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嘎嘎嘎——

鎖鏈牽扯著大門,一點點向內拉扯開啟,空氣中的虛無氣息完全化為實質的顆粒,越是呼吸空氣,越會感到焦慮和失望,對現世的一切充滿了恐慌。

“終於,大不敬者前來了。”

大廳中迴盪起一聲呢喃:

“你的忤逆和暴力毫無意義,這個星球即將被併入宏大敘事,事已至此,你還要繼續前進嗎?”

李澳茲沒有廢話,他將N4擱置在一旁,隨後轉身緩緩踏向前方。

“你可是會死的。”N4單手叉腰,沒好氣地道:“費米研究所把你的能力都已經瓜分乾淨了,這些人身上都有你的特質和奧能,你拿什麼跟他們打?”

李澳茲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前進。

啪嗒、啪嗒……

腳步聲在大堂中不斷迴盪。五米五高的巨大身形步入宏偉的殿堂中卻毫無擠壓感,反而若一隻螞蟻掉進了大海般,渺小無垠。

這座殿堂,無窮大,但視覺上看又無窮小,這種錯亂的感官讓李澳茲更加堅信,自己已經抵達了虛空的邊境。

只要在往前一步,他可能就會直接步入周淵。

“算了,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按照規矩辦吧。”

陰影之中,緩緩走出八位畸形的騎士。其中幾人,佩戴著各色面具,如魔眼、鰩魚、商人貨郎的造型——而令李澳茲格外在意的是,其中赫然有一位臉上沒有面具,身上佈滿花藤荊棘的綠色騎士。

“‘花園’嘎德恩……看樣子在外面消滅的,只是你的投影啊。”

李澳茲又看向空缺的首席之位:

“‘蛆蟲’不在於此,看來,外界的高腳桌騎士,不過是你們的化身,用來操控和統治凡人的國度,真正的虛空本尊,一直在這裡。依靠面具來給於分身力量——如此看來,你們怕不是早就投降了虛空吧?真是一群買辦。”

“咯咯咯……可笑,你不要搞錯了。”

渾身纏繞荊棘的‘花園’騎士尖笑著:

“買辦?”

“站在你面前的人,每一位都是龍衛星最底層的存在哦。”

他抬手在骷髏般的面容上一抹,露出一張黝黑忠厚的人類面容,用鄉下口音的話語說道:

“‘花園’嘎德恩,奴隸主的園丁,整日在烈日和鞭子下勞作,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主人帶進房間裡。”

帶著輕薄面紗的無面具女騎士走上前,浮現出一張滿是愁容的女子面容:

“‘舞女’克莉絲汀,被人販子賣到娼館的奴隸。沒有父母也沒有家人,沒有薪水也沒有自由,只要客人看中就可以隨意對我動手動腳。”

嘎啊嘎——

白色的羽翼輕輕張開,口齒間長滿觸鬚的騎士一瘸一拐地逡巡著:

“‘白鴉’愛文斯,飼養烏鴉訓練它們送信和說話的訓鳥人,一場流感襲來,鳥類全部病死,我失去了一切,賣身為奴。”

“‘戰士’沃瑞爾。”

沒有雙眼、有著獅子頭顱的獨臂騎士緩緩從地上坐起來,從背後拔出一把等身長的巨劍:

“我無父無母,三歲就上戰場,沒有生存的意義。活著就是戰鬥,戰鬥就是為了活著,往復迴圈。”

“‘詩人’陳文鏡——啊哈,你應該對我的傳說不陌生了吧。”

一個穿著打扮極為紳士的男子緩緩踱步走到亮堂的地界,他脫帽致敬,彬彬有禮地說道:

“我沒什麼悲慘遭遇,也就是作為實驗體一直被囚禁研究,成為了騎士以後也一直在被研究。僅此而已,哈哈,我很幸運吧?”

“‘海女’梅麗莎。一名海女而已。”

鰩魚頭顱,身材曼妙的女騎士雙手疊在小腹,澹澹說道:

“曾經我會每天在水下泡上十二個小時,有時候是為了撈珍珠,有時候則是拆海膽和捕魚蝦蟹,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暗流吸走,很多人活不到三十五歲,生理期的時候無法捕撈賺錢,就只能餓肚子硬扛著。”

“‘行商’瑪沙那特。”

渾身都是口袋的騎士搖搖頭:

“我拼了命漂洋過海,穿過沙漠去運送貨物,去做生意,給他們帶來珍貴稀奇的物品,只是想討口飯吃,即便如此也要被罵奸商,被盜賊盯上洗劫。”

李澳茲看向最後一位帶著魔眼面具的騎士:

“你是‘魔眼’瑞耶斯對吧,你還有什麼悲慘遭遇?”

“我是貴族出身,沒有什麼悲慘的過去。”

魔眼的騎士身材很是板正,幾乎看不出來畸形的地方,但當他一開口,發出混合著男女老少各種聲線的詭異嘶鳴時,就連李澳茲都微微詫異了一下。

“區區先天就被詛咒,張了一雙能夠看到活人臨死畫面並且感同身受的魔眼然後發狂殺掉全家人而已,這根本不算什麼苦難。只有弱者才會被打倒。”

‘魔眼’瑞耶斯說著,看向李澳茲:

“而你,前首席的‘蛆蟲’,你之前已經面見過一次‘王’,結果被嚇得逃亡和自貶身份,做了五年又醜又窮的鐵匠——這一次,你還要重蹈覆轍嗎?”

“重蹈覆轍?”李澳茲問道。

“你應該也清楚,‘首席’。”

瑞耶斯雙手抱胸,澹澹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出身,但如果沒有虛空,我們這些高腳桌的存在,不過是最底層最卑賤承受著最多苦難的存在,是虛空的到來,賦予了我們這些力量。不論怎麼樣,這條虛無道途成就了我們的尊主之位。”

“感受虛空,擁抱虛空的力量,讓虛無的思潮在大地上傳播,只有更多人承受了虛空的苦難後,進一步向我們渴求虛空的力量,才能對抗虛空——可越是這麼做,越是無法離開虛空。那些平民就好像買了爛尾樓後還要還貸款的倒黴蛋一樣,一輩子無法離開我們。”

“愛力傑、虛空之力、虛空能量科技,甚至是‘王’——這些東西,全都建立在我們與虛空聯手協作的基礎上。”

瑞耶斯張開手臂,八位高腳桌騎士身上的約塔階氣息凜然釋放。

“……你們就不知道反抗?”

李澳茲突然問道:

“我來到這裡,是想跟‘王’對話,要聯合你們所有人的力量,一起對抗虛無主義的宏大敘事,為此,我這一路上非常剋制,並不想傷害任何一位高腳桌騎士。然而你們卻告訴我,你們不打算反抗虛空?”

“認清現實吧,虛空是不可戰勝的,只有在虛空主導下的秩序,才是唯一值得認同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獨立自主的選擇。你所謂的‘買辦’,不過是天真的一廂情願而已。”

花園譏諷著。

“沒有虛空帶來科技和力量,龍衛星永遠是奴隸王國,永遠是道德文明的窪地,只有投靠虛空,才是唯一的選擇。”舞女義正言辭說道。

白鴉雙翼收攏,高高在上地說道:“你根本沒有經歷過我們的苦難,迄今為止,我們不過是迎接了更文明的敘事。你無權質疑我們。”

“主權無用,戰鬥無用,所謂戰爭就是讓一個農民的兒子不遠千里去殺另一個農民的兒子。”

戰士垂下頭顱,痛苦地說道:

“虛空的擴張肯定也是苦衷的,我們被虛空入侵,只是因為龍衛星有著原罪,我們必須反思自己。”

“哈哈哈!”

詩人坦然說道:

“虛空沒來,我在被奴隸主研究,虛空來了,我被費米研究所嚴峻,虛空吞噬一切,就沒有人研究我了。我還需要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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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衛星全都是貪官和貴族,他們佔據了社會絕大部分的財富,卻一點都不肯分給我們這些底層人,我有什麼辦法?只能聯合外界的勢力一切剷除了它們!”

海女悲哀地說道:

“就算來的不是虛空,我也會給其他外界的入侵者帶路!”

“一個仇恨他人勞動致富,卻對不勞而獲過分追求的星球就是毀滅了又如何?”

行商氣得渾身發抖,身上的口袋向外滴滴答答噴射出銅幣:

“在這顆星球中,你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還要被同胞霸凌欺負,但在虛空——它們願意對我們一視同仁,哪怕是同樣視為虛無!”

“反抗是弱者的做法。”

魔眼的面具上亮起醒目的紫色光輝,他緩緩從虛空中抽出一把結晶的長槍,語氣森然:

“這世界唯一正確的事,就是強大!虛空強,所以我加入虛空,如果有比虛空更強的,那就背叛虛空,哪那麼多主義和道德。”

“如果你打算喚醒‘王’,去向他提起要求——哈,你應該也知道了,‘王’只是個力量的傀儡,就算你想這麼做,他也無法按你的要求對抗虛空——誰讓他的力量就來自於虛空呢。”

魔眼一甩長槍,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好了,做出你的選擇吧。”

他抬起槍尖,對準李澳茲:

“想要繼續鋌而走險,執意要讓‘王’變成你的戰鬥力,那就把面具交出來。但只要我們在,你就別想控制‘王’。”

其餘的騎士紛紛深以為然,花園向前一步,嘲弄道:

“或者,你可以試試把我們都殺了——”

卡噠!

李澳茲一晃身子,在時間線的交叉口緩緩前行,一步步走到嘎德恩面前。

下一刻,他抬起手,在這個時間線中,一把抓住了嘎德恩的頭顱。

【序列七·弱力】

李澳茲掌心前的空氣迅速崩解,從結構上向外分裂出若干個基本粒子,大量的能量瞬間以輻射和對流的方式向外擴散!

原子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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