也便是瘡痍。
可是藤丸立香卻揪住了他的衣領。
“可以的！可以的啊！”她如同溺水的人，聲嘶力竭的吼道：“救贖什麼的……我現在不就一直一直的救著你嘛！！！”
無論是耀眼的髮色還是明亮的雙眸, 她都合該是生活在陽光普照的地方。綠谷出久嗤笑一聲, 卻在下一秒被藤丸立香死死抱住。女孩子溫熱又柔軟的軀體擁抱著他，甚至還有細碎又冰涼的淚水落入他的脖頸之中。
那個懷抱是如此悲傷，卻又有著令人無法憤怒的溫柔。哪怕綠谷出久伸伸手就能捅傷女孩，可從對方身上不斷傳來的溫度卻彷彿太陽般溫暖。橘色的髮絲蹭過面具，但綠谷出久卻聞不到任何幸福女孩子該有的香氣，聞到的只有一股充滿戰火與硝煙的殘酷。
“即便被你傷害也好, 咒罵我多管閒事也好，這份心情不被理解也沒關係……綠谷，至少我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著想要救你的人的。”
“所以，拜託了……別再說這個世界上沒人會救你了……”
跌入瀝青之中的鳥兒雙爪被黏住，曾經漂亮的羽翼也被汙染黏連，最終只能絕望的困在原地慢慢等死。可當那只被困在瀝青之中的鳥兒睜開眼，看見的卻是某人挖開胸膛取出自己的一顆真心，一邊痛哭著卻又一邊將那顆滾燙的真心擠壓捏碎，滴落出溫熱的液體送到它的嘴邊，只為讓它能夠在無邊的絕望之中繼續活下去。
“……不值得的。”
面具下的變聲器扭曲的電子音傳出，可哪怕立香無法分辨聲音原本的模樣，但蘊含在話語之中的情感卻被她親耳捕捉。
“為了我這樣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完全不值得啊。”
被施加了[gandr]技能的身體已經解除麻痺，無論是按下口袋裡的發信器還是將腰間的手|槍拿出對準藤丸立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被少女御主擁抱住的綠谷出久，卻做不到。
死穢八齋會雖然給了他容身之處，但組裡的大家基本都是成熟冷酷的大人，即便有愛理的一點溫情在，可比起被安慰，往往是綠谷出久擔任照顧安慰愛理小姑娘的一方。英雄殺手斯坦因雖然跟他很有默契，思想的共鳴也很強烈，但那個人不管怎麼看都不是那種會給人擁抱安慰的。至於敵聯合就更不用提——只是這次任務的合作物件，外加以前經常購買炸|彈的老主顧。
因此，在母親引子死後，綠谷出久卻是再沒被人擁抱過。
直到今天。
“我的腦袋並不算聰明，想得東西也很簡單。但是，即便我的行為如此笨拙，【想要拯救你】的這個念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所以我想，如果我真的是savior（救世主），那我來到這個世界，一定是為了拯救你而來。”
如果她說的只是漂亮話，綠谷出久肯定會毫不留情對她發出嘲笑。可偏偏藤丸立香用自己一系列的行動證明了，她絕不是那種只會口頭說些漂亮話的傢伙——從最初她為了不讓周圍無辜的市民被牽連而放走了綠谷，到她即便被數只腦無包圍，脫困後的第一時間還是想著要來阻止他。當橘色頭髮的女孩迎著被摔死的危險衝到他的面前時，綠谷出久就知道，自己無法對她狠下殺心。
沒人能拒絕陽光給予的溫暖，也沒人能拒絕一個全心全意想要拯救自己的人給予的擁抱。
“但……抱歉。”
面具下的少年死死咬住嘴唇，只有透過這樣的痛苦才能讓他全力推開那道企圖照亮他的光。
“如果我被你拯救的話，那些和我相同的‘無個性’的人們，又有誰會去拯救他們呢？”
似乎是沒料到自己會被推開，藤丸立香瞪大圓溜溜的金色眼珠，像極了一隻被驚嚇到愣住的貓咪。她張了張手指，似乎是還想抓住綠谷出久的黑色風衣。但已經恢復行動力的綠谷出久卻退後兩步，同時對腦無下達了命令。
“……拖住她。”
如果換做是別人或是別的職業英雄，綠谷出久下達的命令就是“殺”了。可正因為方才藤丸立香對他發出的拯救，綠谷出久才將脫口而出的命令改成了拖住立香。
背生肉翼的腦無發出無意義的嘶吼，被改造成鳥爪的下肢擁有超乎尋常的殺傷力。哪怕魁札爾迅速將少女御主拽回她的身後，但那只腦無依然在瞬間扯下了立香肩膀的一塊血肉。
大約是對自己居然沒能將藤丸立香保護好的憤恨，中南美洲的女神大人頭一次在立香的面前露出了她作為猙獰戰神的面孔。金色的捲髮甚至因為氣勢而開始紛飛，就連她那雙好看的青綠色眼睛都有殺意在溢位。
“你對我的立香醬都做了什麼啊？！去死吧混蛋！！！”
喜愛人類的女神大人本就是善神，而藤丸立香不管是外表還是性格都是她最喜歡的型別。人類的少女有著明媚的頭髮與眼睛，那份總為他人著想的拯救的心更是令魁札爾愛惜到骨子裡。
可現在，那只醜陋噁心的怪物卻在她的面前傷到了立香。
以少女御主肩膀空缺的血肉作為起始點，魁札爾舉起手中扁平的寬劍。劍身上畫出了折線，劍刃兩側則有不規則的利齒突出。作為阿茲特克神話的至高神之一，哪怕她此刻只是以分靈形態現身的從者，ex等級的[女神的神核]也絕非人世間的力量能夠擋住的。
手腕與膝蓋的金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令人想起魁札爾似乎在某個時期的傳說裡還掌管過太陽。每當她的寬劍觸碰到腦無的軀體，就有無數激烈的爆炎從接觸的地方迸出。出奇憤怒的女神在第一擊就高高躍起，以鑲嵌著不規則利齒的寬劍割下腦無的肉翼。而當它被痛苦激怒後，魁札爾卻只是猙獰著臉，一下又一下毆打著腦無，直到那龐大的怪物被擊碎手臂與下肢，頭部也被搗成肉泥，才終於令魁札爾撿回了些許理智。
而後，她的視線移到了正向箱子裡逃跑的綠谷出久的後背。
“不要——”
從魁札爾手中投擲出去的黃金寬劍，因為少女御主不顧傷口而撲上來阻止的行為，預先瞄準好的萬無一失的軌跡遭到了偏移。利齒堪堪擦過綠谷出久的腰腹，最終穿透了三面牆壁後扎入地面，而沒能按照魁札爾最初的目的，徹底貫穿綠谷出久的心臟。
“為什麼阻止我？立香醬，他可是——”
殘留著猙獰戰神一面的模樣，無論是誰看見都會忍不住心驚膽戰。可立香卻牢牢抱住了魁札爾的手臂，瞪大那雙令人忍不住想起太陽的金色眸子，一字一頓的說：
“我知道剛剛是他命令的腦無。但是，即便被傷害也想拯救他的……是我。”
即便會因此痛苦不堪，即便會因此受到傷害，藤丸立香也依然決定去【拯救】。
“受到傷害的動物，即便將善意擺在它們的面前，也依然會對人亮出尖牙利爪。但那絕不是出自本意的傷害，而是因為畏懼而下意識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本能反應。如果因為被抓傷就放棄援手，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靠近它們。”
魁札爾看了看她還在流血的肩膀，頓時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說：“但是立香醬，你的傷可不是小動物會造成的傷害喔。”
“嗯……但那大概是因為，他受到的傷害遠比小動物遭受到的痛苦還要深刻吧。”
明明自己的肩膀被生生抓下一塊血肉，但藤丸立香卻依然露出了微笑。
“而且綠谷他即便是現在這幅樣子，也依然是某個人的【英雄】啊。”
***
綠谷出久按住自己的腰腹，扶著小巷的牆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儘管藤丸立香給予他的擁抱如此溫暖，但他依然還是決定為了自己的目標推開那個女孩子數次對自己伸出的手。
——“救贖什麼的……我現在不就一直一直的救著你嘛！！！”
——“所以，拜託了……別再說這個世界上沒人會救你了……”
橘發少女的身上彷彿有種令人忍不住就想信服她的力量，哪怕綠谷出久和她實際上都沒說過幾句話，但看見那個女孩眼中不斷流淌的善意與信念，他卻也忍不住有瞬間的動搖。
但也只有瞬間而已。
“還不行……我……還不能就這麼停下……”
“沒錯，【爆殺王】決不能停下。”
“！！！”
他意識到這條巷子裡還有別人在，瞬間便提高了警惕。但當綠谷出久看到他面前站著的是那個主動放他進入監控室的無個性保安小哥後，他卻忍不住松了口氣。
“什麼啊，是你啊……”
放鬆心神後，之前被魁札爾丟出武器劃傷的腰腹部的傷口也爆發出了更強的疼痛感。可就在綠谷出久背靠牆壁試圖喘息的時候，一道小小的年幼女孩的聲音卻掐斷了他大腦所有的思考能力。
“小久……救救我……”
他愣愣的抬起頭，看見的卻是那個保安一手按住愛理肩膀，一手握住小刀抵在愛理脖子上的畫面。有著淺淺髮色的小女孩，懷裡抱著只髒兮兮的兔子玩偶。手腳都纏繞著繃帶，無論誰看都是個小可憐。
可這個女孩卻讓綠谷出久在墮入黑暗加入八齋會之後，頭一次找回了要注意身體不要受傷的理智。
“你怎麼敢——”
他捏住黑色風衣的邊緣，卻被對方劃破愛理脖子那層油皮後的血絲驚到渾身僵硬。而那個曾經主動給他買了外賣，又對他一副崇拜語氣的保安小哥，此刻充斥在他臉上的則是肉眼可見的瘋狂。
“是啊，為什麼我不敢？倒是你啊——你可是【爆殺王】！為無數‘無個性’發聲而策劃了數起爆炸案的villain！為什麼只是被那樣一個小姑娘抱住，說了一堆漂亮話就那麼動搖？！”
“我都看見了喔！不管是你被她試圖‘拯救’的動搖，還是你沒讓那個怪物對她下殺手的事情，我全都看見了！”
他的左手依然死死按住愛理的肩膀，右手卻將刀刃指向了綠谷出久。
“【爆殺王】是殘忍的！冷酷的！無情的！強大的！但是你呢？只是一些漂亮話和一個女表子的擁抱就讓你動搖了！！！”
“這樣的你根本就不配當【爆殺王】，所以由我來取代——真正的【爆殺王】絕不會是你那副軟弱沒用的樣子！你這個冒牌貨！冒名頂替的騙子！”
自顧自瘋癲的保安小哥顯然已經進入情緒極端激動的狀態，偏偏綠谷出久又因為對方手裡還有愛理當人質而無法丟幾個炸|彈過去。
他可以拒絕他人對自己伸出的援手，可以任由自己繼續墮入黑暗，哪怕繼續揹負鮮血與生命也不會止步。
但是，愛理不可以。
只有愛理不能成為他理想的墊腳石。
他脫掉黑色的兜帽長風衣，摘下黑白的大笑面具，腰間掛著的槍支自然也沒能倖免。畢竟每當他的動作有所猶豫，愛理纖細的脖頸就會多出一道刀痕。而同樣知曉發瘋感覺的綠谷出久，完全不敢拿愛理的性命去當賭注。
那個全心全意像是雛鳥一樣跟在他身前身後的小姑娘，看見他受傷就會心疼到掉眼淚，直到他許諾不會再用自己的身體親自實驗炸藥才會停止哭泣，哪怕在門口的玄關等到頭腦睏倦，像是小小只的啄木鳥一樣點著頭，只為能夠親口對他說歡迎回來的小姑娘……
她是綠谷出久僅存的，還未完全泯滅的人性與溫柔。
“東西已經全都給你了，所以，能把愛理還給我了吧？”
因為身高尺寸不同，所以那個無個性的保安小哥只要了他的面具和他寬鬆的黑色風衣。墨綠色頭髮的少年冷著臉，比起那個沉浸在自己“成為了爆殺王”美夢裡的瘋子，他更在乎愛理的安全。
“喔，啊，說的是呢。”
綠谷出久穿著寬鬆的兜帽風衣在那個人的身上卻稍微有些顯小，但總體來說只要不做過大的動作就不會有問題。而那個狂熱的爆殺王粉絲則在滿足喟嘆著自己“夢想成真”的時候，聽見綠谷出久問話的他卻在面具下露出了醜陋的獰笑。
“那就——給你吧。”
他將脖子那塊已經被割出數道刀痕的小女孩向前推去，就在愛理又驚又怕的衝進綠谷懷裡試圖尋求溫暖的時候，一顆小小的不過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則從“爆殺王”的手裡彈出。
“小心！！！”
懵懵懂懂的愛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額頭長著小角的女孩瞪大眼睛，看見的則是綠谷出久朝著她張開雙臂瘋狂吶喊著什麼的模樣。
而後，世界歸於一聲自她耳畔轟然炸裂的巨響。
灼熱的痛感席捲全身，小小的女孩睜開眼睛，發現她居然已經不在方才的小巷裡。而從牆壁破損的模樣來看，倒更像是她被轟飛出去。
無法掌握現狀的小姑娘歪著頭，懷裡那只破破爛爛的兔子布偶已經缺胳膊少腿，耳朵部分還有外露的棉花被燒焦的味道。她環顧四周，卻看不到綠谷出久。
“……小久？小久你在哪兒？”
她試圖說話，但耳朵裡嗡鳴的雜音卻令她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話。愛理拖著那只兔子玩偶歪歪扭扭的從地上站起來，卻在腳底察覺到一股異常的柔軟。
而當她低下頭，看見的就是在方才瞬間將她摟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承擔了絕大部分炸|彈傷害的綠谷出久。
發瘋的狂熱粉絲拒絕承認綠谷出久是真正的【爆殺王】，他混亂的精神世界已經無法分辨出真實的自我。而就在愛理跑向綠谷的瞬間，他將一枚小小的炸|彈丟了過去。
也就是在那個瞬間，綠谷出久下意識選擇用自己的身體當做|愛理的盾牌——他一直催眠自己照顧愛理是為了演戲，是為了治崎廻和八齋會。但愛理到底還是察覺出了他無自覺流露出的真心，將綠谷出久接納進她破碎不堪的心裡。
就像透過夢境連結而瞭解到綠谷出久記憶的迦勒底少女御主說的那樣，綠谷出久即便是現在這幅樣子，也依然是某個人的【英雄】。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立香的抱抱能夠如此治癒，請各位當做人類御主自帶的好感度max加成，以及立香小姐姐的人格魅力buff。
因為選擇了he所以最後還是決定拯救黑久了。
其實這位保安小哥的選擇，也是促進第三特異點黑久走向he和be的最大助推。如果是be的話，就是這位腦殘粉小哥撿到經過戰鬥而傷痕累累的黑久，主動替代他當【爆殺王】最後被職業英雄們失手殺死——因此在知道有人為了救爆殺王而死後，黑久只會更加怨恨英雄和這個社會，徹底無藥可救。
看似be走向實則通往he，和看似he感人實則通往be……我真的是這種套路的愛好者。
#看在今天字數暴多的份上請繼續給我作收！！！#
另外鑑於字數快6千所以算我還1次加更叭，反正就算這樣我還是有欠18次qaq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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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堯小可愛給我一個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5-24 06:26:07
琉璃墨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5-24 16: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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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羽西”,灌溉營養液+202018-05-24 11:36:09
讀者“阿幼朵”,灌溉營養液+22018-05-24 09:5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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