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不是玩笑戲,每種手術都有其相適應的適應徵。

並不是是一臺手術,只要聽起來比較好一點,聽起來高大上,夠有水平就能夠直接拿出來做的。

CT監測下穿刺針血腫清除術。

自然是創傷最小的,但是,那也只適合於單個血腫的情況,特別是患者身患單個、比較大的血腫,就比較適合。

可以快速地把問題給解決掉。

但像如今陸乾州這種血腫比較多,但不是很大的情況下,開顱清除,或者內鏡下慢慢搞,可能還要更加安全一點!

這是杜黎的想法,也是比較常規的想法。

不過,現在陸乾州的病情本身就不一樣,按照常規的角度和思維出發,那就直接等死算了。

所以,從一開始,周成的思路就沒往尋常路上走過!

醫學之所以要發展,就是當前的傳承與知識水平,永遠無法解析現有的所有病症,不管哪一門醫學都是如此。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誰會去栓塞四肢的動脈呢?

這個手術思路都正在進行了,那麼,再進行介入止血,用穿刺針頭清除顱內血腫的思維,又有什麼不能行的?只是,這個前提是你要能自己來做。

周成點了點頭說:“我可以做!”

這時候周成就沒再客套或者謙虛了,現在時間緊急,自己再謙虛幾次,陸乾州人都要沒了。

周成其實在一開始,就想要直接上手了,只是他不能。

如果這是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周成擁有主場優勢,在後面有人的情況下,周成甚至不用自己去創造機會,直接給丁長樂和蔡東凡說一聲。

他可以第一時間開始主刀。即便是在九院,那麼周成也能夠直接講我要上臺,而不是去問幾位教授的意見,得到允許之後才能夠上臺。

九院裡有曾地緯這位老師在。

這是華山醫院,這個手術間裡面,只對華山醫院裡的醫生開放!

即便是曾地緯過來做手術,也要走程式。

當然,他們要走的程式很簡單。

而如果周成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是個在業內非常知名的副教授的話,周成也不至於需要這麼卑微地去做出各種各樣的建議,直接就上手了,講一聲,這是我的專業,請你們放心交給我好了。

但周成不是啊!

即便是華山醫院的人都認識周成。

周成自己對目前自己的技術水平還是有點自信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這還是經驗和履歷不足。

而且按照最為常規的思維來講,杜黎,倪教授幾個人沒有在周成開口打擾他們自己的手術設計思路時,罵他娘,甚至把他轟出去,就已經是修養極高了。

畢竟,像周成這樣的,有教授為他說話和撐腰的人,數量也不是很多。

然後周成就道:“巡迴老師,能不能把閱片的電腦幫我推過來一下,我要看看具體的出血點位置。我現在要放凝膠止血顱內了,謝謝!”

周成這麼一說,杜黎立刻就道:“巡迴,趕緊把電腦推過來,把MRA的影像調給他。”

緊接著,杜黎也負責起了自己的工作:“小周,我做穿刺針鑽孔,你只要負責止血!”

有些危險,在必要的情況下,是該冒的,總不能要一個小年輕在這裡單打獨鬥的逞英雄。

杜黎好歹也是華山醫院頂頂有名的神經外科的教授,他並不是不會這種穿刺引導的血腫清除術!

只是,他沒有絕對的把握。

每個醫生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不能夠在這個手術過程中,留下來什麼紕漏去給別人找麻煩,一切都選擇最標準的手術適應徵下的最優解!

但是,看到周成如此實力,之前幾乎算作是有點卑躬屈膝地懇求著他們的意見,想盡了各種極端的方式的情況下。

他並不打算再保留自己的實力,時時刻刻想著自保了,他決定,既然周成要全力的救人,那麼他就冒一次險,來配合他,給他節省下時間。

“那血腫清除術?”周成還是多問了一句,主要是這個血腫可能有點致命啊,周成可不想他在做四肢血栓取出術的時候,腿和手保住了,人沒了。

“你放心吧,這個我肯定能行!”杜黎非常冷靜地回著。

周成當時就點了點頭,腦子裡微微一轉,就恍然了,心裡還對自己說,周成大哥,你還是別太飄了!

你現在是在華山醫院這裡不是你能夠肆無忌憚的地方,這裡的教授和專家,比你看到的還要多。

可以這麼說吧,其實目前各大教學醫院裡面的教授,可能他們能夠開展的手術方式,比起真正開展的範圍,要廣泛得多得多,而且心裡和腦子裡的想法,也是非常多的。

只是,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因為目前醫療環境的關係,很多東西,這些教授們都不願意去碰觸,不願意去嘗試。

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都牢牢地框在了所謂的專家共識、所謂的指南之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免除責任,把一切的意外,都歸咎於醫療技術水平的限制上。

做能做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沒必要去冒險。

這樣一來,就算打官司,那也是嚴格指南之內做事情,指南之外的操作,那是違規的操作!

十分本事,三分吃飯就得了,六分藏著自保,一分全看天意。這生活難道就不香嗎?

因為,如果不把六分的本事和想法藏起來,一百個病人中,有一個出現了意外,然後上了法庭,沒的說,你沒有按照醫療原則辦事,沒有按照指南治療!

全責,賠錢,道歉,降職,影響晉升,甚至有可能醫生都當不下去了。

何必呢?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杜黎能夠說出來這樣的話,周成還是有點兒感動的。

“謝謝你,杜教授。”

杜黎沒多說話,馬上就開始更改了手術方式,然後開始對比著顱內血腫的位置開始畫起了定位線。

杜黎身邊的一個助手,似乎是被杜黎的這個動作搞得有點害怕了,開口道:“杜老師,這個血腫的直徑,不太好操作啊?其實。”

“剃頭髮!”杜黎只是回了一聲。

他也只能夠剃頭髮去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口突然就聚集了很多人,但是,這些人都只是圍在了手術室的門口,往裡面好奇地瞅著,但是,都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踩開手術室的門,就是怕影響到搶救的操作!

巡迴護士的其中一個看到這場景,還以為有什麼事情,就馬上到了門口自己打開門問了一下基本情況。

這臺手術,因為院長親自發話的關係,所以巡迴護士和洗手護士的配備,沒有上限限制,要十個她就喊十個人來手術室!實在缺人,她自己都能頂上來。

……

手術繼續在進行著。

周成止血的速度也很快,基本上就兩三分鍾,就把好幾個顱內的出血點都給處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普外科的人才把腹部給開啟。

這個速度已經不慢了,畢竟從周成做出了決定到現在,不過才過了六分鍾多而已。

六分鍾,消毒鋪巾,在切口部位貼上無菌薄膜,切開皮膚及皮下組織。將腹直肌前鞘先用刀切一個小口,然後用剪刀分別向上下剪開前鞘。

沿肌纖維方向先用血管鉗再用刀柄或手指分離腹直肌束,其腱劃處應鉗夾切斷,然後用絲線結紮。

將腹直肌向兩側牽開,將腹直肌後鞘及腹膜夾起,用有齒鑷夾起腹膜,助手用彎血管鉗在距術者所夾處對側約一釐米處另行夾起,然後術者放鬆所夾腹膜,再重新夾一處,如次重複一次後用刀切開。

這些步驟是不能少的,再加上止血的過程,這個速度已經算是極限速度了好不好?

只不過是,周成在做脾動脈止血和顱內動脈止血的速度,有點太快了而已!

這般做完之後,方景升教授那邊把四肢血管都栓塞完了。周成當時就微微松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最致命的幾個地方,倒是都先解決了。

顱內出血,不繼續擴大,就沒太大的問題。脾破裂大不了就切掉嘛,肝臟挫裂傷並不是特別嚴重,對普外科的教授來講,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而在這時候,胸外科的嚴教授也傳來了好消息,說:“這個胸部的出血還不是蠻多,我這邊引流量不太多。”

麻醉醫生楚教授也是長長地緩了一口氣說:“CVP終於有平穩的趨勢了,這邊還在慢慢輸血,應該會更加穩定的,暫時是脫離那種隨時可能休克的時期了。”

各方面都傳來了好消息。

唯一不好消息就是,之前栓塞的雙下肢,已經是開始栓塞了。

畢竟,血管內血液的流動完全就是靠著心臟的泵迴圈,流動停止之後,就停滯了。血液在體內不動,但是還有其他的外傷,就會刺激內源性和外源性凝血系統的啟用,然後導致血液凝固。

但是,這種情況,卻已經又回到了周成熟悉的場面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方景升此刻頭疼了起來,雖然暫時危及生命的地方是暫時性解決了,但是這雙下肢和雙上肢的栓塞該怎麼處理?現在就算把之前栓塞的東西取下來,血液估計都流不動了,出血是不會出了。

但是缺血壞死就該來了,如果不及時處理,四肢的都發生肌肉壞死的話,那麼也會讓病人死亡的,除非就是截肢,一次性地解決所有的麻煩。

周成說:“方教授,現在我們再在之前股動脈鞘鞘管入口的更遠段,再開一個小口子,然後再把動脈裡面的血栓給取出來,然後透過之前MRA採集到的出血點,選擇性的再透過精準的止血,然後再把栓子取出來就好了。如果實在不好處理的出血點,區域性開放止血就好了。”

這話的意思就很簡單,把產生的栓子取了,把不重要的出血點透過餘留栓子用來繼續止血,重要的出血點,則是在取出了血栓之後,再在出血點處精準的栓塞止血。

這話方景升帶來的傷害,讓方景升身邊站著的血管外科的醫生都是開始偏著,無奈地苦笑起來!

而且這樣的苦笑,是那種膽汁都在逆流的苦。

周成講的話平靜,但是在專業上的難度,是其他人無法理解的。

你能不能把話講得不要這麼隨意啊?

不過,貌似他們此刻的反應,並沒有之前那麼大了,畢竟,什麼事情都有一種習慣的過程。慢慢習慣了,也就沒之前那麼震撼了。周成連股動脈盲操到腦血管裡面都去了,那盲操個下肢動脈取栓術,不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他們還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方景升嘴巴微微張合,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那你先開始吧,從我最後栓塞的這條上臂開始,要遇到的栓子可能還要少點,操作的難度也要更加低一點。”

“倪教授,您能不能幫我做下動脈鞘的導鞘口?我還沒做過。”周成回答得非常快速,但也略有點為難。似乎還有些羞澀。

但周成這話,直接就讓方景升和幾個血管外科的人,甚至知道導鞘管是什麼的神經外科的人心裡就罵娘了。

你麻痺!

侮辱人也要注意下限啊?

周成這是在謙虛,只是有點過分了而已。

不過方景升也能夠理解,周成這是為了讓他們有更好的參與感而已。不要讓大家的表面上,都如此難看。

正這麼說著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

然後緊接著擠進來了一大批的中老年穿著洗手衣綠衣服,戴著外科口罩與帽子的人。

為首的人,是一位鬢角斑白的老者,他進門之後,就喊了一聲:“方教授,病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我正好請了一位從京都阜外醫院來魔都出差的專家。”

“然後這位是來自京都天壇醫院的農教授。他。”

說話的人是華山醫院的院長,他開口時,杜黎和方景升二人還在做事情。

阜外醫院是血管外科最好的醫院,實力強橫,而神經外科最好的醫院則是京都的天壇醫院。至少是在官方上,是這麼定義的。

然而,華山醫院的神經外科的綜合實力,全國排名第二,杜黎教授更是知名的頂級專家和教授。

王院長才講完,被他介紹的農教授,一位雙眼很清澈,但是老年斑遍佈鼻樑的老者就開口說話了:“王院長,我就不上臺了,有杜教授在。現在的手術進度很好。”

“生命體徵也穩定了下來。”

但是那位血管外科的教授,卻是眉頭稍微緊皺著,看著陸乾州的四肢情況,不可置信地說:“方教授,這四肢血運斷流這麼整齊,這能是外傷造成的?”

“這看起來並不像啊?”

顯然他也是認識方景升的,京都和魔都的國際性會議很多,頂級的教授之間的碰撞與交流更是多,所以基本上江湖內的大老相互都能認識。

方景升就客氣道:“呂教授好眼力,患者當前的四肢血管血運斷流,的確是我們為了快速簡單的止血,自行阻斷的。”

“當時有脾動脈破裂,還有顱內血腫,清創精準止血已經是難以維持血運進出平衡了,所以我和小周就選擇了暴力斷流!”

“我們現在正打算重新再通。”

呂教授聞言,眉頭一皺:“斷肢保命,也不是為一種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高壓斷崖式下降到了50+,也能夠搶救過來了,這是真需要很高水平的。”

呂教授看了一眼麻醉儀上面的血壓顯示。

楚教授則說:“多虧了失血受限,不然的話,現在患者的心率絕對已經室顫了,最高的時候已經跳到了160,剛才復律不久。”

回了一句之後,楚教授立刻紛紛跟著自己的學生:“再繼續抽電解質,補了這麼多的血液,一定要注意高鉀血症與代謝性鹼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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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拿兩支多巴胺過來,調一下靜脈用藥的速度。”

“氧流量可以下調了……”

“補液量多少?”他已經忙不停了。

王院長等人也沒在意楚教授的插一嘴就不管了的事情,只是王院長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問道:“呂教授,農教授,你們可千萬不要推辭啊,今天這臺手術,是難度極高的急診手術,我真誠的請求兩位教授,千萬不要顧忌什麼就有所留手。”

這話有點好聽,但又有點彆扭。

只是,他這話,進來的所有人都沒回,其他專科的人,則是去到了閱片器方向,正在仔細地閱讀病情。

不過,骨科的符遊翰認出了這幾位的身份之後,默默地走了過去,低聲說:“佟主任,張老師,曾地緯老師的學生周成在臺上了。”

“什麼?”佟大為立刻轉過頭,往手術臺上看去。

而在佟大為旁邊的張興澤,也是覺得周成這兩個字比較熟悉。

“周成,他已經到手術臺上進行手術了,把四肢動脈都先栓塞了,說是延後處理。”符遊翰繼續解釋。

然後佟大為看到了周成的身影之後,才低頭對張興澤解釋:“張老師,這位周成是……”

如此一來,骨科的兩人,也就都不參合了,手術仍然在繼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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