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上一回見到始魔的時候,還是在弒神團建之前。

當時陸川正在病急亂投醫地四處尋找能對神王有效的辦法,而始魔作為從荒古時代就開始和神族對抗的老前輩,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當時魔族的大道就已經及及可危了,現世裡最後一個魔福畢死去之後,再沒有誰能領悟魔族的道,唯一一個還能進入魔族大道的陸川也從未真正修行過魔族功法,而且他當初差點就被魔族給搞死了,也沒興趣成為什麼魔族傳人。

始魔倒是很看得開,一方面他早就已經死了,留在大道上的也只不過是意識烙印,另一方面魔族也不是猝然暴斃的,早在八百年前被神族掃蕩之後,魔族就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弱。

有這麼長的時間做緩衝,再難接受的結果他也能慢慢放下了,世間哪有長盛不衰的種族,荒古時代有那麼多盛極一時的種族,如今又如何呢?

陸川不知道為什麼魔族的大道崩潰的一刻自己會有感應,但既然銅幣哥沒有預警,就意味著他可以去看一看。

他一進入身與道合的道境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往日十分平靜的道境變得異常躁動,連道境的迷霧都顯現出一股詭異的紅褐色,令人望而卻步。

動盪中那條崩潰的魔族大道是那麼的明顯,陸川一抬眼就能看得見,更令他驚奇的是,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他似乎從一個旁觀的角度,看清了一些大道的面貌。

他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看到過道境,以往他都只能看到道境的入口,選擇一條大道進入其中,他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自己破境到了神通境,金手指也得到了提升,這才讓道境有了這樣的變化。

在陸川的視野中,自己所在的位置像是在道境的中央,諸多大道環繞在他的周身,大道與大道之間彼此縱橫交錯又井然有序,在諸多大道之外有許多的光點飄散著,被包裹在道境的迷霧之中。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大道似乎都是沒頭沒尾的,從他的視野看出去,任何一條大道都只能看到它的一截,頗有一種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的感覺。

從外形上看每一條大道都各有不同,他自己最熟悉的劍道正在發出耀眼的亮光,時不時有新的光點被吸附到了大道上,讓大道變得更加粗壯。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劍道看上去要比其他幾條陸川熟悉的大道要更加粗壯有力一些,無論是自然之道還是音之道,都無法與之爭輝。

當然最為粗壯的肯定是代表了元氣的神族大道,這條大道幾乎成了道境裡的主幹,許多的大道都依附在它的身側,成為它的分支。

陸長生自創的那條小道就是紮根在了神族的大道上,和神族大道相比,就像是一條在粗壯樹幹上的小蟲子一般。

超感之道則是和因果之道聚集在一起,兩條大道都閃爍著銀色的光澤,看上去頗有些相似,又在顏色上略有差異。

自然之道和風之道以及音之道間隔很近,再加上拳之道和劍之道又距離相近,似乎可以得出一個推論,相隔距離比較近的大道,很可能是屬於同一種型別。

如果按照這個推論來看,靈魂之道和冥族的大道理論上應該比較相近,但卻分隔在陸川的兩側,冥族的大道更靠近的是神族大道的方位,而且很明顯的異常粗壯,偏黃色的大道中反而略帶些紅光。

陸川看著這些混亂的大道,腦海裡有一個粗糙的想法在漸漸成型。

超感和因果,陸川已知的是和命運關聯最緊密的大道,如果以這一組為基準,命名為命運系的話,就可以將其他的大道分門別類。

自然、風、聲音,都是客觀存在的事物,它們的大道靠近在一側,說明這三條大道是屬於秩序系的大道。

劍與拳,是明顯和戰鬥有關的大道,裁決系。

三大本源,分別代表三個不同的方向,統領不同的大道?

那麼靈魂之道在命運系和秩序系之間,說明它是個牆頭草咯?

而除了這些大道之外,神族、魔族乃至冥族的大道都是單獨在一塊的又算是什麼呢?單獨列一個種族系?

陸川的腦海裡出現了很多的小問號,然後他的目光就被魔族的大道給吸引了。

這條他曾經踏足過的大道已經徹底崩壞了,看上去就像一截乾涸的河床,依稀能看到它鼎盛時的輪廓,但已經只剩下灰暗的軀殼,再沒有一絲光點在上面了。

一個走向末路的種族和一條即將消亡的大道,雖說魔族的滅亡和人族既有直接關係又有間接關係,但陸川心裡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多的感慨,他當初拼命斬了不歸樹也是為了自保而已。

崩壞的魔族大道在陸川的眼中突然裂開了,似乎連乾涸的輪廓也已經不為天地所容,像是一塊已經風化的老樹皮破碎成飛灰,吹到道境之中融入了迷霧。

陸川看完這大道破碎的一幕,心中隱隱有觸動,突然間那散在道境中的灰霧突然又聚集成了兩團,在道境中凝結成了兩支鋒利的箭失,一支大的射向了代表神族的大道,而另一支小的,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了陸川。

正在吃瓜感慨的陸川驚詫莫名,他的意識都還沒反應過來,那支道箭就已經穿透了他的意識,一股龐大的怨氣貫入他的識海。

那聲音像是始魔,又像是福畢,又有點像不歸樹,如果仔細去聽的話,似乎有千千萬萬個魔在其中吶喊。

魔族對神族的恨不死不休,但魔族又怎麼可能不恨人族,不恨陸川呢?人族背叛了魔族與神族聯手蕩魔,而陸川則是斷絕了魔族僅存的希望。

但陸川毫髮無傷,一股道韻在他身上流轉而過,那一股集結魔族大道所有餘力的一擊到了陸川面前就消散了,化為了星星點點,一部分融入了陸川的靈識,另一部分又重新散去迴歸了道境。

陸川僅僅只是被嚇了一跳,事後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一下連銅幣哥都沒有預警。

魔族對他的恨意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也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始魔,或者說一直對她十分的防備。

他只是奇怪始魔是怎麼在道境中鎖定的他,留下的小尾巴連顧清輝都沒有發現,以及自己為什麼挨了始魔一記之後屁事沒有,反而還覺得有點舒服。

陸川還在檢查自己的狀況到底有什麼異常,另一支沾滿破敗氣息的箭失已經貫入了元氣大道之中瞬間消失,緊接著整個道境都開始震顫了起來。

“呵,弱小的魔。”一個異常冰冷的聲音在道境之中響起,陸川心中大驚,什麼情況,還有人能在道境裡講話的?

突然間他就失去了意識,就像是臺式電腦玩到一半被踢掉了電源,瞬間昏迷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腦海裡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特麼的這始魔不會是把神主給打醒了吧?

...

道境裡發生的變化,現世的人們自然是不知曉的。

陸川的家裡,景國駐烏托邦辦事處的使者金玉歡早就已經臉色蒼白,汗流浹背了。

他只是來給陸川祝賀一下生日,天知道陸川為什麼突然說著說著掏出一張符籙,然後沒過多久就暈過去了!

他什麼都沒有做啊!林清影就在邊上看著的!

烏托邦的大老們聞訊陸陸續續趕了過來,更是讓金玉歡感覺到壓力山大,不過烏托邦的大老們卻是沒怎麼在意他。

這個名叫金玉歡的使者是景國禮部尚書金玉喜的胞兄,來烏托邦只是鍍金的,本身的實力也不過是一個拿資源硬堆上去的神通境,要說他能有什麼手段在陸川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傷害到他,烏托邦自己也很難相信。

好在陸川的身邊有林清影在,林清影很清楚地看到陸川是用了身與道合的符籙,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陸川和客人聊著天會突然開始悟道,但想必是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

她很擔心陸川,也很擔心這個突發事件會不會是跟陸長生有關,她知道陸長生是透過大道和陸川通訊的,也知道陸川曾預見過陸長生身份暴露面臨險境的情況,這些都讓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看狀態不像有事,也沒受什麼道傷,可能也已經從道境裡退出來了,但消耗過大昏睡過去了。”江靈珊檢查來檢查去結論就是沒事,換了吳小冉和冥白來檢查意識靈魂也都是沒事,只是睡著了叫不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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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靈珊這麼一說,大家心裡也就大概有數了,焦北川笑著帶走了金玉歡,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而房間裡的人則是聊起了和陸川似乎有關,但又似乎無關的事。

“我覺得陸川可能是太累了吧。老寧,老餘上次回來說的事情,咱們確實得考慮一下,既然人才培養的階梯慢慢能跟得上,我們是不是可以將大家身上的擔子稍微放一些下來。

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除了陸川這個意外的變數之外,我們烏托邦這幾年在高階戰力上的進展是相當緩慢的,雖然透過吸納其他原本沒加入烏托邦的同伴以及吸收耀國的部分力量增加了一些超凡人數,但上次弒神之戰你也看到了,面對神王這個級別的對手,超凡根本不夠看。”

劉明江當然知道陸川不可能是累倒的,只是以他暈倒為由頭,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我們總得殺上神界的,以目前的情況看,沒有十幾二十個衍道,去神界就是自尋死路。

我覺得大家需要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修行中去,這時間不是從生活中拿,就是從工作中拿,所以我同意老餘的想法,減少大家的工作量,甚至可以考慮安排一定量的修行時間作為工作的一部分。”

劉明江說得很認真,顯然是把當下的場合當做了一次吹風會,以往的烏托邦反對天選之人們只顧修行和享受不參與勞動或工作有當時的時代背景和意義,如今要做出的變革也是烏托邦在應對時局變化要做出的調整。

寧輕侯聽進去了劉明江的話,所以陷入了沉思,這個建議不是一個小的變化,會造成很多方面的影響。

“寧哥,我也覺得我們給陸川的期望和壓力太大了,天選之殤我們等著他來辦,出了芃梟的事情我們等著他來救,我覺得這不是一個良性發展的趨勢。

神界和神王的威脅說遠也只有十一年的時間,我們必須給他足夠多的幫助。”

張三問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如果說烏托邦的對手只是景國和武國,照目前的方式發展下去依然是足夠了,但他們現在迫切要解決的對手是神王,情況肯定會變得不一樣。

弒神之戰他也參加了,自然能更加深切地體會到餘歡和劉明江的擔憂,面對衍道境巔峰的神王,大部分的超凡連牽制都無法做到,這還是在現世。

十一年的時間真的夠烏托邦的超凡們突破到衍道境嗎?張三問自己心裡也沒有絲毫把握,這些年來醉心工作疏於修煉,他這個超凡已久的部長,恐怕實力也沒比剛破境的年輕人強多少。

“你們說的意見我原則上都贊同,但還是要找個時間細細過一下,要怎麼改變,改變到什麼程度,拿到委員會上去充分討論,再逐步落實。

陸川確實很辛苦,他身上的擔子也很重,你們說的這個問題明天我也找一找老駱,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讓他減輕一些工作方面的負擔...”

寧輕侯正說著,陸川突然捂著後腦勺睜開了眼睛,和寧輕侯的眼神對視上了,他前面的內容都沒有聽到,一醒來就聽到了寧輕侯說要找駱博文,給他減輕工作上的負擔。

減輕負擔!什麼情況,咋睡了一覺就要被撤職了呢?

“嘶...沒有沒有,我工作上沒有負擔很重,產品組來了這麼多新人,許多的工作都已經以團隊的模式在順利開展了,駱部長對我也很關照...”

陸川捂著後腦勺積極表態,別攔著我,我還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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