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南門,平日就是集市。

今日的集市格外熱鬧。

在一處空地上,一位青袍醫者正在給人診脈,身前是一方桌桉。

上面有紙筆,銀針,還有醫箱。

在這人之後攤位上,還有一位老者,年約五六十,一副仙風鶴骨模樣。

這一對醫者,醫術精湛,半分診金不取。

一傳十,十傳百,在這裡已經排起了長隊。

關興在州泰來到這裡,正看到熱鬧的一幕。

“好了!”青袍醫者給一位老漢看過之後,直言道:“您回去之後,找些金銀花泡茶就可以了。三五日,就能去火!”

老漢依舊不信,又問道:“真沒事,我總是頭暈目眩,要不要開些藥物!”

“人身之奇妙,千變萬化。許多人對某些病症本就有自愈之能,即使不服藥也能痊癒。”

只聽這青袍醫者安慰道:“你這偏頭痛導致症狀,可取蘿蔔汁滴入鼻孔,半月就有奇效。”

那老漢聽了,仔細記住離開了。

關興在旁看了,嘖嘖稱奇。

這醫者藥方多是民間可尋取之物,並不珍貴。

有時一兩樣,至多三四樣就可治病,當真神奇。

一會功夫,那青袍醫者已經給四五人診治完畢。

關興越看越出神,與州泰不知不覺就到了醫者跟前。

那醫者一抬頭,看了關興一眼。

“且先讓我診脈!”

關興中毒之後,已經三個月,沒再發作。

此時醫者當前,也有心讓他診治一二,與張先生互相印證。

果然,這青袍醫者給關興診脈後,也是眉頭一皺。

“你這脈搏顯示,好似大病初愈……”

醫者沉吟少許才道:“足下之前應誤食了毒物,如今看毒性已經微弱。只是平時還要清澹飲食,切記油膩發物!”

關興見這醫者倒是謹慎,沒有說自己是中毒,只是說誤食。

心中更加讚許。

當下,這醫者又給關興開了一劑藥方送上。

“你這症狀不可輕忽,這是一副將養方子,可彌補……”

這醫者話剛說到一半,卻見本在後面修養的恩師起身過來。

“這位郎君,我們借一步說話!”

關興也早注意到這矍鑠老者,正想著問診過後去請教一二,沒想到這老者先行過來。

“老丈請了!”

關興向老者行了一禮,跟著老者來到一處靜謐之地。

還不等關興出言,這老者當先對關興一拱手。

“昨日劣徒對貴屬下多有得罪,還請關將軍海涵!”

聞聽此言關興好奇,忍不住問道。

“老丈何出此言?又怎認得關某?”

“哈哈!將軍丹鳳眼、臥蠶眉,世間絕有,斷不會錯!”

這老者朗然一笑,聲音洪亮。

“況且如今許洛都在傳揚,關將軍美名,老朽怎會不知。”

關興一見這老者,就知道並不是尋常人,恭敬道:“些許薄名,不足掛齒,讓老者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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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將軍!小徒知曉陽城戰事,顧念老朽安危,才隱匿探聽。”老者一指州泰,對關興說道。

“不想被貴屬下發現,仗著身手敏捷,逃脫了追捕。不過,我等並無惡意,將軍放心!”

州泰聽聞此事,才清楚前因後果。

關興則更加好奇,這隊師徒怎有如此本領。

關興立刻鄭重向著老者一禮,然後問道:“今日得遇賢者,不可失之交臂,敢問老丈上下如何稱呼?”

這老者任然不徐不緩,澹澹道:“將軍何不先看看,劣徒開的方子?”

知道老者必有所指,關興拿起方子觀瞧。

漆葉屑一升,青黏屑十四兩,黃精二兩……

“漆葉……漆葉青黏散!”關興一激動,叫破老者身份。

“老丈就是神醫華老!”

想不到居然能在陽城遇到神醫華佗,這對關興來說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華佗在東漢可謂傳奇人物,斷言小吏梅平五日必死、為廣陵太守陳登祛除腹腔蟲蟎。

發明五禽戲,麻沸散,編寫《青囊書》……

“老朽正是華佗,不敢當神醫之稱。治病救人,醫者本分。”

華佗聽聞關興讚許,十分謙遜。

“華神醫高義,晚輩讚佩!”

出於恭敬,關興自稱晚輩。

“安定黎庶,治病救人,殊途同歸!”

關興稱讚一句,然後就急不可耐的發出邀請。

“興在江陵也得遇仲景先生後人,開設醫館。今冒昧邀請神醫南下,光大醫師行業,不知可否!”

華佗要是還在許洛,過不了多久便會受曹操徵召。

最後被曹操冤枉,慘死獄中。許多著作也沒有流傳下來,殊為可惜。

華佗行醫數十年,美名天下皆知。

受過許多王公貴族禮遇,也有許多氏族大家邀請,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高官厚祿,金錢美女非他所愛。

只是這次關興有些不同,在大義之後,拿出了光大醫者的帽子。

士農工商四民,醫者也只是第三位。

華佗一笑置之,擺手道:“老朽年近八十,閒雲野鶴慣了,荊襄蠻荒之地,怕不習慣!”

關興一聽便知這是託詞,急道:“神醫奔波一生,悲天憫人,興素來敬仰!只是單憑您一人之力,就算走遍天下,又能醫得幾人?”

“人力有窮時!天下間疾苦何其多也,您如何救治得過來?”

“若是南下,江陵、公安、成都等地,悉數可選擇。到時各地州府開辦醫館,一面治病救人,一面傳授醫術,功德無量。”

關興急切之下,一連說了好些話。

華佗開始還不以為意,越聽越入神。

華佗雖然不看重功名利祿,但是為天下醫者之先也有些意動。

關興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循循善誘。

華佗苦心孤詣,編撰《青囊書》,在獄中還不忘交給獄卒,可見是想傳承的。

“如此!神醫弟子遍佈天下,青史留名。後人提起醫學,神醫之名就好比儒家孔孟,豈不美哉!”

“倒時神醫流芳千古,麻沸散、五禽戲等造福天下,這才附和神醫您的身份啊!”

關興說的認真,華佗終於有些動容。

“將軍一番美意,榮老朽考慮考慮!”

這時關興才發覺自己太急切了,定了定神。

前時已經說過,關興要為劉備積蓄力量,人口是重點。

可是漢末人口稀少,死於戰亂者有,死於疾病者有。

還有一部分是死於疾病,比如周瑜、魯肅、王粲都是死於瘟疫。

要是有華佗這樣的神醫,至少可以挽回部分。

更重要的是,關興知曉法正最近身體就不好,還有劉備、諸葛亮也不夠長壽。

要是熬死司馬懿,那三國歸漢必矣!

“興肺腑之言,望神醫考慮!”

知道華佗不是能強留的,關興抱拳道:“無論神醫如何選擇,興必定支援。興有一法,可大規模印製書籍,若是神醫有所需求,興願意奉上。”

不論華佗是否南下,支援華佗廣大醫學,造福天下才是實際。

醫治劉備、法正,這是關興的私心。

印刷術是四大發明,應用於醫學肯定要比應用在佛學更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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