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作為一代軍事大家,深知軍事民主是取勝於敵的法寶。因此,他在組織實施任何一次大的戰役的時候,都需要最廣泛地聽取方方面面的意見,才擲下手中制勝於敵的棋子。

遠在莫斯科的時候,毛澤東就曾為解放海南島制訂有關的作戰方案並與四野所屬參戰部隊電文往返,幾經修訂,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傷亡,儘快殲滅逃到海南島的桂系殘部,早一天解放我國第二大島嶼海南島。

毛澤東於一九五○年一月十日下達攻佔海南島的作戰方案之後,我華南分局書記、廣東軍區司令兼政委葉劍英主持召開了渡海作戰會議。與會的兵團、軍兩級首長認為:結合海南島的敵情和地形等情況,“如一次以一個軍登陸,則船隻問題極難解決,同時又無法對付敵之海空軍擾亂。”因此提出“積極偷渡、分批小渡與最後登陸相結合”的戰役指導方針。換言之,首先以小部隊分批偷渡,加強島上力量,為大規模強渡作有力策應;爾後以主力在瓊崖縱隊及先期登陸部隊接應下強行登陸。

毛澤東仔細地研究了這一戰役指導方針,當即作了如下批示:“此種辦法如有效,即可提早解放海南島。”

毛澤東訪蘇歸來之後,他又親自過問我渡海兵團實施的四次偷渡作戰的成敗。當他獲悉這四次偷渡大獲成功並使島上的我軍增加了約一個師的兵力,為主力部隊登陸作戰創造了條件之後,遂批准了渡海作戰兵團的戰役部署:以第四十軍六個團、第四十三軍兩個團組成西、東兩路軍,分別在鯉魚港東西一線待命起渡,以第四十三軍一部為第二梯隊跟進;以瓊崖縱隊第一總隊、第四十軍偷渡,登島部隊進到臨高以北接應西路軍登陸;以瓊崖縱隊第三總隊、第四十三軍偷渡,登島部隊進到海口地區接應東路軍登陸。

四月十六日十九時,我渡海兵團以東西兩路大軍從雷州半島南端並肩南渡。途中,擔任掩護任務的火力船與敵軍艦炮戰通宵,掩護主力航渡,並獲得成功。二十三日,我軍解放海口;三十日,我軍解放榆林;五月一日,海南島全境解放。我軍以四千五百餘人的傷亡取得殲敵三萬三千餘人的輝煌勝利,寫入我軍渡海作戰的軍史之中。

在與解放海南島渡海作戰的同時,我第三野戰軍業已做好了解放舟山群島的準備工作。“蔣介石鑑於海南島守軍被殲,為了集中一切兵力,確保臺灣基地,命令國防部調集載重十五萬多噸的艦艇四十四艘,從五月十三日開始,指揮舟山群島守軍實行秘密撤退。”為此,我軍沒費多大氣力,於五月十九日全部佔領舟山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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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述兩個戰役可知,不僅應驗了毛澤東提出的“即可提早解放海南島”的預測,更重要的是說明了毛澤東的軍事思想,是積納了我軍將士的聰明和才智。

我軍進軍西藏的戰略大計,毛澤東也是在莫斯科確定的。為執行毛澤東交給的進藏任務,“西南局和西北局決定以十八軍、雲南軍區第一二六團、青海騎兵支隊、***騎兵師分別由西康、雲南、青海、新疆向西藏進軍。”又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精神,“以第十八軍軍長張國華為書記、政治委員譚冠三為副書記,組成中國共產黨西藏工作委員會”,並積極準備入藏所需的幹部、給養和武器等。但是,由於川西土匪猖獗,嚴重地影響了進藏的準備工作,不能如期完成黨中央、毛澤東交給的自四月中旬開始進藏的任務。為此,經過審慎研究,中央提出了冬季入藏的進軍計劃。

敵變我也變,毛澤東同意推遲進藏的時間。但是,毛澤東清楚“攻心為上”的戰略,對解放西藏將會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此,他再次審定中共中央就進軍西藏的戰略方針並告知西南局等部門,明確指出:“軍事進攻的同時,利用一切可能,進行政治爭取工作是十分必要的。這裡基本準備問題是西藏方面必須驅逐英美帝國主義的侵略勢力,准許人民解放軍進入西藏。我們方面則可承認西藏的政治制度,連同**的地位在內,以及現有的武裝力量、風俗習慣概不變更,並一律加以保護。”同時,還指出:“我們提出的條件,只要有利於進軍西藏這個基本前提,在策略上應該繼續能夠起最大限度的爭取作用和分化作用。”但是,如何才能起到“最大限度的爭取作用和分化作用”呢?根據黨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中國政府一方面“透過青海、四川、西康和中國駐印度大使館等渠道,採用廣播、同西藏地方官員接觸、通訊、派人勸和等多種方式,向西藏地方當局開展政治爭取工作”,另一方面由毛澤東、朱德等黨和國家有影響的領導人出面從宗教信仰入手,真誠地做**喇嘛的工作;希望透過有影響的佛教領袖人物入藏,勸說**喇嘛以國家統一大局為重,切斷與英美帝國主義國家的聯絡,為和平解放西藏貢獻自己的力量。

一九五○年二月,西南局派出同西藏上層有廣泛聯絡的志清法師(也稱密悟大師),赴藏勸說**同中央談判。由於各種原因,受阻於金沙江畔。同年五月,西北局派青海勸和代表團入藏,團長為青海塔爾寺當才活佛(**長兄晉美諾布)、副團長為青海隆務寺夏日倉活佛、大通縣先靈活佛。然而代表團進到西藏聶榮宗境,也為西藏地方當局所阻,三位活佛被送往拉薩,而夏日倉、先靈活佛的活動則受到限制。因此,透過佛教高僧入藏勸和的意願無法實現。

就在這時,甘孜白利寺格達活佛、擔任部長的大頭人夏格刀登和富商邦達多吉等人,都表示贊同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針政策,願意像當年支援紅軍北上抗日那樣,支援解放軍進藏。夏格刀登向其在藏軍中的朋友寫信,勸其認清形勢,不要與人民解放軍為敵;吳忠和天寶給昌都時任總管說:“西藏地處邊陲,近百年來深受帝國主義欺凌,造成人民極大痛苦。本軍希望與藏族同胞攜手,共謀解放,望閣下轉告**活佛,即派員來甘孜前線指揮部就有關進軍西藏的各項具體問題詳作洽商。”邦達多吉有莊園在金沙江以西,他向其所屬百姓捎信,告知在解放軍渡江時不得對抗,同時,還向在昌都的朋友進行了宣傳。

格達活佛為了落實黨中央、毛澤東用和平的方式解決西藏的方針政策,他想親自去拉薩,闡明中國共產黨的和平誠意和民族政策,做西藏上層包括**喇嘛的工作。可是,他時任西康省副主席,又是即將召開的全國政協二屆大會的特約代表,必須徵得有關部門的領導同意。為此,他一邊給朱德總司令去電報告解放後的藏族人民的新生活,一邊打馬趕往成都,向西南軍政委員會說明情況,希望能批准他入藏。恰在這時,西南軍政委員會收到了毛澤東、朱德的電報,邀請格達活佛務必進京出席全國政協第二屆大會。所以,鄧小平一見風塵僕僕的格達活佛,就非常熱情地說道:“毛主席、總司令聯名發來電報,請你到北京參加全國政協二次會議。他們不僅要當面感謝你當年對紅軍的恩德,而且還要親自聽你談和平解放西藏的意見。”

“我的意見已經電告總司令了。”格達活佛為了說明自己的來意,非常誠懇地說道:“一句話,我願為和平解放西藏親赴拉薩,向**喇嘛宣講黨的民族政策,用佛心感化他們,使他們認清英帝國主義的野心。”

“格達活佛,”賀龍從旁相勸,“我看這並不矛盾嘛,等你到北京見到毛主席、總司令以後,再動身去拉薩也不遲嘛。”

“可西藏的形勢令我不安,我希望從拉薩帶回吉祥如意的好消息,再去北京見毛主席和朱總司令。”格達活佛執意堅持著。

最後,以劉伯承、鄧小平、賀龍三人的名義致電中央,請示格達活佛何時去拉薩。他們建議,在和平解決西藏的過程中,“進行和平談判必須條件恰當,而且要從西康內地去溝通,才能避開英美牽制,才有實現可能。”因而他們同意格達活佛入藏遊說**喇嘛接收和平條件。

毛澤東看罷這份電報,請教與格達活佛相識有年的朱總司令。

朱德十分瞭解格達活佛。早年,格達活佛在拉薩學習佛經八年,在西藏上層是很有影響的,而且還和**喇嘛有著不錯的私誼。如果他真的到了拉薩,對和平解放西藏一定會起很大的作用。毛澤東和朱德都同意格達活佛暫不來北京出席政協會議,先去拉薩遊說上層。

很快,格達活佛收到了黨中央的回電,他十分激動地說:“感謝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用黨的民族政策教育西藏的上層,用佛心感化**喇嘛,讓他們知道人民政府和解放軍是西藏人民的救星,西藏人民不要再受帝國主義和反動分子的欺騙,應該回到祖國的大家庭來。”

“你的願望是美好的,但是現實往往又是非常殘酷的,因此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劉伯承深沉地說道。

“為了本民族的解放事業,萬一出事也是光榮的。西藏人民瞭解我,他們都知道我是好人。誰殺害了我,老百姓就會反對他們,就會更加擁護共產黨,擁護解放軍。”

格達活佛義無反顧地說罷上述這段話後,取出兩條潔白的哈達,深情地對劉伯承、賀龍說道:“劉主任,賀司令,請你們進京開會的時候,代我格達敬獻給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就說我格達的心是向著祖國的,西藏人民的心也是向著祖國的。”

劉伯承與賀龍伸出雙手,接過這兩條哈達。站在一旁的鄧小平感動地說道:“賀龍同志,請為格達活佛配備最好的軍用收發報機,以便與我們隨時取得聯系。”格達活佛告別成都又回到了甘孜,經過不長時間的準備,又踏上了赴拉薩的征程。但是,他到了昌都不久就失去了聯絡,使得毛澤東和朱德、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為他擔心。格達活佛的命運如何,容後再述。

我們從格達活佛入藏這件事情可知,毛澤東的心一直牽掛著西藏百萬農奴,希望他們快些從英帝國主義的矇蔽下醒來,走上民主新西藏的康莊大道!

毛澤東為什麼如此心繫各族人民呢?他來自於人民,和人民有著血肉相依的特殊關係。因此,他一生最高的奮鬥目標就是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

或許毛澤東太熱愛人民了,他搬進中南海以後,最感痛苦的是離開他熱愛的人民遠了!過去,無論是在井岡山還是延安和西柏坡,他天天生活在人民之中,感到是那樣的充實。時下,中南海的紅牆把他和人民分隔開了,他再也不能去百姓家串門、聊天了!怎麼辦呢?他唯有經常地拆閱群眾的來信,從信中瞭解人民的心聲。

在毛澤東出訪蘇聯期間,寄自全國的群眾來信幾乎堆滿了他的寫字檯。他自從回到菊香書屋,一有空就十分認真地看這些群眾來信,簡直達到了樂此不疲的境界。他看啊看,看得是那樣的有興趣。與此同時,老解放區的人民思念自己的領袖,把家鄉的土特產寄到中南海,希望毛澤東能夠再嘗一嘗這不同風味的東西;而新解放的人民,為了感謝人民領袖給他們帶來的幸福生活,也把自己最好的禮品寄到中南海,表一表自己對共產黨、對毛澤東的感激之情。這天,他正在用心地翻閱群眾的來信,警衛人員雙手抱著一些東西走進菊香書屋,往桌子上一放,高興地說:“主席,你看這是什麼?”

毛澤東微微地抬起頭一看,是兩隻江蘇的板鴨,兩隻金華的火腿,還有一包新鮮的海米。他不高興地問:“這是誰送來的?”

“全國各地人民寄來的!火腿,是浙江翻身後的老百姓為感謝共產黨,專門寄來的;板鴨,是江蘇的貧下中農翻了身,過上了好日子,把親手制的板鴨送給主席的;這海米嘛,是沿海的漁民精心挑選的。”

“你這是聽誰說的?”

“這些信中寫得清清楚楚,主席看過就知道了。”

“信,我收下。這些禮品,交給辦公廳主任尚昆同志處理。”

“不行啊!”

“我說行就行,立即退給尚昆處理。”

事有湊巧,就在這當口,田家英提著一個不大的袋子走進來,他把袋子往桌上一放,高興地說道:

“主席,這是楊主任讓我交給你的。”

毛澤東一看桌上又多了一袋東西,猝然之間,他把眉頭皺了起來,生氣地說道:“今天這是怎麼啦?你們這個楊主任是不是有意讓我違犯黨的紀律啊!”

“主席,您先別生氣,”田家英怔了片時,忙解釋,“楊主任不是這個意思,您先看看嘛!”

“不看!全都給我退給你們的楊主任。”

“主席,使不得啊!”田家英動感情地說,“您不看,我怎麼向這位吃了大半輩子苦的婦女交代啊!”

毛澤東一聽感到這其中有文章,他怔了一下,問道:“家英,這是怎麼一回事?”

田家英從袋子中取出一條毛圍巾、一雙毛手套,還有一封信,雙手放在毛澤東的面前,聲調低沉地說:“主席,你看了她寫給你的信就明白了。”

毛澤東拆開這封來信,取出信紙,認真地讀了起來。信中寫道:

我出生於河北省薊縣一個貧農家庭,家中無地,種地主的地,一年到頭除去交租所剩無幾,父親得了肺病,還得下地、做小販,不夠吃,我每天都得去挖野菜。一過年節,父親只有躲債。一家十一口人,病、飢無錢治,先後死了九口,只剩下我和母親……

以後,我來到北平,給人養兔子、紡線,過著受剝削的生活。解放前日本的侵略,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殺人放火,糧食一天三漲,生活沒有保證,日子實在難熬啊!北平解放了,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四九年春天進了北京。十月一日,毛主席在天安門上宣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我心裡高興極了!那一天我代表街道居民參加遊行,幸福地第一次看到了毛主席,幸福地流下了熱淚。

天氣漸漸冷了,我想著毛主席就動手剪下自己養的兔子毛和以前收著的一些,紡成線,織成一條圍巾和一雙手套。我要把自己的這一勞動成果作為禮物獻給毛主席……

隨著這封信的內容,毛澤東的腦海中漸漸地浮現出一位勤勞的中年婦女形象;不知何時,這個勤勞的中年婦女形象,又化作了千百萬個不同年齡的婦女形象,佔據著他的腦海螢幕,幻化出各種各樣的悲慘的畫面……有頃,他又捧起那條兔毛的圍巾和那雙手套,看著看著,兩眼漸漸地溼潤了……

田家英十分瞭解毛澤東和中國人民,尤其是受苦最為深重的中國婦女間的深厚感情,當他看見毛澤東雙手捧著來信和禮品而久久不說一句話的時候,他知道毛澤東那大慈大悲的心腸被打動了!為了不使毛澤東過分沉浸於這種情感之中,他有意小聲地問道:“主席,這條圍巾和這雙手套……”

“我收下了。”毛澤東低沉地問道,“這封信和這兩件禮品是誰轉來的?”

“文物局副局長王冶秋同志。”田家英答說。

“請把這剛剛送來的金華火腿、江蘇板鴨、山東海米轉給王冶秋同志,請他或局長鄭振鐸同志轉給這位女工。”

“是!”

田家英說罷走到桌前,小心地把火腿、板鴨和海米收起。他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聽見毛澤東說道:“等一下,我要給這位女工寫封感謝信。”

毛澤東說罷提筆展紙,給這位女工寫了封感謝信:

丁張秀清女士;

去冬承惠珍品,極為感謝。茲有薄物數件奉上,尚祈哂納為幸。

毛澤東

一九五○年五月十九日

據丁張秀清回憶,五月二十一日,鄭振鐸在北海團城上接見了她,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說:“你送給主席的禮物,毛主席收到了,主席很高興,並讓我問你身體好。”

接著,鄭振鐸指著桌上的兩隻火腿、兩隻板鴨和一大包海米,還有毛澤東寫的那封信,又說道:“這是毛主席送給你的,還有這封親筆信。”

丁張秀清看著毛澤東送給她的禮品和親筆寫給她的信,心裡感到無限的溫暖和幸福,高興地流下了熱淚。她十分激動地說:“請您轉達我祝毛主席身體健康!”

“我一定轉達。”鄭振鐸說罷又以商量的口吻說,“主席的信給我們收藏吧!”

“不給,我捨不得!”丁張秀清指著桌上的禮品,“你們分享毛主席送的東西吧!”

自然,鄭振鐸不會要禮品,但是,他作為文物局長只好把這封信拿去拍照,然後把原件又退給了這位女工。

抑或是毛澤東太熱愛他的人民了,也許是跟著他打天下的各級幹部太敬仰自己的領袖了,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各種頌揚毛澤東的詩、畫和文章越來越多,令毛澤東非常不安,總想找個機會表達一下自己這不安的心情。也就是在毛澤東籌劃召開黨的七屆三中全會的前夕,田家英雙手捧著一份公文走進菊香書屋,往寫字檯上一放,有些為難地說道:“主席,瀋陽政府報來了一份檔案。”

毛澤東聽後一怔,放下手中的筆,沉吟有頃,問道:“噢,沈陽市政府有什麼大事啊,為什麼一定要報給我呢?”

“是這樣的,瀋陽市各界人民代表會議決定:為紀念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在市中心修建一座紀念塔。”

“像這樣的事,他們自己就可決定嘛!大不了,再報給東北局書記高崗同志就解決了嘛。”

“主席,您還不知道,他們要在這座紀念塔上,鑄上一座主席您的銅像。”

“什麼?”毛澤東聽後大驚,“他們要在紀念塔上鑄上我的銅像?”

“對!他們在報告上提出:請攝影家代攝主席的八寸站像四幅,寄給他們。”

“一幅也不給!”

毛澤東說罷感到問題嚴重了,他開啟這份公文報告,一邊看一邊用毛筆批示。歷史留下了如下這段重要的批示:

在“修建開國紀念塔”旁批寫:“這是可以的”;在“鑄毛主席像”旁批寫:“只有諷刺意義”;在報告的上端大筆一揮,寫下:“鑄銅像影響不好,故不應鑄。”

毛澤東看罷這份瀋陽市的報告並批示完畢以後,用力把這份報告一推,嚴肅地說道:“原件退回!”

“是!”田家英雙手拿起了這份報告。

“告訴有關部門,這是明目張膽地違犯七屆二中全會的精神,今後,誰再做這類事情,要通報批評!”

讀者看了毛澤東上述的批示一定會發出這樣的感嘆:“那時的毛澤東是何等的謹慎啊!”如果稍為年長的讀者把這一批示,再與後來“文化大革命”中各單位大樹毛澤東揮手指方向的立像,以及不惜一切爭著做毛澤東像章等事聯絡起來,就更令人深思了!筆者拋開這前因後果不說,單從文化源流上講,中華民族是有著這種傳統的啊!而這種傳統一旦被野心家、陰謀家利用,必將帶來空前的災難!

除去西藏外,中國大陸基本上解放了!在毛澤東看來,有兩大課題擺在新中國的面前,必須逐步解決:一是廣大的新解放區的土改;再是幾百萬作戰部隊的復員。為此,毛澤東親自電告各大區的負責同志來北京,出席中央討論軍事、土改等問題的會議。

說到部隊復員,毛澤東認為“應積極地提出復員是為了返回家鄉發展生產和建設民兵,回鄉後應服從區鄉政府領導,在人民中起模範作用,而不可亂來”。但是,數以百萬計的部隊戰士要在不長的時間內復員,在完成土改後的地區還要使他們重新分得土地,這是何等難的一件大事啊!為此,毛澤東認真稽核了各大野戰軍復員的數量和方案,又親自召開了一次又一次復員會議,總算比較圓滿地做到了留的安心,走的高興,回到家鄉後都有土地種、有飯吃,且又確保了我軍戰鬥力沒有下降,為即將爆發的朝鮮戰爭積蓄了足夠的戰備力量!

說到廣大新區的土改,一是分兩步走:春耕期間先減租,今冬和明春再土改;二是起草土地法草案,整訓參加土改的幹部。可以想見,在一兩年內在全國完成“耕者有其田”的任務是何等的不易啊!

毛澤東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半年多的時間裡,對內完成了國家的基本統一,組建了為各方人士所接受、所歡迎的中央人民政府;對外實現了“一邊倒”的外交戰略,與蘇聯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並與幾十個國家建立了外交關係。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為新中國建立了永垂不朽的歷史功勳!

在毛澤東的戰略棋盤上,他將移動的一步大棋,那就是把全黨、全國的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為確定整體經濟建設的戰略方針,統一全黨、全國人民建設新中國的共同意志,他準備在近期召開黨的七屆三中全會,以及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所以,他又把全副精力用到起草有關檔案上來了。就在毛澤東計劃如何把全黨的工作重點移到經濟建設上來的時候,朝鮮半島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隨著朝鮮半島局勢的發展,美國公開發表聲明:一旦韓戰爆發,美國決不會坐視不管!接著,又向全世界宣佈:如果韓戰爆發,美國政府將根據雅爾塔協定的有關條款,提交聯合國討論,並要求聯合國派部隊參戰,幫著南韓打北朝鮮。一時間,朝鮮半島局勢的發展,成了全世界各國人民關注的中心。

對此,偏安臺灣的蔣介石就像是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蔣介石看來,一旦爆發所謂韓戰,亞洲的局勢就會發生變化。換言之,隨著韓戰的發展,亞洲的所謂均勢必然被打破,美國人為了打贏這場戰爭,就不得不重新考慮臺灣問題了!因此,他急切地說:“這是求之不得的!就我的本意而言,我恨不得南韓與北韓明天就開戰!”

對此,作為政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的周恩來也分外關注朝鮮半島局勢的發展。一天,他拿著有關的材料走進菊香書屋,心事沉重地說:“主席,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報告。”

毛澤東放下手中的毛筆,停止有關檔案的寫作,打量了一下周恩來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周恩來要報告的事情。但是,他還是問道:“是發生在國內的事情,還是來自國際上的訊息?”

“準確地說,二者都有。”

“國內的事,我們非解決不可。”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蹙著眉頭又說,“至於國際上的事情,離我們遠些,可以從緩解決。”

“可是國際上的事情要逼著我們表態呢?”

“誰有這樣的膽量?”

“請主席看後再議。”周恩來說罷取出兩份電文,放在毛澤東的桌上。

毛澤東審閱了這兩份電文的內容,又輕輕地放在桌上,他一言不發,只是蹙著眉頭大口地吸著煙。從他這少有的表情可知,這兩份電文是有相當分量的!

“主席,朝鮮半島的局勢日趨緊張,一旦爆發戰爭,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對此,毛澤東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分量,因為這不僅僅是涉及南北朝鮮的事啊!他沉吟良久,斷然地說了一句無可奈何的話:“人家要打仗,我們管不了。我們時下能夠管得了或說最關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必須集中精力把新中國的經濟建設搞上去。唯有如此,多災多難的中華民族才能挺起腰桿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毛澤東的話是對的。但是,身為總理兼外交部長的周恩來必須預做準備。為此,他又問道:“一旦戰火燒到我們家門口怎麼辦?”

毛澤東當然清楚周恩來這句話的本意:南韓在美國的支援下越過三八線怎麼辦?萬一打到鴨綠江邊又怎麼辦?同時,毛澤東還想到,隨著朝鮮戰爭的變化,退守臺灣的蔣介石又必然蠢蠢欲動。從一般規律去分析,美國在支援南韓的同時,必然要武裝日本和臺灣,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加嚴重了!他想了片時,低沉地說:

“我們只能到那時再議。時下,我們必須開好黨的七屆三中全會和政協二次會議,讓全黨、全國人民都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方面來!”

……

一九五○年六月六日,中共中央七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全會分析了國際國內形勢,認真總結了黨從七屆二中全會以來的工作,確定要做好土改、在穩定物價的基礎上調整工商業、肅清反革命、整黨等八項工作,爭取在三年內實現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根本好轉,為有計劃的經濟建設創造條件。為此,毛澤東在開幕式上作了《為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基本好轉而鬥爭》的書面發言;同時,還作了《不要四面出擊》的長篇報告。他開宗明義地指出:“七屆二中全會以來,我們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在全國範圍內取得了勝利,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是中國從古未有的大勝利,也是十月革命以後一個帶世界性的大勝利。”但是,“在偉大勝利的形勢下,我們面前還有很複雜的鬥爭,還有許多困難。”毛澤東在解釋了《為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基本好轉而鬥爭》的戰略思想之後,又說明了為什麼不要四面出擊的原因:“四面出擊,全國緊張,很不好。我們絕不可樹敵太多,必須在一個方面有所讓步,有所緩和,集中力量向另一方面進攻。”為此,他向全黨發出號召:

“我們當前總的方針是什麼呢?就是肅清國民黨殘餘、特務、土匪,推翻地主階級,解放臺灣、西藏,跟帝國主義鬥爭到底。為了孤立和打擊當前的敵人,就要把人民中間不滿意我們的人變成擁護我們。”

“這樣一來,國民黨殘餘、特務、土匪就孤立了,地主階級就孤立了,臺灣、西藏的反動派就孤立了,帝國主義在我國人民中間就孤立了。我們的政策就是這樣,我們的戰略策略方針就是這樣,三中全會的路線就是這樣。”

六月九日,黨的七屆三中全會結束之後,毛澤東又投入到政協一屆二次會議的準備工作中去了。因為他清楚,“要獲得財政經濟情況的根本好轉,需要三個條件,即(一)土地改革的完成;(二)現有工商業的合理調整;(三)國家機構所需經費的大量節減”。然而,要在全國實現上述三個條件,又必須獲得全國人民的擁護,這就是他要在全國政協一屆二次會議上發言的中心。為此,七屆三中全會一結束,他就親筆起草《做一個完全的革命派》的發言稿。

但是,朝鮮半島日趨緊張的局勢和西藏問題,一直困擾著毛澤東,使他不得不分心研究有關事態的發展。一天,他在聽取了周恩來彙報全國政協一屆二次會議籌備情況之後,有些沉重地說道:“恩來,朝鮮半島的局勢就像是一個火藥桶,大有一觸即發之勢。根據歷史的經驗,我們那位跑到臺灣去的老對手蔣某人,恐怕又要蠢蠢欲動了吧?”

“豈止是蔣某人蠢蠢欲動啁!”周恩來十分感慨地說,“殘留在大陸上的一切反動派,尤其是東南沿海各地的地主、漁霸,他們又在盼等蔣介石反攻大陸了!”

“真是可笑之極!”毛澤東不無鄙視地笑了笑,“蔣介石在大陸掌權的年代都救不了他們的命,如今老蔣跑到臺灣去了,這些人反而把他當成救命稻草,是何等的愚蠢啊!”

就在這當口,朱德走了進來,毛澤東邊請總司令落座邊問:“老總,格達活佛有訊息了嗎?”

朱德微微地搖了搖頭。

“老總啊,我和恩來正在商議朝鮮半島的局勢發展,現在先由你主談西藏問題,然後我們三個人再作決定。”

朱德聽了毛澤東的上述講話之後,表情凝重地說道:“一句話,和平解決西藏是不容樂觀的!近來,西藏上層極少數分裂分子,向不少國家派出了所謂‘親善團’,目的是向帝國主義國家尋求支援獨立。”

接著,周恩來又嚴肅地指出:自去年九月以來,“西藏地方政府決定擴充‘政教護衛軍’一萬人,並加強了同印度等國的聯絡,尋求政治支援和武器援助。還寫信給美國政府,要求它們幫助西藏加入‘聯合國’及抗議中國軍隊的‘入侵’。十一月,西藏地方政府又派‘親善使團’分赴美國、英國、印度、尼泊爾等國及北京進行公開活動,以表明‘獨立’(由美國合眾社加以宣佈),陰謀分裂和背叛祖國等等。”接著,周恩來鄭重說道:“除去**喇嘛等上層少數企圖搞***以外,帝國主義國家,尤其是英帝國主義也在編造歷史,以期實現侵佔我國神聖領土西藏的野心。”

“英帝國主義的野心是一定要碰壁的!”毛澤東憤然地說,“另外,我從來往的電報中獲悉,西藏當局在外國帝國主義的幫助下,在軍事上也作了相應的部署。”

“是的,”朱德起身走到軍事地圖前,拿起教鞭邊指點邊說,“在北部,他們將藏軍一部置於阿里、黑河地區,妄圖阻撓解放軍南下;在東部,他們又指使竄入康北的國民黨軍殘部在甘孜、竹慶地區,阻止解放軍西進;同時,他們把英式裝備精良的藏軍部署在昌都和金沙江西岸,企圖阻止解放軍從康西、青南和滇西北進藏。”

在毛澤東的心目中,對於武裝解決西藏這些敢於鬧獨立的藏軍是勝券在握的。但是,他一想到這些藏軍多是拿著武器的農奴,就不忍心下令兵戎相見。為此,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關係,希望和平解放西藏。時下,他聽完朱德有關藏軍阻我解放軍入藏的部署,感到完全靠政治手段是不能解決問題的。為此,他以藐視的口吻說道:“恩來,你看他們已經擺出了和我們決戰的架勢,我們不打一下或者說他們在軍事上不失敗,是不會接受中央的和談條件的。”

對此,周恩來是贊同的,他在講述了有關情況之後,又很是沉重地說:“看來,我們的善心不一定能感化他們。”

對此,朱德也是完全同意的。他聽後沉吟片時,又不無擔心地說道:“由此推斷,格達活佛的善心也未必有善報。”

格達活佛的命運不幸被朱總司令所言中。當他來到昌都,向有關上層人士宣傳共產黨的民族政策,希望全體藏族同胞歡迎仁義之師解放軍的時 候,一個名叫福特的英國特務盯上了格達活佛。幾經接觸,福特為了阻止格達活佛去拉薩遊說**喇嘛贊成和平解放西藏、完成祖國統一的大業,在宴請格達活佛的奶茶中投下了毒藥,從而使得這位熱愛祖國,擁護統一的格達活佛壯志未酬,長別於世。由於這個英國特務和當地的藏族頭人嚴密封鎖,使得格達活佛慘遭殺害的訊息暫不為外人所知。因此,也就越發地增加了毛澤東和朱德等領導對格達活佛命運的關切。

一九五○年六月十四日至二十三日,政協第一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在北京召開。會議的中心是討論落實黨的七屆三中全會的議題,而重點又是改革封建土地制度的問題。為了調動一切積極因素,變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毛澤東在閉幕式上發表了《做一個完全的革命派》的發言。他向與會的黨內外同志指出:“戰爭一關,已經基本上過去了,這一關我們大家都過得很好,全國人民是滿意的。現在是過土改一關,我希望我們大家都和過戰爭關一樣也過得很好……只要戰爭關、土改關都過去了,剩下的一關就將容易過去,那就是社會主義的一關,在全國範圍內實行社會主義改造的那一關。”同時,他還向準備過三關的同志們發出號召;

“在國外,我們必須堅固地團結蘇聯、各人民民主國家及全世界一切和平民主力量,對此不可有絲毫的遊移和動搖。在國內,我們必須團結各民族、各民主階級、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及一切愛國民主人士,必須鞏固我們這個已經建立的偉大的有威信的革命統一戰線。”

毛澤東在七屆三中全會以及政協一屆二次會議上的講話,不僅指明了新中國前進的方向,而且也為即將爆發的朝鮮戰爭打下了思想基礎。正因如此,我國才能做到一邊抗美援朝,一邊進行國內的經濟建設,並在三年內完成了經濟恢復!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委員會第二次會議於六月二十三日閉幕,毛澤東又於翌日二十四日會見了一些進京參加會議的戰友和朋友,他認為自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是日深夜,他對身邊工作的同志說道:“我希望今晚能快些入睡,明天上午也不要喊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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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北京已經很熱了!再加上這幾天氣壓過低,悶得人們呼吸都不那麼痛快,真希望這沉沉的夜幕來一道閃電,撕開這鉛似的濃雲;緊接著再響起一聲炸雷,把低垂的陰雲炸出一場瓢潑大雨,讓天、地、人都感到爽快一些!但是,夜幕還是那樣陰沉沉的,氣壓低得越來越讓人喘不過氣來了。毛澤東已經感到十分勞累了,可是他被這悶熱的天氣搞得卻沒有一點睏意,只有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下意識地搖著那把葵扇,希冀給他帶些涼風。他何時上床熄的燈,又是何時進入昏沉沉的夢鄉,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了。

六月二十五日清晨,毛澤東的臥室依然像過去那樣窗幔緊鎖,四周沒有一點動靜,只有警衛人員在院中輕輕地打掃衛生。突然,遠方傳來沉雷聲,警衛人員急忙抽身關好毛澤東臥室的門,轉身看了看滿天低垂的濃雲,自言自語地說道:“瞎了眼的老天爺,你是不是成心不讓主席多睡一會兒啊!”警衛人員又繼續收拾院落。

有頃,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快步走來,表情嚴峻地問道:“主席還在睡覺吧?”

“還在睡。楊主任,有事就等到中午吧!”

“不行啊!”

“行!楊主任,您是知道的,主席這些天來又是開會報告,又是和參加會議的代表談話,忙得沒有睡一個好覺。昨天晚上他又睡得很遲……”

“不要說了,這些我都知道。”

“可總理對我們吩咐過了,這兩天誰也不要打擾主席休息。”

“但我有重要的大事急需向主席報告啊!”

“誰在外邊吵吵鬧鬧的?”毛澤東在屋內生氣地說道。

“看,發火了吧?”

“發火了我也得報告。”楊尚昆說罷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只見毛澤東穿著睡衣已經走到客廳,“主席……”

“有什麼大事,就在這裡報告吧!”毛澤東很不高興地說。

“主席,朝鮮戰爭爆發了!”

“什麼?”毛澤東驚得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朝鮮戰爭爆發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的同志從法新社收聽到的。”

毛澤東表情猝然變得是那樣的肅穆,兩道眉宇緊鎖在一起,他凝思良久,方微微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說:朝鮮戰爭果真爆發了啊!……

朝鮮半島自古是高麗民族繁衍生息的地方。時下,為什麼會分成勢不兩立的兩個國家呢?又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爆發自相殘殺的朝鮮戰爭呢?由於政治的原因,南北朝鮮各執一詞,不可能有所謂的定論。據筆者所知,戰爭的緣起如下:

根據雅爾塔協議,為最後消滅日本軍國主義,蘇聯紅軍出兵我國東北,與美國在朝鮮半島的三八線會師。結果,三八線以北的地方,蘇聯紅軍撤走之後,移交給了以金日成為首的朝鮮勞動黨;三八線以南依然駐紮著大批的美國軍隊,實質上完全淪為美國的新殖民地。隨著時代的前進,南北朝鮮的人民一致反對美國在南朝鮮駐軍,實行變相的由美國託管的政策。為此,美國於一九四八年八月十五日,把南朝鮮的李承晚集團扶上臺,成立了“大韓民國政府”。這就是韓國的由來,被世人稱之為南韓。針對這一情況,朝鮮人民在勞動黨的領導下,於當年九月九日在朝鮮北半部成立了以金日成為首相的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這就是西方國家稱謂的北朝鮮。就這樣,好端端的一個朝鮮半島,由於世人皆知的政治原因,被人為地分成了兩個不同性質的政權。

金日成首相自打建國起始就提出:民主朝鮮堅決主張在沒有任何外國干涉的條件下,舉行全朝鮮普遍選舉,建立統一的中央政府,實行自主和平統一。李承晚集團在美國的支援下,無理反對金日成首相統一祖國的主張。隨著南北朝鮮矛盾的激化,李承晚集團憑藉美國的實力,又公然提出“武力統一”的政策,宣稱“南北分裂是必須用戰爭來解決的”。迨至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日,李承晚在漢城舉行記者招待會,提出要在新的一年之中“必須統一南韓和北韓”。與此同時,金日成首相也提出了針鋒相對的政策。從此,南北朝鮮在三八線兩邊積聚重兵,並時有區域性兵戎相見的事情發生。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鮮內戰終於全面爆發了!

朝鮮戰爭爆發的第二天六月二十六日,金日成發表廣播講話,號召全朝鮮人民和人民軍官兵動員起來,為朝鮮的自由獨立和統一進行正義的祖國解放戰爭。朝鮮人民軍響應金日成的號召,奮勇作戰,以破竹之勢向三八線以南挺進。

與此同時,美國從稱霸世界的全球戰略出發,朝鮮戰爭剛剛打響,就迫不及待地進行武裝干涉。也就是在戰爭爆發的第二天六月二十六日,美國總統杜魯門立即命令駐守遠東的空軍、海軍參戰,支援李承晚節節向南敗退的軍隊。六月二十七日,杜魯門發表聲明,在擴大朝鮮戰爭的同時,竟然毫無道理地粗**涉中國的內政,聲稱:“共產黨的部隊佔領臺灣,將直接威脅太平洋地區的安全,及在該地執行合法而必要職務的美國軍隊。因此,我已命令第七艦隊阻止對臺灣的任何攻擊。”美國政府這種侵犯中國主權的野蠻行徑,理所當然地激起了中華民族極大的憤慨!

毛澤東當即說道:“這是強盜的行為!這是赤裸裸地對我國主權的侵犯!”

猝然爆發的朝鮮戰爭尤其是美國政府公然宣佈參戰並派第七艦隊侵犯我領土主權之後,蔣介石高興異常,他在私下曾說過:“如果說太平洋戰爭爆發的當天,打日本的事交給美國人了;今天,從韓戰打響第一槍開始,保衛臺灣的任務又交給美國人了。”為了把自己偏安臺灣的命運緊緊地拴在美國人的戰車上,他當即致函杜魯門總統,聲稱“臺灣是中華民國的所在地,又是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願派出六萬人參加聯合國軍參加韓戰”。與此同時,接替陳立夫主管情治部門的蔣經國奉蔣介石之命,又接二連三地向所謂情治部門發出了一系列的指示:“我們借韓戰猝起之機,一是透過各種媒體,向大陸宣傳:美國第七艦隊開來了,光復大陸的時機到了!在號召潛伏大陸的人員伺機動手的同時,要公開地、大批地向東南沿海各地派遣特工人員,擾亂中共的社會秩序,創造光復大陸的條件。”

可以想見,那些企盼第三次世界大戰快些到來的潛伏特務真是喜出望外啊!韓戰爆發僅僅兩天的時間,他們就揚言要把一個好端端的新中國搞亂。就連那些害了恐美症、親美症的少數知識分子,他們的臉上也泛起了不同的雲彩。真是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啊!

為了統一全國人民的意志,自然也是為了向那些肆意搗亂的敵人公開發出警告,毛澤東決定於六月二十八日召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八次會議。首先,由總理兼外交部部長周恩來作關於國際形勢的報告。在這次會上,周恩來嚴正宣告:“臺灣屬於中國的事實,永遠不能改變。這不僅是歷史的事實,且已為開羅宣言、波茨坦宣言及日本投降後的現狀所肯定。”接著,毛澤東發表了如下這篇雖短且有分量的講話:

中國人民早已宣告,全世界各國的事務應由各國人民自己來管,亞洲的事務應由亞洲人民自己來管,而不應由美國來管。美國對亞洲的侵略,只能引起亞洲人民廣泛的和堅決的反抗。杜魯門在今年一月五日還宣告說美國不干涉臺灣,現在他自己證明了那是假的,並且同時撕毀了美國關於不干涉中國內政的一切國際協議。美國這樣地暴露了自己的帝國主義面目,這對於中國和亞洲人民很有益。美國對朝鮮、菲律賓、越南等國內政的干涉,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全中國人民的同情都將站在被侵略者方面,而決不會站在美帝國主義方面。他們將既不受帝國主義的利誘,也不怕帝國主義的威脅。帝國主義是外強中乾的,因為它沒有人民的支援。全國和全世界的人民團結起來,進行充分的準備,打敗美帝國主義的任何挑釁。

毛澤東這篇簡短的講話,顯示出了中華民族不懼強權的偉大品格。同時,也向全世界人民指出了只要“團結起來,進行充分的準備”,就能“打敗美帝國主義的任何挑釁”。這篇講話不僅指出了歷史發展的必然規律,同時還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熱情。

毛澤東是一位從不向任何強權低頭的偉人!他所熱愛的祖國的一寸領土也不允許敵人侵犯!為此,他又親自審定周恩來以外交部長名義發表的《關於美國武裝侵略中國領土臺灣的宣告》,並透過各種媒體,向全世界人民播揚。現摘錄有關段落如下:

我現在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宣告:杜魯門二十七日的宣告和美國海軍的行動,乃是對於中國領土的武裝侵略,對於聯合國憲章的徹底破壞。美國政府這種暴力掠奪的行為,並未出乎中國人民的意料,只更增加了中國人民的憤慨,因為中國人民許久以來即不斷地揭穿美國帝國主義侵略中國、霸佔亞洲的全部陰謀計劃,而杜魯門這次宣告不過將其預定計劃公開暴露並付諸實施而已。事實上,美國政府指使南朝鮮李承晚傀儡軍隊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進攻,乃是美國的一個預定步驟,其目的是為美國侵略臺灣、朝鮮、越南和菲律賓製造藉口,也正是美帝國主義干涉亞洲事務的進一步行動。

我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宣佈:不管美國帝國主義者採取任何阻撓行動,臺灣屬於中國的事實,永遠不能改變……我國全體人民,必將萬眾一心,為從美國侵略者手中解放臺灣而奮鬥到底。戰勝了日本帝國主義和美國帝國主義走狗蔣介石的中國人民,必能勝利地驅逐美國侵略者,收復臺灣和一切屬於中國的領土。……

但是,美帝國主義受著霸權本質的驅使,不顧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的抗議宣告,在我國和蘇聯兩個常任理事國缺席的情況下,故意歪曲朝鮮國內戰爭的性質,以“緊急援助”李承晚集團為名,操縱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透過非法決議,為美國蒐羅侵朝軍隊。六月三十日,杜魯門繼續下令將美國駐日本的地面部隊投入侵朝戰爭。七月七日,美國又操縱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透過非法決議,給美國及其他國家的侵朝軍隊披上“聯合國軍”外衣,並任命美國駐遠東軍總司令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為“聯合國軍總司令”。由此,朝鮮人民為爭取獨立、統一的國內革命戰爭演變成了一場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解放戰爭。

由於一百多年以來,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吃夠了帝國主義國家侵略的苦,因此,毛澤東對於美國打著“聯合國軍”入侵朝鮮半島就有著一種本能的反感。他非常同情以金日成為首的朝鮮人民軍的處境。同時,他對美國侵犯我國臺灣的行徑更不能容忍。為此,他請外交部長周恩來借致電聯合國秘書長賴伊發表重要宣告:安理會在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蘇聯兩個常任理事國參加的情況下,“所透過的關於要求聯合國會員國協助南朝鮮當局的決議,是支援美國武裝侵略、干涉朝鮮內政和破壞世界和平的”,顯然是非法的。臺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美國政府採取任何軍事阻撓,中國人民抱定決心,必將要解放臺灣。”

在毛澤東看來,因為美國帝國主義打著聯合國的旗幟公然出兵參戰,朝鮮戰爭的形勢發生了變化且日趨變得複雜化起來。隨著戰爭的發展,有可能成為國際鬥爭的焦點至少是遠東地區鬥爭的焦點。為此,他對戰局作了兩種可能的估計:一是速決,即朝鮮人民軍很快取得勝利,將美國侵略者趕下海去;二是持久,即美國帝國主義不甘心失敗,繼續增兵,甚至在朝鮮北部登陸,擴大戰爭規模,這就必然會迫使這場戰爭轉入持久戰。而毛澤東的戰略基點是放在持久上的。

既然朝鮮戰爭有可能變成持久戰,毛澤東就不能不考慮這樣的現實:朝鮮與我國東北幾省毗鄰,而唇亡又必然會齒寒;另外,東北是蘇聯援建專案的重心,同時又是我國比較安定的老解放區,一旦發生戰爭,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他作為一代大戰略家,必須做到“未雨綢繆”。為此,他請來了主持軍委常務工作的副主席周恩來一道商議應變之策:“我們剛剛確定下大氣力,把國民經濟建設搞上去,朝鮮戰爭就爆發了,這就叫做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吧!雖然打仗是朝鮮的事,但戰爭一打起來,美國就公開入侵我國的臺灣。所以,從長遠著想,我們不能不有所準備。”

對此,周恩來想得更多一些,自從第四野戰軍入關南下之後,遼闊的東北地區只留下第四十二軍在北部從事生產建設,兵力十分空虛,一旦戰火燒過鴨綠江,顯然是無法應付突發的大規模戰爭的。為此,他極表贊同地說道:“我完全同意主席的意見,不僅主張我們必須有所準備,而且是越快越好。”

“我想了幾天了,立即從全國抽調能征善戰的部隊到東北集結,名字嘛,我也想好了,就叫東北邊防軍。”毛澤東在闡述了組建東北邊防軍的意義和原則之後,又果斷地說,“恩來,你是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副主席,要儘快召開一次軍委會議,討論保衛邊防、組建邊防軍的問題。”

周恩來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一定要向與會的同志講清楚:一、有備無患比無備有患好;二,備而不用比用而不備好。”

周恩來根據毛澤東的上述指示精神,於七月七日召開軍委討論保衛國防的會議。參加會議的有朱德、林彪、聶榮臻、羅榮桓、譚政、蕭勁光、蕭華、滕代遠、李克農、楊立三等。首先,周恩來向與會人員傳達了黨中央、毛澤東關於成立東北邊防軍的決議,初步商定了邊防軍所轄部隊、人數、指揮機構、人選、部署調整、車運計劃、後勤保障、集結時間等。由於這是一項關係重大的動作,會上沒有匆忙地作出最後決定,而是責成有關單位負責人進一步考慮商議後,在下次會議上再研究確定。

會後,中國人民解放軍代總參謀長聶榮臻把這次會議決議事項整理成文,上報軍委主席毛澤東。該決議事項略謂:

一、部隊調動部署。四個軍三個炮兵師限七月底全部調往安東(今丹東)、輯安、本溪等地集結。二,指揮機構組織。以粟裕為東北邊防軍司令員兼政委、蕭華為副政委。三、後勤準備工作。四、兵員補充準備。統由後勤部定出實施計劃,限期完成。五、政治動員工作。總的是在保衛國防安全的口號下,進行政治動員,具體計劃由總政治部起草一個指示。

毛澤東收到並看完這份決議事項文稿已經是七月七日深夜十二時了。換句話說,就是七月八日了,他當即提筆作了批示:

榮臻同志:

本日會議決議事項同意,請即按此執行。原件存我處。

毛澤東

七月七日二十四時

有關與會人員在收到毛澤東的批件之後,又經過幾天的醞釀和商議,周恩來於七月十日主持召開了第二次軍委會議,正式透過《關於保衛東北邊防的決定》(草案)。會後,再經周恩來反復推敲後方定稿。這個決定的主要內容如下:

將作為軍委戰略預備隊的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軍,自七月十日和十五日起,分別從廣州、信陽、漯河出發,開往鄰近東北邊境的安東、遼陽、鳳城地區;原在北滿的第四十二軍,在七月三十日從齊齊哈爾及北安線出發,開往通化、輯安之線集結;炮兵、工兵、騎兵等特種部隊若干師、團也分別開往邊防地區。“以上所屬部隊共約二十五萬五千人左右,最後調動的部隊限八月五日前到達指定地區。”以粟裕為東北邊防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蕭勁光為副司令員,蕭華為副政委,李聚奎為邊防軍後勤司令(粟裕因為有病,經中央軍委批准,後來沒有到任)。以第十五兵團部為基礎,組成新的兵團部,統轄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軍,以鄧華為司令員,賴傳珠為政治委員。

周恩來修訂的《關於保衛東北邊防的決定》於七月十三日上報。毛澤東於當天就作出批示:“同意,照此執行。”

毛澤東作出的上述軍事部署,真可謂是巧奪先機,為三個月後作出抗美援朝的決定準備好了充足的部隊。

然而,正當毛澤東秘密運兵待變的時候,老天爺下起了收不住的大雨,使他不得不為澇災擔心;與此同時,隨著朝鮮戰爭的推進,國內潛伏的大小特務出動了,把社會搞得時無寧日。為此,他又不得不把視點投向鎮壓反革命方面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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