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簡之上的紋路,其實是一整套與銘文對應,扭曲轉換而成的圖案,只要知曉這紋路與文字的對應關係,解讀起來毫無難度。否則的話,便只會將它當做簡簡單單的圖案。

輔元尊者是熟知紋路對應的意思的,因此輕鬆便可以讀出紋路上的內容——

此生此世,永不相見。

這便是這玉簡之上紋路所代表的意思。

輔元尊者想及那《劍仙破魔傳》中,只提那楚真與於瀟瀟得了這雙修功法玉簡,卻並未提及其之上的紋路,恐怕是因為那兩人根本並不知曉,這套紋路其實是一套可以與文字對應的暗碼。

而這套暗紋,卻又是碧琉曾經教給過他的三個徒弟,以備在萬急時刻,能有以這僅僅幾人能夠讀懂的暗紋傳遞訊息。

輔元不禁想起了那時碧琉的口氣。因這套暗碼只是將代表某些文字意思的內容轉化成事先編好的圖紋,在隱藏文字意思這方面,不涉及任何陣法符文法術咒術。

正因為此法隱藏文字意義方面的部分,與任何仙家手法都無關,因此卻反而恰恰沒法用一般的法術手段來發現這些圖案的不同之處,進而反推出它隱藏的意思。

修真之人,在傳達情報方面,想出過千萬個不同的法術來防止情報洩露,卻不想那碧琉卻反其道而行,用了凡人的方法。

當年的輔元,只覺著碧琉之思維,逆反於平常修士,實在是驚豔絕倫。現如今,輔元倒是知道,此等花招,其實只要有人意識到這其實是蘊藏了情報的暗紋,擅長卜算的修士,便可輕易推算出其內容。

不過,儘管如此,那也要擅長卜算佔術之修士意識到這紋路實際上是蘊藏了文字的內容才行。換言之,只要這些圖案沒有先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一般修士根本不會想到用卜算之術去推算,恍若燈下黑般,這樣的傳信手法便會很好地藏匿起來,直到真正認得出這套暗紋之人,利用心中熟記的紋路與銘文的對照,看出其中所書寫的意思。

也是說,在這雙修玉簡上鐫刻了紋路之人,他她所想傳遞給訊息之人,應該是知曉這套暗紋之人。

如果不出意外,這該是留給碧琉老祖的資訊。

玉簡之內,是一上乘的雙修功法。雙修功法,自然是要心意相通之人共同修煉,才能效力最高。

而玉簡之上,以外力直接鐫刻的紋路,卻又是情斷義絕的意思。

簡直像——情人終是決裂,分手離開前,將最後的共同所有物留下的樣子。

“輔元,這玉簡中……記載了什麼?”恐怕因為那冰炎說到底是輔元所解決的,因此這破了冰炎之後的玉簡便應歸於輔元。此時墨今開口所問之事,若是只一面之交的修士間如此相問,是很不合適的。

因此,墨今此時的口氣,才會不那麼篤定輔元會回答自己,帶著一種悄悄越界的小心虛。

輔元看向了他,越發覺得這墨今深淺未知,他只甩手,那玉簡便掉落到了墨今的懷中。

“……”墨今以神識讀此玉簡,復而愣了會兒,“原來是此等功法。”

輔元尊者只當他此時的樣子是因為這玉簡中內容畢竟是雙修功法的原因,正欲開口,那墨今卻只說道,“此等功法,太過惡毒,假借雙修功法,實則陰陽不均。除非修煉者一為純陽一為純陰,否則這功法便做不到陰陽調和,二人之修為,必然會偏向一人。”

他抬頭望向輔元尊者,眼神亮晶晶地,帶著一絲隱匿的狂熱,“純陰純陽之體質者,基本只在上古傳說中存在。因此這功法要真修煉起來,基本是一採補功法了。”

“竟是如此?”輔元問道,這功法剛剛他只粗略掃了一眼,因輔元也沒有沒事研究雙修功法的原因,那《劍仙破魔傳》中更是指明了男女主藉此雙修功法,二人皆修為大漲的事實,因此從一開始便先入為主了。

此時墨今點出此玉簡中功法問題,輔元接過再度通讀了一遍,除卻那玉簡中那種種更利於雙修道侶身心道法合一的私密姿勢,輔元更加注意那其中記載的靈氣流傳方式,最終得出了與墨今相同的結論。

書中此處,畢竟僅是略寫。那楚真是純陽之體,於瀟瀟身具冰靈根,因此竟然隱隱也勉強構成陰陽,因此沒顯出採補之術的惡端。

“你先前可是說過,奪舍於你的那邪天老祖,正是冰靈根?”輔元心中早知答案,卻再度確認。

墨今肯定回答到,“奪舍之前,我神識一陣恍惚,似乎聽到他提及我不僅與他同為冰靈根,跟腳也有些相似。後來與他靈魂纏鬥之時,他亦提及過原本乃是天生寒體。”

天生寒體。

輔元那時的記憶,一下子被這個宛如詛咒一般的名詞喚回了。那一天,晴空萬里,天空沒有一絲雨雲,陽光正正好,在樹木枝椏間落下片片成塊的明亮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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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元記得,那時候,自己似有所悟,抬頭看向那枝葉稀疏之處,只覺得每片綠的葉子都好像亮著金燦燦的光,整個世界都好像是徹底通透的明亮。

接著,他聽到了碧琉的聲音。

那時候,碧琉和自己說了什麼,輔元已經記不得了。輔元最後記得的是,自己被法術束縛住身體,只看見有殷紅的液體從自己的身後方蔓延而至。背後似乎在疼,又似乎沒有。

他記得自己問碧琉為什麼,碧琉笑了。

“因為你是天生寒體,所以我才收你為徒。現在,你終於結嬰,也終於有用了呢。”碧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地彎起,像是一對月牙兒地那般彎,因此無論何時他笑起來,都顯得十分溫柔和氣。

他的聲音宛如上好的兩塊玉石相碰,說起話來不緩不急,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韻律。

那一天的陽光,是輔元今後的那麼多年,從未再有過地燦爛。

“輔元?”墨今喚道。

“天生寒體,這是什麼?”輔元皺著眉頭反問道。剛剛他雖是忽而心底湧現了些過去的殘片回憶,卻也沒真失神。

墨今搖搖頭,“那邪天老祖那樣自豪地說自己,恐怕是什麼了不起的體質。”

輔元覺得墨今全然不知倒是正常。畢竟,自那之後,他自己更是查閱了各種上古殘簡,幾大宗門的藏書閣也多以法寶相贈為理由,查閱過部分。那天生寒體,卻是哪兒都沒有記載的。

“恐怕是什麼上古之時的記載。”輔元輕輕帶過。

“不過,輔元,你倒是提醒我了,五行中,水本屬陰,冰較水則更偏陰些。”墨今嘆道,“這雙修功法,若是抓的那爐鼎是冰靈根修士,恐怕較之水靈根修士,還更要效果卓群些。”

“……你我皆是冰靈根,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為好。”輔元沉聲說道,並將那玉簡收入自己的千珍千寶乾坤袋之中。

輔元很肯定,碧琉並非純陽體質。雖自己是冰靈根,但是當年碧琉收自己為徒,顯然也不是衝著什麼採補功法而去的,而是單純地,將自己當做了肥料而已。

那邪天老祖雖元魂被以畫封存,但是他的身體,是的的確確消失的了。在知曉那秘境主人實為碧琉之後,輔元不難想象,那邪天老祖的身體,恐怕是被當做了花肥供養給了婆娑鬼木,他才會在見了那樹之後,知曉了原來自己的血肉被碧琉當做了花肥,最後才會心神動盪,讓墨今徹底尋到機會奪回軀殼。

輔元的猜測雖然與邪天身體真正的用途有了些出入,但是實質上也算是猜對了。

輔元只看向手中玉簡,心中想到看來留下這看似雙修實則乃採補之術的玉簡之人,恐怕……正是發現了功法的玄妙,才會離開碧琉的。不過,輔元卻很懷疑採補之術恐怕只是碧琉順帶,這留下玉簡之人,未必沒有也成了那花肥。

他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自己卻也沒坦蕩到哪裡去。

輔元尊者想到了明夏。當初收明夏為徒,便是看中了他的極陽之體,打算待他成了金丹後期,便以丹藥陣法催生為心境不足的元嬰修士,接著效仿那碧琉所為,以明夏極陽之血,澆灌於那還處於幼年期的婆娑鬼木之上,以一整個極陽體質的元嬰修士之血,破那陰氣十足的婆娑鬼木。

這些年,明夏早已是金丹後期修士多年,輔元卻始終下不了那最後一手。

幸好,原來這世間果真有純陽之體之人。只要用那楚真來滅殺婆娑鬼木,不需要使用明夏。輔元尊者對於不用再做二選一的選擇題這件事,覺得隱隱有些開心。與這輕鬆舒適的歡樂同時產生的,也有心底那對著明夏不自在的愧疚感。

稍整理思緒,輔元望向墨今,心念一轉,正欲說些什麼,卻只見周圍白光四起,是那傳送陣之貌。...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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