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活該

洋子做了個夢。

夢境由無數混亂的場景組成。

在夢境之中，一切變得顛倒離奇。房子並不是停留在地面上的，而是橫的、豎的、飄浮在天空中的都有，街道也不再是街道，整個世界彷彿被擰著一團。

因為攝影師被人頭氣球帶走，本地電視臺的主持人一邊哭喊著，一邊逃跑。但是最後，他還是被氣球的繩套鎖住脖子，被拽上了天。

另一邊，那些被困在高層的人們絕望到了極點，爬到頂樓企圖自殺，跳下去卻被人頭氣球在半空中套牢。

城市之中，從車子裡逃出來的人被繩索套住，脖頸在空中拉長，變成了人頭氣球的裝飾物。

火焰在某處被點燃，濃煙滾滾而起，前來救災的消防員、警察和鄰居們，也被氣球帶走。

整個城市也陷入癱瘓。

“一切的災禍都會在天空中得到救贖。”

某個人用自己的聲音開口。

洋子看到了，弟弟洋介被樹梢上飛過的一個人頭氣球發現。

“姐姐，我找到我自己啦！”

天上的氣球弟弟對氣球姐姐開口。

洋介想要逃跑，卻被從空中落下的繩索拉住了脖了。就在他掙扎著死去的同時，另一個氣球轉動過來，出現了洋子的臉。

天空中的洋子，與地面上的洋子互相對視著。

接下來，她慢慢地垂下頭，從空中也垂直落下一根絞索。

“接下來，就只剩下你一個了，一起來吧，洋子。”

另一個洋子升上了天空，微笑著，對她如此說道。

……

“醒一醒，小姐，醒一醒……”

伴隨著一個清冽的聲音，洋子恍過神來，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地板上，一個穿著厚實的如同防護服的男人，正半蹲在地上，輕輕拍打她的臉。

“你、你是……誰？”

清醒過來的洋子問出了這句話，她的意識還有些暈沉沉的，心中驀然一驚，從地上爬了起來。

“別擔心。”

穿著厚實防護男人摘下了頭套，露出了一張屬於中年人的面孔，他伸出一隻手來，示意到她不要太激動。

“這位小姐，你現在已經安全了……不過，那些人頭氣球的威脅依舊存在，接下來，你需要根據我的指示，離開這裡。”

“去……去哪裡？”

她仔細看了一下對方身上穿的衣服，很厚實，有點像是輕薄一些的宇航服，頸部有一個鋼箍般的構造，應該是為了防止被勒住頸脖而設計的。

“放心吧，那是一個安全的地點。”

男人只是笑了笑，就護送她下了樓。

樓下的大門敞開著，就在這棟一戶建的門外街邊上，竟然停著一輛改裝後的巴士車。

這輛巴士車上裝著格柵式的防護欄。巴士車裡能夠看到司機和幾個乘客，不過，她的目光被巴士車上旁邊的另一輛車所吸引。

那是一輛廂式旅行車，就停在巴士車旁邊。另外，廂型車的頂端有個奇怪的東西，因為太過引人注意，她的目光也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那、那又是什麼？”

洋子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只是覺得那應當是一種機械裝置，那東西被裝在巴士車的頂端，看上去像是一個圓柱體，又像是一個炮臺，被固定在廂型車的車頂。

機械製成的圓柱體炮臺上有多組發出光芒的燈，從上面隱約傳來機械運作的低鳴聲。

看到這一幕，她依稀回想起昏迷起聽到的聲音，猜測那個聲音應當與這個奇怪的裝置有關。

“走吧……”

身後的中年人催促道。

對於這種奇怪的裝置，她沒敢多問，心底卻很疑惑。

巴士車的旁邊，也就是洋子習以為常的社群之中，遍佈著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們。他們正在默默的清理墜落到地面、漏了氣的人頭氣球。

這些人頭氣球死氣沉沉，尼龍製成的臉彷彿一層皮膚，軟塌塌地落在地面上、街道上、樹上和屋簷上。

洋子眼神掃向自家屋子的窗戶旁。她有看到了弟弟洋介的人頭氣球，一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正用有著長杆的鉤子，將人頭氣球從屋頂鉤下來，只是，沒有看到洋介的屍體。

就在一旁，氣球正在被白色防護服的人們回收到小型卡車裡，街道上，依稀能夠看到另外一輛救援用的巴士車。

玻璃窗焊滿金屬條的巴士車右側，就是有另一輛廂型車。這輛車的車頂上同樣裝著個奇怪的機械裝置。

“小心，那些氣球又來了。”谷

一個站在鄰居家屋頂上，穿著防護服的男人伸手指向天空。

洋子和身邊的男人抬起頭來，他們下意識的看向天上，在空中，異常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從天空中浮出一片黑點，那些東西是大群的人頭氣球，它們像是成群結隊的鳥群一樣向羽葉市逼近。

“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飄浮在空中的人頭氣球不斷飛舞著、狂笑著，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都有著相同的癲狂，如同狩獵的鳥群，似乎在張牙舞爪一般，朝著羽葉市的街道飛了過來。

洋子張大了嘴，她的身心被恐懼和絕望所捕獲，忍不住要發出尖叫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聲音透過廣播響了起來。

“請注意，東南方向又來了一批，準備啟用現實穩定錨。”

伴隨著這道命令的下達，那些廂型車上的裝置發出低沉的吼聲，那是類似機械引擎啟動時的低重音。

然後，某種振動在空氣中傳開，接著，低沉的吼聲彷彿融合了上千種沒的樂器。

“滋……啦——”

空氣陡然一顫，爆發性的聲波造成了劇烈的衝擊，白噪音般的低鳴化成的尖銳的刺痛，耳膜彷彿要被撕裂。

頓時，洋子險些站立不穩，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彷彿腦袋上挨了一記重擊。

“小心。”

洋子身後的中年男人攙扶住了她。

“這、這是什麼……？”

洋子發出呻吟，她睜開雙眼，難受的詢問。

“不用擔心，這是猿樂集團開發的特殊儀器，我們利用這些裝置能夠抑制這些人頭氣球的活性，你自己看吧——”

中年男人用手指向空中。

洋子仰起頭，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浮在空中的那些數量足以讓人頭皮發麻的人頭氣球，紛紛發出了恐懼的尖叫，四處散去。

“它、它們……在害怕！！”

洋子不敢相信這一幕，在她看來，這些人頭氣球壓根就是無解的存在，靠人力是沒有辦法應對的，除了找地方躲起來，人類在它們面前只能任其魚肉。

而這一刻，洋子驚訝地發現，這些氣球怪物竟然被人類製造的機械儀器壓制了。

“這、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就是人類掌握的新技術。”

中年人也仰著頭，他看到並不是所有的人頭氣球都逃走了，在“現實穩定錨”相繼啟動後，那些來不及逃竄的人頭氣球就彷彿失去了上升的動力，慢慢地從空中墜落到地面。

就在這時候，地面上留守的人員就會趁機靠近，用帶鉤子的長杆和利用碳納米管製成的大網，將這些人頭氣球一網打盡。

與此同時，那些飛到空中試圖逃跑的人頭氣球也遇到了麻煩，在天空中，也有裝備了“現實穩定錨”的武裝直升飛機帶上網從高空中接近，趁著人頭氣球慌不擇路的逃跑過程中，向下方拋灑大網。

被網纏住的人頭氣球難以向空中攀升，就會向地面墜落，有的會在墜落的過程中漏氣毀壞，但是也有的會被大網兜住後墜落到了城市的街道上。

也有一些人頭氣球企圖靠近武裝直升機，但是還沒有靠的太近，就被機炮的子彈射破了，在空中發出漏氣聲，墜向地表。

到了這時候，猿樂集團的P部門人員就會趁著這個機會進行回收，能夠做到這種事，多虧了名為“現實穩定錨”的特殊裝置，這個裝置會在一定範圍內，生成一種特殊場域。

人頭氣球只要靠近這個場域，活動能力就會降到最低，變得如同普通的氣球。

P部門人員主要集中回收那些沒有懸掛屍體的人頭氣球，其他那些綁著本體的人頭氣球都會被進入城市的狙擊手和持武器的人員，在遠距離用槍打爆。

透過這種默契的配合，使得對羽葉市的清理工作變得極為快速，也更有效率。

接下來，洋子目睹了一幕無法形容的場面，羽葉市中成片開啟的“現實穩定錨”宛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將一切包容了進去。

天空中，成群成群的人頭氣球從空中一個接一個的墜落到地表，這些臉上佈滿邪惡表情的人頭氣球，一個個變得恐慌而絕望，就算想要落荒而逃，也失去了行動的力量。

看到這些人頭氣球飛不起來，也升不高，只能在地面滾動的可憐樣子，洋子想要發出笑聲，這實在是讓人愉快的一幕畫面。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人頭氣球。

那個巨大的人頭氣球同樣墜入地面。

落在距離街道不遠的泥濘地面裡，它的臉上佈滿汙泥，被一張大網罩住，在地面上拼命滾動著。就像是一隻想要逃走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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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它那狼狽的樣子。

洋子心裡一陣暢快，恐懼從她的心裡褪色。

現在的她只想指著自己的人頭氣球，大喊一聲。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