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是一週之後。
臧林路一臉臉黑跑到了醫院的醫務科，然後大聲質問：“林科長，我這職稱聘任是怎麼回事？我的副高職稱考試已經過了，也查了，為什麼還是退成中級聘請？”
醫生在醫院裡的職稱，除了自己考過的職稱之外，還有醫院按照什麼樣的職稱來聘請你。
副高是副教授或副主任，中級則只是主治。這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而叫林科長的人則解釋說：“臧教授，您的資料，我們已經核查過了，而且雷院長特意交待，我們詳細地核查了不下於五遍。”
“最終稽核所得到的結果都是，臧教授您是最近幾日才補交齊了副高所需要的剩餘材料。”
臧林路的臉瞬間更黑：“那我不是把資料都補交了麼？”
臧林路還是沒把雷仲可能是在針對他的事情放在明面上說。
一個副教授，明面上與院長對剛，基本上沒人站他這一邊，反而對他不利。
“臧教授，資料是補交齊了，可按正常流程，您最近才補齊材料，前兩年您的副教授聘任，就做不得數。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所以經院領導討論決定，像您這樣的情況，延推一年。”林科長也是不動聲色。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缺的是高精尖人才，缺的是那種頂級的學科帶頭人，什麼住院醫師、什麼副教授、普通的教授，自己就能夠量產。
像臧林路這樣的人，他大可以隨時抓來一大把。
臧林路的語氣變得頗為陰沉：“所有我這樣情況的，都被延推了嗎？林科長？”
“是！”林科長點了點頭：“最長的有延推了三年的，這也是沒辦法，該補交的材料還是要補交齊的，千萬不可大意才好。”
林科長看了一眼臧林路，不可置否。
像臧林路這樣的人，他遇到了不少，本不夠資格評副高，但也把名字報了上去，然後還差了點東西，就拖著，反正沒說完全不行，就假裝是過了。
而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裡面的副高名額雖不多，但基本上報上了就肯定能過，資歷也都夠的情況下，之前是沒人卡。
可其實臧林路評副教授的學術成果是不太夠的，在教學醫院，學術成果不足的情況下，想要評副教授，那也是不容易的。估計是臧林路最近又從哪裡搞了一些文章，這才把材料補齊。
但這已經是過了之前的時效了。
臧林路的眼神頗為陰翳，多問了一嘴：“林科長，最近人事科的人事有變動麼？”
林科長搖了搖頭：“這個我不太清楚啊，人事科的問題，你可以下去問人事科。”
他也不好奇，最近一段時間，醫院裡鬧辭職的人，有不少，覺得不公平，但都被雷仲以雷霆手段壓了下去，放下了狠話：誰愛辭職就辭職，覺得不公平，那就不要幹了，按照規矩走不下去的人，湘南大學附屬醫院不需要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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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臧林路問人事科的人事問題，他也不意外。
臧林路終究是沒有放下什麼狠話，埋著頭轉身走了。
他就知道，這一次所謂的周成事件，不過就是個導火索而已，雷仲不可能因為他說了一句話就故意搞他，若雷仲只這樣的城府，若骨科都是這麼行事。
雷仲成為院長的事情，也不可能服眾。
只是雷仲最近提起的這把刀，估計要傷的人會不少啊，也不知道雷仲，到底要做什麼……
常市，某宿舍。
安若在打包著行李，然後累得滿頭大汗，發資訊問：“怎麼樣，監考結束了嗎？我這邊的東西，才歸置了一半。”
“我的東西太多了，我買東西的時候，怎麼沒發現我有這麼多東西啊？”
周成沒回話，估計是在監考過程中，不能玩手機，也或許是訊號已經被遮蔽了。
不過沒一會兒，安若預約的快遞師傅就上門了，他取走了一波，看到房間裡還有不少的東西以及空閒的袋子，便問：“您是不是還有東西要發啊？怎麼沒想著一起下單呢？”
“這些要分開打包，發不同的地方，所以我就下了兩個單，我都還沒打包好呢。”安若抬頭解釋了一句，看了那快遞小哥一眼，心思微微一動地說：“你等下啊。”
“這裡東西有點多，我給你找兩個幫手。”
說著安若就敲響了對門方雲兩人的房間門，瞬間出來了兩個精壯的勞動力。
而看到安若敲門叫出來兩個人，那心思活絡的快遞小哥也是瞬間老老實實起來，開始搬東西做事情。
安若這般後，才放下警惕，重新坐下。
這樣的事情，她遇到的次數不少，處理的經驗很多。
本來周成是打算多在常市待幾天，然後慢慢挪東西，可安若覺得自己可以在空餘時間就把東西寄出去，然後兩個人可以回老家去等過年了，沒必要在常市再待多久。
……
大約是晚上六點多，周成才回來。
看著房間裡空了不少，周成就說：“今天辛苦你了啊，一個人收拾了這麼多東西，應該明天我們一起收拾的。”
“還好啊，反正我沒事，之前就收拾了一些，主要是我東西太多了。”
“今天你那個學生和你那個師弟，幫了大忙了。我問他們，他們什麼時候走，他們說還要一段時間，不知道最近在幹嘛。”安若神秘兮兮地八卦著。
“之前不是你說過，方雲好像有了一個女朋友了麼？總得讓別人相處一段時間吧？”
“等過段時間黎重嶽就該回去過年了，嘿嘿。”周成不可置否地說。
像黎重嶽和方雲這兩個摳門的人，能捨得錢出去開房那才奇了怪。
安若聽懂了周成的意思，啐了周成一口，然後忙轉移話題：“你和小方，都走了之後，科室裡還下來了其他人了嗎？”
“來了一個湘南大學附屬三醫院的副教授。不過就算沒人來，如今盧主任他們也已經逐漸走上了正軌了。”
“更何況，左葫副教授他們年後還會過來一段時間呢。”周成早就知道科室後續的安排，如此說道。
然後想喝一口水，發現也就只有那種瓶裝的礦泉水了。
“安若，你真的確定，明天我們拍婚紗照後，就直接跟我回老家，然後一直待到我們家過年？你可以先回去一段時間再來也沒關係的。”
“我主要是怕你在我家那邊住不習慣。”周成再次確定。
湘州的冬天，還是蠻冷的，烤的火還是柴火，沒烤習慣的人，容易留下色素沉著，而且皮膚很幹。
“沒事的，你之前就給我講過了，我已經備好了護膚品。”
“你說，我們這一次回去，要給你爸媽帶點什麼好呢？帶點常市的特產，這還不怎麼夠吧？”
“我只弄了點茶葉……”
“我覺得這些可以了……”
年關時節，就是走走訪訪，吃吃喝喝……
時間如水，又是二十天之後。
正月初七的晚上，將迎來正月的開門紅，已經又將是一年工作日開始的時候。
安若得回到沙市八醫院繼續讀研，不論如何，她現在的學歷還在那裡，而且安若即將答辯，所以需要努力地寫好畢業的論文，準備畢業事宜。
周成則終於是要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人事科報到了，這將是他工作正式開啟的地方。
安若八月份到常市，之後一直都幾乎沒分開過，現在又突然要分開，的確是有點不捨得，從安若家出來時，這小妮子的眼角還帶著不捨的晶瑩。
這一幕，把安南都逗笑了。
取笑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分開多遠呢，開車也就二三十分鐘的路程，好好把書讀完，才是正理。到時候我可是要參加你的畢業答辯的。”
安若的臉稍紅，對安南點了點頭，伸了伸舌頭：“到時候一定請老爸你過來坐鎮，然後在答謝上，我就寫謝謝我的副省爸爸，看答辯主席團的哪位敢不同意我透過答辯！”
安南愣了一下，以前的安若是不敢這麼開玩笑的。
秦涵都笑了起來，然後說：“別開玩笑，趕緊去上學，這都離開醫院一年了，到時候好好跟著你老師學本事。”
安若哦了一聲，就推著箱子走了出去，周成則回頭，與安南秦涵道了別，這也才推著兩個更大的箱子往外走。
安若推的小箱子是周成的，這兩個大箱子，才是安若的。
把安若送到她在八醫院附近租住的小區樓裡，這小富婆都忘記退租了，應該也不叫忘記，她剛搬進來就一口氣交了三年房租，中途房東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空一年沒人住估計都不知情。
周成幫忙收拾東西，歸置新買的鏡子這樣的大件。
安若問：“真不用我與你一起去那邊的房間裡整理一下嗎？”
“不用了，我總共才帶了四套衣服，難道最後你幫忙疊兩套再回來？”周成笑了笑。
房子是新租的，附近沒好的樓盤，二手房周成和安若都沒有想入手的習慣。
租的房子就在醫院的後面舊小區，步梯需要上四樓。
“我這不是舍不得你嘛。”安若依依不捨地說著。
“你這邊趕緊把畢業的事情解決了，碩士論文是有字數要求的。”周成說。
“真羨慕你。”安若突然補了一句，但也把那句你畢業論文都不是你自己寫的這句話給省略了去。
……
周成到了出租的房子裡後，壓根屁股都還沒坐熱乎，蔡東凡的電話就到了。
“小周，快來，喝酒了。快來快來快來。”接到蔡東凡這電話，就很蔡東凡了。
周成離開八醫院之前，吃吃喝喝經常電話，離開之後，電話絕對沒一個。
現在又來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年關才過，喝酒的局就又安排起來了。
“師父，您發個位置過來吧。”
“好嘞，今天人不多，就嚴軍還有重嶽兩個。”蔡東凡在電話裡說著。
很快，發來了一個定位，周成看著不遠，便步行前往。仍然是蔡東凡最喜歡的羊肉燒烤攤，架子肉必然沒少。
不過，今天周成在蔡東凡的桌前沒看到有多少酒。
“周成哥。”
“師兄。”周成到時，杜嚴軍與黎重嶽兩人都站起來相迎。
杜嚴軍如今比之前沉穩許多，估計是碩士畢業之後，跟蔡東凡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讀博，受到的打擊不小。而黎重嶽，目前則是組內的科研擔當了，主要是負責寫文章，吃到了拿發文章獎勵的甜頭，如今已經轉了學術型碩士，也蠻好。
“都坐下吧，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客氣。”
“嚴軍，好久不見。”周成說。
“快一年多了，時間可真快啊，周成哥你現在都走到這一步了。”
杜嚴軍感慨著，然後偏頭問：“師父，現在周成哥應該是被醫院聘為主治，兼任總住院吧？”
蔡東凡點了點頭，“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工作，沒有副高職稱，總是要過了總住院這一關的，這一步挺難熬的，小周你要做好準備啊，可比不得八醫院。”
“記得別逞能，有事多打電話，不出錯，這一年也能很快過去。”蔡東凡如此說。
“好的，師父，到時候可能就要多辛苦師父你了。”周成在第九醫院也做過總住院，不過那時候，他也只是掛個名，還沒有成正式的總住院值班，所以並不知道，在這樣的醫院，總值班到底累在什麼地方。
蔡東凡然後還有點八卦地問：“能稍微透露一下，醫院給了你多少嗎？讓這兩位酸一陣子。”
“啊？這能說的嗎？”周成很意外地看了蔡東凡一眼。
醫院內，其實正式職工之間的工資待遇，都不好直接討論，不同組，不同人，不同職稱，拿到的績效都是不一樣的。畢竟做的事情大小不一，雖然工作時間是相同的，但是工作任務的輕重卻不一樣。
基本上，職稱越高，拿到的也就越多。
“都是內部的人，關起門來講一講沒關係的，也沒人會透露出去。”蔡東凡似乎是下定決心就要聽似的。
“大概稅後三百多個吧。”周成一邊說著，一邊吸了一下鼻子。
這一句話，直接讓杜嚴軍與黎重嶽都是童孔勐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