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您怎麼來了?”

葉城剛回到正堂,就看到一襲紫袍的徐恆急匆匆走了進來。

現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剛辰時吧?

“葉侯,趕緊跟咱家進宮,陛下還等著你呢。”

徐恆連忙說道。

“徐公公,到底什麼事,這麼急啊?而且,我還沒有換衣服呢。”

葉城頓時明白肯定是發生大事了,否則乾皇不可能派徐恆這麼火急火燎得催自己進宮的。

“具體情況你進宮就知道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吧。”

徐恆搖搖頭,看到葉城衣衫不整,當即說道。

很快,就有侍女上來為葉城整理頭髮,又有侍女端來臉盆毛巾,洗臉漱口之後,又把玉冠和官服穿戴上。

沒花多少時間,葉城就和徐恆離開了侯府,坐上宮裡的馬車。

不到半個小時,葉城已經來到了養神殿。

“臣見過陛下。”

葉城連忙見禮。

“葉卿,朕不久前得到訊息,天劍門劍子,爛陀寺佛子,黑龍山莊少莊主,月清宗聖女,天機城少城主相繼遭到襲擊,其中天劍門劍子和月清宗聖女重傷,其他三個全死。”

乾皇臉色平靜得說道。

可說出的訊息,卻把葉城給震驚住了。

因為這件事情實在太大太大了。

這些人可都是各大宗師大派的正統繼承人。

他們的身份地位極高,也代表了各派的顏面。

現在居然全部遇襲。

死了三個,重傷兩個。

“陛下,這是他們做的?”

葉城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雖然沒有證據表明,可也只有他們有這個實力。”

乾皇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那兩家這麼喪心病狂,竟然動用如此手段。

“不,還有陛下有這個能力。”

葉城搖頭說道。

“是啊。”

乾皇點點頭,“雖然人人都知道最大可能性是他們兩家,可那幾家宗師勢力,也不會完全相信朕的。”

“陛下,這次是臣考慮不周,才導致如此後果,請陛下責罰。”

葉城連忙說道。

他明白這次兩家用這種陽謀加陰謀的手段,目的就是為了破壞春試新規則,阻止五大宗師勢力進入神武學院,同時徹底撕裂五大宗師勢力跟朝廷的關係。

“這怪不了你,朕也沒想到他們敢這麼做,看來葉卿的舉措,已經徹底將他們兩家逼到絕境了。”

乾皇嘆了口氣。

他現在都有點佩服那兩個老東西了。

因為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他這個皇帝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站在兩家這邊,應付五大宗師勢力,這樣一來,葉城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費了。

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皇室根本不可能保持中立,任由五大宗師大派對付王趙兩家。

那樣的話,只怕天下就會大亂。

而皇室也將威信盡失。

第二種就是站在五大宗師大派那邊,調查出真相,對付王趙兩家。

可這無疑是飲鴆止渴。

失去了王趙兩家,皇室也將徹底失去對五大宗師大派的優勢。

而且動了王趙兩家,造成的損失和影響絲毫不比前一種少,肯定會更大。

王趙兩家勢力早已經滲透到了朝廷的各個角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趙兩家對朝廷,對皇室,乃至對天下的重要性,比五大宗師大派大得多。

這也是皇室歷來拉攏王趙兩家,打壓五大宗師大派的主要原因。

葉城開始思考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該如何應對?

無論是站邊王趙兩家,還是五大宗師大派,似乎都不行。

中立就更行不通。

“陛下,臣覺得應該做出決斷了。”

葉城忽然說道。

“什麼決斷?”

乾皇眼神微微一凝。

“徹底除掉王趙兩家。”

葉城說道。

乾皇聳然一驚,看著葉城。

這個念頭,他曾經有過,卻不敢去做。

引發的後果太大太大了。

就算是之前的麻匪之亂,他也只是調查真相,藉機打壓兩家而已。

因為單憑皇室一方的力量,不足以佔據優勢,更何況還有五大宗師大派虎視眈眈。

而拉攏五大宗師大派,又必然是引狼入室。

“陛下,聯合五大宗師大派,清除王趙兩家勢力,看似會撼動朝廷根基,引狼入室,重蹈王趙兩家的覆轍,可那是因為我們將五大宗師大派看做一個整體。面對朝廷的打壓,他們五家就必然要報團取暖,可一旦朝廷接納了他們,並且清除掉了對他們最為敵視的王趙兩家,這五家鬆散聯盟也必然會瓦解,因為他們相互間已成競爭關係了。而陛下需要做的就是對五大宗師大派進行分化,拉攏,打壓...讓他們再也無法聯合起來對抗皇室。”

葉城看到乾皇的神色,就知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他也知道機會難得,當即慫恿了起來。

五大宗師大派的繼承人要麼死了,要麼重傷,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否則顏面何存?

正好可以利用五家之力,徹底將王趙兩家清除掉。

這次看似是危機,可實際上也是機遇。

當然,想法是好的,就看乾皇有沒有這個氣魄,能不能做出這個瘋狂的決定。

“葉卿,你先回去,朕要好好考慮一下。”

乾皇擺擺手道。

“是,陛下。”

葉城連忙躬身,然後離開了大殿。

接下來該如何決斷,就看乾皇的選擇了。

他能做的就是建議。

最終的決策權在乾皇手上。

如果乾皇真的決定要放手一搏,徹底清楚王趙兩家,那麼他這個隱藏的先天宗師,自然也會盡一份綿薄之力。

畢竟,他曾經可是在心底承諾過,要給王天罡和趙藏龍這兩位宗師一個痛快的。

.....

接下來幾天,五大宗師大派的繼承人遇襲重傷甚至是死亡的訊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天下。

舉世震驚。

如果說某一家的繼承人遇襲也就算了。

居然是五大宗師大派的繼承人全部遇襲,這就不是巧合偶然,而是一次針對五大宗師大派的陰謀了。

一時間,各種謠言飛起。

有說是這件事情是皇室派人做的,為的就是讓五大宗師大派和王趙兩家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也有說是王趙兩家的陰謀,為的就是應對神武學院的春試新規則,逼迫乾皇放棄這個計劃。

還有說是五大宗師大派自導自演,為的就是師出有名,在春試新規則中獲取更大的利益。

亂了。

徹底亂了。

在接下來的大朝會上,頓時就有大臣攻擊葉城,說是葉城修改神武學院春試規則,才引發了如此嚴重的後果,要求乾皇罷免葉城神武學院院主一職,並且加以懲治。

這件事情,也引得朝堂上亂成一團。

......

錫山鴻園。

還是在竹軒之中。

兩位宗師正在下棋。

“哎,如果不是乾皇咄咄逼人,我們兩個怎麼會出此下策啊。”

王天罡一顆棋子扣下,嘆了一口氣說道。

現在這種局面,對王趙兩家也是非常兇險。

可乾皇借用葉城之手,修改神武學院的春試規則,就已經撼動了王趙兩家的絕對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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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家為何能有今日的局面,就是藉助了神武學院。

所以神武學院絕對不容有失。

“現在就看乾皇如何選擇了,希望他能夠做出正確選擇,我王趙兩家終究是站在朝廷這一邊的。”

趙藏龍澹然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

.....

葉城接連幾天都沒有去神武學院。

而是天天去清源樓喝酒。

而乾皇也一直沒有召見他。

這天上午,他再次來到了清源樓。

“葉公子,你已經是連續五天來了?”

酒樓內,蘇掌櫃坐在櫃檯裡,看到葉城進來,露出了驚訝之色。

“怎麼,不歡迎嗎?”

葉城笑道。

“當然歡迎了,能讓葉公子天天來,我這酒樓是蓬蓽生輝。”

蘇掌櫃輕笑道。

葉城走上了二樓,而蘇掌櫃也抱著一罈酒跟了上去。

“葉公子,最近發生的事情,對你沒有影響吧?”

蘇掌櫃給葉城倒滿之後,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

她作為這家酒樓的掌櫃,消息來源還是蠻廣的。

更何況五大宗師大派的繼承人都被襲擊之事,早已經鬧得天下皆知的地步了。

各種謠言四起。

據說那五家宗師大派內部是群情激昂,是要為他們的繼承人討回公道,給朝廷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現在全天下都在看乾皇的反應,會如何處理此事?

“暫時沒有。”

葉城搖頭說道。

當然,在很多人看來,葉城在神武學院的大肆改革,修改春試新規則,必然跟這次大事件有關聯的。

所以,葉城這個始作俑者肯定要受到牽連的。

趙掌櫃神色複雜的看了葉城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她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的。

.....

皇宮。

養神殿。

“父皇。”

太子蘇哲老老實實得站在乾皇面前,“您不會責罰葉城吧?”

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也想見乾皇。

可這兩天,乾皇一直沒有露面。

直到今日,才把他叫了過來。

“你覺得朕是這麼昏庸的皇帝嗎?”

乾皇澹然說道,“雖然他的舉措激進了一點,可也是得到了朕的許可。”

太子蘇哲一聽,當即暗松一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父皇為了平衡各方,最終把葉城推出來背黑鍋。

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因為所有事情的引子,都是葉城修改春試規則。

對一個皇帝來說,一旦某些事情失去控制,又不想影響威信,往往會把某些人推出來當替罪羔羊的。

“父皇,那你決定了?”

太子蘇哲輕聲問道。

“哲兒,王趙兩家這顆毒瘤,朕不想再留給你。”

乾皇看著兒子,嘆然說道。

到目前為止,太子都沒有成就先天武者。

半年前使用了一份靈物,卻沒想到突破失敗,雖然在他護持下,並沒有發生危險。

可就算以後還有成為先天武者的機會,可宗師的機率就微乎其微了。

所以,他希望在自己的任上徹底解決掉王趙兩家,留給兒子一個更穩定的乾國。

“父皇....”

太子蘇哲眼睛乏紅,“兒臣無能,太讓您失望了。”

“練武這種事情,強求不得,接下來天下會有一場大變,你作為太子,就必須要有所心理準備了。”

乾皇澹然說道。

“兒臣知道。”

太子蘇哲點頭說道。

“徐恆,去把葉城找來。”

乾皇忽然對殿外候著的徐恆說道。

“是,陛下。”

徐恆在外應聲之後,就出去了。

......

清源樓中。

葉城和白玉郎喝著酒,聊著天。

白玉郎幾乎天天都會來這裡喝酒的,比葉城來得頻繁多了。

“府主,我看你這次怕是要坐冷板凳了。”

白玉郎喝多了,就口無遮攔,“其實,坐冷板凳也挺好的,不然像你之前天天忙上忙下的,連喝酒的時間都沒有,看看現在...現在都有時間喝酒,多瀟灑啊。”

葉城笑了笑,說道:“老白,你天天這樣,就打算這麼過一輩子嗎?”

“這樣不好嗎?了無牽掛,瀟灑人生。”

白玉郎拿起酒杯,跟葉城碰了一下。

“你呀,別老了後悔。”

葉城搖頭一笑,也將杯中餘酒一口而盡。

“絕對不會。”

白玉郎咧嘴一笑。

蹬蹬蹬...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響起,然後一襲紫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徐恆已經來到了樓上。

“葉侯,總算找到你了。”

徐恆氣喘吁吁得說道。

他可不是護衛太監,沒有練過武的,又年紀一大把了,所以爬樓梯,都感覺很累。

“徐公公,你派下人過來通知我就行了,沒必要親自跑過來。”

葉城看到徐恆來找自己,頓時就明白乾皇已經做好決斷了。

“別耽擱了,葉侯,我們趕緊走吧。”

徐恆說道。

葉城起身跟著徐恆走了下去。

白玉郎見此搖搖頭,然後繼續喝酒。

沒過多久,蘇掌櫃走了上來。

“白爺,葉公子,不會有事吧?”

她坐了下來,問道。

“放心吧,府主不會有事的。”

白玉郎笑道,“呵呵,這一壇好酒,今天就全歸我了。”

說著他又給自己的酒杯滿上了。

他知道府主的背後站著一尊神秘的太監宗師。

雖然不知道這尊太監宗師的真實身份,可真要是府主出事,那位太監宗師必定會出手的。

所以府主最多是失勢坐冷板凳,性命必然無憂。

更何況,這徐總管來親自來找府主,似乎情況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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