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頓了頓,緩緩開口,道出了女人最不願聽到的一句話。

“你是正道之尊——正傾天!”

女子搖晃的腦袋怔怔停下,兩行清淚從女子的眼眸之處落下。

一聲聲的哭泣之聲,在天魔尊塔之中響起。

小女孩立於陸淵身邊,歪了歪頭,似乎很是不理解這女人為何哭了起來。

而陸淵淡淡垂眸,眼底也是晦暗不明,看不清情緒。

三十萬年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其中很多的,都已經不再被人知曉。

當年,說是整個元鴻大陸都舉旗而起,只為了將魔物殺死。

可是,沒人知道,為何無數宗門在此次鬥爭之中盡數覆滅,連遠離戰場的那些個人也盡數被殺。

也沒人知道,為何領鋒的正道之人,盡數泯滅,一人都不曾存活。

如今的陸淵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半分都沒有“正道”氣息的正傾天,心中才大抵對三十萬年的事情有了些許瞭解。

可是,這也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陸淵知曉,那一個能將整個元鴻大陸的靈氣都消耗大半的戰鬥,又豈止是為了“正道”的覆滅。

“正道”之事,只是其中一環而已。

或者說,只是順帶的而已。

其背後到底有著什麼些個事情,現在他也猜不到。

陸淵如今也有了些許恍然,當初讓系統探尋這正傾天的時候,系統卻說已經觸及天道之事了。

如今的世界雖然是那一大戰三十萬年之後了,但是那場戰鬥之後,整個天下其實在某個層面上根本沒有變過。

譬如陸家,端坐北境虛海第一世家的座位,根本沒有動搖過,再比如玄中女帝,從大戰之後,這玄中之地,就是他們家的了。

浮雲蒼狗,也許一切都在變化。

年紀,面容,人物,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化。

可屹立於大陸巔峰的那群人,可從未變過......

如今的世間,依舊是三十萬年前大戰之後的延伸罷了。

陸家之所以強盛至此,也是因為,陸家是那一戰的獲利者,或者說,是那一戰的策劃者。

三十萬年前的大戰,便是天道的秘密所在。

正傾天乃是當年經歷變化者之一,甚至是很重要的一環。

畢竟當年,這位的存在,乃是大陸很多人會舉劍而起的原因,她身上所揹負的,乃是十萬,甚至數十萬,數百萬人的命運。

她.......也是這天道的一環!

過了很久,正傾天依舊是呆呆地跪坐著,陸淵眼眸淡淡,並不準備催她。

神識之中的時間比外面過的慢一些,陸淵甚至拿出了一些糕點,還帶那小女孩分了一些。

因為等的時間太長了,陸淵甚至給這小女孩起了個名字,叫“十九”。

無他,今日日期便是十九號。

也不知道到底又過了多久,陸淵甚至在太師椅上打了個盹。

忽而,正傾天收斂了全部的情緒,終於開口,“是,我是正傾天。”

陸淵眼睛睜開,並沒有什麼精神氣,淡淡

開口,“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正傾天說了很多,都是關於三十萬年前大戰的事情,與陸淵所猜想的十分相似。

諸多勢力因為利益而起,在大戰之中,將他們正道之人趕盡殺絕。

而她正傾天在目睹自己門下之人都被往日稱兄道弟之人殺戮之後,她的心也死了。

憤怒、不敢相信、仇恨.......

諸多情緒在她的心裡翻湧,而在此時,一縷黑氣也在她心裡滋生。

她正傾天,一個天生“正心”之人,一個註定要立於魔物對面之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入魔了......

她殺了很多人,或是曾經同自己噓寒問暖的,或是曾經立誓要追隨她的,又或是曾經與她抬手見禮的。

她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只知道,到了最後,她手上的那一柄聖級長劍,都被生生砍斷了。

魔尊帶走了她,將她封印在了天魔尊塔之中。

再然後,她便被這塔鎖住,未曾再出去過。

一晃便是不知多少年的時光,入魔的她被天魔尊塔滋養,根本死不了。

她在等待無數歲月之後,她等來了陸淵。

一個看似只有十七歲,卻很是沉穩狠厲的男子。

正傾天在見到了陸淵的第一刻,她就知道,這小子身負魔種血脈,若是能奪舍他,就能出去了,她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時間的流逝早就將她過往的一切,盡數掩埋,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做過些什麼事情,她唯一的念頭,就是出了這不見天日的天魔尊塔罷了......

陸淵聽著正傾天說完這一切,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她是誰?為何會與你一起封印在這裡?”

陸淵口中的“她”,自然說的就是“十九”了。

正傾天抬眸,看了一眼十九,隨後說道,“她是魔尊當年與一個人類女子媾和之物罷了。”

聲音淡淡,卻帶著幾分諷刺,似乎很是瞧不起十九。

正傾天繼續說道:“魔尊終究是魔,人魔殊途,他們兩人媾和之物,自然很是特殊,這小女孩乃是至魔之身,是魔尊最好的傳人,卻偏偏生了一顆人心。”

“不似魔物那般,這小女孩會哭會鬧,會同情,會有善心。”

“魔尊豈能容忍自己有這樣的孩子?可至魔之體他又不捨得殺了,便將其困在這裡,當做一個魔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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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看向十九,後者依舊是歪歪腦袋,眼中露出幾分不解,似乎不懂眼前兩個人在說什麼。

“陸淵.......”

正傾天忽而開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陸淵轉頭,眼眸垂下,緩緩吐出一個字,“說。”

“殺了我......”

正傾天閉了閉眼,“我雖然入魔了,但是你也感知到了,我身上依舊有正道之氣的存在,我無法完全忠心於你的,不如殺了我吧。”

“你讓那女孩殺了我也好,還是你將我當做你的養料也罷,只要你殺了我,如何都好。”

正傾天的聲音很輕,似乎對這個世界不再

有任何眷戀。

陸淵垂眸思索片刻,整個天魔尊塔陷入沉寂之中,針落可聞。

半晌,陸淵才抬眼,神色落在正傾天身上,他恍然一笑,“想死?沒那麼容易!”

說罷,陸淵起身,吩咐十九看好正傾天,便離開了天魔尊塔。

天魔尊塔的大門在陸淵走後,繼續緊閉,跪在地上的正傾天心中情緒起伏。

往日的種種依舊是侵蝕她的內心,無數情緒驟然而起,似乎要將她吞噬。

而一旁,十九站立著,聽從陸淵的吩咐,死死盯著正傾天,一雙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陸淵回到現實之中,他依舊盤膝而坐,睜眼之後,他就起身,給自己倒了茶喝。

心中也盤算起來剛剛正傾天的事情。

他原本是要將正傾天當做養料吞下的,畢竟是一條養不熟的狗。

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他要讓正傾天活著,甚至讓她有正道之氣的存在!

在別人看來,正傾天的經歷雖然很是讓人同情,但是卻沒有什麼用。

一個已經被世間所不承認的正道,一個已經入魔的正道尊者,又能有什麼用處呢,還養不熟,不能為自己打架。

可在陸淵看來,正傾天卻是一把利劍。

一把可以攪動整個天地的利劍!

在元鴻大陸,魔便是邪道,與之對立的便是正道!

可天道所認可的“正道”之人,乃是身負“正心”,立於世間。

而這樣的人被那些整日自詡“正義”之人,一步步推向深淵。

若是將這一切都鋪陳開來,那便是將整個世界聯手拉起來的遮羞布徹底撕開,屆時,整個世界又會如何?!

他陸淵身負魔種血脈,故而被世道所不容,可身負“正道”之人,他們也不容。

他們再無那一杆可以揮動天下的大旗,再無什麼正義正道傍身。

那這世間......就亂了.......

陸淵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眼底的涼意漸起,他倒是有幾分好奇了。

當年的那一戰,到底是因何而起?又因何而滅?

不多時,陸淵放下茶盞,向著床榻走起,倒頭便睡。

這些事情,他暫時是想不到的,倒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

第二日清晨,陸淵起來,洗漱一番之後,就朝著弟子峰行去。

一路上,不少人側目看他,帶著幾分打量之色。

陸淵早就習慣了這種目光,一路不曾停留,直達弟子峰峰巔之處。

一座大殿立於峰巔之處,來往的人很多,他們大多抱著書籍符籙,送進送出。

弟子峰便是處理各個峰之中的事務,乃是由副院長統管。

陸淵正要踏入其中,一旁忽而揚起一道聲音,“聖子留步!”

陸淵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錦衣的胖子走了過來,雖然身形碩大,但是卻靈活的很。

他知道此人,這是當初跟著凌雲一起去天蕩山招生的弟子之一,乃是劍宗座下弟子,名為——吳良。

陸淵嗯了一聲,淡淡道:“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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