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謝安的過程,和上次迎接蕭道成差不多。謝安的智慧頂尖,謙恭自守,內方外圓,無論在什麼君主麾下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

看到王景如此禮遇。

謝安自然也不會擺什麼架子,東晉的眾多世家豪族當中,謝氏的家教屬於拔尖的那種,即便是家族的普通子弟,多少也有縣吏之才。

他態度很是謙和,恭敬的向王景見禮,在和蕭道成、岑文本等人打招呼的時候,也十分的客氣。

這種客氣並不是冰冷的疏遠,而是一種溫潤如玉的風度。

王景為了歡迎對方,專門在江陰宮內設宴。

隨後下達詔令,冊封謝安為督查省的御史中丞,這個官位,比左右督查御史差了一個級別,但也算是淮軍的中樞高官了。

謝安剛投奔淮軍變成身居高位,同樣是為淮軍立下功勞,別的不說,能然淮軍把手掌伸到廬江地界,多出一個九階名將,這便是大功。

更何況,謝安的名聲極大,即便一來就身居高位也無人不服。

……

為了迎接謝安,王景在江陰多停留了好幾天,等處理完這件事情,王景便帶著眾人登上戰船,橫行長江,朔遊而上朝著揚州方向奔去。

江水滔滔。

無盡的波浪從天邊洶湧而來,一路向東,一直深入到無垠大海。

一艘艘戰船噼波斬浪,兇勐猙獰的戰船,就像是橫行長江的巨無霸。

江水之上,除了淮軍的水師戰船之外,還有金陵明軍的水師。

不過金陵的水師,只能來到京口北面的河道,整個長江下遊的河道,已經全部歸淮軍所有。

在京口河道以東,淮軍在江北的四大行省,大量的商人已經開始調運貨物,興沖沖的準備衝到江南地界發財。

能在大戰還沒有徹底結束的時候南下的商船,基本上都有淮軍的影子。其中有些行商為淮軍南下提供了大量的支援,所以就有了前往江南的資格。

除了這些商船,民間的大量行商,後還被封鎖在揚州。

王景站在船頭,在越過京口之後,便看到了遠處的河面上,出現了不少明軍的戰船,這是這些戰船的體積比五牙大艦小了好幾倍。

在看到這些敵艦後,一路護航的林仁肇立刻揮動令旗,數十艘速度快的戰船如風而過,開始驅趕對方。

而明軍的戰船,面對這種驅趕根本沒有作戰的勇氣。

因為在淮軍快船的後面,還有幾艘五牙大艦壓陣而來。

很快。

這些明軍戰船便迅速的撤走,後面留下斷後的十幾艘戰船被包圍,千餘水軍兵卒被殺被俘,還有剩下的幾艘戰船也成了戰利品。

“明軍水師如此孱弱,將來圍攻金陵,便能先勝一手啊!”

王景心中暗道,有些高興。

淮軍對明軍的優勢越大,他心裡就越是安穩。

神州世界,比較重要的也就是那幾座歷史上曾被多個王朝立為都城的城池。

河北之重,在於幽州和鄴城,關中則是長安、咸陽,中原則是洛陽、汴州。

而在南方,最重要的只有一座城池。

那就是金陵!

什麼杭州、成都、江陵,論名聲、氣數、地勢都沒有金陵重要,王景若能拿下金陵,便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南方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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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金陵如此重要,所以明軍的兵力、將校、文臣,明明都不如淮軍,但在很多人心中,卻能和淮軍相抗衡。

而王景未來攻打大明,也沒有別的套路。

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傾盡全力,攻破金陵!

……

此時。

廬江地界,合肥城!

方圓數百裡地界充斥著戰場的煞氣,南陳的大軍已經盡數雲集,本來意氣風發的陳霸先,此時面色有些低沉。

狂風掠過,大軍中的旗幟獵獵作響。

南陳的兵卒實力不弱,其中一部分的兵卒,已經裝備上了鐵甲。

大將吳明徹、蕭摩柯等人,也都身披甲胃,騎著馬立在陳霸先周圍。

遠處的合肥城頭,沾染了猩紅的血色。

這是南陳大軍為了拿下合肥而付出的犧牲。

這些天,陳霸先率領南陳兵馬一路勢如破竹,連續拿下了和州、巢縣等地界,只要能拿下合肥,廬江地界便能盡歸南陳所有。

整個廬江地界,單論面積相當於淮軍的一個行省,而此時這方地界的大大小小勢力,先後被謝玄、陳霸先掃平。

陳霸先已經拿下了巢湖以東的地界,但合肥重鎮,依舊在謝玄手中。

合肥乃是重鎮,若是無法拿下此地,南陳的兵馬便會限制在巢湖以東,戰略擴充套件方向和以前一樣,依舊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若是不管不顧,那陳霸先繼續向西發展,就會被謝玄攔腰斬斷。

換句話說。

合肥此時已經成了陳霸先的七寸,屬於必須要拿下的地方。

只可惜,陳霸先強攻不下。

合肥城頭上,是謝玄再次編練的特殊兵種北府軍,北府軍用來進攻,則能無堅不摧,若是防守,則固若金湯。

北府軍兵卒氣機相連,自帶軍陣法門,

陳霸先、吳明徹還有蕭摩柯這三個九階強者一起出手,卻頓足城下,不得寸進。

這時,遠處的城頭上放下一個吊籃。

南陳的使者被對方從吊籃上放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一點謝玄保持著世家子弟的風度。

“謝玄怎麼說?還不願意投降麼?”

看到使者返回,陳霸先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使者苦著臉,搖了搖頭。

“謝玄拒絕了,這是謝玄給主公的回信!”

這位使者,便是虞世基。

他之前充當南陳使者跑了一趟泗洪,如今又充當使者進了一次合肥。幾乎變成了陳霸先的專用外交人才。

陳霸先聽到回答,面色陡然一沉,迅速拿起謝玄的回信。

東晉覆滅的訊息早已傳到了江北。

陳霸先當時聽到這個訊息後,驚喜交加,驚的是王景和朱元章果然都不是什麼善茬,這才多長時間,江南的各路諸侯便先後覆滅在兩人之手。

他幸好當初渡江北上,要不然早就被兩人剿滅了。

喜的是,東晉覆滅,攻略江北廬江之地的東晉殘部,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若是派一位使者入城好生勸說,有極大的可能,讓謝玄帶著東晉殘餘兵馬歸附南陳。

對於謝玄的的大名,陳霸先也是仰慕已久。

尤其是在親自領教到對方的能力後,他對謝玄這樣的頂尖名將更是熱切,一個謝玄,頂得上吳明徹、蕭摩柯等人全部。

吳明徹雖說和謝玄一樣都是進入武廟的名將。

但同為武廟名將,雙方的差距極大,吳明徹和慕容紹宗一樣,都是勉強進入九階,其中吳明徹甚至比慕容紹宗還差一點。

而謝玄的潛力,最低也是地境巔峰,踏入天階也不足為奇。

能得到謝玄的投奔,陳霸先就是做夢都能笑醒。

他開啟書信。

謝玄的回信很簡潔,嗯,字也屬於名家,不過內容讓陳霸先面色忽青忽白,回信中,謝玄的態度很委婉,但委婉之中帶著堅決。

對於陳霸先願意冊封自己為車騎大將軍,以後建國之後封王的許願,謝玄根本沒有絲毫心動。

“謝玄拒絕的如此乾脆,難道已經有了其他出路?”

淳于量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吳明徹嘿然冷笑,說道:“如今除了我們,淮王遠在江東,朱元章無法渡江,謝玄還能去投奔誰?依我看,他這是世家子弟的傲氣作怪,純粹是不願意向主公低頭!”

“主公,你已經給了謝玄機會,他既然冥頑不靈,那就下令繼續強攻吧,我就不信,合肥城內除了謝玄之外,那些東晉殘兵能一直保持士氣!”

陳霸先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抬頭朝著合肥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能看到城頭上站立的身影。

他心中十分的糾結,對於謝玄,還有謝玄手中的北府精兵,他覬覦已久。

要是再次強攻,透過消耗極大的攻城戰攻破合肥,兩敗俱傷之下,不僅無法得到謝玄和精兵,他自己的兵馬也會折損慘重。

但要是不下令。

讓謝玄一直留在合肥他絕對無法接受。

“主公,臣感覺謝玄有了投奔淮軍之心,若是等淮軍兵馬前來,我軍就危險了……所以臣以為,主公還是儘快決斷為好!”

虞世基猶豫了一下說道。

“主公,下令把!”

吳明徹和蕭摩柯等人,充滿戰意的目光看向了陳霸先。

“好!”

陳霸先微微沉吟,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勐然抽出腰間的長劍,如今謝玄拒絕投降,南陳大軍匯聚城下,已經沒有了他選擇的餘地。

“擂鼓,出擊!”

伴隨著陳霸先的命令,震天的戰鼓聲響徹天地,轟隆的鼓聲,就像是虛空中不斷迴響的雷霆。

轟!

令旗揮動,南齊大軍轟然而動,朝著合肥城牆逼近。

如山巒般的窒息壓力,瞬間在城頭上瀰漫。

城頭上。

謝玄面如冠玉,身著輕甲,外面罩著大氅,身邊的家將捧著一杆長槊,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站在一邊。

其中兩人,便是當初從壽春奔逃而出的諸葛瑾、諸葛恪父子。

他們在合肥安身之後,便表示願為謝玄效力。

諸葛瑾有些隨遇而安,諸葛恪則權欲之心旺盛,想要透過謝玄為跳板,在東晉王朝中得到再次起家的資源。

只可惜,諸葛恪的打算很好,卻沒有時運。

在合肥不久,南陳兵馬就從除州方向一路打來,在野外大戰,憑著兵多將廣的優勢,連謝玄都連續小敗了幾次。

最後只能固守合肥,堅守不出了。

最讓諸葛恪感到灰心沮喪的是,淮王攻略江南的速度太快了,東晉王朝的實力,也沒有那麼強大,在朱元章的狂攻之下,就像是被暴雨摧殘的鮮花,短短時日,就徹底崩潰。

連謝玄也和他們一樣,變成了無家可歸之人。

“好大的陣仗!看來陳霸先這是要和我不死不休了!”

謝玄看到城下浩蕩的大軍,沒有絲毫懼色,面上甚至還帶著笑容,和身邊的幾人說笑。

諸葛瑾面如平湖,只是澹澹一笑沒有說話。

諸葛恪的眉頭略微皺了皺,把心中的擔憂強行壓制。

“的確是很大的陣仗,陳霸先為了能擺脫南陳的戰略劣勢,孤注一擲,準備拿下廬江全境,以此窺視江水上游!”

“若是無法拿下合肥,他的大計便會中途夭折,所以他不得不出動全力!”

說話的是不久前趕到的淮軍使者,禮部尚書裴矩。

他此時面上同樣帶著笑容。

剛才虞世基前來充當說客的時候,他故意躲了躲,沒有讓對方發現自己的身影。

“原來如此,能果斷捨棄六合、除州等地,全力向西擴張,陳霸先如此果斷堅決,不愧是歷史上的一方霸主!”

謝玄點頭說道。

裴矩澹澹說道:“陳霸先的確是一方霸主,不過如今神州,梟雄霸主,帝王將相不知凡幾,如劉宋武皇帝劉裕、南齊蕭道成,包括東吳孫權!哪一位不是能和陳霸先相比的豪傑?”

在他說道東吳孫權的時候,諸葛瑾父子身軀微動,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他身上。

裴矩似無所覺,繼續說道:“天下紛亂,這麼多梟雄霸主,又有誰,能力挽狂瀾,橫掃龍蛇,一統天下?”

謝玄臉上的笑容微微收起,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雖然裴矩沒有明說。

但眾人誰不知道,他口中能力挽狂瀾、一統天下的王者,正是淮王王景!

諸葛恪想要反駁,但想到裴矩口中的劉裕、蕭道成、孫權,還有之前敗在淮王手中的楊堅父子、宇文氏、張士誠等眾多歷史上的王者、梟雄、諸侯。

他頓時有些說不出話。

在內心中,諸葛恪不得不承認,單憑淮王崛起之後的戰績,治政的手段,麾下的兵馬數量,的確有一統天下的可能。

當然,神州世界過於廣大,淮軍的統治力達到極限,也無法控制整個神州。

但拿下南方,成為南方之主。機率極大。

裴矩沒有讓眾人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他們自己思考。

這時。

南陳大軍已經推進到城下不遠,開始正式攻城,兩輪箭雨朝著城頭覆蓋。

“呵!”

“只放了兩輪箭……看來陳霸先的軍資已經不多了!嗯,還有南陳軍中的糧草……三十萬大軍,每天消耗的糧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裴矩看著攻城的景象,面上再次浮現出笑意。

彷彿在看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

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提劍殺人,統領大軍,陣前指揮,這些能力都不弱,戰場上的經驗也比較豐富。

在南陳大軍開始攻城後,很快就從對方表現出來的一些細節中,察覺到了南陳大軍的破綻。

並不是陳霸先和吳明徹等人無能。

而是南陳的家底本來就不厚,這一點,根本無法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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