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你認得我?”誰都沒想到靜慧一直看著的盒子裡,居然裝的真的是一個妖,而且那雙蛇眸,還有那張臉,很難不讓人看出,這是一隻蛇妖,且可能多少和阮卿言還有關係。易初皺緊了眉頭,她忽然想起阮卿言曾經說過,聞到過盒子裡有熟悉的氣息,當初她只以為是阮卿言信口雌黃,而今看來,居然是真的。

“果真是太久不見,你完全識不得我了,不過你身上還留著我當初留下的一縷靈識,我是不會認錯的。”

“你…你是…”

阮卿言努力的回想著眼前的蛇妖是誰,可是記憶卻像是被堵住一般,完全扯不清楚。因著父母都是蛇妖,阮卿言自小出生便開了靈智。但蛇天生冷血,不會像太多動物一般喜歡群居。阮卿言從未見過他的父親是誰,孃親也是把她生下之後照看了幾日不見了,其他兄弟姐妹更是連數量都記不清。

“記不得算了,反正我與你孃親也不曾聯絡,嚴格說起來,她是我的姐姐。”那蛇妖又開了口,聽她叫孃親姐姐,阮卿言扶著額頭,這才有了一點點記憶。她記得那時候自己還是一隻小蛇,然後便總有一隻大黑蛇過來捉弄她,不僅搶她的吃食,還壓著她讓她喘不上氣,如果沒記錯的話,是眼前這個吧…

“你怎麼會在老禿...靜慧的盒子裡啊。”阮卿言差點又叫了靜慧老禿驢,可是想到對方已經有頭髮了,又幫了自己和易初這麼多,急忙改口。然而,在聽到她這番話後,對方卻忽的沉默下來,轉過身安靜的看著靜慧。

她安靜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可嘴角卻是向上勾起的。這個笑容很淡,卻又很溫柔,這般看著,蛇妖輕輕坐在她身邊,將她抱起來,擁在懷裡。

“靜兒,你曾說你做過最錯誤的事便是招惹我,可是我們糾纏了百年,最後還不是走到了一起。我不會讓你死的,更何況,你還沒說過你喜歡我,你給我了薄菱這個名字,自己卻改名叫了靜慧,還為了躲避我當了尼姑。你可知道這樣的行為當真幼稚極了?可是,也正是這樣的你,讓我欲罷不能。更何況,你我已有了血脈傳承,我便是賴定了你。若你敢招惹其他人,我可會追你到天涯海角。”

分明之前還含情脈脈的話語,到了最後竟是醋意大發。見薄菱把湟逐靜的手握住,放在了她的腹間。阮卿言這才發現,她的腹部的確有些凸出。之前本以為是她幻化出的人形便是如此,可如今看來,怕是其中已有了另一個生命。

發覺這件事,易初呆愣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師傅,居然…早已破戒,或者說,從未是個真正的尼姑。想到這二十年來師傅與自己說過的虔心向佛,斷絕七情六慾。易初心境複雜的看著湟逐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可有辦法救我師傅?”易初走上前,想了半天不知該如何稱呼薄菱。若說關係,她是自己師傅的…人,又是阮卿言的姨。可易初到現在還沒把關係理清,便只能用你字稱呼她。

“她的元神尚在,只是靈力全數消耗殆盡,入了假死狀態,只要將大量的靈力渡給她,便可以。”

“但這樣對你的損傷極大,若沒猜錯,你身上定也有重傷。”雖然是阮卿言的親戚,可商挽臻一眼便看出薄菱絕不是像阮卿言那種沒頭腦沒道行的妖。她看不透薄菱的真身,甚至薄菱不說,她都沒發現薄菱懷有身孕。若沒錯的話,薄菱至少是萬年的蛇妖,若在全盛時期,估計也並不懼怕方才那兩個魔族。

“你很厲害,居然能看出我的情況。當時我為了救靜兒,被魔族重傷,她為了讓我存活下來,每日以靈血助我恢復傷口,雖然把我救了回來,我卻不得不陷入休眠。可她的經歷,我卻都曉得。若能救她,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不論生死,我都願與她一起。”

“若師傅知道你為了救她而出事,師傅她定不會開心。”易初皺眉說道,她不喜歡這樣為了救一個而損了另一個的事。聽她說完,薄菱忽然站起來,湊到了易初身邊。見她距離自己不過兩指的距離,薄菱身上的香氣比之阮卿言濃郁數倍,連勾人程度也絕非阮卿言可比的。

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易初剛想退後幾步,臉頰竟是被薄菱親了一下。這回輪到阮卿言傻眼了,她不顧身上的傷痛,急忙過去吧易初拉到懷裡,露出嘴裡的小尖牙,惡狠狠的看著薄菱。敢搶她的悠悠,算是親戚也不行。

“呵…真有趣,小家夥,你不需要這麼看我,我對你的人還沒什麼興趣,只是徒弟身上的味道香的很,忍不住便親了下。”薄菱無奈的說道,話語裡的意思大抵是,易初太香了我才會忍不住要親的,難不成還怪我?

“香也不準,悠悠的氣息只有我可以聞。”阮卿言在易初身上蹭著,鬧得易初臉色通紅。見她們那麼好,似乎完全沒有被這次的事影響,薄菱笑了笑,重新回到湟逐靜的身邊。她用手輕輕點上她的唇瓣,又彎下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同時把靈力漸漸送過去。

靈力對妖,對人,乃至神魔來說都是極為珍貴,與生命同等的源泉。薄菱身上的傷並未痊癒,加之靈胎也時刻需要靈力的供養,如今再把靈力渡給湟逐靜,便是雪上加霜。看著她的額角溢位的汗水,易初攥緊了拳頭。如果可以,她不想讓薄菱冒這個風險,可在場的幾個人,唯有她還殘留餘力。

隨著靈力的渡入,湟逐靜的臉色漸漸轉好,恢復了一些血色,她雖然是假死狀態,可元神卻沒有滅絕,也知道周遭發生的一切。當雙眸重新睜開,看著那張久違的容顏,湟逐靜笑著,用僅僅剩下一點力氣的雙手,把薄菱抱住。

“你終於…肯出來了,薄菱。”

“沒辦法,你這般弱,我不救你,還有誰能救你這種笨蛋呢?”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

“罷了,習慣了。”

她們緊緊的擁在一起,低聲說著悄悄話,只是氣息都極為微弱,彷彿隨時都會斷掉一般。“阿菱,我們兩個,好像總是在不停的錯過,難得我醒了,你卻又要睡了嗎?”湟逐靜能感覺到薄菱的虛弱,她也知道為了救自己,對方把近大半的靈力都給了她。這身子,是承受不住靈力的流失的。

“不,我討厭一個人睡,我要你陪我一起,還有我們的孩子。”薄菱淺笑著,在湟逐靜的眼睛上點了點,隨後緩緩變作一條黑色的小蛇,窩到了她的胸口。發現她沒辦法再保持人形,湟逐靜紅了眼眶,用手輕輕摸著她的蛇頭,用掌心最溫軟的地方將她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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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兒,為師的確隱瞞你許多,但唯獨這一次的事,我不後悔將你關入塔中。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若日後她還能醒來,便是我們重逢之日。”湟逐靜抬頭看了眼易初,最後卻把視線落在阮卿言身上。那個眼神帶著質疑和不安,察覺到她的目光,阮卿言出奇的沒有避開,而是抬頭迎了上去。

看到她堅定的眼神,湟逐靜笑了笑。她抬起手,逐漸凝起一個冰層,這層冰比之以前的還要厚數倍,而她和薄菱,也漸漸被冰層覆蓋在其中。所有人無聲的看著這一幕,都默契的沒有再說一句話。若是不認識她們的人,便只會覺得,在那冰層裡,是一個美麗出塵的女子沉睡於其中。絕不會知曉,她心口還有她的人。

“易初,你若難過哭出來吧。”見易初一時間又失去了師傅,阮卿言紅著眼眶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難過了,分明之前她還討厭靜慧的,可這會看到靜慧和薄菱冰封住了,反倒難過極了。

“師傅沒有死,薄菱也只是睡著了而已,她們還會再出來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是…”

“好了,沒事了,有我在呢。”

易初看到阮卿言反而哭起來,走過去把她抱緊。鬱塵歡則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切,她沒有問靜慧易心去了哪裡,因為她忽然覺得,若自己透過這種方法知道易心的下落,或許這段時間的分開沒了意義。有些時候,等待也並不可怕。

“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們回頭看著這一片狼藉,塵緣寺怕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阮卿言和商挽臻的傷也需要休養,更何況繼續待在這裡,不一定還會有什麼麻煩。

“先離開這裡再說,我們去鬱家。”商挽臻快速做了決定,相比起南天樓,還是鬱家更為安全。畢竟南天樓是妖的所在地,而易初現在的身份,簡直是行走的靈體,太過引人注目。

“那師傅怎麼辦?”聽聞要去鬱家,易初擔心道,她絕不可能把靜慧和薄菱放在這裡,可若是帶去鬱家也很危險。

“無事,我會將她們封印進符咒之中,你隨身攜帶著,這樣便不會有事了。”商挽臻說完,已經動手將那塊巨大的冰封存入其中,然後把符咒遞給了易初。攥著這個符咒,易初小心翼翼的把它摺疊好,放入自己隨身的錦囊裡。

“走吧。”

“嗯。”

“等一下。”

在要走之前,易初忽然開了口,見她回過頭,忽然跪在了塵緣寺的正門前。阮卿言沒有去打擾,而是任由易初在那磕了三個很重的頭,這才從塵緣寺離開。陰沉了三個多月的天終於放晴,而地上殘存的血跡,普通人卻是永遠都看不見,更不會知道這裡經歷了怎樣的事。

落雪覆蓋在塵緣寺的地面上,一頭通體雪白的銀獅嘶吼著,在地上用爪子撥動一層層積雪雪,看到它的動作,站在一旁的女子勾起嘴角。她黑色的長髮飛舞,一雙赤紅色的眸子泛著喜悅和殺意。如同看到獵物盛宴的獵人,充斥了血腥的渴望。

她抬起手,五指放開再併攏,頃刻間,整座塵緣寺在她的手中猶如一個脆弱的瓷器般轟然碎裂。正門一點點塌陷,周圍的草木皆化為灰燼,乃至周圍的樹木都不曾倖免。看到這頹敗的一切,女子這才收了手,輕拍了下那巨大銀獅的頭。

“還真是一場熱鬧的大戲,不過我們好像來的晚了點。魔族的廢物,真是越來越入不得眼了。對吧,雪獅。”(.txt.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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