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宮廷

“陛下，太子殿下和雪崩殿下來了。”

寢宮外，面容充滿皺紋的魚總管，對著寢宮大喊。

千仞雪與雪崩則是站在魚總管的後面，等待著。

不多時。

一位瘦小的宮女，亦步亦趨地從寢宮內走來，低著頭, 朝著千仞雪恭敬行禮。

“太子殿下，雪崩殿下，陛下宣你們覲見。”

聽到這話，雪崩眉頭緊皺。

這次好像不是父皇召見。

倘若是父皇主動召見，那麼守在門外的魚總管，就會直接讓他們進去。

而不是，再在外面, 向父皇稟告。

也就是說。

這一次覲見父皇, 完全是大哥雪清河的注意。

想到這裡。

雪崩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警惕。

但轉又一想，自己近些年來，沒少苦修。

修為已經秘密逼近魂帝級別。

這在整個天鬥帝國當中，已經稱得上佼佼者了。

只要不出意外，在三十歲之前，必然能夠進入魂鬥羅層次。

天鬥帝國的傳國武魂，實際上並不算頂尖。

能夠成為魂鬥羅，已經算是出色。

而從他蒐集的情報來看，自家大哥的修為，也只不過在魂帝上下。

現在雪清河的身邊，並沒有其他高手。

萬一有什麼意外，雪崩有自信，他能夠絕地逢生。

當然, 這是最壞的打算。

雪崩可不相信，大哥能在父皇面前, 做出親兄弟之間，相互屠戮的事情。

今日叫他過來, 萬一真有要事相商呢。

但願他想多了吧。

雪崩心中默唸。

“弟弟, 我們進去吧。”千仞雪面含微笑。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她根本沒有太多的感情。

千仞雪本就是性情冷淡之人，為了達到爺爺的期許。

有時候，必須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好。”雪崩強顏歡笑點了點頭。

心中看著自家大哥的面容，確實有些發憷。

這個大哥，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宮女的帶領下，走進寢宮。

周圍瀰漫著一股藥香味。

雪夜大帝年輕時馳騁戰場，為帝國立下了赫赫戰功，故而才能從眾皇子當中，脫穎而出，成為皇帝。

但多年的征戰，也讓雪夜大帝的身體，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年輕時，身強力壯，暗疾還不太明顯。

如今年老體衰，身上的暗疾，則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特別是去年冬天，雪夜大帝遊獵於落日森林，墜於馬下。

從那時起，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一切軍政大權，都委身給了雪星親王處理。

來到床邊。

千仞雪見到了，雙眼緊閉的雪夜大帝。

即便是聽到兩位兒子的到來，雪夜大帝也不想睜開眼睛。

有氣無力地張開嘴，道：“吾兒來此，有何要事？”

“兒臣想與父皇，說說話。”千仞雪的眼眶，忍不住一紅，聲音也有些悲蹌。

雪夜大帝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眼睛艱難第張開一條縫，歪頭盯著千仞雪。

“說話好啊，說話好啊。朕的時日，怕是不多了。”

“父皇，您有我天鬥國運護體，身體斷然無恙！”雪崩上前一步，神色堅定道。

聽到這話，雪夜大帝眉宇間，盡是慈祥。

“朕也希望這樣，抵抗武魂殿的大業未成，我若是進入九泉之下，也愧對於列祖列宗。”

“可惜啊！朕的情況，朕自己知道，怕是時日無多了。”

“崩兒啊，你行事素來浪蕩，朝中大臣對你頗有微詞。”

“朕若是不在了，你可莫要再如此胡作非為了。”

“將心思用在國政之上，好好學學你雪星皇叔，輔佐你大哥坐穩皇位。”

“兒臣曉得了。”

見雪夜大帝聲音，越來越虛弱。

雪崩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不是傻子，自家大哥，可沒有寬大的胸膛。

倘若父皇駕崩，他不及時離開天鬥城的話。

別說雪星皇叔那樣，輔佐天鬥江山社稷的親王了。

恐怕小命都保不住。

但為了哄父皇開心，雪崩並沒有表達出不滿。

而且他也知道，即便是表達出不滿，也改變不了大哥的太子地位。

近些年來，大哥雖說沒有立下赫赫戰功，但也是穩中求進，地位穩固。

有朝一日，父皇駕崩。

大哥繼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清河。”囑咐完雪崩親王，雪夜大帝的目光，又艱難地看向千仞雪。

“朕知道，你胸懷大志。不過，這個時代，並不是你施展才華的時候。”

“咱們天鬥帝國，看似地域廣闊，實則深受分封之苦。國內四大附屬王國和一個公國，佔據了一半國土。”

“帝國直接控制的行省，也有諸多貴族的封地，不受管轄。”

“而且，在國際上，還有武魂殿這個打敵人，幾乎不能讓天鬥帝國放鬆片刻。”

“你繼位後，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雪夜大帝，說到這兒，大口喘著氣。

旁邊的侍女，於心不忍。

哭喪著個臉，小聲囑咐道：“陛下，您還是儲存些體力吧，不要再說了。”

“早晚都要死的人，再不說，這些話，就要永遠爛在心中了。”面對侍女的叮囑，雪夜大帝表現得很是淡然。

繼續看著千仞雪道：“七寶琉璃宗，是天鬥皇室天然的盟友，你繼位後，要繼續鞏固兩家的關係。”

“可惜，朕在位期間，並沒有說服寧風致，讓我們兩家，結為親家。”

說到這兒，雪崩的臉上，面露惋惜之意。

如果能讓七寶琉璃宗的少主，寧榮榮嫁給自家兒子，兩家形成政治聯姻，天鬥皇室的地位，將會比現在穩固一倍。

“武魂殿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們也不要過分展露出敵意，否則會引起他們的針對，這是對我們天鬥帝國不利的。”

“清河你記住，身為帝王，一定要學會隱忍。”

“隱忍麼……”千仞雪有些失神。

面對雪夜大帝碎碎念的叮囑，她的確有些於心不忍。

手搭在腰間，想拿出藏在儲物空間當中的劍。

好幾次，都堅持不住，放棄了。

“我們要是真正的父子，該多好啊！”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從父皇您的手中，接過天鬥帝國，並將它建設得更加強大！”

千仞雪眼眶中，血絲瀰漫。

相處時間越久，情愫也是深刻。

雖然在最開始時，一切都是偽裝的。

可偽裝久了，誰又能分清，這其中的真真假假？

“清河，朕還沒有死，你眼眶紅什麼！”

雪夜大帝忽然有些生氣，怒視千仞雪。

“身為帝國太子，你怎麼像個女孩子似的，感情用事！”

“記住！當皇帝，必須要少用感情！”

“父皇教訓得是。”

千仞雪深深地彎下腰，朝雪夜大帝行了一禮。

見到這一幕，旁邊的雪崩，卻是有些小得意。

當帝王，要學會隱忍。

他這算不算，隱藏得很深？

當帝王，不能感情用事。

連自家大哥受罰，他都沒有一點難過，這算不算擁有帝王之心？

想到這兒，雪崩在心中深深感慨一聲，上天是何其的不公。

只是因為晚出生幾年，便與太子之位，永遠無緣。

這倒是讓雪崩，有些羨慕星羅帝國。

星羅帝國的皇位，不以皇子年齡限制，能者居之。

倘若天鬥帝國，有這樣的制度。

他何嘗不能爭一爭，這皇位。

咔嚓！

腦海充滿幻想時。

雪崩忽然覺得胸口一熱。

他機械般低頭看去。

發現一柄鋒利的劍，正插在胸口。

鮮紅的血，順著劍刃兩側，泊泊流出。

流淌的鮮血，也在抽走他的生機。

他的身體，正迅速地冰涼下去。

雪崩難以置信地順著長劍，盯著手持劍柄的人。

……他敬畏的大哥！

“沒有……想到！我終還是像其他哥哥一樣，死在了大哥你的手裡。”

千仞雪神色恍惚，面容蒼白，金色的瞳孔，盯著雪崩，一句未發。

咣噹一聲。

長劍拔出。

血液更加噴湧了。

雪崩也是應聲倒地，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力氣。

從千仞雪出手，到雪崩中劍，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而已。

即便是雪崩身為五十九級的魂王，也沒有察覺到，千仞雪的速度。

旁邊。

雪夜大帝忽然瞪大了眼睛，蒼老的臉上，爆發出極致的憤怒。

“清河吾兒，這是為何！”

雪夜大帝歇斯底里的大喊。

“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弟弟對你已經沒有了威脅，你為何還要殺他！”

一瞬間。

雪夜大帝更加蒼老了。

木已成舟，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再改變了。

身為帝王，他豈能不知道，自己的其他兒子，實際上也是死在大兒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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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手心手背都是肉。

手背的肉沒了，總不能再把手心的肉也刨掉。

沒有想到，一時的手軟，終究釀成了大錯。

他真是看錯自家大兒子了，被他的儒雅外表迷惑，沒有看清，溫和的外表下，是一顆魔鬼般的心臟。

“抱歉，父皇。”

千仞雪提著帶血的天使之劍。

這劍是天使家族的傳承信物。

天使家族的祖先，曾立下過誓言，希望自家的後代，有朝一日，能夠手持此劍，君臨大陸。

千仞雪第一次手持此劍時，是在十歲生日的時候。

她猶記得。在生日那天，爺爺千道流領著她，來到長老殿大殿，將此劍鄭重地交給了她。

並神情嚴肅的告訴她：“吾輩榮光，將由小雪你來繼承了。”

當時。

她還堅定的回答，一定會好好守護這天使之劍。

讓劍嘗盡敵人的鮮血。

十年來。

天使之劍，一直塵封在她的儲物空間當中。

從未動過。

如今出鞘，所弒之人，卻是千仞雪，最不想面對的。

此刻。

她只覺得，劍沉重無比。

持劍的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千仞雪深吸一口氣，一行淚水，從眼淚中劃過。

她，很害怕，面對雪夜大帝的害怕。

這些年來，千仞雪所殺之人不少。

親手送走的，也有雙手之數。

可謂是雙手，沾滿了鮮血。

但即便是如此，當劍對準雪夜大帝時。

千仞雪的身軀，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一幕，卻讓血液大帝笑了。

“怎麼，下不去手不成？”

“敢將劍對準你的父親，你也算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朕……也不算白死！”

雪夜大帝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但眼神當中，沒有哪怕一絲害怕之意。

身為帝王，雪夜大帝享盡了榮華富貴。

作為一位老者，他也受盡了病痛折磨。

所以，雪夜早已經看淡了一切。

死亡，對他來說，不過是歸宿而已。

儘管對這世間的一切，充滿了不捨與留戀。

但這都是身為人類的常情。

而不是恐懼死亡。

“我不是雪清河。”

千仞雪聲帶顫抖著，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她埋藏十年的話。

“我是天使家族的少主，武魂殿的聖女，千道流的孫女，比比東的女兒，千仞雪。”

“但我依舊，叫你一聲父皇。”

雪夜大帝，沉默住了。

他瞪著眼睛，望著千仞雪的金色瞳孔。

聲音有些沙啞：“這麼說來，清河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千仞雪高昂著脖頸，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沒錯！”

“好啊！好啊！朕以為朕這一生，沒做進取之君，但稱得上守成二字！”

“哈哈哈哈！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噗！”

雪夜大帝猛吐一口鮮血，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嗽之中，血液倒灌喉嚨。

隨後，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最終竟被活活嗆死了。

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死不瞑目。

千仞雪盯著床上的雪夜大帝，深深地行了一禮。

旁邊。

服侍雪夜大帝的侍女，呆呆地望著這一幕，已經癱在了地上。

侍女哪裡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

幾乎臉逃跑的勇氣，也生不出來。

話也不會說了。

只是瞪著眼睛，看著千仞雪。

千仞雪回眸，與侍女對視了一眼。

“抱歉。”

手起劍落。

隨後，將天使劍重重地仍在了地上。

這柄劍，她已經拿不動了。

走出寢宮門外。

千仞雪遇見了，帶著親衛急匆匆往寢宮內趕的魚總管。

魚總管看到千仞雪雍容華貴的服飾上，濺著鮮血，大驚失色道：

“太子殿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千仞雪只是撇了魚總管一眼，便繼續向外走去。

同時淡淡的聲音傳來。

“雪崩蓄謀襲擊父皇，已被本太子擊殺。”

“父皇怒火攻心，已大行崩殂！”

此話一出。

魚總管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