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風雨欲來···所以多吃飽飯
“麼西麼西，神淨小哥，方便接電話麼？”
在緋村一心享用完三宮春香那豐盛的午餐便當過後，剛想趴課桌上休息一會，口袋中的電話卻是響了起來，開啟一聽便傳來一陣相當輕佻的聲音。
聽稱呼也知道，被接通的，是‘暗’的那部手機。
“有事？”
向三宮春香示意著自己出去一會，緋村一心離開教室走到了男衛生間旁的自動售貨機側，靠著牆壁給了對面一個回應。
夜神臨也。
一個可以說完全符合絕大多數人印象中對社會‘暗’側想象的傢伙。
掌握許多人的黑料、過手龐大的資金、各種各樣只求目標的不擇手段——同時的，也是昨晚給他提供了北上三人的個人隱私資料並作為中介幫忙聯絡各公司的情報商。
順帶一提，他同時還是人力派遣公司的老闆···不僅是經手情報，還是為各種有需求的客戶聯絡派遣工的中間商。
也正因為他是這樣的身份角色，昨晚才能在區區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內就完美完成了緋村一心所委託的工作。
不過。
昨晚的事情已經結束，他這時候還打電話過來是為什麼？
總不會是覺得價格不合適，現在來要求漲價吧？
···沒記錯的話，這傢伙不是無論中途發生什麼轉折，只要一開始說定了一口價就不會再改的麼？
就自己的這點錢，不至於吧？
“真是冷淡呢，神淨小哥，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了麼。”
夜神臨也那聲音當中帶著的輕佻和玩鬧，隔著電話都像是側耳親聽一般。
這傢伙，真的就該去牛郎店幹活。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雖然其實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但緋村一心還是用力地將手機抽離自己耳邊，給電話對面帶去一陣呼咻的風聲。
“等、等下——”
果不其然的，話筒傳來的聲音立刻就不一樣了。
“哈，真拿你沒辦法呢，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的樣子···像你這樣可是沒女孩子喜歡的哦？說不定最後還得我來幫你找個小女朋友。”
夜神臨也在電話對面嘆了口氣，像是為好友單身狗嘆息的死黨一般。
“謝絕不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切，絕對是撒謊吧。”
“啊對對對，任憑想象。”
緋村一心順手從旁邊自動售貨機裡買了一罐可樂和一瓶綠茶，單手擰開可樂就喝了起來。
而夜神臨也似乎也知道真繼續這樣打趣下去的話，他可能真會結束通話通話，也停下了他那輕浮行為。
“明天週五，晚上有時間過來喝杯酒麼？”
“哦？”
一口氣飲用下半罐可樂，緋村一心連帶著打嗝地冒出了個擬聲詞，眉毛跳了跳。
如果是單一普通事件的話，一般臨也是不會要和他面談的。
要知道，在東京他雖是首屈一指的情報商和人力派遣指揮，但同時也是個都市傳說般神秘的傢伙——簡單來說，就是仇家很多想找他麻煩、被捏黑料的受害者想找他銷燬資料、有野心的各種組織或者個人想要他手下各種能夠拿捏別人的情報。
‘電話人’
這種有點搞笑的，一般大概只會出現在小孩子喜歡的特攝劇中的稱呼，便是夜神臨也的外號。
僅透過電話來將所有工作完成。
無論是委託也好、排程也好、協助也好，他都是透過電話來完成的——所以也有很多人惡意放出訊息他就是一個五百斤重、宅在電腦和手機旁，動都動不了每天就看動漫和虛擬偶像過活的死肥宅。
當然，緋村一心知道這是假的。
他可是親身和夜神臨也碰面交流過的，知道他完全是個‘東京帥哥’的可惡現充···雖說一開始的碰面完全談不上‘融洽’就是了。
不論如何。
雖說兩人相識，但一般夜神臨也也並不會邀請他過去喝酒。
——順帶說一句，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所以他們這裡說的‘酒’其實是一種代指，是一款有著酒味和後勁的、名字就叫【酒】的甜味飲料，絕對不是酒水哦。
咳咳。
總之，以夜神臨也這常年面臨被追殺、追捕和綁架的情況，哪怕是緋村一心，平常最多也就是和他透過電話聯絡。
而且聊的基本上都是工作上必要的事情。
夜神臨也那邊有委託人委託處理事件啊、付錢讓他幫忙去一些現場收集情況和情報啊、或者就像昨天一樣他向他購買一些情報和服務啊，不一而足。
這次，居然邀請他喝酒面談？
“有大事？”
緋村一心的表情稍稍繃回一點點，將手中的可樂全部喝完，微微一拋地就扔到了並不遠處的垃圾桶當中。
能讓夜神臨也不在電話裡而是當面詳談的，只能說絕對不是一般的委託或者事情。
“說是好像又不算，畢竟我這邊也沒有完全接到委託，不過···反正明天你過來就是了。”
“知道了。”
雖說和夜神臨也本身性格相性非常不合，但緋村一心卻也不至於真的和他鬧矛盾。
畢竟，在他所認識的情報商和工作中介當中，他雖然性格惡劣，卻也是口風最嚴實和資料真實性最具保障的那位——雖說他的確性格惡劣。
而且認真來說。
雖然本身完全是公事公辦，但昨晚突然他找上夜神臨也進行事件處理，他怎麼說也算是欠他一份小小的人情···雖說是醒來睡著這樣大概兩三天就能完全拋在腦後的臨時人情，但不巧今天還處於‘狩獵範圍’內，他也不好直接拒絕。
“還是上次那個地方？”
“對。”
“那沒什麼我掛了。”
“誒，除了工事我們哥兩就不————”
“嘟嘟嘟···”
直接按鍵掛掉通話不想再多聽對面那聲音一秒鐘，緋村一心把手機塞回到口袋裡。
望了一眼走廊大窗之外，校園內的景色，他微微嘆了口氣。
感覺。
僅僅只是直覺的···這次夜神臨也找上自己，可能會是很麻煩的事情。
“要是你還在這裡就好了。”
靠著牆壁失神不知道想了什麼好一會的，緋村一心才是逐漸回過了神來，拿上放在一邊的那瓶綠茶，走回了教室。
“給我的麼？！”
“如果你認為這旁邊還有別人的話。”
在三宮春香微微張大眼睛帶著點驚喜的神情中，緋村一心將手中的那瓶綠茶遞給了她。
說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三宮春香雖然臉上表情相當表情不豐富，但透過一些微表情和微動作他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情緒···或許他意外地有讀懂女人心的潛能也說不定？
回到座位坐下。
在他離開期間，整個桌面都已經被三宮春香完畢了——就連之前慘遭便當盒重壓不堪重負的課本都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嗯啊！”
低低地沉吟一聲之後，緋村一心雙手一疊，腦袋一趴地就睡在了桌前。
現在回想起來，他這一個星期還真是忙個不停的樣子。
週日剛雕刻完就給神社送被委託的木神像，出門遇雨還撞到天朝遊客姐妹順手斬妖除魔，晚上就直接接到四國一條家的電話。
週一請假然後趕去四國，然後偷偷在當地找個導遊瞭解情況，迷迷糊糊一天就過去了。
週二凌晨和犬神決戰到天亮初···還沒初，但確實熬了場夜，白天因為佛珠的事情還答應甜花以後來東京旅遊就帶她去逛街，然後趕車回家，一天就又沒了。
週三，也就是昨天，又是料理課和三宮春香相識，然後直接‘滑’到了她的事件中去。
週四，今天，大早上被人找茬打了一大架——
明天週五還得去見臨也那個傢伙，都不知道有什麼等著自己！
有點累啊。
帶著這樣的想法，緋村一心緩緩陷入了夢鄉···
而在醒來之後，他猛然發現自己居然非常驚人地覺醒了時空穿越的超能力——上一秒還在午休，下一秒就已經放學了！
真是可怕的超能力。
好吧，其實是下午的任課老師本身就已經習慣他要麼請假、要麼經常在課上睡覺——再加上昨天他剛當著全班人的面在剛上課的時間點扇了三個女生巴掌、今早還將學校的掌上明珠送進了醫務室，多重威名流傳全校的震懾之下自然不敢叫他起床。
而整個班裡，能和他有勉強說得上敢於叫醒他的交情的也就三宮春香一人。
···嗯，她也確實行動了——從那仿若神秘黑洞般的課桌底下掏出了一張毯子給他蓋上，就怕他在教室睡覺著涼了。
“話說回來···”
已經換上鞋從學校回到了家前，迷迷糊糊醒過來但也不算是完全醒了的緋村一心，在家門口打了個大哈欠稍微清醒少許頭腦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才有點後知後覺地向後回過頭去。
“三宮同學你怎麼跟過來了？”
“放學後，同學朋友之間一起開小會做功課不是很正常的麼？”
三宮春香歪了歪頭，從書包裡掏出一本《女生‘普通’地想要和男生成為友人該怎麼做一千招》，抬起來給他看封面···這邊還真是什麼奇怪的書都有啊。
“而且，緋村一心下午不是因為我所以很辛苦地睡過去了麼，我得把課堂筆記的內容教給你啊。”
似乎···挺有道理的樣子。
於是，他便將三宮春香帶了進門。
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學課堂內容有什麼用。
——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餐桌前，而自己面前則多出了一份巨大的，主要材料是各類生菜蔬果的巨大‘文字燒’。
難道···三宮春香不僅會讀心能力，還會心靈控制能力麼？！
“好吃。”
已經快要喊出即視感一般地，吃著焦香的麵糊鍋巴和上面鮮甜的各類食材，緋村一心對於三宮春香的料理再度給出了高評價。
“謝謝。”
而三宮春香則一邊還在料理著文字燒，一邊也已經開始習慣地回敬了謝意。
這頓晚飯，可以說是緋村一心這兩年來最滿意的晚餐···昨天的蛋包飯同樣很好吃，可以排個第二名。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和昨天一樣搭計程車就行了。”
還是和昨天一樣。
吃完飯後，兩人一同步出家門。
只不過今天兩人之間那股如兩個磁場突然碰撞而爆發的鋒芒平和地消失了，讓人看上去就覺得相互間相當的自然。
依舊是家門口不遠的大型便利店，三宮春香搭上了計程車。
在三她走後，不知道是不是十足地給胃補充了營養，智商又重新佔領了緋村一心的高地。
“三宮同學家···該不會是有錢人家吧？”
現在表面外牆上掛著‘緋村家’門牌，實際上內裡釘著門匾的‘一心齋’，不是穹的親生父母買來的房子，而是緋村一心他藉著鬧鬼除靈的機會低價購入的——順帶一提旁邊那修整過後能夠住入十戶人的雙層廉價公寓也是那時候他一起買下來的。
所以，這裡的地段是他特意挑選過的。
不僅距離醫院不算太遠，和學校之間也是步行數分鍾的長度，哪怕是去車站也走不了多久——而只要能抵達車站的話，可以說你去哪裡都相當方便了。
但三宮春香卻連續兩天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不選擇電車通勤回家而是坐計程車···只能說一般人真的做不出來。
難怪他中午要因為午餐給錢的時候，她第一反應都是不要。
家裡肯定很有錢。
“哦——”
又打了個大哈欠，回到家的緋村一心用力伸展了一下身體，卻是精神抖擻了起來。
踏入到雕刻專用的別間，開始了日常習慣的木雕。
但不知為何，今天卻時常走神。
在又一次將木佛雕毀之後，他停下了手中的作業，將鑿子和錘子放下。
心，有點靜不下來。
腦中回想著的，都是今天早上和毒島千冬的那一場對決。
她那時候幹練的動作、她那讓人充滿征服欲的頑強眼神、她那動靜之間滿是美感的姿態、她那不斷轉變讓人想添上一筆自己色彩的表情···
“奇了怪了。”
把雕毀了的木佛雙手捧起，緋村一心就著房間裡充滿氛圍的蠟燭火光看著，像是想要透過木佛看到什麼一般。
那個將拯救穹的方法告訴自己的傢伙說過，心中佛是何模樣，手中佛就是何模樣。
也就是說，毀了的部分就是他心亂的部分。
“···該不會真的是因為身體已經到了完全青春期，反過來開始影響到我的腦子了吧？”
緋村一心笑著搖了搖頭。
但搖著搖著又停了下來，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
“說起來，似乎也有一個星期了。”
不確定緣何而起，但解決方法他還是知道個的。
緋村一心轉過身去，看著那堆放在地上一堆的木佛、木神、木神、木妖怪等一大堆的各色木雕。
視線穿過那一件件的木雕作品，落在被它們圍攏在中間，放在地上的一個古色銅製手搖鈴鐺。
走過去，右手提著將鈴鐺拿了起來。
“叮鈴、叮鈴、叮鈴————”
輕輕搖動之間，能直接衝擊到後腦勺內極具穿刺力的金鐵撞擊之聲，便是迴盪了起來。
緋村一心慢慢坐倒了下去。
眼簾沉重地，片刻之間就已經閉上。
就這樣坐下靠著身側一尊一人高、巨大的根雕女性木人像，他閉上眼睛睡著了。
但在他的主觀意識當中，四周的一切景色卻是沒有直接消失——而是如同顏料被水沾染了一般，逐漸混沌、侵染、模糊、轉化···開始轉變為另一幅不同的‘畫卷’。
充滿各種綠玉蔥蔥的植被，卻是各處充滿戰火的硝煙氣息，一座依託險峻山體而建造成的城領···
“咻——”
幾乎是緋村一心坐倒在地同時的，那放在房間各處的蠟燭便是齊齊被一陣微風吹過，盡數熄滅——除了就在他坐下安穩蓋落於地的鈴鐺旁邊的，那一小盞照亮了他以及支撐著他身體的那尊女木人像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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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佛像、神像、妖像、仙像···除了那唯一的人像之外，整個房間全部都被黑暗所籠罩了起來，什麼都看不清。
“刷拉——”
黑暗被一雙左右方向拉開紙門的手所撕破，搖擺的燭光照亮了充滿細微的各種味道的倉庫小房。
“找到你了。”
望著那供奉在架子上，至今還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武士刀，那在此處唯一提供光亮的蠟燭被緩緩拉高，映照出一張臉上帶著妖異光彩的姣好臉龐，逐漸露出充滿癲狂之氣的笑容。
蠟燭搖曳著，將少女的影子在身後地面拉出很遠的距離。
影子。
在燭火的不安分當中，光與影不穩定地搖擺著，在少女、毒島千冬握住武士刀的那一刻，宛如印象派畫師一般，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張牙舞爪惡魔帶著猙獰笑容出籠的絕妙‘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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