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新的君上。
…………
榮耀石旁。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並排站著，抬頭看向上面銘刻的一個個名字，不過兩人的關注點似乎都沒有放在上面。
男孩表面上看著石碑上的名字一臉肅穆的樣子像是在緬懷先烈一般，實際上眼角餘光就一直在旁邊的女孩子身上，每當她往自己靠近一分，就立刻朝著旁邊移動一分距離。
“我，我昨天真的有那麼兇嘛？”
玲瓏咬牙，好半天才氣呼呼的都囔問道。
“很兇！”
陸明非常肯定得點頭。
“可我現在已經不兇了呀！”
捏著衣角，玲瓏生氣得一腳揣到水裡，水花朝著陸明濺起。
陸明不閃不躲，任由池水打溼自己衣裳，仍舊面不改色，“我怕你突然吃了我，從現在開始我必須對你嚴防死守！”
想起昨天經過，陸明現在還有點兒怕怕。
玲瓏變身神主後，感覺像是突然受到刺激了一般，對他說話那也是陰陽怪氣的，一副他在拈花惹草了一般。
明明他一個單身男人，跟玲瓏八毛錢不搭一杆子的人，玲瓏這妹子居然憑藉著神主和君上的關係以一副女朋友生悶氣的樣子，酸他，管教他。
這特麼是何道理？
旁邊的烏緣遭了無妄之災不說，那骨食更是被碾壓隨風飄揚的粉末，也就是看見了那些花絮一般的粉末，不然陸明打死也不肯認慫。
這妹子居然晚上還要求一起睡。
什麼時候開始，他陸明是這樣隨便的人了？
那肯定不是！
好在，第二天，睡了一晚上的妹子恢復了原本形態，又是一個萌萌噠憨憨小可愛，可是昨天的記憶猶新，陸明十分懷疑玲瓏可以自己控制變身。
那所謂的自己受傷她才能變身完全就是一套掩人耳目的說辭。
“陸明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玲瓏彎腰伸出細嫩的小手在池水裡面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撿起一顆石子，朝準陸明就是狠狠打了過去。
太可惡了！
居然說她可怕！
“再找兩個。”
陸明不閃不避，伸手穩穩接住石頭，不忘提醒道。
不變身的玲瓏，他憑藉自身實力還是可以輕易拿捏的。
“哼！”
一連扔了好幾個石子，還踹了好幾次水花，陸明都是不閃不避，玲瓏也是氣消了不少，不過一看自己過去一段陸明就退後一段距離，又是氣上心頭。
“我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在我族人面前表現得對我好點兒嘛？”
說著，玲瓏朝著旁邊的努了努嘴。
林間，族長還有火屠辛幾個織火族人圍在了一起，小聲細語地在商量著什麼，談話間火屠辛的目光偶爾掃視這邊，看著嬌憨可愛的玲瓏，又是憐惜一笑。
再到目光移動陸明身上的時候，下意識的微微皺眉。
“那，你不能太過分啊！”
陸明看了一眼旁邊的這幾人，略微猶豫，思考了半響，微微點頭。
說著，陸明控制了自己想要隨時跑路的想法。
該說不說，回去王都還得靠妹子呢。
“這就對了嘛。”
一靠近，玲瓏就像一個樹袋熊一般，掛在了陸明身上，雙眼微微眯著，又是嘿嘿一笑。
“我靠，你扒拉我幹什麼？”
感受著旁邊樹林升起的近乎實質的殺氣，陸明著急的伸手想要拉開這個像樹袋熊一般掛在身上的小可愛。
“快下來。”
“我不，下來你又不理我了。”
“我沒有不理你啊，你爹在旁邊，你再這樣是想讓我死在這裡啊。”
“啊？”
玲瓏反應了過來，側目看了一眼火屠辛，意思到有些衝動了，小臉頓時微紅，心虛的鬆開雙手，背在了身後，
“我就是覺得你身上氣味香香的嘛。”
“你真的是沒救了，我都幾天沒洗澡了。”
陸明無語拍了拍額頭，越發覺得玲瓏有點兒離譜，智商越來越低齡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
“小子！”
火屠辛雙目透露出殺氣，和族長他們商量完事情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水池中央，手持火牙杵在身上，一副隨時可能幹架的樣子。
“叔，誤會，這真的是誤會！”
陸明毫不猶豫的跑到玲瓏身上，按著妹子肩膀給自己當擋箭牌。
“切。”往身後瞥了一眼，看見一副諂笑害怕的樣子，玲瓏不屑的撇了撇嘴，又立馬拉著老爹的肩膀使勁搖晃，“爹，我們開玩笑呢。”
“……沒你的事，丫頭你先一邊去，我跟他單獨談談。”火屠辛先是疼惜的摸了摸玲瓏的腦袋，又是把她拉開，轉而看向陸明。
“爹，你不會來真的吧？”
玲瓏看著自己的老爹，那一臉嚴肅的表情，還真是少見，以往即使是裝作正經，但只要自己一撒嬌，他立馬就會繃不住了。
今天反而很是正式，嚴肅。
“我們，我們真的就是……”
不等玲瓏說完，陸明打斷道：“玲瓏你先過去，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爹說說。”
兩人即將離開織火，陸明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把某些事情給火屠辛說說清楚，於公於私都得讓人家安心不是。
玲瓏看了兩人一會兒，看二人都是堅持，好半天才不滿的點頭，一腳一用力的踩踏池水走到一旁。
火屠辛注視著女兒走開，確認不會聽到二人講話後，轉而看向榮耀石，目光微微凝重，沉聲問道：“你知道這裡代表著什麼嘛？”
“閻息牆，織火每一代人用身體鑄成的血肉支撐，它是傳承，也是織火先祖告知織火人要明白生命的可貴。”
陸明看著榮耀石，目光微斂，輕聲說道：“你們每一個織火人都值得尊敬。”
地火火勢變幻無常，今天在這裡，明天在哪裡，今天小火，明天大火，若是沒有織火人常年鎮守在這片地界，專門做著勘察和熄滅地火的工作，地火早就在很多年前大規模噴發。
地火湮滅整片宿川的大陸，除了少部分生靈外，根本不可能有活物存在。
“玲瓏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是的。”
“長大了，有啥秘密都給外人說。”
火屠辛嘆了一口氣，隨即又看向陸明，目光鋒銳，“你是宿川君上，外界那些人的主人？”
陸明微微點頭，輕聲道：“從名義上來說是的。”
得到肯定回答後，火屠辛微微沉默，再次看向陸明的時候目光略顯複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那玲瓏跟著你，你能保護她嘛？”
“不能！”陸明毫不猶豫的搖頭，看著微微皺起眉宇的火屠辛，平靜的說道：“實際的情況，你昨天也瞭解不少，她比我強，一個人就可以鎮壓你們織火幾百人的骨食在玲瓏變身後也就是揮揮手的事情，說我保護她那就有些虛假了。”
“王族典籍記載，神主掌控超越整片天地眾生的力量的，是萬物的力量源泉，君上只是一道鑰匙，開啟神主溝通力量源泉的鑰匙而已，她的力量從來在自己身上，而不再我身上。”
“以前我並不相信這些記載，甚至認為這些都是我的先祖編撰出來湖弄平民，用來鞏固政治地位的把戲，不過這兩天我改變了看法，如你所見，事實比記載的更為誇張。”
火屠辛微微沉默，想起了，閻息牆內那隨風飄揚的火妖，還有昨天那外界來的平江侯的手下，那控制得自己毫無反手之力的骨食在玲瓏面前連螻蟻都不算。
火屠辛突然緩了一口氣，看著陸明的眼神沒有了之前的兇戾威脅，對方的坦誠讓心中放下了一些戒備，“我知道你所說的一切，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如果，她不是神主，如果……她失去了身體內的力量，你會如何做？”
“她是玲瓏，僅此而已。”陸明：“其實我並不喜歡自己的王位上面還有一個神主凌駕，那代表著我的一切只是別人的賦予的，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得確需要她。”
“至於她，如果她身體內的力量都消失，那也沒什麼，我還是是我，是君上，是陸明，她也依舊是她，還是玲瓏。”
頓了頓，陸明指了指胸口，“也許你不信，但我想說，我們應該會死生不棄！”
“至於未來，我一向不喜歡干涉別的決定，她真正穩固了力量，不會受到外界影響的時候，無論是留下在王都還是離開回道織火，這都是她的想法。”
“我都會尊重和理解她。”
火屠辛看著陸明良久，聽著他緩緩的訴說，聲音始終那麼平緩，不曾堅定的立誓，也不曾保證什麼，一切都像是平穩的訴說著簡單的事實一般。
“你是一個自私的人。”沉默了良久，火屠辛說道：“如果事情都解決了，你的詔都也好，平江侯也罷，記得叫她回來看看我。”
說到後面，火屠辛嘴角帶上了一絲苦澀，“我感覺你一來，玲瓏眼裡都沒有我這個當爹的了，真的會懷疑她某一天會忘了我。”
“哈哈。”陸明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
火屠辛從悲傷中回過神，皺眉看向陸明。
“沒什麼，。”陸明止住笑，看著他說道：“我就是覺得，你一個當爹的，女兒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怎麼還搞得跟個生離死別一般似的。”
不等他反駁，陸明繼續道：“我一定會帶玲瓏回來的，來看這個榮耀石，並且把她的刻在上面，像織火先祖一樣受人尊敬。”
火屠辛側目看著他，忍不住微微點頭，露出笑意，又說道：“還有一件事，玲瓏一直想要知道她娘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她，除了因為她年齡小以外，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
“一知半解？”陸明有些詫異，自家老婆都不瞭解清楚嘛？
這織火人都這麼純的麼~
看來玲瓏的性格有點兒遺傳她爹。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火屠辛皺眉，繼續說道：“我們織火人本來就是如此簡單，當天玲瓏她娘，來到織火外面被我偶然遇見，她面色蒼白好像生病了一般，我就帶回家照顧，一來二去……也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後，她不曾說過過往，我也不想過問，我只知道她是我妻子，我女兒的孃親這就足夠了，。”
“那後來呢？”
陸明忍不住追問道，
“她說她要去禁地閻息牆內找一樣東西，叫什麼眼淚，她也說不清什麼，我拗不過她，就帶著去了，然後……她留下了一樣東西，一個就是玲瓏帶在胸前的項鍊，是從地火之淵拿出來。
還有，她來自平庭。”
火屠辛看著閻息牆，似乎在看著那曾經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曾經我也想著去平庭的，可玲瓏還小，我不敢冒險，後來的事情，我又害怕，我怕玲瓏會變成那個樣子，恐懼圍繞在我心裡，甚至於我主動搬到了鎮外面去。”
“我明白了，我會去平亭一趟！”陸明點頭承諾，看著火屠辛說道：“平江侯也在平亭，那是他的首府。”
平江侯是宿川最大的諸侯，要想讓王位擁有實權而不是一個吉祥物，這是必然需要解決掉的人。
所以即使沒有火屠辛這茬，陸明也會去找平江侯麻煩，之所以說出來，還是如之前那般，離別之際，他想去騙這個關心女兒的父親。
“我懂了，不過你會去也會因為玲瓏對嘛？”火屠辛問道。
“會！”
陸明肯定的點頭。
火屠辛再次點頭，看向榮耀石靜靜發呆，忽然手臂再次被抱住，扭頭看去，玲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衝著老爹滴咕。
陸明站在遠處，看著惜別的二人微微一笑。
“族長大人辛苦了，再多堅持一段時間，下次我們回來，地火就會熄滅。”轉過頭，陸明衝著老族長說道。
“地火五百年……”
“現在是五百年後了。”陸明打斷他，笑了笑。
族長略微沉默，隨後看著玲瓏，思考著什麼。
……
兩個時辰後。
一條像鯉魚一樣的魚在天空中扇動著尾和胸鰭緩緩向著織火地界的邊緣飛來，在它的胸鰭下方還懸掛著一隻金黃色鱗片鑲邊的寶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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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好神奇啊。”
玲瓏瞪大了眼睛，看著飛魚和寶船。“原來魚可以在天空中飛哎，我第一次聽說。”
陸明和她並肩而望，打量著緩緩降落的漁船，忍不住低聲道：“我也是第一次。”
聲音雖小，但並沒有刻意掩飾，玲瓏自然也是聽到了，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君上嘛？怎麼會沒有看過這東西。”
“難道說這船在外面連君上都沒資格坐？”
陸明忍不住一笑，離別思緒一掃而空，盯著寶船，
“因為今天開始，我是新的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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