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這種常用手段,皇太極使用了多次,但收效甚微。

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朝鮮人,都違背了誓言。

但在清軍打擊下,不得不和皇太極進行新一輪的盟誓。

關外“蠻夷之地”尚且如此。

中原就更不用多言,自從司馬懿在洛水發誓後,然後違背後,大家對於誓言都不怎麼看重了。

畢竟相信誓言的人被族誅,違背誓言的人當了皇帝,享受富貴,開創新王朝。

這般好的警示教育意義,那之後的誓言就是個屁,誰當真誰傻。

如同皇帝發給臣子的免死金券一樣,他真要殺你,你有幾塊都不管用的。

皇太極幾個謀士也不在勸說。

短時間內在松山戰場上無法取得勝利,也只能用用盤外招。

不管又沒用,先用上看看起到什麼效果。

至少比什麼都不做強,因為大清真的耗不起。

那賀今朝能頂得住“滅明”的誘惑嗎?

現在輪到洪承疇穩坐釣魚臺了。

就算皇帝再來調令催促,洪承疇也沒什麼機會往外傳遞訊息。

畢竟整個松山都被清軍圍的密密麻麻的。

可就在此時,皇太極的寵妃海蘭珠生病,訊息傳到前線。

皇太極命令濟爾哈朗繼續圍困明軍,他既然知道洪承疇手咯握著不少糧草,便曉得這場決戰,一時半會打不下去的。

所以聽到寵妃生病,自是急匆匆的返回沉陽。

幾個謀臣想要勸諫皇太極,可皆是被皇太極訓斥。

此人是孝端文皇后的侄女,孝莊文皇後的姐姐,等海蘭珠給皇太極生下第八個兒子後,被他第一次下令大赦天下,但是此子沒來得及取名字就早夭。

如今前線戰事不利,寵妃又生病,更是讓皇太極悲痛。

待到第三次得到訊息後,便是寵妃病故,皇太極自是大哭起來。

等到飛奔回盛京,見到屍體,直接昏迷過去。

此舉令後宮嬪妃以及諸多大臣極為不安,誰都知曉此番松錦之戰,是舉大清國力。

前線皇上就不顧流血拼命趕路,如今寵妃暴死,又昏迷過去,傳到前線,難免會讓將士們惴惴不安,影響士氣。

皇太極醒過來也知道此舉極為不好,不是明主所為,但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舉行隆重葬禮後,便下令海蘭珠的喪期內不許私自作樂,若是查出來,定要重懲!

明清決戰之前,皇太極因寵妃之死,返回盛京參加葬禮,順便修養身體。

而洪承疇則是帶著明軍在松山上駐守,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冬天的到來。

沒等楊嗣昌的病情好轉太多,靖遼侯就被皇帝給調回薊鎮進行協防,以防止出現更多的意外發生。

而李自成得知靖遼侯進入河南,果斷的離開南陽等地,避開他的鋒芒。

闖王的軍隊揮師北上,連破周遭數個郡縣,發現吳國俊竟然不管河南的流寇,直接返回京師。

李自成大喜,他的幾個參謀商議得出,定然是遼東出現什麼變故,吳國俊被狗皇帝叫回去護駕的。

當然也有些遲疑吳國俊會不會殺一個回馬槍。

然後李自成便大軍齊發,直接第二次圍住開封,試探吳國俊是否會不會再次折返。

但是由於開封城堅固,闖王的部隊採用穴地火攻的法子,城牆沒有被完全炸塌,反倒闖王的人馬遭受不小的損失。

周王依舊拿出銀子鼓舞士卒守住開封,同時派人去外圍求援。

“大帥,最新戰報。”

賀今朝推開文書,先是看了看河南送來的戰報。

李自成再次圍攻開封,但進展的不是很順利。

也不知道他是在擔心吳國俊是否會突然殺回去,還是怎麼的,總歸都是沒了盡全力。

總之又是耗上了。

隨即被賀今朝扔在一邊,李自成在河南等地與革左五營會和在一起,實力越發壯大起來。

老回回又派人給賀今朝送了信,言他因與張獻忠聯合,結果被官軍碾到河南去了。

對於這個老頭子,賀今朝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屬實是幾頭押注。

不到最後一刻,他才不會真正的站隊。

可現在,賀今朝也不需要他來站隊了。

“今年的雪來的比以往更早一些。”賀今朝站在大廳門口,瞧著細小的雪落下。

“下雪早好啊。”張福臻捏著鬍鬚笑道:“主公,如此一來,方能凍死蝗蟲,最好來的大一些,瑞雪兆豐年才好。”

賀今朝不可知否,他可沒什麼好法子整治蝗蟲。

除了讓雞鴨吃,人吃之外,只能治一時。

當今社會,還真是看老天爺吃飯的。

可現在明顯是老天爺不想賞飯吃,天災人禍的加劇,死人指數級增多。

淅淅瀝瀝的小雪落在了路上,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皇太極的使者是鑲紅旗固山額真金礪,當年隨著濟爾哈朗進攻皮島,金礪與副將高鴻中所部水師停泊觀望,導致前隊失利,下法司議罪。

應褫職、論死、籍沒,皇太極以金礪與高鴻中並有歸順功,命免死。

在皇太極初創漢軍四旗的時候,為甲喇額真。

此人是萬曆年間的武狀元,於天命七年(1622年)投降後金,屢次伐明,皆有立功,升為固山額真,隨軍出征松錦之戰。

可前線沒打起來,就讓他當使者來了。

畢竟賀今朝有把後金使者砍成殘廢再送回去的習慣,不砍漢官。

就是為了增大皇太極麾下滿漢之間的矛盾。

這一次,皇太極讓手底下的漢人為使者,自是想要避免落入賀今朝的算計當中。

山西的地界,金礪他還是第一次踏足。

當年隨著皇太極搶掠山西,被賀今朝率兵給攔截在大同境內。

金礪看著遠處的村莊,時不時的冒出黑煙,一時間有些疑惑。

此番面見賀今朝,不僅要負責聯姻,說服賀今朝出兵,還想要聯絡上他當年的副將高鴻中。

高鴻中被免死後,就失蹤了,直到前些時日他才得知,被皇上派代錘匪這裡當諜子了。

只不過這幾年一直都沒有訊息傳回去。

錘匪把控的極為嚴格,那些難民爭相想要往山西跑,而從山西往外跑的人,除非是有任務,自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關,否則指定不是啥好人,抓起來準沒錯。

山西冷。

但和關外相比較,算不得冷。

關外那可真是撒尿都能成冰的(灑水成冰)。

金礪騎著戰馬,被錘匪押送進了太原城。

賀今朝並沒有給他們應有使臣的體面。

但總體而言還是要比崇禎的使者體面。

畢竟已經戰死的傅宗龍根本就不值得賀今朝招到太原詢問,自是有大明官員“幫助”賀今朝傳遞,他想要的訊息。

但清廷那邊不行,賀今朝實在是沒有什麼訊息渠道。

如今只曉得洪承疇被皇太極圍困在松山之上,動彈不得。

無論是皇太極還是賀今朝對於明清之間的戰事都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洪承疇還真帶著糧食進駐松山,並且想要長久的守下去。

這樣的結果,便換成了皇太極以及崇禎非常不高興,賀今朝都忍不住給洪承疇點個贊,認為他還是有些主觀能動性,並沒有完全的聽從皇帝的話。

張福臻給出的答桉是,大抵是洪承疇看到大明朝廷的衰弱,皇帝的權威越來越低,故而也敢時不時的已讀不回。

待到金礪進了錘匪的府衙,並沒有見到賀今朝。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子,見到了盛氣凌人的“文官”。

這種大明文官的形象,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當然若是能讓他抽出刀來,便也能看見大明文官的“風骨”了。

這種人,他在隨軍入塞搶掠的時候,沒少宰大明退休的老頭,以及知縣之類的。

但現在他不得不低下自己的腦袋,向著眼前這個人行禮,臉上露出笑容。

因為錘匪比他們大清還要不講理!

金礪可不想因為這一趟差事,就被賀今朝砍去手腳,再被送回盛京,那他也就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

“大清皇帝,鑲紅旗固山額真金礪,求見賀大帥!”

金礪非常沒節操的跪在地上行禮,他主動把自己的尊嚴踩碎了,這樣就不給錘匪挑理發難的機會。

而且此番出行,皇上也交代他,莫要趾高氣昂,先把事情辦妥當了,在錘匪那裡受到的侮辱,日後再報!

張福臻萬萬沒想到,作為大清的使者,如此沒牌面的跪在他面前。

漢話說的極好,此人莫不是投奔皇太極的漢人?

雖然大明跪禮被朱元章發揚光大,等級森嚴,可是也有人不賣上官的面子,比如筆架山海瑞。

關鍵皇太極好歹開國稱帝了,他派出來的使者這般軟骨頭,回去還能有個好?

果然蠻夷也,不要麵皮!

張福臻思索之間,便開口道:“我家大帥正在後院與夫人敦倫,沒空理你,皇太極那個不守承諾之人,派你來做什麼?”

金礪也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官也是個狠人,如此編排自家主子。

就是說公務繁忙,也比說什麼親近女色強啊。

金礪磕完頭也不起身,就跪在地上說事:“不知大人怎麼稱呼?是何官職?能否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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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官員之間一般稱互稱“職務”,而且也逐漸忽略“大人是父親的含義”。

“大人”的稱呼只注重地位和權勢。

在某些場合,因為有求於掌握公權力的人,會使用這種稱呼以示討好諂媚。

“你只管說,既然我家大帥要我接待,自是能定奪許多事。”

“好叫大人知曉,此番前來,是為了執行當年在大同盟約,公主已經長大成人,終於可以許配給賀大帥了。”

聽到這話,張福臻捏著鬍鬚眨了眨眼睛,這麼多年過去,皇太極還記著這茬呢?

主動來聯姻,莫不是松山之戰,清軍陷入了困境當中,所以要謀求外力,藉助錘匪的名頭,想要搞事?

心思百轉之下,張福臻倒是笑了兩聲:

“我家大帥雖然好色,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要的,皇太極那並不俊朗的臉,加上打了這麼多年仗,還是及其胖的體質,生出來的女兒想必也好不到那裡去。”

“請大人為賀大帥轉交此畫。”

清廷使者金礪急忙命令手下把箱子裡公主的畫像拿出來,擺在一旁。

而且非常知趣的沒有主動開啟,生怕被安上“荊軻”的罪名。

張福臻微微頷首,便有屬官拿過畫,仔細檢查。

清軍心思歹毒,萬一抹了什麼毒,都是說不好的事。

而且一般外人送來的書信,根本就不會被賀今朝親自接觸。

“除了聯姻,還有什麼事?”

張福臻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瞧著跪在地上的使者。

金礪想了想,便開口道:“如今大明三十萬大軍全都被大清皇上率領四十萬大軍圍困在松山,處於血戰當中。

大明京師正是空虛的時候,若是賀大帥能夠兵發京師,定然能夠扭轉乾坤,從而定鼎天下,成為兩京十三省的新帝!”

金礪說完之後,便眼巴巴的瞧著張福臻。

張福臻捏著鬍鬚,噗嗤笑了一聲:

“皇太極光送來一副畫,是不是他女兒都不保準的事。

他就想要讓我家大帥出兵,攻打大明,這個皇帝也忒小氣了些。”

金礪急忙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皇上給大帥準備些許禮物,小人只不過是先頭部隊,作為打點,禮物還在後面呢。”

他若是連禮物一起都送來,如何能在太原這裡長久的留下,等待與大清塞進來的探子接觸?

金礪就不相信,大清灑進來如此多的諜子,就沒有一個能在太原城站穩腳跟的。

張福臻把手搭在椅子上,金礪這個人嘴裡沒實話。

皇太極能有四十萬人馬,早他娘的入關,趁機奪取大明天下。

而不是幾次入塞搶掠後,都不在京畿附近,像第一次在永平府佔據四城似的了。

明軍帶走十三萬人,張福臻認為清軍所需的人馬指定是比明軍要多的。

那長久的消耗,絕非靠皇太極搶掠幾次就能填補這麼多窟窿的。

“松錦的前線戰況如何?”

聽到張福臻的提問,金礪脫口而出:

“洪承疇率領的明軍極為孱弱,幾次接應祖大壽突圍,都被我大清逼了回去。

而且洪承疇數次想要從松山逃跑,也被我大軍給逼回山上固守。

明軍戰敗,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大帥要是出兵晚了,便沒多少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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