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再議

十二個小時前，在襲擊了一處美軍基地後，奇獸消失無蹤，衛星發現它返回了大海。

這只身份不明的“UMA”並沒有襲擊近海的港口和船隻，它在潛伏一段時間後，就從東京灣登陸，再次出現時，由相模灣移動到了東京都下面的橫濱市。

臨近海岸線的公園裡，大地顫動著，樹林間突然響起了噼啪聲，音量由小變大，起初好像是有人折斷了幹樹枝，然後接下來的斷裂聲卻如同炸彈被引爆。

“什麼聲音？”

很明顯，樹林幾十米處有什麼東西在高速稱動，攪得地上的落葉譁譁響，騷動也引起了公園裡的幾名路人和遊客的注意。

雷鳴般的重低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樹木在噼啪聲中斷裂倒地，伴隨著持續不間斷的轟然作響，空氣中滿是樹汁的氣味。

“……那兒好像有什麼東西？”

公園裡的遊客手裡拿著可麗餅、珍珠奶茶，仰起頭向上看去，一株松樹倒了下來，它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陣泥塵。飛揚的松針在遊客的臉上劃出道道白痕，甚至直接扎進了皮膚裡。

遊客卻沒有感到絲毫疼痛，這株樹要是再離近一點，足以將他砸成肉泥，而他的目光呆滯的看向前方。

那裡有一個巨大的頭顱，以及宛如兩個熔岩燈一樣的發出光芒的雙眼，還有又暗又粗糙的外皮、巨大的兩個爪子，脊背上的骨刺，還有橙色的覆膜。

這是個高大的怪物，身高比最高的樹木還要高，它的腦袋和錘頭鯊有些相似，明黃色的雙眼長在扁平頭骨的兩側，在下面還有血盆大嘴——只見那張巨大的嘴巴微微張開，露出裡面鯨魚肋骨一般又長又彎的尖牙。

這怪物從林間穿行而來，隨著步伐左右搖擺的尾巴不斷掃蕩雜草，打飛更高的樹幹。

“吼！”

一聲嘶吼聲裂空而來。怪物在厲聲尖叫。人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只知道本能地捂住耳朵，眼睛往上瞟去。

樹木在音爆的作用下往前彎曲。

人們發瘋似地向周圍逃去，怪物開始追趕人群，它的巨爪只是朝著地面一攏而過，抓起了至少數個倒黴的遊客，巨掌中的人們爆發出淒厲的慘叫，還有骨骼碎裂的噼啪之音。

只見這只長著錘頭鯊腦袋的怪物大嘴一張，只一口，大多數受害者便被吞下腹中，還有幾個更倒黴地被利牙鉤扯，斷裂的手腳在齒縫間掛著。

怪物向前前進，追逐地面的人們，

手裡還拿著奶茶的遊客全身僵硬，他緩慢地抬起下面，顏面相上，一隻顏色漆黑、皮膚粗糙而扭曲的巨腳朝他落下。

遊客發出本能的嘶吼，這是他此生所見的最後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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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蘇秦來說，追蹤影鱷細胞誕生的那些怪物的難度並不容易，影鱷細胞並不會如同“鬼王”無慘與其手下的眾鬼那樣形成病毒網路，吸收了影鱷細胞由生物、植物進化成了奇獸們，彼此間相當於獨立的個體。

“即便我也吸收了影鱷細胞，但是對於其他的奇獸也是無法透過感應來搜尋了，有時候要找到它們，更接近於碰運氣或者依賴人類側的情報。”

從深海中逛了一圈，蘇秦遵循著情報前往某個美軍駐地附近蹲點，結果沒有碰上所謂的那只怪物，倒是順帶幹掉了只能夠鑽地、潛伏在大地的巨大沙蟲怪。

他的影鱷細胞已經吸收了0.%，“幽影之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只是製造陰影的效果變強，束縛的範圍變大。

“幽影之軀估計要提升到50%或者是90%以上才有質變……”

透過飛行，大蜈蚣來到相模灣附近的一片海灘上，有什麼巨大的東西被海浪推到了沙灘上，那東西像是一座小山，非常的巨大，也因為如此吸引了不少普通人的視線。

“擱淺的鯨魚嗎？”

以“幻象迷彩”飛翔在空中的蘇秦急停下來，大蜈蚣的身形在空中盤旋一圈，視線投向地面上螞蟻大的人群，正圍繞的那個爛蘋果般的玩意。

淋漓的鮮血映入視野之中，透過“視覺領域擴張”，他能夠看到那是一具巨大的屍骸。

那是鯨魚的屍骸，它全身鮮血淋漓，像是被巨人咬過的特大蘋果，旁邊的人類小的像是一群螻蟻。

這只鯨魚被啃食了一半，齒痕清晰可見。

“長鬚鯨，除了藍鯨以外現存已知的第二大動物，應該有二十五米，現在只剩下一半都不到。”

蘇秦評估了一下，如果說這是式部莊吾所說的那個攻擊了燈塔國基地的奇獸，這應當與之前的情報中顯示的個體大小有些不符合。

“變大了嗎？”

他的目光向著海灘另一側看去，另外四頭死掉的長鬚鯨被海浪推倒在沙灘上，這巨大的烤串怎麼看也不像是凡人能夠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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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時拍攝的畫面，在螢幕中播放出來，大怪獸從特攝劇裡出現在了現實之中，公然地行走在街道上，這一幕委實令人無法相信。

首相，防衛長官，還有警視總監都在水田町官邸裡看到畫面中拍到的這一幕。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有三千人以上的傷亡，後續的傷亡報告還沒有出來……我建議立刻啟動戰時狀態，對怪物進行全面打擊。”

會議上，防衛廳的官僚拍著桌子喊出聲來，他要求出動人員，從地上發動攻擊，如果無法進行阻攔，再出動航空自衛隊的噴射戰鬥機。

“這種事……真的可行嗎？”

被國民評價為戰後最無能的首相小聲地喃喃自語。

“不能讓機動隊在地面進行攔截嗎？過去，奇獸造成的災難也是這樣的，要知道之前有派出陸上自衛隊對奇獸進行打擊，卻造成了大量居民的損傷，後來暫時把事情壓下去了，可是現在的話……”

奇獸的存在，政府自然也瞭解不少，但是一直暗中動用有關單位拼命地壓制情報，因為政府中有一群人與猿樂製藥聯手，秘密在將奇獸兵器化。

要是訊息廣泛傳播，除了會引起國民的抗議，還有可能招惹到燈塔國。

對於屬國的軍事能力，燈塔國有意進行限制，偷偷摸摸搞生化武器的研究，是燈塔國無法允許的……

“總理，目前的狀態已經不是機動隊所能控制的了，自衛隊正是為了應付這種場合而設定的，只要動用一次，今後就可以隨時在突發場合下使用。”

發現首相本人還是唯唯諾諾，不願意出動自衛隊，防衛廳的長官在心底咋舌，他連忙用煽動的語氣說道。

“說起來，這個怪物好像引起了燈塔國駐軍的注意，那些揚基佬的動向有些奇怪，就不準這件事與他們有關……”

“什麼？這種話可不要亂說啊！”

首相表情一臉慌張，他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可不能把燈塔國的駐軍牽扯進去，這可不妙，你們快想想辦法，要是這種謠言被國民知道了，豈會非常麻煩，而且這會落下口舌，變成被在在野黨攻擊的目標。”

“切。”

防衛廳的長官瞪著首相，心底很是不滿的坐了下來。

“要不這樣吧，先派出機動隊從地面進行攔阻，引導那個怪物進入合適場所，再動用武裝直升飛機進行攻擊。”

“可是，萬一直升機打不倒那個怪物怎麼辦，再說，那東西應該是海里來的吧，它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會回到海里去吧，偵察方面也顯示它的活動變慢……”

“天真的想法，萬一它繼續逗留在市區，哪怕只是隨便從街道上走過，也會造成慘重的損害。”

會議場上也吵成一團。

“損害到底有多少？”

首相皺著眉頭詢問。

“目前也沒辦法進行計算，但估計會是天文數字，而且，這只是金錢方面的損失。”

首相的秘書簡略的回答。

“那就麻煩了，造成這麼嚴重的經濟損害，保險公司一定很頭痛？是不是應該以天災為標準，採取一些新措施，緩和保險公司支付保險金的義務呢！”

首相講出了令在場所有人詫異的話。

然而，這並不奇怪，因為對首相所在的黨派來說，保險公司團體是一個重要的金彈支援方，萬一讓保險公司團體受到大的虧損，也會連累到黨派的金庫。

一時間，不少參加會議的人都無語了，這位內閣總理大臣，還真是把給自己進行金彈支援的企業看得比照顧市民的生命和公共的財產要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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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覺得現在應當拿出一個具體章程來。”

警視總監提議道。

“最少要及時制止這場災難的擴大。”

“是啊，情況如此危急，背負著國民信任的我們，絕不能胡亂行事，我建議——”

首相暗自在心底權衡利弊的分析了一番，緩聲說道。

“再議。”

會議以“再議”為主題繼續進行，對於首相來說，這是個重要的議題，再議就是，再議論議論，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權衡權衡，再比較比較，再考慮考慮，再觀察觀察，再看看，再想想，再等等，等等等等。

也就是說，在至少確認一個合適的章程來甩鍋之前，這個問題可以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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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這樣的。”

一個警察望著前方化成廢墟的城市，臉上一片愁容。

怪物突襲了這條街，這裡轉眼前化成了一片廢墟，市中心的磚瓦建築，這是明治時期外國人興建的紅磚房洋館升騰起了黑色濃煙。

就在半個小時前，怪物從公園的方向衝進鬧市街頭，它將樓房踏成了平地，使得無數磚石、建材碎片朝外散落在大街上。

街道上空無一人，就連二十四時便利店也沒有職員看守，所有人都逃去避難了。

路邊也停有受損的車輛、以及被主人丟在原地的車。七零八落的停在街上。

在城市的最中心，車道繞成了一個小環，把一處小公園和露臺圍在中心，它們邊上有一間外壁慘白的天主教會。

這是這座小城市的地標之一，是遊客經常進行自拍的名場所。眼下正在被熊熊的烈火吞噬，無數濃煙滾滾升起。

回望這片悽慘的場景，警察的面容很苦悶，他注意到十字路口的街道有好幾具屍體，屍堆中有一些閃亮的金屬，其中有大號，旁邊躺著喇叭，還有紅白相間的制服。

這是本市的遊行表演隊伍，人行道上還有一些屍體中間散落著許多氣球、散落一地的爆米花，以及被風吹起來，飄散在空中的海報、宣傳單。

這是這名巡警熟悉的場景，眼下卻化成了修羅場，他能夠想象，之前還處於歡聲笑語的街道，突然遭遇了誰也想象不到的殺戮。尖叫聲驟起，人們看著朋友、父母、孩子死在自己眼前。

“自衛隊……自衛隊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出動……”

想到這裡，他的淚水充滿了眼睛。

所以遠處的那個動靜，他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直到他擦乾了眼淚，才發現有一個小姑娘，年紀還不到十歲，在大街中央一瘸一拐的走著。她受了傷，但不管是傷口，還是倒塌的建築，還是滿街的屍體都沒有讓她停止腳步。

警察趕緊走上前，準備救助這個孩子。

“沒事了，我是來幫你的。”

他安慰道。

她猛地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被濃煙燻黑的臉頰上淚痕道道。

“在……在那裡。”

小女孩向後指去。

警察抬起頭來，瞬間神情大變，驚懼的目光投向燃燒的教堂頂端。就在那裡，一個黑色的身影與天主教會有著十字架的尖頂上冒著濃煙一道升起，接著，巨大的前爪朝前伸出，抓到了教會的屋頂，後者彷彿成了撒過糖霜的薑餅，頓時分崩離析。

巨大的黑影去而復返，撞碎教會，大踏步向一大一小兩人走來。

“怪物！！！”

警察摟住小女孩，發出悲鳴般的痛呼聲。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天上傳來了一種尖嘯聲，那是用喇叭大聲播放的低音號般的鳴響，音色更脆，也更富有金屬感。就在這個剎那間，天空中拉過了一條白色的尾跡。

導彈。

數發導彈從遠處由姍姍來遲的武裝直升飛機釋放出來。

“太、太好了。”

警察發自內心的產生了這個念頭，然而，這也是他生前最後一個念頭，導彈精準的轟中了怪物的前胸，發出“噗”的一聲，怪物也發出痛苦的狂嗥。

然而隨後，覆蓋在怪物體表的橙色覆膜裡，橙色的液體噴發出來，空氣中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變得刺眼，不到半秒時間裡，一股由爆炸產生的強光和熾熱籠罩了過來。

待到光芒散盡，大地變得一片焦黑，而地面上也出現一大一小兩具燒焦的軀殼，如雕像一般靜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