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師姐,你與阮卿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拿著抄寫好的經文,易心來到祠堂前,看著已經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易初,輕聲問道。寺廟內只有易心易初與阮卿言最是熟悉,而阮卿言被放走的訊息,自然也傳到了易心的耳朵裡。只是易心不明白,向來都極為聽靜慧師太囑託的易初為什麼要私自放走阮卿言,哪怕心裡有了個讓她不願相信的答案,她還是想知道真實原因。

“易心,我知曉這般做是違背了師傅的安排,可是,以你的心思,應該不會看不出,我與那蛇妖發生了什麼。”易初低頭說道,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緩,可緊皺的眉頭多少暴露了她的痛苦。這一夜她跪在祠堂前懺悔了許久,多半是對佛祖和師傅的懺悔,其次亦是對阮卿言心中有愧。

易初知道自己私自把阮卿言放走的事有多懦弱,又有多自私。她怕自己會受到阮卿言的蠱惑,從而毀了向佛之心,所以她不顧師傅的安排,不顧阮卿言會如何想,便直接把她帶出了寺廟,說是丟棄,或許也不為過。

在拋下阮卿言的時候,易初第一次感覺到了不捨。原來,師傅所說的不捨,居然是這種感覺。因為性子很淡,易初從沒對任何人事物有過分執著的感情,更不會產生留戀。可是,想到再也不和阮卿言見面的時候,她心裡不舒服,那種不適感讓她的整顆心都亂了,甚至讓她感到害怕,感到不知所措。

在送阮卿言離開之前,她在她身上安插了一道護身符咒,只要阮卿言受傷或有危險,自己便可感應到。易初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分明已經決定了要把她送走,居然還多做了這件多餘的事。可事實也正如她所料,那笨蛇生氣了,氣自己丟下她,還想硬闖回來。易初知道阮卿言受了傷,可是她沒辦法做任何事,更管不得她。否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將會化為無用之功。

“易初師姐,你真的與阮卿言…”易心聽到易初的回覆,猶豫的開了口,雖然她在心裡想過這個可能,卻沒想到易初真的做了那種事。在易心的念想裡,這個寺廟裡誰破戒都有可能,唯獨易初絕對不會。可如今,易初不僅破了戒,違背了師傅的安排,而使她破戒的,竟還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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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心,雖然起初這事非我所願,可我對她,實非普通的感情。她牽引了我許多的念想,我正是怕事情變得嚴重,才會不顧一切的把她送走。我這般做,怕是太過自私了。”易初苦笑著說道,她曾經也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等叛逆之事,可是佛祖曾說,人之一生,便是由許多不可預料所成,易初在以前從未有過唸經分神之時,可昨晚…她甚至連一段經文都念不全,滿心都是阮卿言。

“易初師姐,我能理解你為何會這般做。有些時候,放棄比堅持還需要更多的力氣。我自問,無法做到你這般。”易心跪在易初面前,看著她眼裡的堅定,易初用手摘去她的帽子,看了眼她許久不曾剃髮而長出的頭髮,嘆息出聲。

“易心,其實你一直都不喜歡待在塵緣的吧。這寺廟內的許多人,皆是因為無處可去才留於此地,我卻不一樣。我沒什麼想要的,也不知我的親生父母當初為何丟下我。對我來說,師傅於我有養育之恩,塵緣寺於我來說,不僅僅是寺廟,而是我的根。”

“易初師姐,對不起。”易心看著臉色蒼白的易初,伸手抱住她。其實她一直都覺得易初過得很苦,最是無欲無求之人,分明看上去她什麼都不需要,實則,是她早什麼都沒有了,才會如此淡薄。可如今,易初難得的動了情感,卻又不得不親自將其割捨,易初的痛苦,比自己當初要多得多。

“易心,我無事,倒是你,若真的決定好了,等師父回來便與她說吧。”

“我明白,易初師姐。”

“嗯,你先回去吧,我想再抄寫幾本經文。”

“是。”

易心離開,祠堂裡又只剩下易初一個人,她低頭研墨,悉心的抄寫著經文。忽的,一道白色的虛影在旁邊閃現,她痴痴的望向那道影子,看著她趴在一旁對自己說她餓了,見自己不理她,便又化作蛇過來搗亂,將自己的墨跡弄的一團糟。易初傻傻的凝注這一切,她下意識伸手去抓那搗亂的蛇,想要拎著她的尾巴把她扯起來。可伸出手,抓到的卻只是不曾寫字的宣紙,而那道虛影,也消散不見了。

“誒…你這蛇妖,走了也不讓人心安。”易初低下頭,靜靜的重新抄寫經文,可是那黑色的墨跡卻被一滴滴水珠暈染得散了開來。她不解的用手摸著自己潮溼的臉,似是沒見過淚水一般看著手掌上的水滴,隨後又緩緩閉上眼。

在塵緣寺門口用蛇身趴了一天一夜,阮卿言覺得身上的傷口非但沒好,反而變得更疼了。她始終在等,等易初回心轉意出來找自己,或是等那人出來與自己說,東西忘了放在哪裡,找了許久才耽擱了時間。可是,寺廟門前沒有任何人走過,不要說香客,是寺廟裡的人,也沒出來。

阮卿言看著面前的屏障,伸出蛇尾朝著那屏障掃去,下一刻又被那股力道擠得退後了好多。她從寺廟的階梯上滾下去,蛇頭蹭上了泥濘,她也懶得去管。她與自己說,再等一個時辰走,殊不知,這句話已經是她說的第七次了。

“禿驢尼姑,隨隨便便把我丟掉了,我身上好疼,手也壞了。”阮卿言化作人,坐在門口埋怨著,她在心裡數著時間,可是越等下去,心裡的失望也積的越多。手臂和腹部的傷口沒再流血了,卻因為被法器所傷,一直不曾癒合。

阮卿言看著手臂上那道血痕,再看看自己的肚子,她委屈的紅了眼,覺得都是易初把自己害成如此狼狽的樣子。既然易初做得這麼絕情,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大不了走掉是,等到以後找商挽臻過來再搶回她的東西。

這麼想著,阮卿言撐著身體的疼朝山下走去。她的外貌太扎眼,且身上還有血跡,若這麼直接去洛城,怕是會引來不少人的矚目。想來想去,阮卿言只能去周圍的林子裡找個地方,先運功把傷治好,再想其他的事。

阮卿言沒有走太遠,而是進了塵緣寺周圍的樹林,這林子樹木茂密,陽光照不進來,卻也沒什麼吃食。想到易初給自己摘得酸果子,阮卿言皺著眉頭,用力的咬了咬牙齒。她怎麼又想到那個臭尼姑了,不是說好不想她的。阮卿言,不許再想了。

在心裡這麼告誡自己,阮卿言便尋了個乾淨的樹下坐好,調出內丹,靜靜的開始調息靈力。說起來,這本是許多妖每天都會做的,調動內丹吸取靈力,促進修煉。可阮卿言卻是幾乎沒怎麼做過,畢竟她懶得要死,覺得只要可以自保便好了,對於法力有多高強之事,根本不在她思考的範圍之內。

正當阮卿言逐漸入定之際,她沒注意到在林子的另一邊,一頭通體漆黑的狼正躲在樹叢裡看著她,那雙眸子裡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貪婪,且並非是野獸看到食物的感覺,而是更加偏向於人類的貪婪。阮卿言察覺到那道視線,急忙側身躲開,回頭見那頭狼正落在自己方才坐著的地方。

“區區幾百年的狼妖,竟也敢來找我的麻煩。”阮卿言凝著眸子看向那頭狼,她發現這狼不是普通牲畜,而是有靈智且在修煉的妖。

“哈…小美人,早聽說蛇族和狐族長得標誌,今天一看果然沒錯,只要吃了你…吃了你我便可法力大增,我可以化人了!”

那狼妖雖然沒有人形,卻可以說人話,聽他要吃自己,還流了一地的口水,阮卿言覺得噁心極了,可心裡不免有些擔憂。若放在平時,這區區狼妖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可如今身上帶傷,要對付這狼妖必定會費些力氣。

“不自量力也該有個限度。”阮卿言低聲道,忽然凝起法力,她銀色長髮變得更加光亮,泛著淡淡的光,金色的蛇眸凝起殺意,長長的獠牙順著蜿蜒而出,其上自是帶有劇毒。她的這副模樣,從未在易初面前展露過。而阮卿言平日也真的懶得打架,大多數時候還真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小美人,我要吃了你,吃了你!”那狼妖看出阮卿言有傷,自然沒了顧慮,見它體型忽然巨增,變得比自己還要高大,且速度還不減,阮卿言急忙側身躲過,想了想,也變回了原身,一條巨大的蟒蛇。

阮卿言的蛇身本很大,比起來,足足比那狼大了幾倍,她以為這樣做可以嚇跑這狼妖,誰知對方看了反而雙眼冒光,像是看到了好吃的食物一般。阮卿言覺得這狼妖噁心極了,她心裡本對易初有氣,如今又被這狼妖小瞧,氣的她直吐信子。

見那狼妖朝著自己的尾巴撲去,張口咬,阮卿言急忙把尾巴收過來,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咬蛇尾巴的,看來這狼妖不僅噁心,還蠢。而且,居然想咬自己的尾巴,簡直不要臉。

阮卿言嘶吼一聲,朝著那狼直撲而去,看到阮卿言是真的動了怒,那狼也知道實力懸殊,竟是退後了幾步,忽然嚎叫起來。隨著他的叫聲,阮卿言只聽到樹林裡發出沙沙沙的脆響,緊接著,她周圍居然圍了一圈狼。雖然不是妖,可那些狼群一個個都眼紅的看著她,分明是把她當吃食了。

阮卿言才不想被一群狼吃掉,她甩起巨大的蛇尾,朝著那些狼砸去,雖然砸了死了不少,可狼群的數量太多,馬上有許多狼圍了上來,用爪子撓她還咬她。而且別的地方不咬,專門咬她有傷的肚子。阮卿言疼得紅了眼,無奈之下變成只小蛇在狼群裡被追的到處亂躥,委屈的在心裡罵著易初。

禿驢尼姑,都怪你把我丟掉,害我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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