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時機 洞察
“戚繼光的練兵能力真是不俗，若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這五萬精兵應該就能成型了！”
遠處的幾人，分別是朱元章、朱標、李文忠以及楊士奇。
說話的人是李文忠。
在當塗、句容先後遭到大夏兵馬攻打的時候，他們呆在金陵並非什麼事都不幹，只給兩處大營運輸糧草。
除了糧草物資的籌備之外，朱元章一邊關注宋軍和大夏的動向，一邊任命戚繼光為五軍大都督府的右都督，專門在金陵練兵。
大明無法像大夏一樣一次性的訓練出五萬特殊精兵，戚繼光所訓練的兵馬，實力比白耳精兵、白袍軍差一些。
但比普通的戰兵要高不少。
這都是資源有限所導致的問題。
戚繼光乃是歷史上著書立說，把如何練兵、如何指揮大軍都完整寫下來的頂尖名將。
尤其是在練兵方面，即便是號稱多多益善的兵仙韓信，也無法在這方面和他相比。
完整的戚家軍，屬於頂尖的特殊兵種。
在南方曾創下剿滅倭寇數萬，自身折損卻不足十個人的逆天戰績，後來調到北方，鎮守薊遼十餘年，北方韃虜匹馬不敢南犯。
這支兵馬的戰鬥力，甚至要超過大明開國時候的百戰雄兵，只可惜，戚家軍太厲害，受到皇帝和文官的忌憚，只能保持在一定的人數無法擴張。
後來還因為軍餉的問題，被文官殺了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人馬都被迫遣散。
如此雄兵，巔峰時候能和任何特殊兵種相抗衡。
不過，此時的大明資源不足，戚繼光能力再強，訓練出來的兵馬也都是次品，無法達到應有的巔峰。
“嗯，這些兵看起來就提氣，戚繼光幹得不錯，咱沒有看錯人！”
朱元章面上也露出的笑容。
當初世界枷鎖破碎之後，就有不少大明的文武前來投奔，其中就包括戚繼光和俞大猷。
朱元章親自翻看過明史，當時差點被氣心肝炸裂，但也因此對史書中記載的一些名臣名將記憶深刻。
尤其是戚繼光，他早就惦記上了。
戚繼光的先祖戚祥，可是朱元章的親兵出身，後來在攻打雲南的時候戰死，世襲明威將軍的官銜，可以說，戚繼光從祖上到他自己，都是世受明祿。
在原世界中，戚繼光晚年受到張居正的牽連被貶官，但官場的上上下下都很正常，又不是革職流放，再說他降臨的時候，也不是晚年。
不可能因為晚年遭到了貶斥，就忘了世世代代受到的大明的恩惠。
降臨之後，繼續為大明效力，對戚繼光來說非常正常。
而朱元章也對他十分看重。祖上出身定遠，是淮西子弟，還是青史留名的頂尖名將，對大明一直忠心耿耿……這樣的人才可不多。
這時候。
已經安排好訓練後事宜的戚繼光，快步的朝這裡走來。
身為九階頂尖的名將，戚繼光自然耳目聰明，老早就注意到了朱元章等人的身影，不過當時他正在主持大陣訓練，只能放在一邊。
“末將拜見陛下！見過太子、大都督！”
戚繼光一過來就躬身行禮，執禮甚恭。
朱元章雙眸深處掠過一絲滿意之色，他最喜歡的便是戚繼光這樣的性格，不像是以前那些淮西武將，各個桀驁不馴，喝酒上頭了甚至敢拽他的袖子逼酒。
“元敬不必多禮！”
朱元章一臉的笑容，先耐著性子和戚繼光說了兩句話，然後就指著不遠處的校場，問道：“這些兵已經訓練幾個月了，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上陣殺敵？”
朱標、李文忠、楊士奇都把目光放在戚繼光身上，同樣想知道這個問題。
剛才李文忠說的一個月，只是他自己的猜測。
也是看到朱元章有些心急，儘量給戚繼光更多的練兵時間。
戚繼光拱手說道：“稟陛下，以現在的速度，再有半個月，五萬精兵必能練成！”
“好！”
朱元章聞言，頓時有些喜形於色，勐然大笑起來。
他的心機深沉，但在軍中武將的面前，只會表現出豪爽大氣的一面，此時更是如此。
不過剛剛笑了兩聲。
他就收起了笑容，說道：“半個月時間，元敬練兵的速度超過預期，的確是盡力了，不過半個月時間，還是太長！”
“練兵需要半個月，把這些兵調到前線，同樣需要時間，等他們真的趕到地方，前後加起來就是一個月！”
“王景能給咱一個月時間嗎？嗯？”
朱元章的聲音，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些狠厲。雙眸迸射出精芒。
身旁的幾個人聽到這話，各自無聲。
李文忠、楊士奇還有戚繼光都是頂尖的文臣武將，知道陛下說的很有道理。大夏百餘萬大軍兵分四路。
其中江東、鎮江、廬江三大行營，就像是三把匕首，其中一把匕首和宋軍韓世忠部對陣。
另外兩把匕首，從大明的兩肋狠狠的插來。
大明覆滅東晉，也算是東南有數的強大勢力，但被大夏的兩路兵馬一夾，頓時左支右擋，十分的狼狽。
在句容和當塗的兵馬，就佔了明軍的大半。只剩下十萬左右的兵馬駐守金陵。
戰略上處於劣勢，兵力還不如人，就是這樣處處捱打的下場。
朱元章想要改變明軍的劣勢，首先需要的不是什麼奇謀妙計，而是抓緊一切時間訓練新兵，只有足夠的兵馬，才能讓大明直起腰板。
半響之後，戚繼光咬了咬牙，說道：“陛下若是調給末將一頭八階異獸，用這些異獸的血肉補充兵卒訓練所消耗的氣血……末將可以把時間縮短到十天！”
“十天時間，能讓這五萬兵馬錘鍊出合格的體魄和力量，然後再上一次戰場而不死，精兵就算連練成了！”
按照戚繼光的計劃，他用十天的時間繼續訓練兵卒軍陣，錘鍊他們的力量。
然後再用五天時間指點一下近身搏殺和戰場廝殺的技巧。
但朱元章如此急切，他只能再次縮短訓練時間。
把兵卒直接扔到戰場，在戰場上磨鍊廝殺的手藝，這樣的話，很多兵卒沒有經驗，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好，十天時間！就這麼定了！你要的東西，咱都給你備好！”
朱元章當然也清楚訓練時間縮短的後果，不過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臉上再次掛上笑容。
“走，一起到大帳議事！”
他一馬當先，立刻帶著眾人前往校場旁邊的軍營。
戚繼光在這處軍營已經呆了大半年，軍營的大帳內，除了一處木桉、幾個座椅之外，沒有什麼裝飾。
朱元章坐到了首位。
看到眾人都站著，立刻招呼道：“坐，都坐！標兒來咱這兒！”
“謝陛下賜座！”
李文忠也知道自家舅舅的脾氣，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先拱手道謝，然後便坐到了左側第一個椅子。
戚繼光不帶頭，也不故作謙虛，跟著李文忠坐到了第二位。楊士奇則坐在了右側。
大明的中樞文武重臣當中。
除了他們幾個，還有大將湯和、廖永忠、廖永安、耿君用等人，不過湯和在降臨之後，直接被派到了宣城坐鎮。
其他的文武將校也各有重任，
尤其是眼下的時節，他們更是忙碌的不可開交。沒有時間，也沒有必要參加這種只有少數人能做決定的會議。
戚繼光能參與到其中，便意味著他已經成了大明的核心重臣，這和他的出身、能力分不開。
“地圖呢！”
朱元章讓親衛把江南各地的地形圖懸起，
這是金陵周邊的山川地形圖，除了大明疆土的地形之外，江東、鎮江兩大行省的府縣、城池，以及衛所駐守之地，都有詳細的描述。
這是大明的錦衣衛密探費心心機打探出來的機密軍情。
“你們看看，這是夏軍眼下的兵力分佈……”
朱元章站起身，用手指分別在當塗、句容、無錫、長興、嘉興等地點了點。
“夏軍三大行營，加上王景所在的夏軍主力，兵馬已經接近了一百五十萬，動用的民夫精壯，更是不計其數……”
“如此龐大的兵力調動，本應該趁著兵多將廣的優勢，在宋軍沒有北上之前，對我軍發起強攻！咱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不過，到現在夏軍只有句容和當塗對我們發起進攻，並且進攻更像是試探，徐達和常遇春傳回來的軍情，都說夏軍攻勢並不強烈！”
“咱以為這其中肯定有鬼，要麼夏軍是想拖住我軍，先行南下進攻宋軍，要麼王景這小子有什麼鬼主意，想要對我軍不利！”
李文忠、戚繼光兩人聽的很是認真，都隨著這話開始了思索。
實際上，傅友德、賀若弼兩人在句容和當塗的攻勢，已經不算試探，
雙方在兩地已經進行了激烈的搏殺，各自折損了大量的兵卒。
不過在朱元章眼中，這種程度的死傷根本不算什麼，和真正劇烈的搏殺、全面進攻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陛下明見，臣之前還真沒發現這個情況！”
李文忠有些汗顏。
楊士奇跟著說道：“王景從江陰南下前往無錫駐守，還分出二三十萬戰兵前往長興……莫非王景準備先和宋軍決戰，句容和當塗的兩路人馬，只是用來拖住我軍？”
“有這個可能，不過咱感覺，這應該不是王景的計劃！”
“王景此人，短短幾年便建國立制，還坐擁百餘萬精銳大軍，絕非庸碌之人，按照別人的評價，王景可稱之為雄主明君！”
“他越是英明就越清楚，咱的大明和南宋比起來，哪一方對夏軍的威脅更大！”
“如果咱是王景，肯定會把金陵當做第一目標！”
朱元章緩緩說道。
“若是如陛下所言，王景把我軍當做首要威脅，那怎麼會把南下的五十萬戰兵都帶到無錫呢？五十萬精銳戰兵，足以正面擊潰宋軍，解除夏軍南面的威脅……”
李文忠皺眉，儘量按照朱元章的思路去思考。
楊士奇精通內政，在戰略方面，根本無法和大帳內的幾人相比較，所以說了一句話之後就閉了嘴。
半響之後。
一直沒有說話的戚繼光說道：“若是夏軍的目標始終是我軍，那王景在無錫駐兵，除了震懾宋軍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的用意！”
說著，他拱手道：“末將請地圖一用！”
朱元章擺擺手。
戚繼光這才站起身，輕步上前，走到地圖前面，手指在無錫所在的地方點了點，然後手指在無錫周圍，按照山川地形，分別的劃過。
“除了長興的二十餘萬夏軍，王景在無錫還有將近三十萬戰兵……如果他針對的是我軍，最有可能的計劃，便是趁著我軍露出破綻，率這三十萬精銳給我軍致命一擊！”
“至於我軍的破綻……”
戚繼光沉吟了一下，說道：“徐將軍和常將軍分別統帥我軍主力分駐兩地，導致金陵的兵力空虛。莫非王景準備以奇兵突襲金陵？”
他目光一轉，返回到金陵周邊。
朱元章在一邊沒有說話，也沉入了思索。
“若是突襲金陵，首先要攻破金陵周邊的門戶要地！東面和西面，都有大軍駐守，不用擔心，北面的長江也有警戒……”
說著，戚繼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朝著金陵南面看去。
朱元章神色一變，同樣看向金陵南面。
金陵南面能被成為門戶要地的只有高淳一處。
此地原本駐有大軍，是明軍和東晉的重鎮，不過隨著東晉覆滅，此地就成了大明的腹心之地，原本駐守的大軍自然調到了其他地方。
戚繼光用手指點了一下高淳，然後就看到了高淳北側的一條大河……順著大河向東，曲折蜿蜒，一直延伸，最終從宜興注入了太湖。
“不好！”
戚繼光面色狂變。聲音都有些變了。
“王景是想從宜興沿河西進，攻打金陵南面的門戶高淳！”
這話一說。
李文忠、楊士奇、朱標也跟著變了臉色，心中巨震。
高淳！
所有人之前都沒有注意到的一個地方，不過這也不怪他們，在兼併東晉之後，高淳這個金陵南面門戶就名存實亡。
就像是歷史上王朝一統天下之後，原本的雄關要地，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從高淳到宜興的這條河，沿途都是蠻荒山林、窮山惡水，河道中不知道有多少支流和暗礁，在沒有專門開拓修整之前，從這裡運送大軍，非常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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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三十萬大軍從這裡經過，一路上至少要折損三分之一！
不過，以朱元章和戚繼光等人來看，若是真能一路解決各種問題突襲到高淳，拿下這座城池，那大明的腹心就被洞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