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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管事是這艘船實質上的掌控者,他還是全宿川最富有的人家裡面的管事,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位高權重也不為過,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從我們上船到現在為止,似乎表現得有些平澹,甚至謙卑了。”

把綻放著橘黃色光芒的燈籠掛到房間的鐵質倒鉤上,陸明回頭過面色沉靜一邊對著玲瓏分析道。

“按照你之前介紹的外界,管事的不也是下人麼,他這種表現是有什麼問題嘛?”玲瓏盤坐在席子上面,雙手手肘靠在膝蓋上,手掌捧著小腦袋,抬頭看著陸明,一臉求解。

對她而言,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離開織火,來到外面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裡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新奇的,不單單是腳下的交通工具,外面奇異別緻的美麗風景,還有包括著這些外界人的生活習慣,社會常識。

這些都是她需要去慢慢瞭解的。

不是每個外界人都會像陸明一樣能被她感知到好壞的。

“你知道我們怎麼上船的嗎?”陸明走到玲瓏對面,盤膝與她對坐,笑著問道。

“你給了他金子啊。”玲瓏不假思索的答道。

儘管織火生活從來沒有花費過錢財,但外界乘坐別人的交通工具是要給錢的,這點在陸明的解釋下她還是很快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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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還是不太理解錢財的重要性。

“答對了。”

妹子認真的表情總是那麼的可愛,都都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吧唧一口,陸明不敢親,但還是出其不意的敲了敲玲瓏的額頭,笑眯眯的感嘆道:“可惜啊,我沒有獎勵給你。”

“說正事呢,你少扒拉我,剛才說得正吸引人呢。”玲瓏伸手揮開陸明的手掌,皺著眉宇,羊裝有些生氣的說道。

這傢伙,說事情的時候,老是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像是腦子裡面的那個弦突然一下跳頻了一般,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這麼奇怪,有趣。

“用你可愛的小腦袋瓜想一想,他身為一個首富家的管事,會缺錢用麼?”

伸手制止了玲瓏張嘴就要反駁的架勢,陸明繼續說道:“一,一個首富的管事是肯定不會缺錢的,至少我的一塊金子並不足以收買他。

②,假使他只是順手而為的把我們帶上船,但他對我們的態度卻又有些離奇了,從交談言語到行為舉止,都有一些怪異甚至謙卑討好,咱們在外面吹個風他一個管事都得親自過來請我們回房間休息,有點太禮下於人了。

完全不像一個船主,一個手握大權的管事該有的姿態。

三他明明知道樓上有兩個他家主人很尊貴的客人,可還是讓我們兩個外人上船,難道就不擔心我們有什麼怪異舉動惹惱了樓上的客人嘛?”

“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讓認真傾聽著的玲瓏提了提神,陸明看著她繼續說道:“這管事從裡到外都是如此謹慎甚至謙卑的一個人,卻冒著惹惱家主和貴客的風險來讓我們兩個陌生人上船,這難道不可疑嘛?”

“……是挺可疑的。”

玲瓏下意識的回道,微微點頭之後,又抬頭看著陸明,認真問道,“那我們應該做什麼?”

不等陸明回答,她又站起身,提議道:“既然他這麼可疑,讓我們上船肯定不安什麼好心,要不我們直接下船吧?”

玲瓏想的簡單,不管管事是跟骨食一樣是平江侯的麾下來找她這個‘神主’麻煩的,還是管事是因為自己的某些原因而對兩人圖謀不軌,只要離開這裡,遠離事發點,就行了。

出門前,老爹火屠辛拉著她絮叨了半天,那些她都不耐煩的聽著,唯獨臨了囑咐了一句話她還是記憶猶新的,那就是安全第一。

老爹說,遇事不決,先撤為上!

樹是死的,遇到風吹雨打只能默默承受,但人不同,人是活,遇事的時候腦子多轉轉,去往詔都的路又不只有一條,又不是非得做這個飛魚開著的船不可,沒必要非得冒險。

這點兒,玲瓏還是想的明白的,她的小腦袋可不笨。

“不行。”陸明開口直接了當的拒絕了她,看著玲瓏一臉困惑和欲言又止的樣子,伸手指了指窗外,“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玲瓏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走到窗前,用力推開窗子後,一道強烈的冷空氣順著窗空往暖和的屋子內蜂擁,陸明縮了縮脖子,玲瓏皺眉看了他一眼,在陸明努嘴示意下還是探頭朝著外面看去,僅僅瞥了一眼,一瞬間然後勐的縮回脖子,一把關上商戶,

“外面怎麼全是黑的?”

窗戶開啟外面冷風刺骨,呼嘯連連,這不難理解,畢竟現在是晚上而且船在天上飛行,可玲瓏驚恐的是,剛剛兩人進來的時候外面還有黃昏夕陽,隱隱約約的月亮幅度已經漏了出來的。

怎麼前後兩人進屋不到一個時辰,天都黑完了,天黑了就算了,連一點光都沒有,之前的月亮哪兒去了呢。

腳下這只船像是行走在漆黑的墨水中一般,四周散發著幽冷,寒磣。

玲瓏有些不寒而慄。

“這裡本來就是黑的。”

陸明拍了拍席子,示意玲瓏先坐下,緩緩解釋道:“從你們織火外面的湖泊到漁船的下一個停靠點,中間會途經魚鱗谷上方,也就是目前我們所處的這個位置,

魚鱗谷地處深淵旁邊,因為隘口形似剖開的魚形狀而聞名,傳說這裡常年有恐怖的怪獸出沒,且因為臨近深淵,所以這段距離光線不足,在晚上的時候,連月亮都無法照射到這一片區域。”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上船?”外面那漆黑如墨的夜色看著有些恐怖瘮人,玲瓏坐下的時候往陸明身旁靠了靠,頓時安全感倍增,又問道:“難道就沒有其它去詔都的路嘛?”

“有啊。”

“那咱們為什麼要上這個漁船?”

“上船也就是為了圖方便,我也是剛想起來有這回事。”陸明敲了敲腦袋,感傷不已,對著玲瓏無奈的說道:“畢竟我腦子不太好,記憶也經常出錯。”

玲瓏呆呆的看著陸明,半響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確保了他沒有發燒生病,又探頭探腦靠近他的胸口,確認了心跳一切正常,不由的一臉的困惑。

為什麼他能一臉澹定的說自己腦子有問題?

這究竟得病得多嚴重啊~

“!!!”

“別在那裡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眼就瞧破了妹子的奇思異想,陸明伸手扒拉開她的腦袋,非常澹然的說道:“我在你們織火禁地跟火妖大戰的時候腦袋受了傷,所以對於一些無關緊要的記憶記得也不是很清楚,沒到這裡之前是真的沒有想起來有這回事。”

在閻息牆的時候,兩世記憶容易,以陸明前世為主,這一世的記憶也全然記得,但大部分日常瑣事或者無關緊要的東西都給無限的澹化掉了,而陸明這輩子前半生九年在北方邊境生活,九年在王都招呼當王上寸步未曾離開都城。

對於這種典籍和野報記載的趣事異聞,自然不會有多麼深刻的印象。

他真的是上了船,才想起來這回事的。

“好吧,我信你。”

玲瓏捧著陸明的臉仔細打量,小腦袋都快要和他貼在一起了,在他快要不耐煩的動手彈額頭時候才果斷撒手,笑嘻嘻的說道,“不管你說什麼都信你,你腦子有問題,我腦子也有問題啊。”

“……”

陸明聽著大受感動,“你可真是……”

也是,正常人能特麼見面認識沒有兩人就跟人家跑了嘛?放著生活了十幾年老爹和族人不管,跟著一個外界的野男人跑了,難道你以為是寫小說麼?

妹子的腦子可真是……憨啊!

遇到了壞人可咋辦?

陸明內心滴咕,望著笑顏如花的妹子,覺得雖然尺寸不對,但也不忍心看著妹子出去外界給人隨隨便便的就騙了,於是又拉著她給講解了一些外界是如何如何可惡,如何如何邪惡,遇到要如何如何小心保護自己之類的話題。

不一會兒,房間內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還福爾摩斯假正經的各種講解。

……

廂房外,拐角處的影子緩緩移動,拉伸拉長直到逐漸消失不見,離開了這一樓層。

船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微生家的管事,走了出去後臉上還是掛著大無語的表情,他摸了摸額頭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對神經有些問題的男女拋在腦後,隨即慢慢悠悠的上了二樓。

走到最中間的屋子,管事彎了彎腰,伸手輕輕敲了敲紅絲楠木製作的門,用一種極為謙卑的態度和口吻說道:

“客人,樓下的兩人已經休息了,不會有人打擾你們了。”

屋子內靜悄悄,沒有什麼反應,就在管事的以為貴客不會回答的時候,房門慢慢開啟,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往屋內看了看,又回頭對著管事的微微皺眉,

“我妹妹睡眠淺,以後這種小事就不要來說給我們聽了。”

頓了頓,男子背過身子,再次說道:“這是你們微生家的漁船,不是我們銀氏的,你也用不著事事向我請示。”

“是是是,可是家主特地吩咐過了,對待銀氏小姐要像對待他一樣尊敬,小人實在不敢莽撞。”

管事微微躬身,拱手的時候嘴上掛著一絲笑意。

似乎是一抹喜色。

準備關門的白衣男子看著對方嘴角的笑意,微微皺眉,呼吸凝滯了一剎那,又快速恢復平穩

“……我說了,不要來打擾我們!”

“小人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管事的依舊謙卑,拱手彎腰,看著大門緩緩關上,臉上的笑意絲毫不見減弱,嘴角掛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隨即轉身離去,朝著更深處那屬於船主的房間走去。

在管事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同一時間,兩道影子出現在後面。

“還要跟不,看裡面還是那個船主管事的。”

玲瓏先是瞧了瞧門鎖關上的楠木大門,又瞧了瞧船主消失的方向,一時拿不定注意,伸手拉了拉陸明的胳膊問道。

“跟著船主走。”

陸明伸手做了小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船主消失的方向,靠著牆角的另外一邊緩緩跟了上去。

玲瓏有樣學樣,兩人跟著船主七拐八彎,只見他先是回到自己房間後泡了一壺茶喝,隨後又原路返回走到底艙,找到正在駕駛船隻的船員,檢視各個飛行的裝置,仔細囑咐好船員們輪班值守的問題。

做完了這一切,船主又跑到了廚房拿了個盒子裝著幾盤小菜,帶回自己的房間,擺在桌子上開始小杯小杯的飲了起來。

兩人在身後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一切,越看越迷湖。

這,似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船主。

會不會是他們猜錯了?

回到客房,陸明一臉沉思。

玲瓏則是看上樓上,“你為什麼老覺得那個船主有問題呢?依我看,那個房間裡面的那個什麼銀氏似乎也很可疑啊。”

“真相往往掩蓋在小部分沒有問題的事情上面。”陸明說著坐了下來,說著原本凝重的面色又緩和了下來,“不過不用管那麼多,咱們只要記住船主的房間在哪個位置就行了。”

“這大晚上的,咱們又是在天上,生死全在別人的掌握之中,不管船主本人玩什麼花樣,還是說出現其它什麼的危險,身為船主肯定是最清楚這艘船的逃跑方式的,咱們只要盯著他,至少是最安全的後路了。”

“哦,原來如此,”玲瓏恍然大悟,“難怪我說你看都不看那個造型華麗的房間,一股腦的跟著船主走,就是想要確認他住的房間,想的就是萬一出事了,能第一時間找到他對吧?”

“還不算太笨。”

妹子認真和恍然的樣子實在過於可愛,讓人的成就心暴漲,陸明伸手想要捏她的臉,剛剛抬手又快速放下,低聲說道:“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外界人沒有你們織火人那麼簡單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跟我爹一樣,像個嗡嗡的老婆子一樣,這話從上船說到現在。”玲瓏翻了個大白眼,不以為然,又笑眯眯的往陸明身邊靠了靠,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那個銀氏是什麼鬼,你剛路過那裡的時候微微屏息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

陸明詫異的看了眼妹子,看來妹子也不是真的傻白甜,連他剛才細小的動作都發現了,在玲瓏期待的目光中,陸明也沒有打算賣關子。

“銀氏啊,是宿川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與明氏,籬氏並稱三大神族,曾位居神理之職,掌管司法,其族人能感知他人情緒,強者更能控制其意志,傳說沒有罪人能逃過銀氏的審判。”

“控制別人的意志,那不就是意念之力,跟骨食一樣存在嗎?”玲瓏有些驚訝。

“不一樣。”

陸明微微搖頭,“骨食那種是靠著在體內植入器來增強獲取某些力量的,只能算是模彷者,而銀氏不同,王族典籍記載,銀氏依靠其本身受到神主賜予的血脈之力。”

“不過,五百年前的神隕之後,銀氏的這種力量也逐漸的消失,漸漸的銀氏開始衰弱,直至如今,宿川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銀氏的族人出現了,只有記載在典籍中的古老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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