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腦機連線
幻想，就是連自己也要騙。
有一件事，讓任微青既感動，又出乎意外。
在所有自控團隊提供的成果轉化產品中，最令任微青最吃驚的一件竟然是楚可可的作品。在任微青的眼裡，這或許可以堪稱一件開啟新時代的技術創造。這個產品並沒有完全研發成功，還只是一個中途實驗樣機。即使這樣，也足以讓任微青感到驚訝。
這是一件人腦功能增強模組，透過腦機聯結eeg電極實現腦功能增強的模組。
deeg與eeg不同，前者是深度的腦機連線電極。由於楚可可是“思維志願者”，在楚可可自己的大腦中，本來已經安裝了腦連線電極，而且是深度腦連線的deeg。而楚可可的這個腦功能增強模組恰好是基於eeg腦連線電極而研發的。她自己大腦中已有的deeg，為她研究這個產品提供了不少便利。
任微青由衷地問：“可可，你怎麼會想到做這個東西？”
楚可可並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被任微青看中，隨意的回答說：“看到蘇老師可以創造出一些智慧外骨骼，透過技術手段使自己變得強壯。我想，這只能讓人們滿足一部分需要，人們除了希望變的強壯之外，更願意變得聰明。”
任微青順著楚可可的思路繼續問：“所以，你設計了一個可以讓人們變得聰明的裝置，一個人類大腦外掛裝置？”
楚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嗯……基本是的！”
任微青似乎注意到這個東西有些特別，心裡頓時很感動。是的，就是嗅覺！
任微青瞬間已經意識到：這是實現一個可以實現直感增強的裝置！這是一個可以實現嗅覺的裝置！這是楚可可給自己定製的禮物！任微青十分肯定，楚可可帶來的研究成果，就是為自己定製的，藉助大腦功能增強的幌子罷了。
是的，這個裝置能讓任微青恢復嗅覺，最難的根本不是嗅覺傳感器，而是深度的直感聯結環節。
任微青只知道茉莉花香味是世界上最好的香，他帶著這個遺憾一直嚮往這個味道。聞到茉莉花的香味的對於平常人是一件順手可達的小事，對於他確實最大的願望。這個願望只有楚可可知道。
看到楚可可憔悴的面容，也不知道這期間她都經歷了什麼，任微青的眼睛已經被模糊了。楚可可發現了任微青溼潤的眼眶，她便知道這個神秘的禮物已經不再神秘了，任微青恐怕已經都知道。
兩個人這點細微的心思並未被其他人注意到，他們倆默契的將這個秘密藏了起來。
任微青心有靈犀，隻字不提！楚可可微微掩嘴一笑。
任微青沒有讓眼淚流下來，他故作輕鬆地說：“考慮到目前的狀態，我想我們不用再學習數學和外文，只需要透過一個大腦的外掛模組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看到客廳裡的其它人也被逗樂了，任微青也哈哈一笑，順便掩飾剛才的動容。他接著說說：“看來我要代表學生們感激你，你這是幫助學生偷懶的神器！”
“指望人腦增強來實現偷懶麼？”楚可可說：“你可以這麼想，但不是設計者的初衷。”
任微青笑著問：“作為設計者，你的初衷是什麼？”
有情人難侍真心，動欲者最易疲情。
她願意為這個男人付出，為了配合二人之間的默契，她認真地說“這不好笑！人們總希望自己變得更聰明，被希望的事情就一定會有人嘗試。”
楚可可越是一本正經，大家越覺得可樂，又不好笑出聲來，強忍住笑。
為了緩和氣氛給楚可可帶來難堪，任微青問：“安裝大腦輔助，也算一種嘗試！”
楚可可從大家的笑聲中感覺到起鬨的味道，這讓她很不舒服，說：“是的，這原本很嚴肅！由於目前人類的生物器官處理資訊的能力有限，沒有人可以讀完所有的書，不能滿足未來豐富的學術交叉需要，不藉助大腦增強裝置，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可是資訊器官不只是大腦，人類的感知能力也很弱，雖然藉助一些工具可以實現微觀、超視距視覺，但是感知的種類和靈敏度都有局限性。之其中一個關鍵技術在於，怎樣實現大腦和裝置相聯。
見到楚可可有些生氣，大家也就不再笑。任微青認真地問：“為什麼單單提高大腦的資訊能力呢？”
楚可可把嘴一撇，說：“這個裝置提供腦機連線協議，即能實現感知的直感體驗，也能連線計算輔助。裝置對接入的裝置暫時不做定義，但總需要解決一個實際應用的問題，我恰好就構建了一個大腦的計算單元。”
楚可可的回答讓任微青意識到，楚可可的回答涉及一個典型的認知問題，關於人體器官的本位增強思維。他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重要的步驟，十分重要的步驟。可能這個步驟的跨越，將是顛覆性的。
任微青對蘇格教授說：“蘇教授，這個裝置涉及一個十分重要的成果，你碰到的兩個難題之一，解決辦法就在其中！”任微青已經顧不得楚可可研究這個裝置的那點私心了，也顧不上自己與楚可可的親密關係導致的扭捏。蘇格需要這個技術，而這個技術是個重要的成果，理應得到發展和應用。
“啊……！”蘇格一臉茫然，顯然他並沒有太明白。
不等蘇格的反應，任微青又一本正經地問楚可可道：“資訊科技的發展與感知器官局限性所存在的矛盾，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楚可可被突然而來的嚴肅搞得有點緊張，頓時失去了主張。她一邊用眼睛的餘光察言觀色，一邊答道：“人的感知能力普遍不如動物，但藉助工具，人類的任何一種感知能力都會超過動物。”
楚可可認為，人類相比動物的最大優勢就是以大腦為核心的資訊器官，所以資訊器官都需要增強。
可是，這恰好在任微青看來是個很大的誤區。於是，任微青說：“難道你真認為以後會出現超人？透過穿戴各種靈敏的儀器？不，也許在某些特殊行業會需要，但普遍的民眾並不需要這麼做！這種情感類似於機器人一定要是人形機器是一樣的。”
“我知道！”楚可可爭辯說：“機器人並不一定是人形，機器的類人智慧才是機器人的關鍵！”
任微青趁熱打鐵，順著楚可可的這個思路，說：“對！同樣的道理，我們需要靈敏的感知資訊，而不是感知裝置的本身。”
這一下，楚可可終於迷茫了，問：“那麼……怎樣做到？既不穿帶靈敏的感知增強，又可以獲得感知的增強呢？”
任微青繼續說：“透過與外部連線在一起啊！人和外部環境是一個整體，感知資訊應該由整個外部環境全域性統一，並互聯互通。人是環境的一部分，來自環境中的感測資訊也是人的感知一部分。”
人們習慣把一個螞蟻看作一個生命，而事實上一個蟻巢才算一個真正的生命。同理只有我們自己才把外部世界排斥在外，而外部世界從來都與我們自己是一個整體。楚可可遇到的困難就是蘇格的困難，答案一直就在自己的手上，只不過被自己壘起來的牆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拆掉這面牆，楚可可恍然大悟，說：“對啊！連線！既然已經形成了連線，人就是被連線的一部分！人需要感測資訊，而未必需要這個感知器件一定長在自己身上。人需要計算資源輔助，也未必要一定穿戴在身上啊！”
繼而，楚可可又是一陣失望，看來6個月的忙碌，竟然毫無價值！任微青把楚可可的失望情緒看在眼裡，卻不急於安慰她。他希望能讓她更多的聽進自己關於感測思維的理解，這些理解將可以幫助她完成未來的科研工作。
任微青說：“對於初涉感測的人，總是會追求感測精度、靈敏度等硬指標；透過對感測與資訊關係的理解，逐漸會追求資訊鏈的完整性、全局性指標。感測資訊是事件發生時的物理屬性，事件物理屬性呈鏈式發生，以上游為發生原因，以下游為發生後果。這個過程之內的物理屬性相互關聯，並且依據因果律耦合。……”
不待任微青說完，楚可可插嘴說道：“單個屬性的精度並不能對分析產生效果，而物理屬性資訊鏈完整性反而更加關鍵。”
任微青怔怔地凝視著楚可可，對楚可可理解資訊模型的包容性原則表示驚訝。忙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認為的？”
楚可可面帶幾分得色，希望自己的為工作流過的汗水，能給自己找回幾分面子，說：“自從你說了資訊是第三種資源之後。我就想，也許我們還需要改造增強我們的各種資訊器官；也許我們需要額外增加更多種類的資訊器官；但是，人並不是一個可以與外部環境完全切割的獨立存在，而是與環境形成一個整體。人類根本不可能進化出很多動物那樣靈敏的感覺，這些資訊有大自然提供就可以了。而對來自環境自然的感知資訊的邏輯運算，只有大腦可以做到更好。我總覺得應該為大腦的功能增強做點什麼，所以就做了腦功能增強裝置。”
任微青不得不承認，楚可可是個十分聰明的人，邏輯性很強。他說：“邏輯上沒有錯，人類大腦是地球生物智慧最優的存在，所以人類大腦需要得到更好的發展。只是方法實現上出現了一點點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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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可可仍不死心，問道：“可有挽救的辦法？我隱約感覺到，大腦聯網有障礙，卻又想不出一個機制來。”
任微青說：“我理解你發明了這個腦功能增強的裝置的動機，你是希望藉助這個裝置提高人腦邏輯處理能力。但是，你可知道，雖然你的方式有瑕疵，你的這個發明卻有一個重大的貢獻，你知道在哪裡嗎？”
楚可可心中一喜，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連忙問道：“你趕緊說說，在哪裡？”