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在氣得吐血後,嘴角的血還沒擦乾淨呢,就得知了另一個讓他吐血的事情。

朝廷竟然公開張貼榜文,邀請白蓮教參與佛道兩教的辯論,並且直接點名讓他這個小明王參加!

韓清一眼就看出朝廷的陽謀,不論他參不參加與佛道兩教的辯論,他都落不到好處!

如果去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要是不去,朝廷就會拿佛道兩教當參照物,宣揚白蓮教是邪教。

而且,自己在江湖上也會被傳為笑柄,會被綠林好漢,甚至白蓮教內部骨幹嘲笑為膽小鬼。

韓清鑑於當前白蓮教所面臨的嚴峻形勢,當即決定召開白蓮教第九十九次全大明護法大會。

此次大會在距離京城較遠的杭州召開,不僅韓清這個小明王盛裝出席了會議,大明一十三個省,每省都派出超過三人以上的代表出席了此次護法大會。

在大會上,韓清就白蓮教當前所面臨的嚴峻形勢進行了全面的彙報,並提出了若干問題和建議。

其中著重講述聖女嫁人對白蓮教整體形象的影響,以及辯論大會會對未來白蓮教在大明開展的傳教工作造成多大的阻礙。

在韓清發表完重要講話後,所有與會人員都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討論共持續三天,最終來自福建白蓮教護法馬文才給出了合理化建議,提議刺殺聖女保全白蓮教的名聲。

同時馬文才對於佛道兩教的辯論也發表了極具建設性的建議。

“明王殿下!”

“朝廷此舉著重在於打擊咱們白蓮教在民間的威望,若是咱們避而不戰,勢必會極大挫傷教眾的感情,以及對咱們白蓮教的信仰。”

“然則,明王殿下關乎白蓮教的興亡,不可輕涉險地,以免中了朝廷的圈套。”

“因此,屬下建議從咱們白蓮教中擇取能言善辯者,並對其委以重任,讓其代表殿下參與辯論!”

韓清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之所以還拿出來討論,不過是想給自己挽回幾分面子,希望這種話從別人口中說出罷了。

因此,在馬文才提出這個合理化建議後,韓清當場表達了高度肯定,並且委派馬文才為代表,全權代表自己處理此次辯論之事。

在一眾人上來恭喜馬文才之時,只有馬文才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自己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提這個狗屁建議幹嘛,這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韓清在兩件大事上達成共識後,又提出一個偉大構想。

“諸位,經過本王這一年多的觀察,覺得咱們起事的時機已經成熟!”

“起事?”

韓清此言一出,偌大的會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有不少經歷過元朝末年聖戰的老人,聽到“起事”兩個字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想當年白蓮教席捲天下,赤旗遍佈九州。

那場面,那陣仗,那勢力……

“明王!”

“咱們幹吧!”

“只要您振臂一呼,天下必群起響應!”

韓清聽著臺下的歡呼聲並未沉迷,反而變得越發冷靜。

“諸位,起事是要起事,但咱們此次起事跟以往不同!”

“不同?”

“敢問明王,咱們此次怎麼個不同法?”

韓清聽到眾人這般詢問,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

“本王在希望學堂學習這段時間看到一本神書,書中所言欲成大事者,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明王,咱們不是一直這樣做的嗎?”

“南北綠林,陳友諒殘部,甚至張士誠後人,以及十大海商都跟咱們有不少聯絡呀!”

韓清肯定了這位教友的話,隨即咬牙切齒道。

“還不夠!”

“此次咱們要團結士農工商,形成強大的反明浪潮!”

“天下苦皇太孫久矣!”

“皇太孫對天下加稅,不論士農工商皆苦不堪言……”

“具體實施過程,本王會稍後跟幾位護法商量,爾等回去只需聽命行事即可……”

在白蓮教大會之後,韓雲煙也迎來了人生第一次婚禮。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二虎騎著高頭大馬,胸前佩戴著耀眼的大紅花,得意洋洋的走在轎子前邊。

他這次可是陛下親自賜婚,是奉旨納妾!

不僅家裡的婆娘不敢管,就連滿京城的文武官員都得來參加他的婚禮。

事實上,滿朝文武也挺好奇的,好奇白蓮教聖女的長相。

畢竟能稱之為“聖”,其容貌必然不差!

二虎也知道這些老色痞是咋想的,為了滿足他們的窺探欲,他不僅親自掀開轎簾,更是當著眾人的面扯掉了韓玉裳頭上的蓋頭,露出她那驚世容顏。

“嘶!”

“此女果然不俗,當得起聖女之名!”

“身段鳥娜,自有一股侍兒扶起嬌無力的病態風流……”

二虎聽著眾人的品評,心裡不屑的想著能不病麼,為了讓她保持這份病態,已經三天沒給她飯吃了,就連水都不多給,每天一小盅的養魚。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此女性子太烈,一旦讓她吃飽了,等閒三五個壯漢都制不住她。

今天大喜的日子,總不能給她帶著手鐐腳鐐吧?

那樣一來,自己這個新封的勤義伯可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了。

正在二虎扶著美妾,在一眾文武官員豔羨的目光中走入廳堂之時,突然從人群裡射出一支冷箭。

二虎想都沒想就用身體擋了上去,冷箭射到二虎的背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就被鎖子甲死死的鎖在甲扣上。

有了二虎的緩衝,周圍的錦衣衛也立馬反應過來,奔著冷箭射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沒費多大勁,錦衣衛就將行刺的刺客從人群裡揪了出來。

二虎一腳踩在刺客的手指上冰冷的問道。

“何人指使?”

“明狗,休想在我嘴裡問出半個字!”

二虎聞言冷笑著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對著前來刺殺之人就要狠狠的刺下去。

然而,還沒等他刺下去,他邊上站都站不穩的韓玉裳,竟然搶先一步開口了。

“你是王澤?”

“賤婢,虧你還記得我!”

韓玉裳聞言只覺得心裡一痛,她怎麼會不記得,這可是她早年間親自教過的人,他的名字還是自己幫他取的呢!

“是叔父派你來的吧?”

“你不配叫明王叔父,你只是個人盡可夫的賤婢!”

“雖然我今天沒能殺了你,但你不用僥倖,以後還會有更多人來殺你!”

“你遲早都會死在我們手中!”

“你要是但凡還有一絲廉恥之心,就該咬舌自盡,保全自身之清白!”

韓玉裳痛苦的閉上眼,任憑淚水劃過臉頰。

她也不是沒試過自殺,然而不論她如何做,最終都會被錦衣衛的人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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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更是餓的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希望能活活餓死自己。

“我知道!”

“我會自盡的……絕不會給白蓮教丟臉……”

王澤聽到韓玉裳這樣說,臉上也露出一絲愧疚。

“既然聖女早有此心,那王澤在這裡給您賠罪了!”

王澤說完這話,重重的朝著地上一磕,直接磕了個頭破血流,人事不省。

二虎見狀一臉嫌棄的將其踢開,然後命人試了試鼻息。

“虎爺,這人磕死了!”

二虎聞言無所謂的擺擺手道。

“那就扔亂葬崗餵狗吧!”

“諾!”

雖說婚禮現場出現了刺殺這樣的小插曲,但依然沒能阻止婚禮的進行。

在二虎這邊舉行盛大的納妾儀式之時,皇宮中的郭惠妃正暗罵某個不知名的皇太孫沒有良心。

自從老朱把徐妙錦送過來,朱允熥竟然一次都沒來探望過這可憐孩子,這讓郭惠妃非常不滿,只感覺徐妙錦這一波算是陪了個狗!

現在眼看著太醫院各種方法都用過了,徐妙錦依然高燒不退,郭惠妃只能派人去請朱允熥,讓他過來看看,或者看恩人最後一眼。

畢竟,如果沒有這傻丫頭的一路相陪,朱允熥那廢物早就喂了狗!

然而,讓郭惠妃鬱悶的是,她都派過去三撥人了,依然沒請動朱允熥那混賬。

“回稟娘娘,皇太孫殿下說他正忙著,沒時間過來,讓您去請郝太醫過來診治……”

郭惠妃聞言氣得差點跳腳罵娘。

“郝文傑那個混賬東西,現在天天蹲在什麼醫學院,除了皇爺誰能請得動他?”

“不行!”

“咱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孩子遭罪!”

郭惠妃當即略施粉黛,領著一群狗腿子,浩浩蕩蕩的朝著文華殿出發。

文華殿內,朱允熥確實很忙,而且正忙著討論新稅法改革之事呢。

“楊師傅、秦師傅、高師傅,基層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們三位有什麼建議嗎?”

楊新爐和秦亨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小傲嬌後,再次回到文華殿辦公。

他們倆之所以有這個轉變,主要是因為新稅法並未侵害到他們太多利益。

雖說新稅法對全體士紳收稅,甚至親王都不放過。但並未收繳他們的土地,還是承認他們的土地私有的。

因此,他們只是少賺點,但依然能保持優握的生活。

相對來說,高明就光棍的多,他家裡總共就沒幾畝地,所以對新稅法那是毫不保留的支援。

楊新爐和秦亨伯聞言立馬康慨激昂起來。

“殿下,此事無解!”

“只要大明承認富戶所擁有之土地,那麼稅賦必然會層層轉嫁到佃戶身上。”

“我和老秦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之前才竭力反對新稅法!”

“常言道,治大國若烹小鮮……”

高明聽到這話,當場抓起一本“說文解字”扔了過去。

“你可閉嘴吧!”

“咋就烹小鮮了,你除了這句就不會說話了嗎?”

“新稅法怎麼了,不就是對士紳收稅,影響你家收入了嗎?”

“你扯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虛偽!”

“貪婪!”

“國之蛀蟲!”

楊新爐聽到高明這番謾罵,心裡那是又羞又愧,又有點惱羞成怒。

因為高明罵得對,他確實不捨得那份家業!

然而,這份家業也不是他偷來、搶來的,是合理合法繼承來的,憑啥自己不能享受?

“高明,你個老絕戶,你罵誰是國之蛀蟲?”

“好呀!”

“你敢罵我是老絕戶,今天我跟你拼了!”

朱允熥見這兩個老頭要打起來,趕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濺自己一臉血。

秦亨伯和張宗浚也想躲,但他倆要是躲了,那可是連個勸架的人都沒了。

不過,就算他倆竭力勸架,兩個老頭也隔空打了起來。

你扔過來一本說文解字,我就扔過去一本資治通鑑。你扔過來一支筆,我就扔過去一塊墨。

正在兩人打的有來有回之時,一個人影氣哼哼的闖了進來。

好巧不巧,秦亨伯扔出去砸高明的墨錠,正巧砸在闖進來的人臉上。

墨錠都在硯臺裡磨了好一會兒了,尾部還沾著不少墨汁呢,正好在郭惠妃的臉上砸了個大大的墨點子。

郭惠妃呆立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瘋似的衝過去,一把抓住朱允熥的耳朵。

“好啊!”

“本宮派人來尋你,你不來也就罷了,竟然敢命人打本宮!”

“走!”

“跟本宮去你皇爺爺面前說理,讓你皇爺爺看看他的好大孫是如何欺負本宮的!”

郭惠妃這話一出,正打得火熱的老高和老秦霎時傻眼。

兩人雖然在政見上不合,但對於皇太孫是一樣的愛護,都將皇太孫當做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弟子,百年之後的家族所繫。

現在見郭惠妃搬出這麼大個罪名,兩人當場就躬身請罪了。

“惠妃娘娘息怒!”

“剛剛都是我們兩位不懂事,這才衝撞了惠妃娘娘,實在是跟皇太孫殿下無關……”

“我不管!”

“我只知道你們倆是皇太孫的手下,你們打我,一定是受了他的指使!”

郭惠妃氣急敗壞的說完這番話,手上頓時用了用力。

“你跟不跟我走?”

“走走走……”

“郭奶奶輕點,再使勁就把我耳朵擰下來了!”

郭惠妃聞言冷哼一聲,嘴上說著沒門,但手上卻悄然松了勁。

一直拉著朱允熥出了文華殿,郭惠妃這才沒好氣的罵道。

“你這孩子好生沒良心!”

“人家小姑娘一路上跟著你風餐露宿,現在病的人事不省,你竟然連看都不看望人家一次,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再怎麼說,人家都是你小姑呢,是你十三嬸的嫡親妹子,是咱們老朱家實打實的親戚!”

朱允熥聽著郭惠妃的數落,不敢有絲毫反駁。

“郭奶奶教訓的是……”

“不過我最近確實太忙了,實在是沒時間啊……”

郭惠妃聞言柳眉倒豎。

“你在忙能忙過你皇爺爺?”

“你皇爺爺昨天還去後宮了呢,你就連去一趟後宮的時間都沒有?”

朱允熥聞言尷尬的摸了摸頭。

“我不是想著我現在長大了麼,再去後宮多有不便……”

朱允熥之所以不去後宮看望徐妙錦,一來是最近有點忙,二來就是覺得不方便,自己要主動避嫌。

畢竟老朱搞了那麼多年輕的“小奶奶”,他這個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寶貝孫子總往後宮跑,容易招人閒話。

郭惠妃聽到這話也覺得頗為在理,按照朱允熥現在的年紀確實不適合往後宮跑了。

“哼哼!”

“想不到你竟然還能想到這層?”

“不過,你去別人宮裡不方便也就罷了,來郭奶奶這還有啥不方便的?”

“你小時候還在我宮裡洗過澡哩,你身上哪塊我沒看過,還跟我講究起避嫌來了!”

朱允熥一聽郭惠妃翻舊賬,趕忙舉手投降。

“郭奶奶別說了,我知錯,我認錯還不行嗎?”

“我這就跟您去,您也不用揪著我耳朵,我保證不跑……”

兩人正鬧騰之時,老朱的鑾駕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兩人這般架勢,趕忙笑吟吟的上前打趣。

“哎幼幼,這逆孫又幹了啥事,把咱的惠妃給氣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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