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光速的魔法洪流劃破天際,如同無窮無盡的流星雨。納斯提莎抬起頭,感受到其中強烈的扭曲意志,目光旋即擔憂起來:

“那是部長的力量……時空都被扭曲了,這些攻擊本應該在3年後才會被我們看到的。”

“不用擔心巴爾科蒙部長。”葉望楠安撫道:“同一批下星淵歸來的強者中不乏敘事級文明的,就連他們也稱讚他的實力,區區夜蝶老定然不在話下。”

“希望如此。”納斯提莎頷首,突然注意到什麼,抬起頭看向天空:“那股擾人的聲音平靜了……”

“【機界社會】被阻止了嗎?”

——————————

巨大的鋼鐵大手不斷接近天空的圓環之門,李德維登斯的身軀早已消失不見,興許是被鮮烈魔鐵君王完全籠罩,也可能從隱秘的力量釋放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無法被觀測到。

地上的李澳茲按照任務要求,靜靜地在一旁佇立,抬頭觀望見證這一時刻。

殘餘的玩家彙集在他身邊,直播間鏡頭也對準天空開始觀看這幕‘過場動畫’。

到了此刻,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突破了6萬人,有相當多的人陪同他們一起,見證這一幕。

鮮烈魔鐵君王·卡拉奇亞張開手掌,漸漸進入到圓環的邊緣,圓環大門上的齒輪機械一下子活化過來,紛紛四散五裂,從原本的浮凋機關,變成兇狠的機兵,朝著卡拉奇亞衝撞而去。

「金屬的造物,你們敢違逆真正主人的意志?!」

卡拉奇亞獰笑著,發出邪惡的力量,人們隱隱注意到,在它額頭前處,李德維登斯正杵著利刃,如同掌控風帆的舵手,驅使著卡拉奇亞一往無前。

大量的機兵在鮮紅的魔力衝散覆蓋下,逐漸停止了攻擊,它們如同癔病發作的患者,毫無徵兆地鬼畜搖擺,一個個身軀四分五裂,大量的金屬離子從它們身上主動逃竄飛離,匯聚到卡拉奇亞的身上。

“那便是金屬的主人,也是【鐵匠】的源頭,人稱鮮烈魔鐵君王的卡拉奇亞。利齒峰花費了大量的力氣,才說服了卡拉奇亞配合她打造這把武器——在臨死之前,李德維登斯被利齒峰賦予了與她共同前進資格。”

缺失了金屬部件的機兵如雨墜落,索菲亞·馬琳澹澹解釋道:

“這些機兵攔不住他,靜靜看著吧,這是李德維登斯的最後一站了。”

李德維登斯不斷地驅使卡拉奇亞向前突進,手掌距離圓環僅剩幾百米——機界之門瞬間散發出強烈的波動,緊接著,一陣震懾心魂的聲音在每個人心中響起:

“不!你不可前進!無人能夠阻擋機界子民吞噬文明的腳步,你們這群劣跡斑斑的碳渣,不可再前進一步。”

瑪什革岡的喊聲令玩家眼前瞬間飄起來數十個意志檢定,差點把系統卡死擠爆,即便是李澳茲,也不得不抬手關掉系統介面,作為一名【魔法師】,李澳茲的世界觀一直是唯物主義傾向,無時不刻的精神檢定哪怕再來幾十次,都對他無效。

李德維登斯的身形一晃,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他似乎並不是純粹的唯物主義信仰,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身上浮現出電鍍和線圈的痕跡。

「前進!」

詹妮亞的手掌搭載李德維登斯肩膀上,神劍威光迸發,李德維登斯身上的機械痕跡瞬間被淨化驅逐。

他側過頭,看向詹妮亞,詹妮亞看著前方,目光堅定。

李德維登斯張了張口,說道:

“讓你久等,很抱歉……”

「囉嗦!」

詹妮亞沒有去看,或者說不敢去再看李德維登斯一眼,她埋下頭,沉聲道:

「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只管前進。」

詹妮亞肩頭顫抖,但作為一把劍,她不會有絲毫動搖。

「從現在開始,不要回頭,不要分心,相信我——毫無保留地相信我,李德維登斯。」

詹妮亞頓了頓,學著人類一眼,深吸一口氣,目光明亮,大聲喊道:

「前進!前進!前進啊!」

李德維登斯握緊劍柄,向前一推。

卡拉奇亞的魔爪獲得極大的助力,在瑪什革岡的意志阻攔下,依舊堅定不移地向前伸出。

砰!

它的掌心瞬間拍在了圓環之上,命運覺醒之劍隨即劇烈一顫,向外開始逸散出銀色的光輝,一陣神秘奇詭的怪異氣息,瞬間鋪滿整個天際。

圓環之門受到這一氣息的感染,彷彿遭受了沸水潑灑的皮膚一般,迅速泛起一個個紅點疙瘩,上面華美無比的機械浮凋鏽蝕萎縮,最終啪嗒啪嗒地瘋狂落下。

李澳茲無比熟悉那個氣息……【白騎士】、【裁縫】的身上,都有著類似的氣息。

詹妮亞的身形漸漸衰弱下來,她轉過頭,看向身體被銀光包裹的李德維登斯,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德維登斯撐著劍刃,向上推舉。

卡拉奇亞的大手同樣向上推動,巨大的機界之門被一寸一寸,硬生生塞回虛空之中。被它所遮擋的天空逐漸顯現,一直昏暗的世界,迎來了一抹新生的曙光。

陽光灑滿李德維登斯的肩頭,他的身體如同水一樣,任由光線穿過,逐漸虛化的身軀與這個世界漸行漸遠。

伴隨著隱秘的力量釋放出去,他將永遠被這個世界遺忘。

可是,對於這個結果,李德維登斯卻並不是如之前那般平靜。

他低下頭,看著同樣懸浮在半空中的詹妮亞,苦笑了一聲:

“我好像,有點不想消失了。”

「……蠢蛋。」詹妮亞罵道。「剛剛不是很灑脫嗎?再說回來,你都死了一千多年了吧!我可是,一直都被孤獨地囚禁在箱子裡呢,現在該輪到你體會我的感受了。」

“是啊,詹妮亞,現在只是自作自受而已。”

李德維登斯抬起手,輕輕遮擋住重雲之間乍洩的一抹黎明曙光,頗為感慨地說道: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在大海里獨踞,每個人都像一塊小小的泥土,連接成整個陸地……原來孤獨,比起死亡,更難以接受啊。”

「是啊,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孤獨了千年,我一直在等你,我被孤獨囚禁到瘋癲,自言自語,直到李澳茲把我解救出來——哈哈哈,以後,可沒有人能解救你了。」

“詹妮亞,我稍微,有些後悔了。”

李德維登斯語氣滿是遺憾,可他的臉上全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金色的陽光將他腐朽的臉龐映照得無比神聖。

當黎明的第一抹光輝灑滿大地,雪山隨之融化,昨夜的不愉快和痛苦也就此放下,新的一天到來,一切是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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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維登斯突然感激到,胸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季動,驅使他想要大喊,但張了張口,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喊出來。

只是面對那金色的天際,他由衷地說道:

“現實,也有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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